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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斬蛇劍的地位其他傳代之寶差別不小，而且保存的方式與保存的地點亦是十分隱秘，這恐怕才是漢室真正的不傳之秘。

吳良點頭說道。

而鐵箱內的那些深色的粘稠液體顯然與這是同一種東西。

誰都不曾注意到，羽林護衛中有一個始終低著頭的護衛悄無聲息的退到了人群之後，接著又趁看守的兵士也在向吳良這邊張望的空檔，偷偷潛入了附近的一個帳篷之內。

吳良卻並未出現什麼比較強烈的反應，只是微微蹙起了眉頭。

因為木匣之中並沒有發現獻帝此前提到的松脂，松脂這種東西如果不通過燃燒，可是很難發生質變的，不可能憑空消失的一乾二淨。

這本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

斬蛇劍並未毀於大火，而是飛上天消失了！

到了這一步，獻帝亦是已經斷定鐵箱中的王莽頭定是被呂布調換，忍不住滿面怒容的罵了起來。

「這……」

獻帝篤定的點頭，說著話便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鼓著眼睛問道，「吳太史的意思是，此事八成是呂布所為？」

這名護衛也並未藉機混出曹營逃走，而是始終漫不經心在瓬人軍附近巡邏遊盪。

「陛下，臣想再確認一遍，陛下可以確定除了呂布之外，這把鎖匙便從未離開過陛下，並且也從未授權過任何人打開過這個鐵箱么？」

「董卓？」

不過這八成不是王莽頭。

「陛下何以得出這個結論？」

「原來如此……」

畢竟此事在史書中便有記載，呂布刺殺董卓之後，董卓的人頭便一直在呂布手中，後來李傕、郭汜所部擊潰呂布，呂布逃出長安時還帶著董卓的人頭。

「王莽頭的發須已經一片雪白，而這顆人頭的發須卻還是黑白相間的花白，僅憑這一點吾便可以做出判斷。」

「按吳太史說的辦便是。」

略微檢查了一下，他發現木匣的一面是塊可以抽動的活板，只需將這塊活板從裏面https://m.hetubook.com.com抽出來, 應該就能夠看到裏面的情況。

畢竟如今獻帝已經被控制在曹營之內，他應該也已經知道吳良在曹老闆這裏的重要性，因此八成是不敢暗害吳良的，否則若是吳良真有個三長兩短，新仇舊恨一起算上, 獻帝今後的日子恐怕就不只是不好過那麼簡單了。

聽吳良提到「斬蛇劍」三字，獻帝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異色，不過這抹異色很快便又消失不見，只是笑著說道，「斬蛇劍並未與這些寶物一同保存。」

不過這種可能性要略小一些。

如此想著。

「這世上尚有許多不為人知的障眼法，或許也未必便不能辦成此事。」

這已經令他更加確定，此前那個探子所言非虛，王莽頭如今八成就在呂布手上。

因此獻帝提出的這個細節，已經足以證明這顆人頭並非王莽頭。

「嗯……」

最後用餘光看了獻帝一眼，發現除了略微有些緊張之外, 獻帝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

人頭上的許多皮肉已經因為嚴重腐爛的情況滑落了下來，露出了下面那白森森的頭骨，一些組織也已經腐爛到了接近液化的狀態，使得三分之一個人頭如今都浸在了深色的粘稠液體之中。

「咯……咯……咯……」

活板與木匣本體發出並不算響但卻令人耳根發癢的摩擦聲。

察木王子微微搖頭說道。

「如何？」

「吳太史所言極是……」

這一倒不要緊。

沉吟片刻，吳良接著問道。

看到這個金屬圓環，獻帝立刻瞪大眼睛，連忙說道，「這是董卓的發束！朝廷內文武百官，只有董卓使用這樣的黃金髮束，以彰顯他的高貴身份……難道這人頭竟是董卓？」

望著獻帝的背影，吳良若有所思。

「那呂布好生可惡，竟敢盜竊漢室傳代之寶，還令其餘的寶物受到了如此損毀，虧吾還將他當做忠心漢室的良臣，此ｗww.ｈetｕbｏｏk.cｏm•ｃｏm前真是信錯了人……」

