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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那一天范思涵自殺的槍響般清脆、驚悚。

張玉琪誠惶誠恐地道：「是是，但是我已經見過慕上將很多次了，在屏幕里。非常敬仰。」

全球的政客們這一次的效率奇快，很快聯合在一起做出了一系列決議以應對如今的危機：第一是各國竭盡所能，向里索德亞聯邦增派救援部隊，爭取在12月15日也就是下個毀滅之日前，全數轉移里索德亞聯邦民眾。第二，解密關於上古家族的絕密檔案，索性以透明的態度安撫群眾，明確表示敵人並非不可戰勝。第三，宣布成立全球聯邦，世界各國均有加入，首屆聯邦職員以各國推選政要決定，全球聯邦凌駕於一切政體之上。第四，宣布信仰慕霜的一切宗教皆為邪教。

張玉琪臉色大變，終於證實了慕羽找他來的目的，驚惶地站起，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道：「慕上將，你放過我吧！我錯了……我豬油蒙了心……」

許亮和慕羽一樣望著威嚴的終焉，道：「備用的機體，聯邦只有你一個人可以使用，所以只造了一台。現在想來，這是……最後一台了。」

更何況，有些錯，是無法彌補的。甚至說，是得不到寬容的。

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和_圖_書可置信。

張玉琪如墜冰窟，身軀發涼。

甚至有相當部分的人，開始信仰邪教。宣稱信仰于滅世之神慕霜，才能夠在這次浩劫中存活，成為下一個時代的種子。這類邪說，蠱惑了很大一批民眾。過分的是，這些信徒為了向滅世之神表示敬仰，竟然親手開始替他們的神履行滅世。他們炸毀大樓，無所不用其極，最終目的就是殺人。

「老孫，這不是你家啊！你不是說要回家……」

然而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我們還在一再的相信，自己做出的選擇是正確的。

「是嗎？」慕羽淡淡一笑，道：「范思涵就是用了這台電腦為我破解了終焉機體，也是在這間屋子裡走的。」

在張玉琪錯愕中，他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手槍，緩緩放在了桌上。慕羽終於望向了張玉琪，看見他臉上絕望的表情，低低地道：「你相信世界上有是非對錯嗎？我一直以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但是那又如何？錯了自然需要去彌補，可惜有些錯，就算彌補了，也無濟於事。」

慕羽端坐在客廳上，他出神地望著眼前的玻璃桌。玻璃透徹乾淨，映著他寧靜的臉。桌上沒有其餘雜物，只是和*圖*書擺放著一台電腦。

沒有人對此有任何的反對意見，每個人都清楚，大難當前，人類所能指望的，除了如鋼鐵般的萬眾一心外，還需要這些英雄的大放異彩。天華的慕羽、雷若的凌帝、萊茵的華爾修、威爾的布萊斯……

屋外的夜更冷了，慕羽雙手插在腰間的衣袋，在寂靜里踏著莎莎聲走動。他拉開大院的門子，老舊的門咯咯的聲音在夜裡分外的清晰。慕羽沒有走出去，只是倚靠著院子的牆，掏出一根眼，點了火。

慕羽冷冷地看著他痛哭流涕的表演，搖了搖頭，道：「我只是送件東西給你而已。」

「那麼范思涵呢？你敬仰她嗎？」

許亮站著，在呼嘯的風聲中，耳邊的風聲起了波瀾。慕羽從他身邊擦肩而過，餘光里他的側臉肅然剛毅。許亮低了低頭，啞然一笑，轉身跟著慕羽離開。

張玉琪渾身一抖，想起了那個夜晚，他在范思涵雪白光滑的胴體上暴虐的快活，想起范思涵仇恨得叫他心中發寒的目光。他有片刻的恍惚，猛然回過神來，連忙道：「啊……那個，范教授是我的上司，我當然很敬仰她啊！」

