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點兒沒變
徐妙璇接過粗布包裹，對弟弟說：「這位應當是當年馮知縣家的公子，你也受過馮大人恩惠，不可失了禮數。」
徐妙璇指著本子解釋說：「有位翰林學士當年受了家父活命之恩，一年來陸陸續續從他那裡借了一些近年的講義。然後我一本一本的抄錄了一遍，對你用處應該很大。」
不但是因為徐妙璇的這份心意，還有就是這些學習資料本身也太珍貴了，而且也太實用了。
然後留了徐妙璟和馮行可在穿堂說話，徐妙璇和秦德威就進了側院。
所以翰林院傳出來的複習資料，對南直隸士子來說，能不實用嗎？
整整一年沒見，徐妙璇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布衣荊釵，十分簡樸。
然後道：「京城這種地方，尤其皇城內外，乃是天下最浮躁的地方，不是靜心讀書之處。而且這裏也是最勢利的地方。別人都只會想著利用你，誰會在意你的長遠之道？」
徐妙璇又進了房間，環視一圈道：「起居之處連書都不擺，看來你最近和-圖-書又不讀書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只比你小一歲好不好？
徐妙璇將手裡的粗布包裹放在八仙桌上，也不知裝的是什麼，發出了沉重的聲音。
有點像五百年後秦德威見過的，各單位里那種在本行業特別資深、但又升不上去的常務副職。
徐妙璇輕輕嘆口氣，有點擔心地問：「是不是有人找過你了？你怪我了嗎？」
徐妙璇故意問道：「那你想怎麼辦啊？」
只是衣服寬大了些，大概是到京后新做的，不像原來那麼緊促了。
感受著徐妙璇的心意，秦德威忍不住就笑了。
秦德威珍重的收起這些本子，然後問起正經事情：「我聽說了你和張家的事情，現在究竟如何？」
徐妙璇解開了包裹，卻見裏面是一堆大小不同、不太規則的書本子。
次日上午，秦德威心神不寧時，馮家把門的僕役過來稟報說，「昨日徐氏姐弟又來了。」
有別人在場，也不好意思投懷送抱測試一下大小，只能招呼一
ｗｗw.hｅｔｕｂook.ｃｏm.cｏｍ聲：「璇大姐往裡面請！」翰林院的講義是幹什麼？是給在經筵上給皇帝講課用的，肯定是翰林院內部最精華的學術資料，一般不會外傳。
「呸！」徐妙璇紅著臉說：「不必躲了，事情能解決的，不勞秦老爺費心了，不然我也不敢來見你啊。」
然後張潮因為「鬧事態度溫和」，就被留在翰林院穩定局面。
徐妙璟：「……」
這種感覺讓秦德威十分溫馨，恍惚又回到了前兩年在家讀書的時候。
這樣的人，是最不怕犯小錯的，外泄一些講義算什麼。
秦德威不知說什麼好，就問了一句：「哪位學士這麼……開明？」
秦德威盯著粗布包裹，好奇地說：「你這裏面到底是什麼？你我之間還用如此客氣，專門帶著禮物？」
挨廷杖時，徐妙璇她父親心生憐憫，輕輕放過了生著病的張潮。
秦德威隨手拿起一本來看，卻發現是春秋講解，還是手抄的。在看其它，除了春秋，還有一些四書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張潮雖然也去了，但當時有重病在身，沒力氣大鬧，就沒那麼醒目。
他急急從側院迎了出去，果然看到徐妙璇和徐妙璟姐弟立在前院。
秦德威胸有成竹的說：「我料定，張家今年必敗無疑！」
前院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秦德威拉著徐妙璇就往自己住的側院里走。
馮行可出現在中路穿堂里，探頭問道：「這兩天不是休息嗎？」
這院只有兩間房，一間大點的秦德威自用，一間給隨從馬二和段慶用。
徐妙璟提著一個沉甸甸的粗布包裹，在後面叫道：「還有我！」
徐妙璇答道：「張潮張學士，不知你聽說過沒有？」
這樣想是不是有點小人之心……
秦德威指著徐妙璟，對馮行可說：「幫我陪陪客人，你們年輕人說說話。」
又趁機抓住了徐妙璇的手：「要不咱們一起躲出京城，雙宿雙飛浪跡遊歷一番，再過幾個月就沒事了。」
如今也是最資深管事老翰林，從正德六年到現在，已經在翰林院幹了和-圖-書二十二年了。
於是秦德威忍不住暗搓搓的想道，當年徐爸爸掌刑時，是不是專門挑著清流或者才學之士放手？
秦德威豪言道：「我怎麼會怪你啊？一個張家根本不放在我眼裡！」
秦德威對著正院喊了一聲：「馮行可！」
不過張學士畢竟是參加過左順門事件的人，在皇帝眼裡屬於有政治污點，所以不可能入閣了，就一直在翰林院里獃著。
秦德威點點頭，「聽別人議論過，略有印象，是個老翰林了。」
所以秦德威一眼看去，目測不出大小有變化沒……
嘉靖三年左順門事件那次，去了二百多大臣哭門鬧事，翰林院也去了一批人，甚至巨星楊慎還是帶頭大哥。
看著看著，秦德威不禁恍恍惚惚，彷彿變成了放暑假卻被送了一堆習題集的中小學生。
不禁笑道：「你還是你啊，一點都沒變。自從我到了京城后，你是第一個關心我讀不讀書的。不過自從到了京城，時常早出晚歸，暫時沒有閑空讀書。」
如今的南直隸提學官是徐爸爸放過的，翰https://www.hetubook.com.com林張學士也是徐爸爸放過的……
徐妙璇簡單解釋了幾句：「當年張學士被廷杖完后，還是留在了翰林院，但也沒升遷希望了。年久資深，一直就在翰林院管著事務，他也不在乎被懲處不懲處的，所以就將這些講義外借給我了。」
秦德威恍然，大概明白怎麼回事了。
徐妙璇習慣性的伸出手，想摸摸秦德威的頭，發現個頭已經不合適了，便感慨道：「你長高了。」
啪！秦德威的手被徐妙璇拍了一巴掌，秦德威驚詫的說：「你這又是幹什麼？」
秦德威頓時就感到，手裡的本子突然變得份量十足。
最起碼在鄉試上，可以讓你揣摩著主考官的學術思路去答題，中舉概率總能大上不少。
為什麼又說實用？南直隸鄉試主考官，按慣例都是從翰林院里選派，而會試的考官，很多也是從翰林院里選派。
然後鬧得最厲害的翰林人物，比如三狀元楊慎、舒芬、楊維聰被打完后都處理到外地去了。
徐妙璇非常肯定的說：「看你笑得模樣，極不正經，肯定沒想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