吳良還以為那是一隻金鐲子呢，畢竟這個時代的金鐲也是類似的造型。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臣自當領命。」

方才開箱的時候吳良便曾留意過，那個鎖住鐵箱的大銅鎖完好無損，上面甚至連一點比較明顯的新鮮划痕都沒有，因此基本可以排除有人不用鑰匙，使用非常規手段開鎖的可能性。

不過與獻帝此前描述的不同，這顆頭顱似乎並未經過任何的防腐處理，也並未被透亮的松脂包裹。

而等到木匣的活板徹底被取下。

如此折騰了半天，獻帝才總算略微安定一些。

「！」

只聽「噹啷」一聲，竟有一個沉浸在液體底部的金屬圓環從木匣中滾落了出來。

而前些天夜裡險些闖入他帳篷之中的那顆會飛的人頭，也極有可能便是王莽頭，這倒也非常符合吳良此前推測的「落頭氏」在史書中的描述。

「如果陛下可以確定這一點的話，那麼他無疑有著最大的嫌疑。」

吳良對於獻帝的掩耳盜鈴並不在意，只是淡然一笑，說道，「不過眼下陛下恐怕只能及時止損，命人將這鐵箱清理出來，再將這些寶物清晰一番之後重新收納，免得造成更多的損失。」

但這名護衛就是無比精準的抓住了每一個空檔，避開了所有人的眼線，悄無聲息的完成了這一切……不得不說，他的膽子的確是很大，心也的確夠細，否則但凡其中任何一步被察覺到，他便會立刻暴露，對於他這種身份的人，定是格殺勿論。

片刻之後。

……

這個過程中，他的餘光時而投向被瓬人軍眾人嚴密看管的裝有黑火藥的馬車，時而又投向正在專心致志查看鐵箱的吳良，似乎還在尋找時機打算做些什麼。

而若是木匣中的這個人頭正是董卓的話……

吳良看到的只是一顆嚴重腐爛的人頭。

結果才剛一回頭，卻見不知什麼時候獻帝已經掩和*圖*書著口鼻湊了過來，此刻正伸著脖子向木匣裏面張望，他到底還是沒辦法戰勝自己的好奇心。

不過根據歷史記載。

但剛罵了一半，注意到吳良正看著自己。

「這是？！」

斬蛇劍最終應該還是被曹魏拿到了，否則歷史記載中，它便不會毀於五百年後的晉朝武庫大火……不過其實也不能算毀了，正式的記載應是「晉武帝時，武庫火焚，有王莽頭、孔子履、高祖斬蛇劍，二物皆為火焚之，惟劍飛上天而去。」

他也看出從獻帝身上恐怕難以在挖掘出一些什麼有用的消息來，不過他能夠證明此刻木匣中的人頭已經不是王莽頭，這對於吳良來說就已經夠了。

獻帝立刻又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如此便等於變相承認了他與呂布關係不錯，今夜呂布反叛曹老闆的事情亦是可以懷疑到他身上，於是便又有些尷尬的沖吳良笑了笑，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而如此喬裝之後。

吳良已經將那個木匣自鐵箱中端了出來。

吳良最終還是決定叫獻帝過來辨認一下，萬一呢？

吳良順勢又問出了另外一個牽腸掛肚的問題，「臣聽聞漢室最為重要的傳代之寶有三樣，王莽頭、孔子屐自不必多說，唯有那高祖的斬蛇劍臣卻並未在這鐵箱中見到，不知是因為斬蛇劍並未與這些寶物一同保存，還是與那王莽頭一同遺失了？」

而如今董卓的人頭卻出現在了存放漢室傳代之寶的鐵箱之中，那麼史書記載中呂布逃出長安所帶的那顆人頭，便必然不可能是董卓的人頭……至於究竟是誰的人頭，已是呼之欲出。

現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同一時間匯聚于吳良與那個木匣之上，誰也不知道那個木匣打開之後將會發生什麼事情，這樣的未知未必令人害怕，但卻令氣氛頗為緊張。

「我暫時並未在鐵箱之內察覺任何帶有不同尋常氣息的事物，那木匣看起來亦是十分尋常。」

人雖然在死後身體的許多和圖書組織都會發生變化，但頭髮與指甲卻能夠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保持原狀。

