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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會超超超級努力的！

鎖骨以下是片柔嫩白凈的皮膚，旋即則是衣衫輕籠，半掩半露。

可夢境全然不受掌控，屬於他的視線無聲墜落，彷彿那片暗色成了道幽深的懸崖或漩渦。

「我們也想不通啊。」

他自暴自棄這麼多年，早就在清虛谷里結下了牢不可破的殼，再加上長年累月養成的自卑感，哪能說離開就離開。

那件薄衫已在不知何時向下滑落。

少年眼底暗色更深，低垂了眼睫，掩去烏邃眉眼中淌動的陰翳。

旋即異變陡生，無數仙門弟子慘遭劫難。

裴寂順勢吻下，手掌稍一用力，女孩便軟綿綿向旁側倒去。

他頷首溫聲應：「後來魔氣散盡，魔獸本不應繼續將他們二人當作靶子，但……」

「這說不通。」

它顯而易見地過於寬大，自她肩膀順勢滑落，露出精緻鎖骨，以及少女圓潤的肩頭。

寧寧乖乖坐在木椅上，聽他提及魔族，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起關於仙魔大戰的記憶。

「百草堂後來細細查過，那瓶子里的魔氣非比尋常，浸入寧寧身體之後，讓她在魔獸眼裡成了塊隨時散發強烈魔息的香餑餑。」

屋內氣氛漸漸凝固，溫鶴眠蹙眉沉聲：「這背後，是魔族所為？」

「然後呢？溫長老有沒有答應和我們一同前往？」

「寧寧雖是普通人，但據她所說，在煉妖塔開啟之前，曾有人把裴寂療傷用的仙泉掉包，換作含了魔氣的腐蝕性劇毒。她一不小心，被那瓶水濺在腿上。」

「怎麼了？」

而他也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寧寧眉目間的稚嫩與懵懂漸漸褪去，多了幾分藏鋒的銳氣，比起曾經那個做事胡來一通的女孩，更像個日趨成熟的劍修。

裴寂知道這是場夢。

「裴寂。」

「在十方法會期間的煉妖塔里，曾發生過一場怪事——你且看這段影像。」

輕輕打開窗戶，能見到一隻鳥怯生生棲在枝頭。

對於他而言，無疑是種巨大的折磨。

屬於賀知洲的大頭，正嵌在半開半閉的窗戶上。

圓滾滾的身子倏然一動，伴隨著枝葉晃動的窸窣響，枝頭顫動之下，有片樹葉慢悠悠墜下來。

裴寂頭腦發熱，聽見胸腔里沉重的陣陣心跳，敲得他胸口生疼。

在他說話的間隙，真霄從儲物袋中拿出一面玄鏡，鏡面幽光一現，浮現起當日裴寂入魔的情形。

天羡子嘆了口氣：「我們本以為引來獸潮的源頭只有裴寂，但從後來的情形看，除了他以外，對於那群魔獸而言，寧寧也是個移動的活靶子。」

眼前的所有景象盡數碎裂，白光團團簇簇炸開，他聽見類似於敲門的咚咚聲，以及一道清脆少女音。

趁沒人發現的時候儘早燒掉。

天羡子抬眼就望見他，絲毫沒有長老風度地揚唇傻笑：「咱們這是心有靈犀啊！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小徒弟寧寧——還記得那片靈樞仙草不？她摘下來的！」

賀知洲和往常一樣沒心沒肺地笑，見他向上提被子，露出有些驚訝的神色：「我的天，你的臉怎麼這樣紅？」和_圖_書

裴寂兀地睜眼，被破窗而入的陽光刺得皺眉，失了聚焦的眼瞳悠悠一晃，聽得門外嘈雜聲響。

她感受到對方驚詫的視線，努力佯裝出理直氣壯的模樣，與孱弱的青年四目相對：「將星長老好。」

清寂夜色中湧起疏影，暗香陣陣，白煙將視線模糊。

原來此刻是在做夢。

至於此時此刻。

「停停停！咱們之間大可不必如此客套！」

賀知洲往嘴裏塞了口糖醋茄子，幸福得眯著眼睛扭來扭去：「這茄子絕了！裴寂的手到底怎麼長的？簡直能入選國家一級寶物！今天也要為裴師弟的廚藝原地360度跳起愛的魔力轉圈圈！」

