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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成了白月光

作者:紀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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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別動

第七十八章 別動

寧寧與裴寂無法傳音入密,只能保持著這個姿勢默不作聲。
耳邊是男女低微的笑聲與低喃,將曖昧的氛圍發揮到極致。桃花醉人的芳香繚繞其間,四周一片昏暗,由於被蒙住了眼睛,裴寂什麼也看不清。
——可究竟是什麼事兒,能讓他們如此匆忙地從屋子裡離開?
兩人皆是坐在柜子里,裴寂的下巴幾乎抵著她腦袋,寧寧看不見他的模樣,為了不驚擾房中兩人,動作格外小心翼翼。
木櫃只有大半個人高,裏面裝了些零零散散的衣物。寧寧毫無防備,一下子倒在他胸膛上,還沒完全適應眼前的黑暗,剛要微微一動,便察覺嘴上被覆了層溫溫軟軟的東西。
承影一張小嘴叭叭叭,自從聽見寧寧的那句「喜歡」,就激動得像是生吃了整整一肚子興奮劑:「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必須帶點綠。城主頭頂已經在開始長草,要是鸞娘把這幅畫也帶回去,等他見到畫像上自己媳婦的臉,還不得直接從草原變成茂密大森林?」
自房門之外的不遠處傳來女人的一聲嬌笑,隨之而來的,還有踏踏腳步聲響,想必是駱元明與鸞娘深夜回房。裴寂眼疾手快,看準了一旁佇立的木櫃,一把拉住她胳膊藏身進去。
在一片惹人心驚的寂靜里,鸞娘起身下了床。
但似乎難以忍受。
他當她是小孩兒嗎!太傻了吧!幼稚鬼!超討厭!
裴寂惱羞成怒,強忍住心底的燥熱之氣,只想立馬拔劍殺了它。
……只要這樣,她就算是他的?
寧寧將手裡的畫作上下打量一遍,最終把目光落在鸞娘的回眸上:「奶奶一共做了兩幅畫,為什麼鸞娘見后,只買下了那張畫著兩人背影的?」
不是吧。
在這個修真界里,生離死別似乎格外近又格外遠,時日久了,只剩下些許故人的殘影還留在心頭。
鸞娘的聲音如同浸了酒,將他所說的幾個字低低重複一遍:「我們現下不正是如此?既然已經肌膚相親、耳鬢廝磨……那我便是你的。」
黑暗讓除視覺之外的所有感官異常敏銳,那縷微光則若隱若現,為整個空間蒙上一m.hetubook•com.com層朦朦朧朧的紗,看不清也摸不著,曖昧至極。
裴寂罕有地露出了稍顯遲疑的目光,面無表情地飛快望一眼寧寧,又迅速把視線移開,如同蜻蜓點水,語氣亦是冷淡:「她喜歡就好。」
在那之後不久,他便被前來除妖的天羡子收為親傳徒弟,也正是打那以後,孟訣待人更加疏離,鮮少動情。
他什麼也看不見,卻知道懷裡的小姑娘一定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神色,低下頭一言不發地往外瞧。
裴寂點頭。
「今夜可乏死我了。」
寧寧:……
寧寧下定決心,正要從儲物袋裡拿出錢袋,忽然聽見裴寂冷淡的少年音:「五千靈石,買所有畫。」
那些滾燙的、細密的癢匯聚在一起時,如同烈火猛地爆發,讓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氣,緩緩低了頭,在她耳邊竭力低聲道:「別動。」
這麼晚了,這對夫妻能去結伴做些什麼?月下瓜田刺猹?