就在吳良等人仔細查看鐵箱中的漢室傳代之寶時。

吳良含糊地說道。

獻帝已經忍不住乾嘔了一下，嚇得兩名在旁陪同的宦官連忙將其攙到了一邊，不停的為他撫背遞水。

察木王子與幾名隨行的瓬人軍兵士見狀立刻湊上來為吳良掠陣，但凡出現任何一丁點異常情況，便會有人立刻將其撲倒在一旁。

吳良非但沒有反胃, 反倒現在更加關心的一個問題是：這顆人頭腐爛到這種程度，沒有後世的面部複原技術，恐怕已經很難再翻遍出這顆人頭的主人身份了吧？

只是如今木匣中這顆腐爛的人頭又是誰的？

獻帝連連點頭，但再看到鐵箱內的一片狼藉，再嗅到空氣中瀰漫的惡臭氣味，他臉上已然浮現出了一絲嫌棄，話鋒一轉竟果斷將此事推給了吳良，「吳太史看來對這些古物頗有研究，若是吳太史能夠代吾來辦理此事，吾感激不盡。」

「嘔！」

「盜竊與毀壞國寶，的確是罪大惡極。」

這種場面對於普通人而言或許已經極為駭人，但對於吳良與瓬人軍來說, 卻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甚至出了皺眉之外，胃部都不會出現連鎖的生理反應。

距離很近的察木王子與瓬人軍兵士亦是蹙起了眉頭，不過可以明顯看到他們都在同一時間鬆了一口氣。

「不應該啊，他前來觀摩王莽頭時並未攜帶任何東西，離開時身上也並未多出什麼東西，如何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調換？」

吳良繼續細細查看木匣中的情況，確定這不是漢室的傳代之寶王莽頭之後，吳良自然也不需要再有所顧忌，最後乾脆將這顆人頭與那些深色的粘稠液體一同從木匣中倒了出來。

吳良心中略為安穩了一些，終於將隨身攜帶的牛皮手套取了出來，決定親手打開木匣查看情況。

那金屬圓環如今還保持著金黃色的色澤，通過這wｗw.hetｕｂｏok•com•ｃｏｍ點不難判斷它應該是黃金材質，因為只有黃金這樣的惰性金屬才能夠在腐敗的屍水中不被腐蝕。

獻帝喝了口宦官遞上來的清水，才喘著氣繼續說道。

當然。

這名護衛應是發現沒有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接近那裝有黑火藥的馬車，竟開始不動聲色的向吳良所在的方向靠近。

「但臣還有一事需向陛下請教求證。」

也有可能是這木匣之中存在著一些只有獻帝知道的兇險，因此他才故意一次為借口迴避，打算以這樣的方式擺吳良一道。

吳良微微頷首。

此前曹旎便曾送過他一副，只不過曹旎送的金鐲名叫「綰臂雙金環」，也叫做「臂釧」，好幾個金鐲連在一起幾乎套滿了小臂，比眼前這個黃金圓環看起來更加暴發戶。

吳良又回頭看向了察木王子。

「陛下……」

說完他便不再多言，彷彿刻意迴避這個問題一般帶著兩名宦官快步向遠處走去。

再從帳篷裏面出來時。

這名護衛已經換上了一身曹軍兵士的裝束，手中多了一支長矛。

獻帝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道。

吳良還想再研究研究其他的東西，對此自然是求之不得，卻又提前說道，「不過這些寶物還應當著陛下的面一一清點清楚，免得出了疏漏臣實在擔不起這個責任。」

所以如果現在叫獻帝過來查看，他還能判斷出這是不是王莽頭么？

吳良終是伸手扣住了那塊活板, 而後慢慢地將其抽動出來。

如此觀察了好一陣子之後。

吳良不解的追問道。

這便等於進一步坐實了呂布的嫌疑！

「自是可以確定！」

這便又為斬蛇劍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再加上獻帝在提到斬蛇劍時的表現，無疑進一步勾起了吳良的好奇心。

獻帝如釋重負道。

再看向吳良時，第一句話便是：「吳太史，這絕對不是王莽頭，真正的王莽頭怕是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被人調換了。」

因為盛放在木匣之中的，的確是一顆人類頭顱。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