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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羽望了一眼悄然沉下的夜幕，心中沉甸甸的。他曾經很討厭抉擇這個詞，因為每次當命運將抉擇交給他的時候，似乎都是為了證明最後他才是錯的那個人。慕羽一直不明白，所有的選擇都是以道德和從小被灌輸的價值觀為原則而做出的，然而最後的結局卻都不如人們所說的那麼美好。

——不、不會吧？！

「怎麼……可能……」

無形劍刃在黃昏的光下，隱約能看見揮動的痕迹。像是一次尋常的眨眼，兩台機體錯分開來，勝負顯而易見——隊長機體上電光激繞，只有那一瞬間宛如凝固了時間。

慕羽如遭雷擊，望著艾瑪肅然的表情，確認她沒有在開玩笑，沉默片刻后，結果了那張命令。

終焉似乎只要一啟動便不會停息，在高速移動中如雪般純白的高能光束步槍單手橫舉，機體卻劃出了圓滑的曲線。

艾瑪這次沉默了很久，道：「這裏的最高長官是您，具體部署由您全權負責。慕隊，身為軍人，自當不懼戰死沙場……所以，請下令，無論何種命令都將堅決執行。」

江芷馨心中一抖，失聲道：「萊茵要進攻這裏？！」

轟！！

當時間在悄然流逝，慕羽忽然覺得，他已經不再厭惡抉擇了。或者說，不會再逃避抉擇了。無論結果如何，無論對於他人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只能儘力讓結局圓滿。https://www.hetubook.com.com因為……大概如果做出當初沒有的那個選擇，也許也會傷害更多的人。

……

麥克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抓住江芷馨的手，飛快地說道：「芷馨，弄清楚了。萊茵聯邦突襲了龍王衛星，馬上就要進攻這裏了。快走，還好我們有私用直升機，應該能快些趕到避難所。」

慕羽停住腳步，回頭問道：「什麼消息。」

答應我，不要。

命令很簡單，簡單到近乎殘酷。

那麼，華爾修，對於抉擇，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嗎？

誰也想不到，華爾修又一次玩了一手漂亮的聲東擊西。偽裝大部隊集結雷若宇宙基地，吸引了全球目光，就連凌帝都不得不為之坐鎮雷若無法出擊。而同時則繞過廣闊的聯盟防線，出其不意地插入聯盟後方！

它這是什麼姿態？范倫丁不由怔了一下，隨後在雷達掃描的最邊緣處赫然看到屬於友軍光點閃爍不定。

慕羽想了想，道：「不必召開軍事會議了，時間來不及了。立刻通知全城，地面部分分出一半進行緊急疏散。同時陽離子炮即時開始蓄能……剩下的部分與機體，以防禦第三姿態準備迎擊！務必支撐至全民撤退至避難所。軍部的援軍，不必指望了，連到達時間都不確定，只是個泡沫。」

沒有仁慈的人未必不會痛楚和_圖_書，但一定不會有掙扎。

他頓了一下，認真地補充道：「所有一切後果，由我一人承擔。」

——預計龍王衛星將於二十分鐘后失守，軍部已在緊急調動，務必堅守直至援軍到來。如有變數，務必銷毀所有物資，不留一星半點資敵以用！

「那麼就是說，所有的防禦性只能基地部隊了？」

「總部直接下達命令？給我？」

艾瑪凝重地道：「總部已經收到了我們這裏的報告，那群蠢貨，緊急情報半個小時沒有收到回復，竟然一點沒有感覺到異常，竟然……無動於衷地在等待。」

「華爾修……」慕羽目光遊離，片刻便又凝實，認真地道：「那麼現在有應對戰略了嗎？為什麼勞倫斯中將還沒下達命令？」

他開了駕駛艙，不想在最後一眼中看到的是屏幕里虛假的世界，而是想要那樣真實的景色。

後方防線雖然相對薄弱，但如果在半個小時前得到這個消息，那麼基地還是能夠有充足的時間採取應對措施。但在信號被屏蔽的這段時間內，情報被嚴重延誤的結果將會讓基地付出可怕的代價。

他說自己已沒有仁慈，然而他的眸子深處依然有著掙扎和痛楚。

艾瑪面色古怪，道：「慕隊，以基地的兵力，就算是要抵抗住萊茵集團軍，恐怕已是極為吃力。如果還考慮平民的話……」

「雖然很荒謬，和-圖-書但是的確如此。」

慕羽沒有看到那台一直呆立的機體的爆炸，他已經知道了那台機體和機師的結局。更何況，他也不想停留，探測器覆蓋的區域顯示，還有五台機體在另一區域，終焉噴射的氣流只增不減，緊急趕往目標地。

