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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洞中妖力激蕩，湖中的水如潮湧起，又如珠紛落。雲詠與永夜斗作一團，雖不像是要拚命的架勢，卻都像是有天大的怒氣要發泄。

「孤……凌……蝶……姬……」她口中輕輕吐出四個字。

她卻放開了他的手，掠過湖面，落在了湖邊一塊紫色的晶石前面。那是一大塊平整的紫水晶，清光幽幽，在她的眼中映照出美麗的光彩。只見她彎下腰，伸手輕輕撫摸那塊石頭。

「孤凌是誰？你知道些什麼？」十一脫口而出。

世人皆知是夢一場，只是她不願醒……

奚絕塵和十一不明就裡，也不好出手，只見雲詠焦急萬分，卻阻止不了永夜。湖中紫光更盛，發出轟隆聲響，像是有重物被撼動。

「永夜，你要做什麼？」雲詠竟急了。

卻見晨露朝著那晶石跪下，俯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動作極為恭敬。

「是否可能，一看便知。」

湖中忽又翻起泡沫，傳出咕咚聲響，繼而正中出現一個漩渦，似乎下面有一個無底洞，將雲詠吸入其中。她卻像是沒有察覺到，只是緊緊抱著那具晶雕不肯放開。

「林忘憂！」難言的傷懷猛地衝上她的腦海，這一聲喊出口，淚水立刻模糊了雙眼。可是當她伸出手去，卻觸不到實物，只看見她漸漸消失，化成碎光點點。

「我以前是不是來過這裏？」十一突然喃喃道。

「該死！你這大鵬鳥妖，竟然和這半魔勾結！你我無仇無怨，你為何要這樣待我？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她竟氣得語無倫次。

女和*圖*書妖的淚滴落，在湖上盪起微微漣漪。

「十一？」

「為何引魔石沒有啟動？」永夜疑惑。

「你的夢，也該醒醒了。」

「我卻不知，這傳說竟有重現的一日。」晨露說著，意味深長地望向奚絕塵。

「嗯，待你成仙之後，便無人再反對我們在一起。不管永遠有多遠，我都一直陪著你，蝶兒。」他指尖瀉出一道清光，輕輕拂過晶石表面，刻下她的名字，「如磐石不移，蝶姬，我愛你。」

十一未曾料到那個一向陰沉神秘，深不可測的永夜也有這樣的一面，腦子一片空白，趕緊張開景元傘的結界，拉著奚絕塵避到角落裡。

「十一，怎麼了？」奚絕塵有些擔憂的聲音將她突然喚醒。

十一獃獃地盯著晶石上的字跡。

「當年的西淵，的確是吾師吾主……可是，你看清楚了，如今封在這晶石中的已經不是西淵，只不過是早已冰冷的一塊石頭而已！」

正當雲詠就要沒入那湖中之時，湖底猛地旋起大股水柱，一衝而上，將她托起。而後湖底捲起更大的漩渦，水浪翻滾，卻如銀蓮盛開，層層泛開，卻在漸趨平靜。漸漸平息的水波之中，忽地傳出一聲清嘯。

原來下面是個洞窟，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光線將這裏照得亮得晃眼。洞窟里長滿了形狀顏色各異的水晶，異常漂亮。當中是一個幽綠色的湖，湖上飄著縷縷輕霧，將眼前景物迷濛成夢境一般。