寧寧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這種性格主要源於他兒時的經歷,娘親是地位低下的姬妾,生下唯一一個兒子后大病而亡,爹不疼主母不愛,孟訣無異於深宅大院里一顆被丟棄的棋子,連小廝都能肆意欺辱。
裴寂捂住了她的嘴,那是他的手心。
「這還不簡單?」
由於之前來過幾回,寧寧已經大致摸清了府邸走向,能憑藉記憶一路來到城主與夫人的卧房之前。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棟房間房門虛掩卻空無一人,唯有門前燭火搖晃,大抵是由小廝所點。
夜半,城主府。
寧寧與裴寂對視一眼,朝他做了個小小的口型:「進去看看?」
「天哪裴小寂,就你現在這樣,以後要真和寧寧在一起,怎麼受得了啊。」
聽說唯有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婦對他頗為關心,可惜後來宅院被妖修襲擊,除卻孟訣外無人生還。
木櫃並不高,他坐在裏面,幾乎是把寧寧整個擁在了懷中。
她的身份好歹是師姐,哪能心甘情願在這種事上被壓上一頭,當即不服氣地皺了眉,用力把他蒙在眼睛上的手掰開,然後將自己的右手往上舉。
他們掌和圖書握了鸞鳥像的運轉規律,趁著視覺死角潛入府上。夜半的府邸空寂無人,濃郁墨色映襯著流水一樣的月光,幾盞燈火幽然,無端顯出些許詭譎之氣。
裴寂已經鬆開了抓在她肩膀的那隻手,雙腿叉開弓起坐在櫃中,而她被順勢一拉,理所當然落在他兩條腿中間的木板上。
房門開著,說明那兩人之前應該回過卧房,之所以來不及關門便離開,或許是發生了什麼意料之中的突發|情況。
看來下在九洲春歸里的葯果然與寧寧猜想一致,修為越高,中毒也就越深。好在裴寂與賀知洲已經清醒,說明這並非致命毒藥,想必再過一段時間,他們兩人也能漸漸蘇醒。
女孩柔軟的身體近在咫尺,腦袋則輕輕抵著他下巴,有細細的髮絲悄無聲息劃過喉結、脖頸與頸窩,如同無聲的逗弄。
「夫君用慣了竹香,而今身上的味道同我這樣一改,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在背後風言風語地說閑話。」
「五、五千靈石?」
裴寂屏住呼吸,由於無法調動靈力,只能憑藉意識忍住怦怦直跳的心臟。
駱元明當真如傳聞所說愛極了鸞娘,語氣里儘是遮掩不住的愛意與渴慕:「娘子,真想日日與你這般肌膚相親、耳鬢廝磨。」
這道聲音被壓得又沉又啞,化作一道氣音落在耳邊,帶了幾分隱忍克制卻格外撩人的味道。
窮就窮吧,她反正已經習慣了。
裴寂一直沒動,也沒做出任何表示。
老嫗灰暗的瞳孔里溢出几絲光亮,似是淺淺笑意:「已經很久沒人說喜歡這些畫了。你不知道,我年輕那會兒是這條街畫技最出眾的人,連花魁小像都是由我所做的,見過的人無一不稱讚栩栩如生——只可惜我老了,現在已經幾乎賣不出去。」
孟訣與天羡子一樣,仍然沒有醒來。
這會兒裴寂臉上出奇地熱,四肢則徹底一動不動,任由寧寧的手掌依次拂過側臉、鼻樑與眉骨,最後如同惡作劇一般,毫不猶豫蒙在他雙眼之上。
「真奇怪。」
寧寧從小看著古裝劇長大,對於這種場景見怪不怪,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眯了眼https://m.hetubook.com.com睛,正要向外一探究竟,忽然察覺眼睛前蒙了層厚重的黑。
孟訣此人看似多情卻最是無情,平日里總是溫溫和和地笑,實際對誰都不上心。
寧寧同樣沒什麼表情,神色僵硬得像根木頭,察覺到阿卉直直投來的視線時,有些局促地低了頭,拿右手摸摸鼻尖。
不對。
——裴寂的右手還捂在她嘴上,能感受到寧寧輕輕揚起的嘴角。
那兩人行蹤有異,房間里或許留存著些許線索。寧寧不能點燈,更不敢發出太大聲響,本想上前一些細細搜查,卻猛地察覺身旁裴寂一動——
猝不及防的熱氣在耳畔轟地散開,好似有道電流貫穿整條脊椎,寧寧被這兩個字聽得紅了耳根,一時間當真乖乖停下動作。
他就不能稍微稍微地,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嗎?
裴寂:「閉、嘴。」
「若是二位還有別的要緊事,大可讓他先行留在此地。」
她自然聽不見這段話,因此也無從與承影辯駁。寧寧思索再三得不出結論,只好先把這個問題拋在腦後,收好畫卷后低聲道:「奶奶,我很喜歡這些畫,想把它們買下來。」
阿卉又看一眼抱著劍的裴寂,一時半會兒沒忍住:「噗。」
房內熏香陣陣,城主安穩入眠。白煙與破窗而入的月光繚繞勾纏,好似輕煙水色,恍然如夢。
等、等一下。
賣畫的奶奶安撫好女孩們,輕咳著溫聲道:「孟訣很乖,一直喚我奶奶,與其他孩子也相處很好,你們無須擔心。」
可惡,這對夫妻平時講話都這麼肉麻嗎?聽得她雞皮疙瘩起了滿身。
「那又如何?他們那是嫉妒我有這樣一位夫人。」
她的倦意倏然消散,透過那道小小的縫隙,望見一道纖細人影。
右手先是摸到了一塊滑滑軟軟的地方,輕輕一戳,會輕輕凹陷又慢慢彈起來。
這雖然是由他發起的動作,在手掌接觸到嘴唇的瞬間,寧寧卻很明顯地感受到身後的少年渾身一僵,心跳加快許多,像是十分緊張。
這是她頭一回干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心裏難免很是緊張,為掩人耳目,還特意穿了身黑衣,和-圖-書往同樣黑髮黑衫的裴寂身邊一站,兩人幾乎能直接隱進夜色里。
寧寧的呼吸盡數灑在食指上,像羽毛那樣輕輕抓撓拂蹭,帶了點暖洋洋的熱度,百轉千回。而手心則緊緊貼著她柔軟的唇瓣,有時她會因為緊張下意識地抿唇,雙唇便會不經意地掃過手心皮膚。
駱元明在茶館里說過,鸞娘在昨晚之後一直與他形影不離,今日亦是有丫鬟小廝陪在身邊。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輕微打開的縫隙里滲出少許光亮。
靈石的匯率不比人民幣,五千可不是小數目,他不會是看出她打算傾家蕩產的念頭……所以搶先一步,讓自己代替她傾家蕩產了吧?