黃昏落下閃電，范倫丁目瞪口呆得看著終焉從他身邊一閃即沒，雖然坐在密封的駕駛艙中，但那樣恐怖的速度似乎讓他確切地感受到疾風呼嘯掠過。他猛然回神，抓起通訊器吼道：「隊長，小……！」

江芷馨的心突然變得很疼，這無關時光和感情，反而似乎是在時光的沉浮中變成了一種本能。江芷馨突然意識到，這段日子，以為的坦然竟然如此不堪一擊。一念及那個人有可能面臨絕境，縱然相信他，卻竟然如何都止不住心神不寧。

她想起黃昏時分的那個身影，微笑著說自己已經沒有仁慈的人。如果這裏將要戰爭的話，身為旗幟人物的他，應該不得不進行戰鬥吧？

慕羽，那個背影，將是留在我回憶里最後關於你的畫面嗎？

這一刀，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隱隱為聯盟之首的天華聯邦。

那個人曾是那麼怯弱、善良，當有一天他以守護神的姿態站在身前，那個姿態堅強、冷酷，卻不知早已被她一眼看穿偽裝。

慕羽瞳孔猛然凝縮，震驚道。龍王衛星處在戰線後方，在如今宇宙區域幾乎被m.hetubook.com.com萊茵聯邦控制的情況下，龍王衛星事實上是做為一個預警效果，一旦有人進攻龍王衛星，那麼便意味著敵人的突襲失去效果，地面部隊將有充分的時間做好一切迎敵準備。

「慕隊……還好你回來了。」艾瑪跟隨在慕羽身邊，心有餘悸地道：「信號的屏蔽源已經找到，現在信號剛剛恢復。不過……在屏蔽的時間內，總部緊急發布了很不好的消息。」

「龍王衛星在半個小時前遭受萊茵聯邦大舉進攻，已經確認統領該集團軍的是華爾修大人。」

然後最後的爆炸聲真的來臨了，這一次，范倫丁感覺到了皮膚在真實的灼燒著，機體泄出的電流麻痹著每一個毛孔。

「總部那群人到底在想什麼？！」慕羽一拳重重砸在牆壁上，怒道：「戰爭一開，陽離子炮如果不能延緩萊茵的推進，這裏的市民們根本沒有辦法避開波及！」

江芷馨輕微搖動著嬌軀，孩子的哭聲在她的安撫下漸漸變小，然而外面的警報聲太過於刺耳，是以孩子依然沒有止住哭。

終焉的速度比他說話快。

「……，至少四十分鐘。」

「如果戰爭不是為了人民，那麼這樣的戰爭愚蠢而可笑！」慕羽低著頭，緊緊握著拳頭，緩緩地道：「我看到很多悲慘的事，也有過太多殘酷的回憶，但是這樣的教訓，依舊無法說服我，要認同為了全體而犧牲局部竟然是https://ｍ.ｈｅｔuｂook.cｏｍ.com可行的，完全……做不到啊！」

伴隨著他的震驚，熾熱的白色光束噴射而出，向著視線的盡頭變得渺茫細長。范倫丁盯著雷達屏幕，在看到光點消失的那一瞬間，他似乎聽到了轟鳴的爆炸聲。

艾瑪啪地一下立正、敬禮，音量擲地有聲：「是！」

二十分鐘后，襲擊者均被擊殺。

「萊茵部隊藏在外表被冰川覆蓋的衛星中，探測雷達被冰塊隔絕，衛星守衛部隊一直沒有引起警惕。因此在萊茵首次進攻中，龍王衛星損失很大，賴以防禦的龍神要塞炮甚至沒有發揮作用便被突破摧毀。」

艾瑪肅然立正，從懷裡掏出一張剛列印出來的命令，遞給慕羽，道：「這是總部下達的命令。」

「艾瑪，主城陽離子炮集群蓄能需要多久？」

恍惚間，她迷迷糊糊地被麥克拉上了直升機，在螺旋槳捲動的轟鳴風聲中，她怔怔地抱著孩子，一步步接近蒼穹，捲起她對於那個人驚濤駭浪一般的回憶。

「……，勞倫斯中將在剛才的突襲中不幸身故，現在您是這裏的最高的長官。」

這麼遠的距離居然也……

氣流洶湧噴發，散落如煙火，終焉宛如白色流星在基地上空劃過。

而此前的態勢是，華爾修認為遊離在聯盟之外又與聯盟站在同一戰線的雷若臨時帝國是插在萊茵腹地的一根尖刺，因此決心暫緩前線猛烈的攻勢，集中力量消滅雷若這個後患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