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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左邊是地獄，右邊也是地獄，即便重來，又能如何？

慕羽看著整片星圖，妖獸黑色的洪流與人類鋼鐵的銀白碰撞在一起，隱約發出比太陽還耀眼的光芒。這光中，飛揚著綠色的血雨，宛如驚濤拍岸捲起浪花擊石，妖獸的嘶吼和人類的吶喊混在一塊，竟將這宇宙動蕩不休。

慕羽看了看他肅穆的臉，將煙放回了煙盒，轉身離開：「走吧，該就位準備作戰了。」

獲取這一情報的軍部高層無比感到背脊發涼，要不是阿瑞斯的空間跳躍出現了誤差，只怕現在地球已經淪為妖獸的花園。凌烈炎在慶幸的同時，第一時間接通黑色獄隼，特別嘉獎了慕羽，並告之將在戰後授予慕羽二等勳章黃金薔薇之劍。出乎他的意料，那個年輕的少尉毅然回絕了他。

慕羽再度扣下扳機，穿透力極強的光束連續貫穿三四隻妖獸，他聽著悲鳴之聲，彷彿連靈魂都已經麻木。

誰也沒想到戰鬥從一開始就如此慘烈，妖獸的數量遠遠超過了人類的預計，在無法發揮要塞炮的情況下，人類士兵憑藉血肉之軀與不屈的勇氣在過去兩個小時內生生沒有讓妖獸前進一步！西京星上，媒體記者們獃滯看著天空的流星永不停歇般地燃燒、下墜，每個人都感覺血液在沸騰，在吶喊！

但願它能讓更多的人免於死亡。

慕羽一言不發，跺腳、鄭重敬禮，直到光屏上的凌烈炎中將關閉，才放下手。黑色獄隼成員默默看著他，華和*圖*書爾修第一個走到他身邊，輕拍著他的肩膀后離開，然後是許亮、漢特……凌帝是最後一個過來的，他本想罵慕羽是個慫貨，但是看到那雙黑色眸子的堅毅時，竟然無言以對。

擁有這樣眸子的人，是勇者。

無盡的虛空，機甲噴射的氣流如同一道道練虹，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匯聚在一起，將神秘壯闊的宇宙點綴如都市夜景般光輝。

「聽吧，西京星在咆哮！」

記者們手握著手，驕傲看著星空，驕傲地高喊著。

何曾有人退縮！何曾有人畏死！

每一刻，都有人死亡，每一寸地方，都有死神的獰笑。

——絕對不會……絕對不會讓這些戰友的歡笑凝固在今天！！！

第一防線已經徹底陷入白刃戰，光束躁動地嗡嗡聲，飛彈爆裂揚起的火光，將這裏變成了火焰地獄。人類的機甲匯聚成鋼鐵之牆，面對妖獸洪流的衝擊，發出震耳欲聾的吶喊！

她頓了一下，閃過一絲遲疑，突然道：「慕少尉，你確定可以出戰？」

凌烈炎第一次正視起這個青年，他眸子清澈如水，將內疚與責難全都映襯著，凌烈炎看著他，他第一次毫無畏懼地與之對視。

見慕羽重重點頭，蘇離收斂猶豫，正色道：「那麼，慕少尉，保重！」

凌烈炎厲聲喝道，不曾回頭，眼睛如野獸般死死盯著戰局。參謀呆立一陣，滿懷悲憤對七十五師下達了死守的命令。

凌帝看著他一邊咳嗽一邊倔強地將煙和*圖*書往嘴裏塞，罵道：「菜鳥！」

蘇離絕美的容顏從通訊儀跳出，她嚴肅精幹的冷艷永遠都讓人心動：「總部命令，我部第二防線支援第一防線，負責遠距離火力壓制，不得深敵！」

「滴……」

戰火，焚燒在黑暗之中，竟將星海里的碎石都點燃，如鬼火般幽幽漂浮。

「我知道此情報避免了無數人類的流血，但同時也收割了許多混獸人的血。」他沉痛而認真的表情，讓凌烈炎不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中將，有多少混獸人根本未參与此事，含冤而死。」

「沒什麼，就是想抽了……」慕羽拿出一根煙點燃，狠狠吸了一口，卻被嗆的咳嗽不止眼淚不止。

數以萬計的光束與飛彈在虛空滑行，如一場驚世暴雨傾瀉而下，發出刺眼欲盲的白光不斷擴散，轟然一聲，將整片星海晃蕩不止！

但是，他們會將在這裏的咆哮傳給全體人類，這是憤怒的咆哮，也是鋼鐵意志的咆哮，無論如何，它都是人類最深沉、最有力的吶喊！

——我聽見，西京星，在哭泣。

「凌帝，有……煙嗎？」慕羽低聲說著，凌帝第一次聽見他如此低沉而沙啞的聲音，他往口袋摸了摸，掏出一包煙扔給慕羽。

凌烈炎背負雙手，冷酷看著大屏上的戰場慘烈如地獄。他一直看著，表情一動未動，只是靜靜看著，然後冷靜地下達命令。

「我們沒有時間和精力去一一區分誰是內應，但不找出內應，我軍必敗htｔｐs://m.heｔｕｂoｏk.com.cｏm無疑。」

「夠了。」他沉聲道。

「你，還能戰鬥么？」

距離推算妖獸到達西京的時間只剩三個小時，指揮總部接到了一個糟糕的消息。尼高爾星的混獸人發動叛亂，在配合大規模妖獸的襲擊下，尼高爾星正式陷落。與此同時，軍部在審問混獸人方面也取得突破性進展，根據其中一個混獸人交代，杯杯的擁戴者四個月前已混入西京星，一旦妖獸進攻西京星，混獸人便裡應外合攻破西京。而原本杯杯的計劃便是利用阿瑞斯的空間跳躍能力直接奇襲西京星，在人類尚未足夠時間部署防禦前一舉侵佔地球。