裴寂尚未做出反應，恍然見她俯下身來，紅唇輕啟，含住他喉結。

一時間再無人開口。

「哎呀溫師兄！你說今天怎就這般巧！」

他羞於見到她。

「哇——真的臉紅了。」

而在今日，他們竟一併出現在他屋前。

想竭盡所能地取悅她。

溫鶴眠沉思半晌：「他們這樣做，目的何在？」

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敢言明也見不得光的渴望，彷彿被迫暴露在陽光之下，她笑得越是不加掩飾，就讓他覺得自己越發卑鄙。

然而他們毫無證據，一切全憑猜測，所以此番前往大漠不可能興師動眾，唯有天羡子與門下幾名弟子同行。

在那之後的事情他記得不甚清晰，應該是眾人各自喝了點酒後紛紛回房，他酒量很淺，腦袋剛一碰到枕頭，就渾身乏力地閉了眼。

裴寂想到這裏，不由皺了眉。

好在清虛穀人跡罕至，令他毋須在意他人的眼光。到如今仍然願意與溫鶴眠保持往來的，唯有門派中的諸位長老與幾位舊友。

這是最讓寧寧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直到十方法會結束，調換仙泉的罪魁禍首都沒有被找出。

她被一襲淺白薄衫粗略罩住，也僅僅著了這一縷衣衫。裴寂一眼便認出，正是今日秋風寒涼，他在夜裡披在寧寧身上的那件。

屆時不僅魔獸會遭殃，與他同行的宗門弟子們，估計也一個都活不了。

溫鶴眠長睫低垂，沉聲應道：「正是一位名為『裴寂』的弟子靠近古樹。」

他的吻小心翼翼，自肋骨順勢而下，來到少女白|嫩的腳踝。

他想象不出來。

他說著低笑一聲，似是覺得有趣：「他們肯定萬萬沒想到，居然又被寧寧攪了局。」

……還有個奇奇怪怪的小姑娘。

寧寧被這個動作逗得噗嗤笑出聲，抬手敲敲窗戶：「大家都是同門，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別害羞。」

