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從虎
第八十一章 照實說
「什麼！劉承宗居然勾結魔教！」
「……照實說？」李凡眯起眼。
「恩……」顯通好似被說動了，「顯化，既然你這麼推心置腹，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可顯化道君全不理會，自顧自地說，「第一，他們說的那個魔教崽子，我已算到他的所在，你去搶過來。試試此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李凡抬頭看看道宮裡的玄女像，咽了口唾沫老實坐在蒲團上。
「啊啊啊！你騙我！你騙我！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義兄不會死的！顯化！顯化你給我滾粗來！隨便找個傻叉就想壞我道心嗎！顯化！！！」
「卧槽有完沒完啊……您到底還想怎麼樣啊……哦，你是不是想要回這磚？給給給……」
於是老頭們轉移視線，李凡也跟著他們一齊看右邊那個，大概是個運算元的居睿神君。
李凡眯起眼，「……去救火？」
「北辰劍宗……」李凡瞄了一眼手背上倒豎的汗毛，深吸一口氣，「北辰劍宗早沒了，滅門有五百年了，劍宗的弟子早就死光了。」
顯化道君的臉又出現在窗口，盯著李凡，「你呢，想出來嗎。」
「至於你。」
「卧槽？」李凡真的傻嗶了，「……你勾結的魔教是那個魔教？靠！你特馬居然是羅教的！」
顯化道君又苦勸道，「你這又是何苦？信也好，不信也罷，如今時過境遷，天下大亂了。我蓬萊正是用人之際。這樣吧，我也不逼你把天書交出來了，只要師弟你誓言與那姓雁的決裂，再不踏足中原。我願替你在九大玄門面前作保，放你到海外，替宗門新開一座道場。岱輿也好，員嶠也罷，總之讓我蓬萊的弟子多個修行的去處，避難的退路，也好過你在這枯坐，一舉多得，如何？」
「承宗居然會下毒手殘害同門！」
突然從小窗口外傳出人聲來，李凡猛得一驚，撲到窗口，「外頭是什麼人！」
坐于首座的顯化道君一甩手，喝止了爭執中的諸宮長老，面無表情，不露喜悲，
果然下一刻，顯化道君的聲音響起來。
「其實……你爺爺就是我爸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凡心猛得一沉，幾乎是尖著嗓子叫道，「顯通道君！！你是那個勾結神教的蓬萊叛徒！」
「那承陽送來那些，又是怎麼回事？」
顯化道君幽幽得看了李凡一眼，「你不就是想搏個出人頭地的機會么，機會我給你了。三件事都辦成了，我給你記一大功，收為親傳弟子。可若是辦事失手，被人給逮和*圖*書住了……就照實說，你懂么。」
李凡老實把金磚遞過去。
「那磚給我瞧瞧。」左邊的老頭直接伸手。
恩？李凡下意識閉口。同時懷裡一模，手上多了一枚玉簡，哇塞又往老子懷裡亂塞東西……
顯化道君摸著鬍子，「好，等會兒放你出來，見了諸宮的神君，他們問話，丹坊是誰炸的，劉承宗是誰殺的，為什麼你要用磚砸他的頭，你照實說就是。」
李凡趕緊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裝泥菩薩。
顯化道君湊過去，「哦？說出來聽聽？」
於是顯化道君的臉又回到小格子里，幽幽得瞪著他。
「是……謝掌門……還我……」
顯化道君點點頭，「照實說。你試試。」
這算是……封口費？可雖然是燙手贓物，但如果真是化神的法寶，那好像賺了啊？
「……不是，您想玩死我就直說……」