寧寧隱匿了周身靈氣,與裴寂一同潛入府里。
然後便是一串放浪的笑,以及衣物摩挲的聲響。
裴寂這混賬小子……居然用空出的另一隻手,迅速蒙住了她的眼睛?
萬幸城主與鸞娘並未做出多麼少兒不宜的事情,對拚命想要遮住寧寧眼睛的裴寂小朋友造成心靈傷害,在不久之後便熄燈睡覺,余留熏香陣陣。
桌上的燭燈被點燃,耳邊傳來鸞娘的笑聲,慵慵懶懶,像只貓:「我們早些歇息吧。」
萬幸裴寂在她身後,看不見寧寧驟然通紅的臉。
寧寧一陣心梗。
怎麼會不緊張。
承影的語氣裡帶了矯揉造作的哭腔:「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劍修……要女孩子主動吧!」
渾身上下皆是燥熱。
「姑娘若喜歡,隨意拿去就好。」
他帶著寧寧藏進櫃中時,並未把櫃門完全關上,因而露出了小小一道縫隙,若是細細去看,能瞥見房內兩人相擁的身影。
突然之間用了這種語氣和聲音……太過分了吧。
黑髮纏繞在寧寧髮絲的裴寂身體一僵。
他是怎麼做到,用如此波瀾不起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啊。
他一向厭惡與其他人的肢體接觸,卻並不反感此時此刻的動作,只是她在動的時候……讓他有些難受。
她是被裴寂……不由分說直接抱在懷裡了?
卧房裡並未亮燈,幽寂之感便顯得愈發沉重。這間房屋表面看來並無異樣,木雕大床、輕紗籠帳,然而直至此刻,男女和圖書主人卻都未歸來,實在很難讓人不起疑心。
寧寧被裴寂抱在懷裡,舒服得像是躺在又軟又溫和的玩具熊旁邊。不知過了多久,正是睡意漸濃之時,忽然聽見木床上傳來吱呀一道聲響。
嘴唇貼著裴寂手心的寧寧呼吸一滯。
「無礙。」
這個姿勢出乎意料地並不難受,甚至於萬分溫存,讓她有些捨不得離開。
寧寧想起原著里與孟訣相關的描述,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只得輕輕點頭。
不止奶奶,連阿卉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這位公子,這些畫值不了這麼多錢的!」
少年劍修身形消瘦,胸膛卻出乎意料地寬敞,當寧寧被整個桎梏其中,無法逃離更難以動彈,只能感覺到後背上劇烈的心跳,像一團躍動著的熾熱火苗。
就像親吻一樣。
他莫名又想起醉酒的那一個晚上,心頭煩悶更甚。
裴寂按耐住心頭躁動,微微闔上眼睫。
駱元明亦是笑:「好好好。今夜是哪種熏香?夫人最愛桃花,不如就用它吧?」
是他的臉頰。
寧寧笑著搖搖頭。
駱元明的修為遠在他們二人之上,若是輕易動用靈氣,很可能被他察覺。
如今他醉了酒,或許是將這位奶奶當作了當年那名慘死的老婦。
寧寧從剎那的茫然中迅速回神,在狹窄昏黑的木櫃里努力辨認他們兩人此刻的姿勢。
最為緊張的部位,是他右手。
她來到鸞城之後,幾乎把所有零用錢都花在了夜明珠上,此次在秘境中歷練一番,收集到不少珍惜藥草,出來后賣了個不錯的價錢。若是都送給奶奶,應該能支撐這一大家子一段時間的溫飽。
寧寧坐在他跟前很近的地方,哪怕做出任何一個小動作,帶來的戰慄都會擴大千倍萬倍,自腹部一直往上蔓延,彷彿要把莫名其妙的火燒往全身。
她倘若當真犯了事,既要在城主府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瞞過去,又要儘快驗收成果,最佳動身的時機,便是等到夜半三更、所有人都沉沉入睡的時候。要是他們能在深夜前去城主府探查一番,說不定會有所發現。
……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誰會想要一直被裴寂抱、抱在懷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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