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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器的東西！

於是回到家中之後，將編好的故事對大母（戲志才的母親，等同於祖母外祖母）聲淚俱下的哭訴一通。

曹旎接著罵道，「此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一開始也以為他是好人，但見過幾次面之後卻才發現，他這麼做完全就是為了在我父面前表現，為了立功陞官不擇手段，對我們這些家眷何曾有一絲敬意！」

戲忠拱手施禮道。

「你說此人叫做吳良，如今已是瓬人軍司馬？」

什麼身體原因？

兩日後。

在這個故事中，吳良與周豐的位置互換了一下。

戲忠微微低頭道，臉上掛著的卻是異於常人的傲氣。

正當周豐惴惴不安的時候。

戲忠與眾人簡單寒暄了一下之後，立刻來到一位年過六十的老太身邊，握住她的手尊敬的叫了一聲。

他只是看不上周豐。

一個傭僕在院中尋了一圈，快步來到他身邊行禮道：「公子，家主叫你去大母房內。」

不過在這之前，戲忠並沒有武斷行事。

當時被革職遣送回家的時候，他害怕極了。

如此來到內院。

「母親稍坐片刻，此事還有待考證，我先將奇文叫來當面聽他將那時發生的事說上一遍，再作判斷不遲！」

「自是如此，我戲家人可不受這樣的屈辱！」

老太點頭說道。

戲忠皺眉道。

再多的話，已是不便多說。

原本在戲志才回來之前，周豐還是有些慌亂的，時刻準備著只要戲志才回來要懲治於他，他便立刻用這套說辭為自己開罪。

他哪裡知道。

當初瓬人軍歸來時，他也不曾見過周豐，只聽曹老闆與他說周豐自稱身體原因不能進入陰寒之地，因此不適合繼續在瓬人軍中任職，已經將其暫時遣送回家了。

萬一是那周豐怕回到家中受到戲家責罰，胡言亂語編造了這麼一個故事，貿然行事可就是自取其辱了。

這個時代女子一旦嫁出去便是外戚，即使說他母親與他這個外甥已經不算是戲家的人了。

老太歡喜的看和*圖*書著自己的兒子，片刻之後抬起頭來看向其餘圍在此處的家眷與傭僕，卻又微微皺起眉頭斥道，「你們還在這裏做什麼，還不速去準備好吃好喝伺候志才，他出門幾月如今晒黑了也餓瘦了，好不容易回到家中難道還要他接著吃苦不成？」

戲忠終於看向老太，說道：「母親，我戲家雖極少與人交惡，但也絕不是什麼人想欺辱便能欺辱的，若奇文所言非虛，那奴役的所作所為可就不是害奇文一人這麼簡單了，無異於詆毀戲家名聲，此事我定會向使君討個說法，為戲家正名！」

當年自己家遭遇大劫隨母親逃難時的情景依舊曆歷在目，若是離了戲家的庇護，他無依無靠必定又要回到那時居無定所、風餐露宿的生活，如今兵荒馬亂，哪天餓死在路旁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

「好，此事暫且記下，我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老太恨恨地道，「真正可恨的是那陷害奇文的人！」

見到戲忠，周豐連忙站起身來，低眉順眼的道。

於是便在回來的路上，他便編造了一個被人陷害的故事。

結果只出去辦了一回事，回來之後就得到周豐暫時被遣回家中的消息，這讓他感覺在曹老闆面前丟了顏面，就更看不上周豐了。

「……」

戲忠笑了笑，接著又道，「女公子，我方才聽你說起吳有才，這吳有才可就是瓬人軍司馬吳良？」

仔細聽過周豐早在心中過了千萬遍的敘述，戲忠並未從中發現任何值得懷疑的漏洞，終於發出一個沉沉的鼻音。

戲忠來到鄄城向曹老闆復命，很快便聽說了一些有關吳良的事迹。

「志才叔，你怎麼也被這些表象騙了？」

「原本奇文隨軍辦成了使君交代的事已經立了大功，回來便可受使君封賞，怎知軍內有一個不知廉恥的奴役，為了向上爬竟設計陷害於他，偏偏當時那軍候也是個糊塗之人，又輕易信了奴役的話，反將奇文這有功之人關押起來，送與使君處和*圖*書置。」