而另兩個老頭則一左一右，屁股往在李凡面前一坐，還給他也扔了個蒲團。
李凡驚異，這幾位很了解掌門的為人啊，雖然算不出還是猜的八九不離十……淦，不過做掌門做到這份上也太失敗了吧……
顯化搖了搖頭，「我要你尋機秘密離山，替我辦三件事。」
「嘶……雁，行，雲！」李凡猛得一驚，正要叫出聲，突然脊背一涼，脖子后的汗毛都豎起來，登時警覺，眼珠子一轉，當機立斷，「沒聽過！」
「居思師叔祖是煉器大宗師，自然不會看錯，只是……」另外三個神君換了換眼神，一思神君輩分最小，於是由他先開口問了。「難道劉承宗，真能被這麼一塊磚撩死？」
居睿神君也掐指算了算，片刻后搖頭道，「天機給人混淆了。我推不出，估計又是顯化這雜碎回護他的門人，還把火拱到我們這來，不過衝著承學得了機緣，這啞巴虧也得咽了。」
「這是神主玉，是十絕神教的聯絡信物。一旦有神教中人遇險，以秘法求救時，神主玉就會有感應，引導周圍護法前去援手，你帶著此物，試試能不能把門中那個潛伏的叛徒找出來。」
太上九真宗正殿，李凡立在大堂中央，周圍一群面目隱藏在神光慶雲中的神君，聽他招供證詞，正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李凡猝不及防，隻眼前一花，下個瞬間，他發現自己站在一間地牢里。
老頭們用懂的懂的，不用解釋了你這山賊的眼神瞧他。
「第二次進丹坊，就這麼巧迷路了都能給他闖進工坊的禁地？他怎麼會對裡頭了如指掌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偏偏給他目擊了內門相殘？」
「難道……他真是魔教卧底？」
顯化道君笑笑，扭頭就走。
「你這話什麼意思！弟子關心宗門的安危協助救火，你還要質疑他的動機！還是你在說，是我神真宮的弟子炸的丹坊！你是不是還要搜他的魂！」
對方把金磚托在手裡，用鬥雞眼仔仔細細反覆瞄著看。
「此人初來乍到就為我蓬萊屢立大功，但就是來歷不明就不可輕信！有些人是不是見不得蓬萊的好了！」
「那看到了吧！都看到了啊！到底誰是功臣！誰是卧底都看到了啊！」
李凡也是難得遇到了徹底被碾壓的絕境，此時想不出辦法託身，正心亂如麻，隔壁的神經病還在哇哇哇吵鬧，也是氣急怒道，「給老子閉嘴！你冤枉我還冤枉呢！都是你勾結魔教惹出來的破事連累了老子！淦！」
看來他們就是神真宮一脈，甚至九真宗輩分最高的老頭，居思，居睿兩位神君了。
「這些你自己收著吧，我神真宮雖然不是很寬裕，但還沒到卡要小輩的地步。」
顯化道君看來也是一陣無語，「……師弟，你還要我和你說多少次，羅教已經覆滅，姓雁的已經死了，你何苦還在這替他們守天書？你不愧對太上上真宮的栽培嗎？」
「承明醒了！他說爆炸之後身負重傷！卻被承宗突然出劍偷襲！幸得這李唐所救！」
不過看他們四個化神只能根據人品推測，實際根本算不到顯化的騷操作，那李凡估計他們水平是還差點，自己也只能「照實」說了。
雖然老頭們是這麼信誓旦旦保證的，但李凡後腳給放出來，一回屋，連蕭玉娡還沒摸著呢，抬眼就看見蓬萊的那廝掌門，又在院子里蹲他了。
「坐下說話。」
見顯化道君難得「秉公執法」一次，諸宮長老一時也沒反對意見，紛紛作輯道。
周圍是光滑的石壁，只有一尺見方，透氣的小窗，周圍根本一絲一毫的靈氣都沒有，而且明顯是被悟道級別的禁制，徹底加固了！
當然，對顯化道君還是隻字不提，只不過這次到底是神真宮內部來問，他就把劉承宗給的長春丹也拿出來了。
李凡感覺到懷裡又多出了什麼，伸手摸出來一枚鮮紅的玉佩……
李凡看看手裡的神主玉，面無表情了，「懂了。若被抓到了，那個叛徒就是我了。」