他站起身，目帶厭惡地看著張玉琪，道：「我走了，晚上夜www.hetubook.com.com深，你一路走好。」

滅世大魔王慕霜降臨的動靜鬧得驚天動地，各國政府根本就遮掩不住真相。恐慌不可避免地爆發，尤其是被選為下個滅亡國家的里索德亞聯邦，大批量的國民選擇離國逃難，以至於國際航班每天都在爆滿，機票價格一路飆升，價值甚至超過了一套房子。暴亂於是隨之發生，先是在里索德亞聯邦大規模爆發打砸搶劫事件，爾後如瘟疫一般蔓延至整個世界。

他道：「有些事，總是要做的。」

張玉琪恨恨地盯著朋友老孫一眼，讓他心中發涼的是，老孫神情漠然，面對他幾欲噴火的目光，只是冷笑。老孫退出了門，順手帶上了門。

黑暗中，煙的火光在飄搖不定著，煙霧升騰，被月光吞噬。

慕羽仰首望了一眼天空，天穹蒼藍如一張單調的老布，死氣沉沉地壓在這個世界上方。很多年前，他寧願自己死也要維護傷害自己的人，而現在，他竟然能如此冷靜地叫一個人去死。

我們總想堅持著最初的自我，找進一切理由相信那才是最純潔的標準。然而在時間的長河中，有人迷失了自己，也有人，只能選擇改變。

因為逃避和無視是沒有用的，總該是要hetubook.com.com站出來做出些什麼，就算是個錯誤，也比視而不見要來得好。

電腦的蓋子是合上的，如慕羽一般，安靜地不說話。

張玉琪伸出手想要抓慕羽，然而慕羽已經邁開步伐，他連慕羽的衣角都沒有抓到。不由絕望地哀嚎了一聲，伏地痛哭不止。

一聲槍響，打破了寧靜。

出於政治的考慮，天華政壇，包括蘇家和楚門在內，都不願意在追究林威竹的過錯，這也意味著此前有關的人，都將不會被追責。然而慕羽忘不了那一聲槍響，忘不了那天靜悄悄的黎明。華爾修說得沒錯，若是錯誤一再得到寬容，那麼就會連正確也失去。

風中，他們的風衣制服飄動著起動人柔和的軌跡。

已經當選為新一任國防部長的蘇離正在忙碌著分析天華可使用的軍事資源，而總參謀長許亮則陪在慕羽身邊。

那個年輕的上將，安靜地坐著，他身軀筆直，姿態淡漠而讓人敬畏。他只是抬頭望了一眼，然後收回目光，繼續看著桌面上的電腦，淡淡地道：「坐吧。」

慕羽沉默了片刻，冬日里的寒風捲起他筆挺制服的衣角，他身軀挺直如松，一動不動，任由風霜在漫長的時間里一刀刀刻下堅毅。他深深望了一眼終焉，m.hetubook.com.com望見終焉連同它身後的蒼穹融為了一體。

夜裡九時，氣溫比白日更冷。

這一系列政策有效安撫了民眾的恐慌情緒，雖然暴亂依然時有發生，但總算處在可控制的範圍內。在這樣的大時代背景下，天華聯邦倒是鬧出了一個萬眾矚目的鬧劇：在因為林威竹之死而重新掌握了天華聯邦實權的蘇家的推動下，天華聯邦發布聲明，平反了不久前被宣布為叛國者的慕羽，並且由原有中將軍銜榮升為上將。

范思涵，你說對嗎？

天空廣闊無垠，蒼藍的背景浮著棉花般的白雲。慕羽站在露天的機甲倉庫前，望著他所熟悉的鋼鐵之兵。終焉機體沉默地聳立著，一動不動，如同經歷了千年風霜的雕石。

門外傳來了一道粗俗的聲音，伴隨著開門的聲音。走進來的張玉琪聲音戛然而止，認真地打量一眼坐在客廳的慕羽，登時收住了聲，結結巴巴：「慕羽上將？」

12月1日，慕羽回國，受到了民眾的熱烈歡迎。

砰！

他恍恍惚惚地走到慕羽對面，僵硬地坐下。慕羽不說話，他連大氣都不敢喘。張玉琪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然而對於他來說，這是煎熬的時間。慕羽的目光沒有離開電腦，他道：「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