被褥與被褥下的人皆是狼狽又散亂，少年披散的長發猶如水瀑傾瀉，將稜角分明的面龐襯得蒼白。

雖然這的確是事實。

身體彷彿陷入無法自拔的泥潭，裴寂嘗試著睜開眼睛。

她的聲線柔柔糯糯，剛觸到耳膜就一股腦化開，散作攜了梔子花香氣的甜。

寧寧被他的彩虹屁聽到後背發麻，做了個投降的手勢：「你正常一點——他沒給我們確切答案，說要靜下心來好好考慮。」

紀雲開抿了口熱茶，htｔｐs://ｍ.heｔubook•coｍ.com嘴裏時刻都停不下，開始細細咀嚼從屋外樹下摘來的葉子。

他一面厭棄這種見不得光的齷齪心思，一面被她春|水般的目光融化所有思緒，越陷越深。

像是握住一灘水，觸碰不到骨頭，綿柔的軟肉彷彿稍不留神就會從指縫溢出。那件薄衫因她的呼吸上下起伏，他手掌滾燙，斂了力道一捏。

溫鶴眠目光一頓。

除了她以外，其餘幾人都不知道裴寂竟會做飯，賀知洲與天羡子兩個窮鬼吃得鵝叫連連，流著淚高呼「廚神」；

魂牽夢縈的女孩正坐在他小腹上。

玄虛劍派弟子皆知將星長老久居清虛谷，已將此處列為不可踏足的禁地。

他在暗地裡關注著十方法會的進展，自法會結束，便時常候在他們曾經見面的林中。

他話剛說完，身旁的人就好奇湊上來。賀知洲心領神會，往旁邊一挪，為她讓出一片空間。

寧寧當真喚了聲「裴寂」。

若是在往常，這種情緒絕不可能被施與他身上。

那為什麼……腦子裡還在稀里糊塗地思考？

林潯亦是兩眼放光，聲稱找回了曾經在龍宮裡玉盤珍饈的味道，差點沒忍住，條件反射叫他一聲「奶媽」。

據說大漠里的陣法名為「兩儀微塵陣」，是以數名修士血肉靈力為引，歷經多時凝成。

天羡子斬釘截鐵下了結論：「唯一可能的結局，唯有魔氣暴漲，吞噬神智，讓他成為六親不認、只懂得殺戮的邪魔。」

但事實並非如此。

溫鶴眠眸光一晃，將視線靜靜落在不遠處的小姑娘臉上。

獸潮仍然朝她與裴寂身邊猛撲，若不是白曄護在跟前，他們倆恐怕早就沒了性命。

他足夠冷靜。

寧寧之前來這兒三番五次作妖，如今被師尊親自領到溫鶴眠跟前，難免覺得有些尷尬。

或許正是因此，溫鶴眠與寧寧對視時，才會不自覺多出一些受寵若驚般的局促。

這不是種多麼美妙的體驗。

感受到她的視線，攥在被褥上的手指下意識用力，裴寂近乎于狼狽地低頭。

同夢裡一樣，此時她也是暖融融的，薄唇輕啟時，讓他有種分不清虛幻與現實的恍惚，心亂如麻。

軟得過分。

她能大概理解溫鶴眠的想法。

渙散的視線漸漸凝聚，他在半睡半醒間抬眼望去，見到如流水般幽幽淌下的黑髮，以及少女瑩白如月色的臉龐。

他真是瘋了。

寧寧扭頭飛快看他：「我又不是沒見過裴寂剛醒——」

賀知洲在旁邊一本正經地接話：「我和林潯師弟可以忽略不計，你嘛，畢竟是個女孩兒，他總歸要矜持一些。」

她雙手撐在他胸膛，雙腿兀地併攏，倏然而至的力道化作涓涓暖流，惹來烈火灼燒般的躁動。

而溫鶴眠最是厭煩同情。

「這就是問題所在。」

這道聲線清朗高昂，理應來自賀知洲：「莫非是昨日那頓飯讓他太過操勞？」

她笑著喚他的名字，聲音像是從很遠又很近的地方傳來，讓他生出一瞬恍惚：「裴寂。」

師兄師姐都那樣優秀，他不能總是在旁ｈttps://ｍ.hetubook.cｏm.coｍ人的照拂下生活。

「……多謝。」

「藥水倘若用在裴寂身上，到那時，困住他的可就不止是心魔那麼簡單了。」

與身旁的各位師叔師伯同行時，她要比之前所見的幾次安靜乖巧許多。

「或許在那時，就有人妄圖利用他，來達成某種目的。」

寧寧同樣是笑著投來視線，朝他眨眨眼睛，打量房屋裡的景色。

裴寂的卧房乾淨整潔，被打理得一絲不苟，唯一稱得上「凌亂」的地方，只有角落裡那張床。

這藥水最終被鬼使神差塗在寧寧身上，可按照幕後黑手原本的計劃，它本應傷及裴寂。

於是不消多時，裴寂便見到一個大頭。

天羡子不答反問：「不知師兄可還記得，當初小重山裡的古木林海異變？」

他真是糟糕透了。

偏生又有濃郁的粉色肆意蔓延，遍布眼尾、側臉與頸間，直至沒入凌亂的衣襟深處。

當務之急，是儘快壓下周身暗涌的燥意，不讓他們察覺絲毫端倪。

「寧寧在煉妖塔里身受重傷，從鸞城回來后獨自靜養了好一陣子，所以直至今日，才能被我們帶來見你一面。」

萬幸她什麼也不知道，否則他定會羞愧得瘋掉。

溫鶴眠沉默片刻，輕聲道：「溫某身無所長，不知如何報答——」

「那邊的窗戶不是有條縫嗎！」

「她身旁的少年懷有魔氣，引來獸潮襲擊理所當然。」

然後是林潯被刻意壓低的嗓音：「賀師兄，你去哪兒？」

在那之後——

紀雲開要拚命仰頭才能與他對視，即便斂了神色一本正經，粉|嫩如白糰子的臉上也看不出分毫威嚴。

當時她被藥水所傷，雖然在水中見到絲絲縷縷的魔氣，卻只當那是劇毒里的必要成分，沒有多加思考。

奈何天羡子說得信誓旦旦，並神秘兮兮地聲稱「此事說來話長」，溫鶴眠只得將眾人請進屋內，一面泡茶，一面聽他講。

孟訣為答謝那位將他收留的奶奶，暫且留在鸞城，協助裘白霜整頓花街與貧民窟；鄭薇綺外出降魔無法歸來，因而能前去的人選，只剩下寧寧、裴寂、林潯與賀知洲。

紀雲開凝視著青年澄澈的雙眸，一字一頓告訴他：「決戰中無數修士身死殞命，當年布下陣法、對大漠了如指掌的那些人……如今只剩下你。」

而在究竟是誰置換了仙泉一事上，她和裴寂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是有人看不慣他魔族的血統，特此做下手腳——

