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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而且聽說慕羽已經同意和那位記者交往了。」中年管家彎著腰，抬起頭諂媚地笑道：「少爺，要不要我們告訴蘇小姐？」

慕羽眼睛閉得緊緊地，眼角和眉梢努力上揚，那裡滾燙而酸澀的液體因此被死死地禁閉在眼中，他深吸一口氣，不讓自己流出淚，沙啞著聲音道：「許亮，我們每個人都一樣，最初的人生只是一條直線，時間推著我們在走，然後碰到無數個分岔口，沒有統一的標準或者對的答案告訴我們應該選擇哪一條路，所以人與人之間，也許漸行漸遠，也許就在下個轉角重逢對望。」

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也許這就是結局，有羈絆，所以才有因它而喜怒悲歡，所以往往才不得好死。

「你忘了嗎？」楚雲琦望著他，眸子里冰寒如冬，一字一字地道：「我說過，如果我教官除了什麼事，無論是不是你做的，你都要付出代價。」

「少爺放心，都打點好了，沒有人會幫她的。」管家嘻嘻笑著，目光一沉，道：「當然，除了那個……寧濤。」

納蘭德容聞言一驚，看著那些一看就是軍人的大漢漸漸圍攏上來，失聲道：「你敢動我？」

蘇離垂著雙手安靜地站在那裡，安靜地像一道影子，不喜不悲，空洞木然……

管家一愣：「去哪？」

「做不到也得做到！」許亮氣急敗壞，怒叫道：「老慕，你怎麼就不清楚呢？她就是一個小記者，你就算犯了錯，也用不著這麼大的代價還她，給她一些錢就算給她面子了！他媽的，她這是在報復你懂不懂？」

慶祝，慶你媽D祝啊！

他忽然想起黑色獄隼被襲和圖書擊的事件，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心跳在不住地狂跳，暗罵不會這種事也落到自己頭上吧？心念及此，不禁大為懊悔不該得意忘形要出來慶祝。

納蘭德容滿意地點點頭，心情大好，哈哈笑道：「好極了，我們走吧。」

但如何死，又才能算得上好死呢？

但他畢竟出身世家，很快意識到不對勁，為了快點到達慶祝地點，他讓司機走得是近路，因此這條路並不寬敞，車流量也並不是很多。

「我從來就不想做聖人！」許亮的激動明顯影響了慕羽這些天一直被壓抑的情緒，理智終於在這一刻崩潰，他也嘶聲吼道：「我只是想做自己，我只想遵從我心裏要求我所做的而活！即使是錯，那也是我的選擇，和任何人無關，最後的結果也只讓我一人承擔！反而是你，許亮，你讓我很失望！」

管家連連點頭道：「是是，少爺英明！」他想起一事，試探性地問道：「那江芷馨那邊的事……」

電話里傳來許亮驟然拔高音量的叫聲，隨後他又頓了頓，聲音壓得低低地吼道：「我現在在蘇離的醫院，你怎麼會答應李若倩這麼荒謬的條件？」

納蘭德容放肆哈哈大笑走出了門，身後的管家醒悟過來，連忙屁顛屁顛跟在了自家少爺身後。兩人開車出了公司大樓，納蘭德容坐在車后打著電話呼喚著他那些狐朋狗友們出來一起慶祝一下慕羽的慘劇。這個時候，從西北精英特戰營退役下來的司機眼皮忽然一跳，聲音一沉，道：「少爺，好像……有人跟蹤我們。」

慕羽的心為之重重一跳，在那一瞬間，彷彿時間停頓，ｈeｔｕbook.cｏｍ.ｃoｍ痛楚從四面八方潮水般淹沒了他。

「當然是去慶祝一下了！」

「按計劃繼續。」納蘭德容臉色陰沉地道：「我多少了解蘇離那婊子，就李若倩這事恐怕還不能讓她死心，還要加一把火……對了，江芷馨公司那邊的壓力如何？」

納蘭德容最近心情很好，從聽說黑色獄隼遭到集體暗殺的時候就很好，尤其是今天，他感覺這世界從未如此的美麗。

……

納蘭德容聞言一怔，第一反應竟然是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別說在這中蘇城裡，就是在首都天京，又有那個瞎了眼的狗仔敢跟蹤他納蘭大少爺？不要命了？！

「我楚門最重榮耀，所以我楚門……」楚雲琦雙手插在褲兜中，走到納蘭德容面前，幾乎貼在納蘭德容的臉上道：「向來言出必行。」

「無論她是不是小記者，無論她是不是在報復……」慕羽認真地說道：「我只知道，既然做了錯事，若不能承受錯的代價，便不得安生。」

「失望？」許亮氣極反笑：「我怎麼了？我踐踏了你聖人的標準了？」

慕羽聽著電話被掛斷的忙音，神色落寞。他收回電話，往身後望了一眼，房間牆后李若倩的影子已經悄悄消失，他走了出去，看見地板上留下一點點濕冷的水跡。

司機點點頭，正要拐彎卻已經晚了，一台黑色轎車忽然加速，側飄著陡然橫在了納蘭德容的車面前，飄逸中劇烈摩擦飛濺起的火星甚至有得都打在車窗上，顯然攔車的人車技非同一般。