「卧艹！我義兄雁行雲的大名都沒聽過！你個廢物！」顯通梆梆梆得用頭撞著牆大叫，「啊有了有了！北辰
和*圖*書劍宗！北辰劍宗你總聽過吧！現在劍宗的掌門是誰！是不是姓雁！」
「師叔祖們說的是。」
「肅靜。」
「遵掌門法旨。」
顯化道君和李凡對了一眼，曲直一彈，一道金光閃過，落在李凡面前，正是那塊金磚。
「你們神真宮不要在這胡攪蠻纏！等承明醒了一問就清楚了！」
「呸！我不信！假的！假的！就是假的！我知道了！你嫉妒我們兄弟之義！故意用這傻子氣我！想騙我出賣義兄！哈哈哈！我不上當！我偏偏不上當！氣死你！氣死你！」
顯通也罵回來，「呸呸呸！我不冤枉！我才不冤枉呢！我勾結魔教我認罰我樂意！我勾結魔教我痛快我開心！我勾結魔教！但我沒勾結神教！你才勾結神教！你全家都勾結神教！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難道他們是濫殺無辜，壞我蓬萊的名聲……」
「你一個才入外門不滿一個月的這麼積極！而且你怎麼能追蹤承宗不被發現的！」
這好像是一思神君的聲音。
李凡狂點頭。
「咦？小傻子你居然還知道羅教？對了對了！」顯通呱呱呱得大叫道，「新來的小傻子我問你！可知道我義兄的下落！他正是那鼎鼎大名的北辰叛徒！雁行雲！你聽過沒？雁！行！雲——！你聽過沒！」
又來照實說？
居思神君直接搖頭，「此寶到底是化神七品，確實足以打壞真人道體，但憑承宗的本事，難道連元嬰都逃不出么？大概是承明伺機下了殺手，顯化護短，找這憨貨背鍋了。」
「什麼！居，居然！」
李凡嘆了口氣，由衷而發，「丹坊是劉承宗炸的，人是我殺的，因為他是勾結魔教的叛徒……」
媽蛋！這癟三！投名狀都交了還是翻臉！逼著他出手敲了一磚，怕不就為了偽造犯罪現場！不知道什麼亂七八糟的罪名都要栽到他頭上！還有那個劉承宗也是！一晚上都和智障一樣！丟人現眼！得意忘形！真是坑死爹了！啊啊！淦！這顯化真踏馬不是玩意！
「我可沒這麼說！我只說此人來歷不明不可輕信！」
顯化道君猛得從小窗口露出臉來，瞪了他一眼。
李凡汗一個，「就……路邊隨手撿的，使得趁手……而且喜慶……」
「罵的好罵的好！顯化真踏馬不是個玩意！」
老頭們聽他說的出入不大，還主動拿出丹藥來，也很滿意。
李凡真的累覺不愛了。就想閉口叫救命啊，顯化又來整人啦。
李凡，顯化，「……」
李凡不由一臉迷茫得瞅著他，淦，原來老子說的是實和圖書話啊？
鬥雞眼老頭品了一番，點點頭，「看著好像是衡山道友的手藝，舊東西，器靈以前也叫人打散過，降了一品，還在睡著沒緩過來，問不出什麼道道。不過確實是化神的法寶，你小子還挺有福緣的。」
「恩恩，路邊撿的。」「確實喜慶。」「畢竟是實打實的金磚嘛。」
李凡欲言又止得，把「他的法寶」拾起來，揣在懷裡退出了大殿。
李凡真是氣極了，「焯！你個老瘋子！魔教不就是神教！神教不就是魔教！啊呸呸呸！」
「第二，如果我沒算錯，徐承陽應該是玄門的高人轉世，混入我門中偷功的內間，但還沒有十足的把握是哪家派來的。你去半路截他，打他一磚，瞧瞧什麼反應，回來告訴我。」
李凡心中一沉，發現連神識也被封住了，連神庭里元嬰劍丸都沒有半點迴音！卯足力氣一拳揍過去，手骨差點給牆面震斷了，連個聲響都沒有！
擦，這老鱉三真是喜歡聽牆腳……
「哼，這些年也讓的夠多的了，若是連下邊的人都護不住，說出去簡直惹人笑話。」
華光直落入中宮大殿之中，一思和另一個神君聯手，布置起法陣結界，罩住整個神真宮。
李凡懷疑得看著他，「……丹坊是你炸的，劉承宗是你殺的，你叫我打的。」
