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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沒有先例，秦德威的老前輩、復古派已故盟主李夢陽還當街打過國戚呢。

然而父子兩人才走到院門口，就被人攔住了：「毛副憲請兩位留步！」

聽起來居然好有道理，曾銑又問道：「那考察的事情怎麼辦？」

秦德威冷笑道：「如果不想著光明磊落，那就故意先等蘭僉憲考察完再說。結果若不理想，我就找個朝見陛下的機會直接當面辭官，奏請用自己官職彌補父親！看看到了那時，到底是誰死！是誰處事不公，逼著最年輕的狀元為了盡孝而辭官。」

結果被告知說，徐妙璇帶著李小娘子以及隔壁的陶氏娘子，三人一起去逛廟會了，說是要讓李小娘子看看京城風物。

秦德威只能怏怏而歸，感覺這情勢有點失控。

不多時，就看到毛副憲匆匆過來，與蘭僉憲在堂上說話。

他在前院備馬出門時，卻見自家兒子也從東跨院溜達著出來，同樣喊人備馬。

曾銑愕然地看著兒子與主持考察的上官當堂吵了起來，來之前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正主居然完www.hetubook.com.com全成了小透明。

秦德威走到堂前階下，昂首對蘭僉憲說：「在下是個正六品詞臣，若有人擋我父親前程，在下拼著貶官六級也要不死不休！反正我還年輕，等得起！」

秦德威直接反駁說：「親民官審案，尚且不禁旁人在公堂外觀看，以示公正無私之意也！難道僉憲大人你連七品知縣的胸襟都不如，還是說內心有私，寧肯阻攔別人盡孝，也要禁止旁觀？」

說著說著，秦德威轉向蘭僉憲發出了靈魂拷問：「所以你這炮灰到底想明白沒有，霍韜為什麼不親自出面考察，卻委託你來？」

曾后爹：「……」

秦德威毫不猶豫地說：「這次遼東的差事，涉及到兵部、戶部的份量很重，所以比較特殊。我可以用前欽差身份上書內閣，請內閣出面考察父親。實在不行，我拼著受處罰，金殿上直接向皇上進奏陳事！」

曾銑笑道：「今日又不是結果，只是按流程問話，你何必如此。」

秦德威就說：「我放不下心，m.hetubook.com.com怕老爺你辦不好事情，跟著去看看。」

翰林官最大的好處就是接觸天子的機會多，不會利用這個優勢，當翰林官還有什麼意思？

都察院大門外下了馬，曾銑自然可以進去。

不過一個十七歲的正六品左贊善兼修撰，才進官場半年就開始琢磨著低調和自污的人，確實也不能當普通兒子看待。

曾銑對著蘭僉憲行了個禮，然後就見蘭僉憲居然沒有回禮，彷彿無視了自己，只盯著自己身後看。

秦德威記得清清楚楚，當時這位蘭僉憲得到某些大人物授意，對他有點不懷好意，但終究還是被他的實力所逼服。

曾銑連忙上前攔住了：「僉憲別這樣，不至於不至於！小兒輩出口無狀，都是我教導無方，等回了家我會仔細教訓！」

又次日，曾銑要去都察院接受考察問話。

秦狀元打著盡孝名義，當眾把蘭僉憲打一頓，只要不打死人，可能也就是這個處罰。

正六品詞臣相當於外地的四品知府，貶六級那就是七品知縣，還在主流官職範圍內和圖書。

父子兩人騎著馬往西而去，其實也沒走幾步，就到了三法司所在地。

當初王廷相還在都察院的時候，秦德威沒少來過這裏。這次還是熟悉的道路，又來到一處曾經來過的院落。

蘭僉憲拍案道：「這裏察院公事問話，不用有私人侍奉！」

蘭僉憲怒了，忍無可忍的拍案而起：「我今天就上書辭官！曾大人另行等待安排吧！」

秦德威簡簡單單地答道：「無它，盡孝而已，人子侍奉父親左右有何怪哉？」

秦德威正想感慨下物是人非時，不經望了眼坐在堂上明間的人物。

他本想找個機會，單獨與李小娘子說說話。

哎喲，這不還是老熟人左僉都御史蘭鴻英嗎？物是，人也不非了。

秦德威冷笑幾聲，扯了幾下曾后爹的官袍：「父親大人何必浪費時間，走人！」

沒錯，這裏就是兩年半之前，秦德威大戰嘉靖八才子之一、吏部主事李開先的地方，就是展示「吵架實力」作為證據的那次。

曾后爹喝道：「考察不是兒戲，你不可胡鬧！」

但蘭僉憲的口氣不是很和_圖_書和善，質問道：「今日都察院傳曾大人來問話，你秦修撰何故前來？」

蘭僉憲臉色黑得如同鍋底，這威脅似乎很幼稚，但也太踏馬的氣人了。

秦德威高聲回應說：「按道理說，巡撫和巡按這樣的重臣回都察院，都是都御史出面主持考察。但這次父親回都察院，卻只讓一位僉都御史來主持，這難道就不兒戲了？所以我料定，這位蘭僉憲就是個炮灰，理他作甚！」

秦德威沒說什麼，只是意味深長的「呵呵」了一聲。

「我跟老爺你一起去。」秦德威對曾后爹說。

你管這種當面威脅叫光明磊落？那不光明磊落又是什麼樣？

秦德威晃了晃象徵身份的牙牌，說是隨曾銑而來，也跟著進去了。

次日，秦德威去了張老師家，現在徐妙璇住在這裏，帶著李小娘子同居也是在這裏。

就仗著你年輕段位高，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這個面子總要給，於是曾銑和秦德威又在院落里等著。

一位詞臣拼著貶六級，大概能幹出什麼事？

然後到了前院大堂，又有書吏引著曾銑往裡面走，秦德和_圖_書威就一直跟著。

秦德威意有所指的說：「看來毛大人也一直關注著這邊。」

蘭僉憲吸取教訓，不跟秦德威鬥嘴，直接喝道：「如論你如何說，這裡是本官做主，若你不滿，請另行上告去！你速速退下！不然休怪本官不顧翰林體面，讓差役將你押出去！」

然後毛副憲又對曾銑說：「方才或許有所誤會，還請繼續，秦修撰孝心可嘉，想旁聽就旁聽吧。」

曾銑覺得這兒子太不像話了，這是官場不是街頭棍徒，拍了秦德威一巴掌說：「不要胡言亂語！」

秦德威振振有詞的說：「父親大人教導說要光明磊落，兒子我便光明磊落的把話說在前頭，有何不可！」

曾銑看看兒子沒反對，就點頭答應了，毛副憲這才離去。

曾后爹內心很無奈，這便宜兒子的光芒實在太太太踏馬的耀眼了，難道以後要習慣這種待遇？

曾銑有點恍惚，誰是爹誰是兒子？

毛副憲就是左副都御史毛伯溫，夏言的江西同鄉，當初與秦德威關係尚可。

對大部分官員來說這就是災難，但秦德威才十七歲，所以說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