「永夜，不要！」雲詠的神情近乎絕望。

水浪落下，萬珠零落中，和-圖-書一道白色身影躍出水面。十一定睛一看，那是一隻巨大的九尾雪狐。雪狐的背上趴著一個人，正是南宮楚。

「這樣真好，好想一直這樣，到永遠～」

終於，那當中的水晶砰然碎裂，同時傳入耳中的是雲詠的一聲近乎絕望的嘶叫。

「孤凌，我也愛你。」她纖纖玉指在自己名字的旁邊，刻上他的名字。

「天魔……重現……怎麼可能！」她驚訝。

十一的心怦怦直跳，她看清了那正中的晶石中包裹著什麼，那很像是一個人。

奚絕塵急忙跟過去，發現她口中念出的是刻在晶石上的字跡，刻印深刻，極易辨認。那是兩個名字，而且很明顯是兩種不同的字跡，一種筆鋒隨性字形洒脫，而另一種字跡娟秀清晰。

「小十一，這已是我這化身最後的力量……從今往後，我再無力庇護他了……若你能破開九皇山下的天陣，就能知道一切……」

說這話的竟是永夜，只見綠湖邊上突然繚繞一團青煙，當中隱約現出永夜高大的身形。

十一的腦子裡「嗡」地一聲——這聲音如此熟悉……竟是久違了的故人的聲音！

她這聲音如遊絲般難以捕捉，卻如同驚雷在十一的腦海炸響。

「天魔？天魔是什麼？你怎會知道這些事的？」

「孤凌，他是史上最強的妖皇，六界之中唯一的天魔。」晨露答道。

晨露微微一笑：「所謂天魔，負魔界之力，攜誅仙溟炎，妖界奉之為主，天界懼之膽寒。他，就是孤凌。」

「雲詠，你真的瘋了？」永https://m.hetubook.com.com夜見狀不妙，欲出手挽留，卻見她回眸，搖了搖頭，慘然一笑。

破開九皇山下的天陣……知道一切……

「你這畜生，還敢猖狂！」雲詠見是先前搗亂的靈狐，態度又變得兇狠。

那是七塊巨大的晶石，與洞中其他的水晶不同，這些水晶雖是透明，卻呈現墨黑色。其中六塊分佈的位置很規則，緩慢旋轉，將當中一塊緊緊地包圍在當中。

不知是觸動了什麼機關，水聲之中，只見那湖中有東西在緩緩升起。

這個名字……

卻見那雪狐九條長尾輕擺，轉頭望向她，雙目盈盈，當中忽現靈動無比的情態。就在雲詠心生詫異之時，只見它輕輕搖頭，居然口吐人言，嗔道：「竟將老祖宗喚作『畜生』，怎能如此的不懂事，真真叫人失望！」

光影迷離間，那晶石變成一面蕩漾著波紋的鏡，鏡里倒映著兩個人。那是極美的兩個人，一男一女，都穿著雲霞一樣美麗的衣裳。女子長發如瀑，以石為鏡，懶懶地望向鏡子里的自己，男子溫存地彎下腰，在她額頭落下輕輕一吻。

這聲音甜甜膩膩，音調悠長，聽來如飲甘醇，如沐秋水。

他們是誰？這又是妖皇構築的美麗幻境嗎？

這一刻，一片寂靜，只聽到水滴從鐘乳石上落下的聲音。然而此時奚絕塵的心情卻並不平靜，在這環境中，他突然有一種奇特的感覺——似乎對於這個地方，他有些熟悉。這瑰麗的環境，這平靜的湖水……不知怎的竟有種莫明的親切感。

「你這該m.hetubook.com.com死的鳥妖！為了開啟霰雪密境，你居然要犧牲西淵！當年的師徒主僕情分，你就完全不顧了嗎？」

「時光飛逝，數千年如梭。孤凌陛下，未曾料到，我也能有瞻仰這遺迹的機會。」她輕聲道，神色間頗為感嘆。

靈狐渾身泛起清光，如月華瀉出，而它的身體漸漸在光芒中融化。光影之中，漸漸地幻化出女子曼妙的身影。她銀髮如瀑，四肢伸展，盈盈轉身，身姿動人之極，身影卻是越來越淡，在那光華之中如水墨般氤氳開來。

「不！他是仙人，怎麼會死……他不是石頭，我一定要讓他復活！」雲詠張開雙臂，朝著那當中的水晶飛去，像是要擁抱那被冰封的男子那依舊鮮活的軀體。

雲詠的注意力卻已經全都移到了奚絕塵身上。

而後，洞中忽然一下子安靜下來。湖水歸於平靜。白衣的女子立於水上，懷中緊緊地擁住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十一遠遠地看著，吃了一驚。那男子身上衣衫褪落，露出的竟是閃光的水晶——她深情擁著的，是一具水晶的雕像。

湖中突然綠浪翻滾，隱有紫光透出。雲詠一看急了，朝著那團青影猛撲過去。晨露等的正是這個機會，只見一道黑影閃過，便聽雲詠一聲驚叫，似是糟了暗算。

奚絕塵轉頭望她，只見她的神色有些奇怪，皺著眉頭像在思索著什麼。

十一瞪大了眼，看見她媚眼如絲，帶著萬般感慨，與自己盈盈對望。如同曇花一現，這女子絕美的身姿於五百多年之後，在她的眼前如夢境一般重現。

她hetubook.com.com痴痴地，突然不知今昔何年。

「孤凌……」

「孤凌自天界入妖道，后又修鍊成魔界溟炎，從此天上天下，天魔之名幾乎等同無敵。可是後來孤凌還是死於仙人之手，天魔與溟炎便成為了一個令三界膽寒的傳說。」雲詠說道。

而奚絕塵和十一，心中都隱約明白了什麼。

「怎能說是不可理喻？其一，就算是再犧牲更多的性命和魂魄，西淵也不可能復活，你不該再折騰下去了；其二，若天魔真能復生，那麼流落人世間的妖族與半魔便有希望了。」永夜答道。

她的手正撫在晶石上篆刻的名字上，指尖冰涼，可是這絲冰涼卻在心中猛地激起一種灼熱的痛。她並不明白這痛從何而來，卻差一點流下淚來。

「孤凌……蝶姬……」他也將這兩個名字念了一遍，心中突然升起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有種暖意，卻又莫名酸澀。

光芒消失，再也看不到靈狐的身影，只看到雙目緊閉的南宮楚躺在地上，似乎對身邊發生了什麼毫無所覺，睡得正香。

永夜見了她的痴狂模樣，像是積壓已久的情緒不得發泄，幾乎是在吼叫：「雲詠，當年繼任妖皇之位的明明該是你，可是你卻自暴自棄！你可知道，這個所謂的妖皇我當得有多麼辛苦！為了妖界的未來，我是如何苦苦支撐！你既然已經心若死灰，為什麼不去死，陪他一起死！反正除了他，一切都已經與你無關！」

她其實並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對那個名字有如此強烈地探求慾望，但心中升起的某種莫明悸動居然讓她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