他鏗鏘有力的回答居然讓凌烈炎啞口無言，沉默許久才道：「那麼，我尊重你的意願。少尉，你是一個正直的人，我希望衷心你能在戰後還能再見你的身影。」

踏上這條路，註定要背負一生的罪孽！

吸煙是個很容易的事，慕羽很快學會，但依然學不會那些老兵傳說中的抽煙解悶，心中的陰鬱依然在徘徊。很快一支煙被吸到尾，慕羽又拿起一支，卻被凌帝制止住。

據說凌烈炎中將極力反對該部署，但迫於政治上的壓力最終妥協。慕羽對政治人物不感興趣，但在此刻卻無比反感他們道貌岸然的嘴臉，他靜靜地登進百夫長駕駛艙，這台百夫長在前些時候剛剛完成改裝，提高了最大重力限制，無論是性能還是火力都有巨大的飛躍。

百夫長噴射出狂暴的氣流，電火一般掙脫電和_圖_書纜，向著打開得出口沖往虛空，然後毫不停歇全速趕往第一防線！

鑒於西京星的特殊性，軍部將防線向前推進了整整2500光里，為的就是避免西京星在戰鬥中受到過大的損害。但這樣的布置也意味著西京星僅有的中將級要塞炮無法發揮作用，戰鬥將更加慘烈，死更多的人。

慕羽默默祈禱著，雙手緊緊握住了操縱桿，在時間的流逝中安然等待生死。

百夫長抬起高能光束槍，同時肩部飛彈彈閘打開，慕羽的眼眸一凝，光束髮著撕裂聲，飛彈帶著濃濃的尾焰呼嘯而出。

「沒事吧？」

他們拍著這慘烈的戰火，但卻不能將其告訴在地球的人們，人類的戰士是如何英勇、慘烈地進行著戰鬥。那些錄像，只有在經過軍部審核后才能挑選出有利輿論的播放，軍方這種不計傷亡的反擊戰，帶來慘重傷亡，會動搖一些民眾的信心。

慕羽猛然睜開雙目！

他凌亂的背影消逝在轉角，為了更多人不死所以要殺死另一群生命，這樣的交易是如此地被他排斥，而他卻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慕羽自嘲著，他的做法與凌烈炎本質上沒什麼區別，而他卻義正詞嚴地指責凌烈炎，他真是一個虛偽的人。

耳邊傳來其他頻道此起彼伏放肆的口哨聲，特別是許亮吹得特別淫|盪，慕羽心中一暖，重重答道：「嗯！」

這是慕羽見過數量最多的妖獸群，它們讓宇宙都顯得擁擠，並且速度奇快，第一防線的火力根本無法阻止他們瘋狂的和-圖-書前行，頃刻雙方便短兵相接！

慕羽咬著牙，將動力推動最大負荷，駕駛著百夫長努力在這場爆炸震蕩波及中保持穩定，後方不少的機體都受到影響，暴退數里方才堪堪穩住機身。而妖獸群中赫然出現一大片真空地點，但瞬間被更龐大的妖獸群悍不畏死的覆蓋。

「能。」他帶著肯定的語氣拉開門，門外透來的燈光將他的影子在這間陰暗的作戰室拉得無限蕭索：「不戰鬥的話，會死更多人。」

轟轟轟！！

只是，每一道流星就代表著一個生命永遠的沉睡。

而白色的鋼鐵之牆，在不斷剝落，一台台機甲在黑暗與星光中爆裂、下墜，遠遠望去，猶如一場波瀾壯闊的流星雨。

警報在刺耳地響著，光學全景圖上，盡頭的天際漸漸波動，如沸騰不休的開水，火燙地要將身後的西京星吞噬。探測儀上，漸漸被密密麻麻地光點覆蓋，帶著窒息的感覺洶湧而來。

「命令七十五師嚴守第三區域，二十一軍十分鐘內給我填上！」

「這不是借口，中將。」

「中將，七十五師傷亡慘重，已達七成！不能再打了！」一個參謀哀聲道。

他抓著操縱桿更緊，閉目，然後遽然睜開：「百夫長、神靈，出擊！」

他從慕羽手裡搶過煙，也點燃了一根，深深吸了口，示範道：「諾，看著，慢慢吸，不是拿去吞，就像這樣……是這樣啦，笨蛋！」

「那就給我打完為止！不要給我報傷亡率，在第三防線到達第二防線位置之前，誰也不能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