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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成了白月光

作者:紀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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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裴小寂,你栽了

第六十五章 裴小寂,你栽了

寧寧又想起他那時的神色,說不上來心裏是怎樣的感受,一頭埋進枕頭裡,在床上打了個滾。
她說罷停頓須臾,思索片刻又道:「哪怕是魔,也是有情的,並沒有絕大多數人想像里的那麼兇惡。所以——」
漆黑瞳孔深沉得猶如大海汪洋,內里驚濤駭浪、暗潮洶湧,好像只需要望上一眼,就能將她吞沒其中。
僅僅因為她的一個問題就如此狼狽,他真是沒救了。
然而偷偷摸摸地私下想是一回事,當著人家的面問出來,那就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回事了。
「唉。」
至於此番來到秘境,靈狐族對魔修更是深惡痛絕。
裴寂看上去總是對所有事情都愛答不理,但其實全都記得。他擺明了對身邊的女孩都沒興趣,要是一直對她這樣……
好不容易想到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寧寧在心裏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喬顏曾咬著牙告訴他們,要與所有魔族不死不休;「琴娘」亦在閑聊時無意間提起,魔物生性殘暴,必然不會遵循善道,也不知當時裴寂聽罷,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裴寂低沉微啞、如同氤氳了水汽的聲線:「你——」
這種時候應該要說些話來緩解尷尬。
屬於寧寧的梔子香氣四散蔓延,伴隨了冷冷夜雨的寒涼,卻又隱約帶著她身上的溫和熱度。
她性格外向、平易近人,很少有害羞的時候。拿個最淺顯的例子來說,要是讓她和賀知洲對視,就算彼此看得天荒地老,寧寧也絕對不會臉紅一丟丟。
不對不對,那那那她又是為了什麼,才要一動不動接下他的視線?
狂風不斷發出低啞的嗚咽,夜雨被吹得四處飄飛,經過頹圮牆壁,落在裴寂高挺的鼻尖。
「你怎麼了?表情那麼奇怪。」
這個動作很是正常,裴寂卻不知為何眼底微沉,長睫低垂著悶聲道:「我不用。」
裴寂的語氣還是很淡,木著臉把這句話補充完:「你問這個做什麼?」
魔修們居然會被同族死後留下的魔氣重傷,這應該算是某種程度的作繭自縛。
「之前走在路上的時候,你不是說喬顏和她暗戀的青梅竹馬重逢了嗎?」
她抬頭的時候,正對上裴寂的目光。
寧寧被高懸的太陽刺得眯起眼睛,心口不受控和_圖_書制地猛然一跳。
夜明珠的光華柔和細膩,像潺潺流水靜靜流淌,穿行於雨絲、髮絲與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絲之間,給女孩圓潤的杏眼蒙上一層瑩白亮色。
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有些過於近了。
原著里曾提起過魔族後裔的處境,無一不是如履薄冰、受盡歧視,裴寂從小到大沒受到過什麼肯定,身邊只有源源不斷的惡意與責罵。
不遠處就是震耳欲聾的雷聲與嘈雜雨點,這處頹敗的房屋角落卻安靜得猶如時間凝固。
寧寧的目光很認真,一本正經地說:「比如琴娘,情願付出一切,只為保全喬顏這個非親非故小女孩的性命;又比如祁寒,明明只要自行破開水鏡陣法,就不會被我們抓到任何把柄,卻為了保住同族的性命苦苦支撐,最後落得個失敗退場。」
這個問題出口得毫無徵兆,連寧寧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如今努力回想,只記得自己當時唯二的兩個念頭。
寧寧聞言環顧身旁,果然見到薄霧一樣血紅色的氣息。它們似乎被雨水沉沉下壓,盡數堆積在低處,看上去比平日更濃幾分,像是散開的血花。
居然是她幫林潯悄悄買下的那顆夜明珠。
她的語氣居然稱得上是「輕快」,在開口前甚至短促地笑了聲,像是被夜風搖動的清脆鈴鐺花響:「哪有這麼可怕?」
少年人的字跡瀟洒如游龍,很是漂亮:
寧寧的語氣雲淡風輕,裴寂胸口卻像壓了塊石頭,遲疑好一陣子,才抿著薄唇看向她。
裴寂微微閉了眼睛,輕吸一口氣:「沒什麼……多謝師姐。」
承影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再凍成冰塊狠狠砸在這臭小子腦門上,當場委屈得瘋狂跺腳:「逆子!木頭!白痴!氣死我了這機會多好啊啊啊!你這樣回答是要幹嘛!我要和你斷絕關係!立刻!馬上!」