其他神君完成了布置，也湊過來，到李凡身邊圍坐著等結果。
「我瞧了承明的傷勢，確實是被上乘劍光所創……」
焯！老鱉三可真不是個玩意！
反正李凡是把和顯化道君對過的口供如實講了，大致就是劉承宗拉攏他入夥，說要做什麼大事，他雖然拒絕，可後腳丹坊就炸了，後來見劉承宗趁夏承明重傷之際刺殺，因此認為對方是勾結魔教的叛徒內間，就一磚砸過去，誰知道一下就把人干倒了，實屬誤殺。
「且慢！這隻能說明他心裏覺得承宗是勾結魔教，不代表承宗真的是！你說！為什麼你一個外門，昨晚會出現在工坊核心的！」
那人似乎被關在隔壁，似乎也扒著窗大吼，「我不是人！我是顯通！你是誰啊！」
「第三，之前你去過的玉麟庄，再去跑一趟，應該還有其他更重要的東西沒出世，去附近用心找找，若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立即回來報我，不許擅入。」
「哎哎哎！好了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掌門給個機會給個機會！掌門！再給個機會唄！」
外頭那顯通氣的破口大罵，「呸呸呸！哪個勾結神教了！敗壞本座的名聲！放屁放屁放屁！」
問話的和_圖_書神君則一邊掐算，一邊皺眉道，「此子所說屬實。並未撒謊。」
完了完了完了，這地方居然是用來鎖道君的！這下玩球了，這回是真的步子太大劈了叉，一車翻到陰溝里了！
顯通聽到上真宮似乎語氣軟了些，「我知道！我有愧！一人做事一人當！蓬萊給的修為我還給你們！我自己坐化了就是！絕不會連累宗門的！」
被罵了一晚上的顯化道君也摸了摸鬍子，滿意得點了點頭，然後突然一甩袖口，往李凡當面一罩。
「炸爐也是常有的，丹坊耽誤一時，但也可以重修，本月耽誤的長春丹，還有修繕的費用，就由我至真宮出了，承明受了重傷，承志不在山中，新丹就由承學負責煉製。魔教的事情要緊，先招承陽他們過來本山，查問清楚，再議不遲。」
艹，你給人打一磚還能有啥反應，拚命唄……不是，老兄你是不是太高看他了？蓬萊的一號種子耶！轉世的玄門內奸耶！打一下就看看反應還行？要死人的噻！
「就是就是！沒法待了！乾脆散夥！」
「我也不問你，這化神七品的法寶你是從何處得的了。各有各的機緣，我蓬萊也不貪墨你的東西，還給你了。此次你害了承宗卻也救了承明，是賞是罰，等其他的事情論定，再做決斷。回去神真宮清修，無令不許離山。否則逐出師門！」
眼見劉承宗一頭栽在地上，生死不知。
於是李凡又把之前會審的說辭，照實背了一遍。
顯通也呸回來，「啊呸呸呸！小傻子！屁都不懂在這和老子頂！神教拜神主的！魔教是拜虛星的！哈哈哈！沒聽過吧！傻嗶了吧！哇哈哈哈！呸呸呸！」
「跟著來。」一思神君直接劍光一裹，把李凡捲起，四人護著他落入神真宮山門。
「承學幫他煉了一爐丹，關心則亂吧。當時煙火甚大，場面混亂，或許迷路了也不一定。」
還不等他反應，身後就有四個神君走上來，其中有見過的一思，還有三個老頭，大概是神真宮的居思，居睿，士明三位神君老祖了。
「小李啊，別緊張，我問你，昨晚上劉承宗和你說了什麼，你去救火，又看到了什麼？照實說。」
「你放心吧，在我神真宮，就算顯化那廝親至也不能拿你怎麼樣的。」
哈哈哈的瘋笑突然被消了音似的掐掉。
「哼。他說的是真是假，師弟你聽不出來么。姓雁的早就死了，他不會來救你了。」
反正瞧這樣，劉承宗說的那些事情，蓬萊內部的分裂，這些老頭也都是玄門真傳的人精，肯定都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