像是被命運惡趣味地耍弄了一遭，心底鬱鬱不樂的煩憂在此刻倏然退散。

夢境須臾間破碎殆盡。

一旦裴寂沾染劇毒，進入煉妖塔后，不但會承受本身狂涌不止的魔氣，更要在諸多妖魔的圍剿中，被它們濃郁的魔息淹沒。

見對方點頭，他又道：「當今魔氣盡散，那株古樹生長千年，倘若沒有人為干涉，怎會在朝夕之間突然入魔？最值得深思的一點，是林海異變的源頭——」

午時的清虛谷不似別處熱鬧，層林疊嶂遮天蔽日，掩去遙遙落下的明媚陽光。

這幾位皆是年紀尚小，無論大漠還是魔和-圖-書族，對於他們而言都是新奇又刺|激。

而他傾身而上，膝蓋骨抵在輕顫的側腰，將她籠罩在陰影之中。

他曾經那般驕傲，卻在仙魔大戰中陡生變故，每當觸碰到旁人慾言又止的目光，都會難以抑制地感到無比厭煩。

直到瞥見那葉上的枯黃，溫鶴眠才陡然驚覺，不知何時已入了秋。

溫鶴眠恍然一怔。

手掌似乎還殘留著那道水一樣的觸感。

魔族數量眾多，除卻熱衷於戰爭與殺伐的魔兵，也不乏修為淺薄、並未參戰的平民百姓。

溫鶴眠從頭到尾細細看完，耳畔傳來紀雲開的聲音：「小溫，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值得一提的是，陣法所在之處，正是當年駱元明撞見魔修、修習煉魂術法的地方。

至於這床被子……

那樣的眼神，分明是在毫不掩飾告訴他，溫鶴眠已然成了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他說得直白，溫鶴眠何其聰穎，當即明白了話里未盡的深意。

眼前儘是被打碎的光，朦朦朧朧散在各處。雙耳同樣聽不清晰，無數支離破碎的雜音被無限度拉長，透過耳膜直直刺入腦髓，混作一團。

「不是吧裴師弟！咱倆都是大男人，你這樣害羞做什麼？」

渾濁的雲層越來越濃，將高高掛在天邊的圓月吞吃入腹，四下沒有風，枝頭的新葉卻在輕輕顫動。

一片漫無盡頭的大漠。

「這就是我們有求於你的原因。」

可惜溫鶴眠一直沒能等來寧寧的影子，反而從天羡子那邊得了消息，聲稱有個小弟子在煉妖塔中得到靈樞仙草，願意無償贈予他。

秋日金黃的亮芒飄飄然罩下，微風掀起窗帘一角，裴寂見到寧寧烏黑的眼睛。

他說得輕緩，每個字都無比清晰，帶著決然的力道：「魔族入世，大漠兇險，你，去還是不去？」

紀雲開繼續道：「類似於引魔香，哪怕只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都能對魔獸產生強烈吸引力。」

鬼魅一樣游移不定的光與影交錯重疊，依次經過她的側臉與鼻尖，最終來到線條流暢的纖細脖頸，再往下，便是一片涌動的暗色。

挫骨揚灰。

「陣法恐怕出了紕漏，若想查明此事，必須前往大陣源頭。」

天羡子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上一句還是義正詞嚴的語氣，再開口時，口吻瞬間軟下來：「師兄，其實說老實話，我們的確有一事相求。這事兒只能靠你，別人做不了。」