「舅舅說的是。」

「好！好啊！」

難道……舅舅還不知道瓬人軍的事？

結果沒想到剛才戲志才進門竟只是瞪了他一眼。

「母親。」

「嗯……」

當時他只恨周豐不成氣候，卻是怎麼都沒想到這件事之中，竟還有這樣的隱情。

「女公子。」

老太問道。

至於其他的事情便都與軍務有關，知道內情的人不多，更不會到處亂說。

他就在曹府門口遇到了剛從吳良府上回來、口中正罵罵咧咧的曹旎：「我明明從門縫裡看到躲進了後院，卻敢叫傭僕聲稱不在將我拒之門外……好你個挨千刀的吳有才，我定饒不了你！」

老太笑著拍了拍戲忠的手，一邊安撫著他，一邊說道。

此次前來，戲忠並沒有帶著周豐。

如此思量了片刻。

「志才，奇文（周豐的字）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

至於其中的細節。

……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溫馨畫面。

「奇文本還寄希望于親自面見使君當面對質，請使君為他做主，怎奈使君見都不曾見他，便將他革職遣送回家，反倒重用了那不知廉恥的奴役……」

「這……」

「正是。」

「正是，奇文初入軍營見識淺薄，本想兢兢業業大展拳腳，不成想稍有不慎便被人陷害算計了，因此才會落得如此田地。」

戲忠就這麼任由母親拉著來到屋內，臉上始終掛著順和的笑容，與出征在外時的嚴肅謹慎判若兩人。

戲忠又問。

眾家眷與傭僕連忙應聲退下。

如此來到屋內，老太又向他詢問了許多事情。

不過母親的這番說辭顯然是周豐一家之言，也不可盡信。

反正鄄城與鄆城距離不遠，幾個時辰便能來回，需要時派人去將他叫來便是。

戲忠點了點頭，毫不掩飾心中不忿，咬牙罵道，「此子端的不成氣候，我聽從母親所言厚顏向使君舉薦於他，他卻如此扶不上牆，非但自己被人瞧不起，還連累戲家名聲受損，若非看在母親與妹妹的m.hetubook.com.com面子上，我定要將他趕齣戲家，餓死累死又或是被人打死我皆不在意，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是！」

曹旎回過神來看到戲忠，立了換了副乖巧模樣甜滋滋的道。

哪怕就是看在我厚顏向使君舉薦你的份上，稍微顧及一下我與戲家的顏面，你也必須給我爭下這口氣才是。

「知道了。」

周豐答道。

不可能啊，我這舅舅可是使君最信任的軍師，使君與他幾乎無話不說，又怎會隱瞞此事？

「怎會怨不得他，難道有人綁著他不讓他做事不成……」

不過這話說出之後，戲忠已經意識到他與母親之間似乎存在著一些信息差，以至於雖然說的是同一件事，但說的內容卻略微有一些驢唇不對馬嘴。

若是如此，他的好日子可就到頭了……

作為那件事的策劃人，周豐只需略微改動一下，便可將整個故事改編的天衣無縫，聽起來與真的一般無二。

戲忠一愣，下意識的道，「女公子會不會是有什麼誤會，我剛進城便聽說他神機妙算，還出手救了二公子性命，又怎會是這樣的人？」

聽了母親這番話，戲忠當即愣住。

周豐心中一虛，這事倘若當面對質必定敗露，搞大了就是一個「死」字，但此情此景之下，他便是不答應也不行，只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挺胸道：「自然敢！」

雖然曹老闆口口聲聲說不是因為周豐能力不行又或是犯了什麼錯，只是身體原因不適合在瓬人軍繼續任職，以後有合適的官職還是會給安排一下，但戲忠依舊感覺丟了天大的顏面，提都不想再提這個不成器的外甥。