就像兒時娘親把他關在地窖里打罵時說的那樣,生來就是不乾不淨,不人不鬼,真夠噁心。
裴寂答得很快,近乎于沒有任何猶豫,語氣冷得像冰:「窮凶極惡,罪不容誅。」
寧寧又滾了回去,頭髮亂糟糟糊成一團。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身旁黑衣少年的目光愈發陰戾幾分。
她本想用手掌捂住臉頰用來降溫,卻又總覺得這樣的動m.hetubook•com.com作過於明顯,擺明了告訴他自己在臉紅,於是只得低著頭,舌頭打結地低低出聲:「怎、怎麼了嗎?」
「你睡著的時候,我們去了瀑布旁。」
寧寧用兩隻手將它捧起,手指和臉頰都被映成雪亮,想起裴寂怕黑,便伸手將夜明珠遞給他:「可惜我的星痕劍不知去了哪裡,要是有它在身上,我還能讓你看看星星一樣的光,很漂亮的。」
自從拜入師門,他了解到許許多多仙魔大戰時候的往事。無論是鵝城事變,還是如今靈狐一脈險些滅族,魔修從來都與殺戮、暴虐與死亡聯繫在一起,令人難以自制地感到厭煩和噁心。
寧寧指尖悄悄一顫。
不會吧。
這一望,反倒讓他自己先是心頭一亂。
站在他身邊的寧寧同樣慌張,在與裴寂對視的瞬間轉開腦袋,更加用力地捏緊了搭在身上的外衫。
那層外衫籠在頭頂,讓他連後退都做不到分毫,屬於夏夜的熱氣在狹窄空間里慢慢堆積,把少年人白凈的耳垂染成薄紅。
承影看他這副模樣,心裏立馬就明白了一切。又開始了抑揚頓挫的小作文朗誦,這回說得哀怨不已、差點就聲淚俱下:「看見那顆夜明珠,是不是覺得心裏好酸好疼,悶得喘不過氣?別難過,爸爸我懂你,裴小寂!孩子胸悶老不好,多半是吃醋了啊!」
這是不是說明他——
頓了頓,話語里的調侃意味更濃:「裴小寂,越陷越深越陷越深,你恐怕是徹底栽了。」
可是睡不著。
裴寂亦沒有移開視線。
說老實話,其實對於「裴寂究竟喜歡怎樣的女孩子」這個問題,她曾經仔仔細細思考過一段時間。
當寧寧提起「喜歡的女孩子」時,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眼睫,不偏不倚,恰好把目光投向她。
裴寂聽見她的聲音清晰了一些,或許是因為寧寧把臉頰轉到了他所在的方向。於是少女清泠的聲線穿透層層風聲雨聲,啪嗒一下落在耳膜:「不要把其他人過分的話放在心上,裴寂。魔族血統又怎麼樣,你和我沒差。」
是在說她夢見父母,醒來雙眼紅腫的事情。
「雖然的確有很多魔修犯下過罄竹難書的罪行,但除此之外,魔族也有不那麼可怕的一面啊。」
比如現在和-圖-書,當他見到寧寧重金為林潯買下的夜明珠,心口的的確確悶得厲害,莫名其妙地有了幾分隱隱的酸澀,一股腦全堵在胸前。
寧寧俯身握住劍柄,果然在布料上聞見熟悉的木植清香,將它整個拿起來時,見到貼在劍身上的一張紙條。
她好像並不抗拒與裴寂之間的靠近與接觸。
他們兩人站在同一件衣物下躲雨,由於身處狹小幽暗的空間,彼此的間隔自然也就微乎其微。
昨晚她不過十分隨意地提了一句星痕劍,沒想到裴寂會這麼快把它找回來。
老婆失而復得,寧寧糾結成麻花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正要拿起星痕劍出門,忽然見到窗戶前出現了一道通訊符。
這本應是極為危險的視線,卻又極其突兀地帶著濃郁的馴服與苦痛,除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她看得不甚明晰,獃獃愣在原地。
「我本來打算試煉結束後送給他的,沒想到自己要先用一遭。」
裴寂對她而言,好像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裴寂為什麼……要這樣看她啊。
那她就徹底栽了。
承影雖然煩人又嘮叨,但最令裴寂頭疼的是,它口中的話絕大多數都符合事實。
萬幸雷雨在不久以後漸漸退去,寧寧終於得以回到自己的小屋,與裴寂互道晚安后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噗通直接摔下了床。
當她再度開口,語氣乾澀得好像千年木乃伊:「不想說也沒關係。我只是隨便問問,沒有特別想要知道。」
承影最喜歡他這副想揍它卻又被戳中心事的模樣,繼續嘿嘿笑著打趣:「真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嘖嘖,嘖嘖嘖,這酸爽,簡直不敢相信。」
【sos!寧寧快來救我們!各大門派的弟子們聞風前來,已經在村口撞上,我和許曳馬上就要被卷進一場大混戰了tt!】
「這秘境里怨氣深重,魔氣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消失。」
承影氣得死去活來,作為當事人的寧寧卻並沒有太多情緒波動,答得一氣呵成:「我突然想起他們,便順水推舟問問你的情況。」