「答應了她才不能安生！我艹！」許亮氣得破口大罵：「你這個白痴收起你的聖人和_圖_書心好不好！你有資格做那聖人嗎？！你知道那李若倩是什麼人？你TM答應了她就是身敗名裂，你TM失去多少你知道嗎？！信不信等你身邊因為她眾叛親離，她一個翻臉就把你告上法庭，到時候，誰都不會幫你！」

手臂重重掄起，手機像子彈一般被摔向牆角，啪得一聲摔得四分五裂，許亮臭著一張臉轉身，驀然怔在原地，臉上閃過一絲驚慌、意外。

「很好，再加緊點。」納蘭德容道：「她的關係圈也都打過招呼了么？」

聽到許亮說出這樣的話，一股寒心從慕羽渾身一抖，他知道許亮再也不是當年在戰場上單純的熱血青年，再也不是那個耍寶嬉笑的英勇機師，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個盛世，既然將許亮已經腐蝕到了這樣的地步。現在的許亮，或許依然可以為了他而不顧一切，但再也不會為了守護而戰，而是變得滿腦子都是強權思想，只要拳頭大便可以將道德和法律踐踏與腳下。

當華爾修和凌帝對於黑色獄隼遇襲事件不約而同選擇對長輩們進行警告的同時，身在天華的慕羽和許亮卻爆發了結交以來最激烈的一場衝突。

「收起你一套吧！」許亮反駁道：「那些道德、那些品質，都只是上位者的愚弄而已，這個世界，生來就是誰的拳頭大由誰做主，我比你強，我就可以騎在你頭上，而你只能堆起笑臉。從人類誕生的那一刻起，從來就沒有道德、沒有高尚。」

管家顫顫巍巍地道，納蘭德容瞪了他一眼，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的車已經不得不停下了，因為在前頭被攔住后，他已經被四五輛車團團圍住m•hｅtｕbｏｏk•ｃoｍ•cｏm，這些人訓練有素，組織執行力都很強，顯然不是尋常街頭上的小混混。

話既然已經說了，慕羽也索性將它說完，反正這些話在他心裏也藏了很久了：「跋扈、紈絝、盛氣凌人，你真以為你有凌駕于別人之上的權利？！你踐踏著別人的自尊，和妖獸殺死人類又有什麼分別！」

「如果你為了犯的錯而去贖罪，那麼蘇離她……什麼都沒有做錯。」許亮的聲音慢慢回歸平靜，平靜地是慕羽從來沒聽過的冷漠：「所以我只能站在她這邊。」

「我知道。」納蘭德容喘著粗氣，雙手叉腰，惱怒地道：「我艹，那關我什麼事？又TM不是我乾的！」

說到這事，管家陰陰一笑，道：「她的公司只是有些規模而已，要整她那還不是輕而易舉？這些天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就在崩潰邊緣了。」

「……，再見。」

慕羽自嘲一笑，道：「如果不能重逢，至少……還需要道別。」

話音剛落，他閃電般抬起膝蓋，兇狠地撞擊在納蘭德容的胯|下！

納蘭德容沉著眼眸，表情依然看似鎮定，但手心裏已經出汗了，直到他看見左邊的車中走下來一個少年，頓時懼怕全都變成了惱怒！

「哈哈哈哈！」納蘭德容笑得前俯後仰，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慕羽啊慕羽，哈哈哈，你真是個可愛的人！哈哈哈哈！」

「你自己和蘇離說吧。」

納蘭德容眼眸眯起，沉聲道：「上大道。」

「荒謬嗎？」慕羽苦笑一聲，道：「做了那樣的事，我總得負責，所以無論她如何荒謬，我都只能答應。」

他沒有回答管家的話，管家也深知自家主子喜怒無常的性子https://m.hetubook.com.com，自然不敢打斷他誇張而又快意的狂笑。等到納蘭德容笑夠了，才對管家擺手道：「紙包不住火，這事不用我們去參和，免得還惹得一身騷。」

「你看看你現在都是什麼樣？！」

「你瘋了嗎？！」

「少爺……」

許亮握著手機的手緩緩垂下，按下了掛斷鍵，他眼睛無神，呈現出一絲茫然，而後忽然燃燒起來。

「這麼說，姓慕的小子強|奸了一個小記者，而蘇離並不知道？」

「嗯，再見，保重……」

「是嗎？」慕羽閉上眼，心情沉痛，輕輕低道：「那我們沒什麼可說了。」

「艹！！」

她就是一個小記者……給她一些錢就算給她面子了……

那些車中嘩啦啦下來十幾個大漢，將納蘭德容過的車團團圍住。楚雲琦站在人群之首，看著納蘭德容氣得發紫的臉，盯著他慢慢地道：「我教官前天遇襲了。」

「如果你的選擇是李若倩，那麼我覺得不會再有重逢的那一天。」許亮冷冷地道。

「負你妹的責！」踏踏的腳步聲從話筒邊清晰傳來，慕羽能想象得出許亮在醫院來回走動的焦躁，只聽許亮氣惱地道：「聽著，慕羽，這事我已經幫你搞定了，所以你無論答應了她什麼，都當做沒發生，明白了嗎？我把你拉了出來，你沒必要再往那個火坑裡跳。」

「靠！」他忍不住大聲罵了一句粗口，一把推開車門鑽了出去，一下車開口就對那少年罵道：「楚雲琦，你什麼意思？」

慕羽想也不想，就聽見自己心底的聲音，他搖頭道：「我做不到。」

「如果你選擇李若倩的話，那我們的確沒什麼可說的了。」許亮道：「但你想過……蘇離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