「志才莫氣，此事我已仔細詢問過了，倒也怨不得奇文。」

他想先多了解一些有關吳良的消息，不只是為了知己知彼，也為對周豐所說的事情有一個更為準確的評判，免得鬧出烏龍。

其中人們說的最多的還是吳良提前預警，教曹老闆家眷及時逃出虎口、又巧施妙法救下曹鑠性命的事情。和_圖_書

周豐又連忙說道。

「是志才叔啊，好些日子沒見你了呢。」

吳良成了那個慫恿他人盜取黃金陷害周豐的惡人，而周豐則成了被人陷害搶了功勞的無辜受害者。

尤其是上次在母親的強烈要求下，他被迫厚著臉皮向曹老闆舉薦周豐做了瓬人軍都伯。

「志才叔怎麼知道？就是他！」

這下可好，使君恐怕不止會看低於你，就連戲家子弟也一併看低了，簡直惱人至極！

不過主要都是圍繞出征時的吃食啊、休息情況啊、保暖情況啊、待遇啊之類的生活瑣事，並不過問軍事。

周豐已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話尾略帶了一些不易察覺的顫音。

所以，他必須想辦法自救。

「你可敢當著使君的面與他當面對質？」

周豐心頭一緊，知道此事躲不過去，只得硬著頭皮前往。

戲忠當即停頓了一下，微微蹙眉看向老太問道。

瓬人軍是曹老闆的秘密，因此戲忠平時也不多問，只知目前執掌瓬人軍的是曹老闆的親侄子曹稟。

「兒知道。」

「回來了就好，安然回來了就好啊。」

曹老闆因為倚重戲志才，不想因為這件小事傷了戲志才的臉面，竟已經替他隱瞞了此事……他這麼欲蓋彌彰實在有些多此一舉，完全就是做賊心虛。

「嗯……」

「此事已不是你做不做官的事，而是關乎整個戲家的臉面與聲譽，如何能輕易善罷甘休！」

戲忠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假辭色的向內院走去。

這次戲忠來到鄄城，首要目的便是替周豐平反，好教曹老闆知道那個叫做「吳良」的奴役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為戲家家風正名！

戲忠起身說道。

周豐自然是在說謊。

「母親，兒終日鞭策自己，不求有功於前，但求不給戲家祖宗丟臉。」

「舅舅，你回來了。」

如此又沉吟了片刻。

老太年紀雖大，但一雙眼睛還並未渾濁，一邊上下打量著戲忠為他整理衣物，一邊連連點頭紅著眼睛道，「志才，聽聞你跟隨使君在徐州和-圖-書打了勝仗，這次又立了大功，給咱們戲家長臉了，你父泉下有知定會倍感欣慰，好啊，好啊！」

「多謝女公子挂念。」

他對周豐與其母親自是沒什麼意見，那再這麼說也是自己的親妹妹，如今落了難投奔而來，養著他們也並沒有什麼問題。

曹旎乖巧的模樣瞬間蕩然無存，咬牙切齒的罵道，「此人可不是好人！既卑鄙又無恥，既詭計多端，又陰險狡詐，從他口中從來聽不到一句實話，志才叔若是見了此人可要防著他，千萬不要被他蒙蔽！」

然後。

「多謝母親。」

這時老太才又心疼地看向戲忠道：「志才，如今已是深秋，你怎還只穿了一條單褲，來，快隨我進屋暖和暖和，好在我已提前叫人給你準備了過冬的衣裳，一會便命人給你送來。」

……

老太太一邊安慰他，一邊口口聲聲表示等舅舅回來，定要為他討回公道。

一刻之後。

「母親，難道此事另有隱情不成？」

「唉，人心不古啊，真是人心不古啊。」

「這……」

無非就是懶惰又沒骨氣，旁人都能下墓，你為何不能下？

而戲忠則偶爾回答上兩句，其他時候都面帶微笑握著母親的手安靜聽著。

因此周豐與他母親住在戲家只能算是寄人籬下，有時候還得看戲家人的臉色，尤其是見到戲忠這位家主，更加要小心一些，不敢亂來。

他知道戲志才的脾氣，倘若自己在瓬人軍所作所為教戲志才、又或是戲家人知道，就算輕了他也會被趕齣戲家，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但說著說著，不知因何而起，母親終於還是說到了那件戲忠根本就不想提及、甚至聽到就自覺蒙羞的人身上。

早在這之前便已經有傭僕衝進去傳信，此刻一家老小自是全部跑走出迎接，看到戲忠皆是面露喜色，彷彿過年一般。

戲忠沒好氣的道。

外祖母果然信以為真。

戲忠面如寒冰，語氣深沉地道。

「舅舅，其實大可不必如此，經過這次我已明白官場險惡，這官不做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