寧寧努力把昨晚的事情拋在腦後,和往常一樣起床穿衣洗漱,打開房門打算與其他人會合。視線隨意一瞥,居然發現了意外之喜。
「不管怎樣,你和那些罪大惡極的壞傢伙都是完全不hetubook•com.com同的,沒必要把自己跟他們划等號。」
沒有那道聲音轉移注意力的話……
承影仍然在他心底裝死,一動不動安靜如雞,他心下無端煩悶,破天荒地想聽一聽它聒噪如破鑼的聲音。
寧寧握著劍,努力抿唇止住笑意,心情很是複雜。
它還在嘚瑟個不停,寧寧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裴寂條件反射地抬頭,正對上她亮盈盈的雙眼。
畢竟他在原著里從頭到尾都是孑然一身,哪怕日後成了殺伐果決、神擋殺神的大人物,也還是對各路女修的有意接近視若無睹,成天不是升級就是比劍,就差在腦門寫上四個大字:斷情絕愛。
他們隔得的確太近了。
——她說了那樣大一堆話,原來是想要安慰他。
她心亂如麻,爬上床后依舊翻來覆去,最後只得安安分分縮成蝦米,用被子把身體和臉裹成一團,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入了眠,等第二日醒來,已是正午時分。
究竟是誰在清晨尋遍一處又一處的森林與湖泊,然後把它洗凈包好放在如今的位置,雖然沒人說,她卻知道答案。
但其實他與其他仙門弟子並無不同,同樣是意氣風發、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心裏沒有太多彎彎拐拐曲曲折折,如同未經玷污的白紙,純粹得過分。
他本來最擅長忍耐,如今卻覺得心下燥熱非常,喉頭微動,輕輕搖頭:「或許是受周遭魔氣影響……並無大礙。」
他一定會在寧寧面前臉紅。
「魔氣?」
裴寂從沒聽過、更沒想過會有人向他問起這句話,一時間雖然有些怔忪,雙眼卻徑直向前望去,目光定定落在跟前小姑娘的臉上。
寧寧說著揮了揮拳頭,信誓旦旦地抬起腦袋:「要是有誰再講你壞話,師姐會幫你好好教訓他——你自己也不要胡思亂想,知道嗎?」
星痕劍不知被什麼人找了回來,仔仔細細地擦拭乾凈,用棉布包裹起來,端正立在她門前的房檐下。
這個念頭甫一掠過腦海,寧寧一個激靈,立刻低下腦袋。
符咒上赫然是賀知洲狗爬一樣的字跡,非常有他個人風格地帶了個顏表情:
裴寂一愣。
就像大腦還沒把絲絲縷縷的情愫解析完畢,身體與神經就已經做出了最誠實的反應。
承影:……
——原來是想這樣來安慰她。
他知hetubook.com.com無不答,緩聲應道:「魔族修士在大戰中靈力受損,識海與經脈至今未能痊癒,因而無法承受此地濃郁的煞氣。我們趕到那裡時,已有不少陷入昏迷,如今全部被關押在村落里,想必時日無多。」
承影終於連裝死都做不到,如同臨死之人猛地吸了口仙氣,發出乾癟綿長的氣音,四肢像溺水的小狗一樣胡亂撲騰。
她說著想到什麼,正色望向裴寂:「對了,秘境里的魔族都如何了?」
以及,想知道更多關於他的事情。
可今夜被裴寂望的那一眼——
這是一件非常諷刺的事情。
可惜吸氣到一半,便又雙腿一蹬白眼一翻,差點與這個美麗的世界說拜拜。
寧寧的問題太過突兀,像把鈍鈍的刀敲在他頭頂。
像絲絲縷縷的線條交錯勾纏,與他的氣息交融在一起。
裴寂並未收斂神情里的自厭與自嘲,扭頭看向灰塵遍布的牆角。在悶雷和暴雨的雙重夾擊里,他聽見寧寧的聲音。
寧寧的腦袋卡了殼,恍惚間似乎能聽見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要是非說有什麼不一樣,豈不就是……喜、喜歡?
寧寧頭一回見到這樣的目光。
「啊,對了!」
【劍給你,別難過了。】
遠處的長明燈幽光熹微,難以刺穿濃郁且厚重的夜色,一片昏暗之下,只能遙遙望見群山如巨獸蟄伏般的連綿影子。
寧寧安靜聽他說完,輕輕把身子往後面的牆上一靠,微仰著頭道:「魔族……裴寂,你怎麼看他們?」
緊緊抱著劍的黑衣少年右手暗暗用力,眼底閃過一絲陰翳。
在鋪天蓋地的雨聲里,寧寧忽然低呼一聲,從懷裡拿出儲物袋,低頭開始尋找什麼。裴寂一言不發地等,望見從袋子里滾出一個圓潤的白球。
然而可笑的是,他自己就是不折不扣的魔族後裔,打從生下來便沾染了污穢與暴戾的血脈。也難怪曾經的外門弟子會成群結隊找他麻煩,這樣卑劣的血統,哪裡有什麼辯駁的理由。
無論如何,她真是被暴雨沖昏了頭,才會稀里糊塗問出這句話。
寧寧雙目圓睜猶如死魚,在這兩個字浮上腦海的瞬間又胡亂一滾。
裴寂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總覺得一切都是霧蒙蒙的,不真實也不清晰,彷彿置身夢裡。
和裴寂單獨相處的時候,總感覺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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