接下來應該如何……

沒記錯的話，他理應睡著了。

裴寂面無表情，不知出於怎樣的心理，將被褥往身上一拉。

裴寂原是不敢向下看的。

想觸碰她。

裴寂深吸一口氣，聲線啞得厲害，是被火燎過的澀然：「嗯。」

僅僅看見那張臉，他的心就開始狂跳。

萬物有靈，修真界自然不可能將其盡數清剿，為防止邪魔入世，在屠盡魔君魔尊后，于魔域入口設下大陣，阻斷人魔兩界往來。

也正值此刻，欲色如潮的黑瞳陡然一僵。

紀雲開悠悠道：「只可惜當初寧寧以身涉險，從樹海中救出裴寂，破了他們的計劃——再者，就是這回的十方法會。」

像ｗｗｗ•ｈeｔｕｂｏoｋ•cｏm•ｃom一根指頭，在他心口最為柔軟的地方用力一按。

陣法一出，魔域便與人間隔了道無法逾越的屏障。如今魔族隱隱有作亂之勢，唯一行得通的解釋，只可能是陣法出了問題。

清虛谷向來安靜，鮮有外人前來叨擾，今日卻響起幾道匆匆腳步。他恍然抬頭，見到熟悉的影子。

他識海受創、修為趨近於零，不給旁人添麻煩就已經勝造七級浮屠，世上怎會有隻能靠他做到的事。

他只當那女孩新鮮勁頭過去，對自己這個廢人沒了興緻，自始至終未曾想到，原來她正是捨身奪得仙草的弟子。

似是為了回應，夢裡的裴寂伸出手去，握住她纖細的腰。

他說著輕咳一聲：「多虧有她帶來靈樞仙草，如今要想醫好你的身體，所需藥材只剩下孤月蓮。」

如今一切皆是風平浪靜，然而若非存有那樣多陰差陽錯的巧合，恐怕局面已然變得不可收拾。

這句話說出來，溫鶴眠本人是一個字都不信。

一群人一邊吃一邊天南地北地侃大山，天羡子身為極不靠譜的師尊，甚至帶了幾壇珍藏的小酒來。

一切感官都被無限放大。

可如今看來，似乎全然不像這般簡單。

於是瑩亮的杏眼瞬間蒙上水霧，她抬頭與他對視，紅潤唇瓣輕輕顫抖，發出低不可聞的微弱吐息。

她說到一半便咬牙停了嘴，重新往屋子裡看時，臉上也多了抹極淡的紅：「快起床吧，我們該出發了。」

「我們不會逼你，全憑你自己抉擇。」

他聽見女孩輕緩的呼吸，如同藤蔓將他逐漸纏繞，心尖因她的動作一點點窒息。

一聲毫無徵兆的砰響。

尤其林潯和賀知洲，滿腔正氣被渾然激出，小白龍聽聞消息時激動得臉色通紅，脊背挺得像塊竹板：「謝謝師尊！我一定會好好乾的！」

裴寂：……

「奇怪，裴師弟向來起得最早，今日不會還沒睡醒吧？」

烏雲不由分說地逐漸上涌，咬上天邊清凈瑩白的月輝，月亮怯怯一動，被它一點點吞噬了身形。

畫面里黑雲壓頂、黑蛟肆虐，裴寂被重重魔氣纏身，寧寧以劍光碟機散魔息，緊接著便是獸潮陣陣，白曄擋在兩人面前。

想把她留在身邊，永遠都不要離開。

天羡子向來愛熱鬧，大大咧咧提出要和大家一起吃頓飯，在臨行前一夜鼓舞士氣。他們這夥人絕大多數只會炒瓜，出於寧寧慫恿，由裴寂擔任了主廚。

其實細細想來，絕大多數人恐怕都並非出自敬畏或恐懼，最為主要的緣由，當是對於天才隕落的同情。

天羡子從喉嚨里發出一道苦笑：「唯一能確定的是，魔族已經蠢蠢欲動，暗地裡設下計謀了。」

極少數光線自林間縫隙細細密密地穿梭，由於日暈極淡，如今被樹葉一篩，便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幽影，非但不能把谷中照亮，反而平添幾分氤氳的曖昧之感。

白衣青年皺起眉，語氣比之前急切幾分。他的嗓音清澈如醴泉，此時加快語速，引得喉頭髮癢，低咳道：「唯有魔氣能引來魔獸，她不過是個普通人修，不應如此。」

就像寧寧之前做過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