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山外山
第三十一章 五毒劍仙
可現在墨竹山連斬妖除魔的機會是要搶的啊。
可是當那個秦九，在大比上，見到她使出徒具其形的如意劍訣，頓悟反擊的瞬間，阿莎還是給當場破防了……
瓢潑的暴雨當頭澆下，打得陳莎頭釵的銀珠叮咚作響。
確實，陳阿莎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浮氣躁了。
這些守家鎮派的職責，確實非她這個修為拔劍，威望最高的大師姐不可，目前連可以代替她的人找不到。
換句話說這是兩道劍光，斬在同一個位置上才出現的情況。
總之，陳阿莎不是走那種御靈宗路線的，人家不|穿衣服是為了方便修鍊，她把這麼麻煩的道衣銀衣也一件一件，一套一套得全款穿掛在身上，當然也是為了修鍊。
這概率實在太小了，而且瞧著劍痕，似乎從半道開始，劍陣的痕迹又變回一次了。
發生這種情況，大約就是有什麼人先一步入陣，留下被劍陣攪殺的假象。
而且把本命蠱珠這麼戴在頭上，還可以時時刻刻用銀飾銀器採集月力，供養修鍊，並借用其施展蠱道。且鬥法之時，阿莎除了自己的元嬰內丹，還有頭頂五個本命蠱神嬰助力，法力幾乎無窮無盡，萬一到兵解之時，還可以把元神寄托在任意蠱丹中逃命，大大提高兵解重生的機會。
畢竟發爽山這裏氾水源頭，不止連通雷澤南海，而且水溫事宜，物產豐饒，是許多本地生物產卵孵化的母巢。每年都有南海的魚群溯河而上來產卵的，河雷澤一樣，這裏也是妖怪族群誕生的溫床。
……
所以阿莎你不要灰心，死一次就行了，死一次也不行就死兩次。
陳阿莎心思一動，遁身出洞！
所以不要灰心，你看那巨子劍心也不咋地，但他到底是被人捅得多了，死過來死過去得，這麼一回生二回熟，慢慢也就學會了捅人。
錯不了，玉蟾婆，二，四，六，八……
原本她是道心紮實，絕不氣餒的，一次不行就再來一次，反覆磨練就是了。
但敗了就是敗了，阿莎還不至於因為一次斗劍戰敗，失去大師兄的虛名，就和秦九這師弟翻臉。
自然巨子也不會錯過這麼好的地形，在隧道內和-圖-書安置了許多劍陣，準備什麼時候那傢伙心血來潮故地重遊，可以伺機陰一把的……
可現在十萬大山的妖怪降得降，逃得逃，基本都快被殺光了，宗門附近也就剩下禺山和雷澤兩個地方可以刷怪，當然那些南宮魔子時不時一窩一窩的爆出來，用來洗劍也是極好的，但身為長輩師姐，也不能把師弟後輩們練級的機緣全搶了不是？
這身裝備要放在幾千年前，大概也是人人爭奪的聖物，不過這年頭蠱修絕跡，也沒人和她搶奪了，大大方方穿出來，別人見了頂多就誇一句，哇哦，好有民族特色耶。
幾十年如一日的苦練，到底敵不過靈光一閃的天資么……
畢竟現在的天時，畜生道拜月是不可能制止的，成妖和煞化的概率遠遠高於人類，但也不可以一殺了之，把所有的生物都殺光吧？
可是她自己也知道，還是差了一點。
雖然秦師弟是巨子也認可的真傳，但他這師兄對待阿莎可沒有怠慢的。而且傳授阿莎北辰劍訣，還不止巨子一人呢。
而阿莎也確實是個勤奮的，不止修鍊勤奮，連歷劫也勤奮，這些年反覆往返於十萬大山和崑崙之間，尋找斗劍較技，磨鍊劍技的機會，硬是靠著生死殺伐積攢劍道的經驗，彌補自己資質的不足。
偏偏阿莎也不好說什麼，畢竟秦九那個八竿子打不出個屁來的冷麵男，見誰都是「喂」「那個誰」，和同門關係差得要命，到現在也沒聽說他和誰結侶修行的，基本上也只聽說他到處斬妖除魔的，人影都見不著。
但她收到電報，說發爽山妖巢封印有鬆動的跡象，而且巨子藏在氾水河底，檢測瑤光洞的「瞽眼」，也偵測到了不同尋常的動向，據說是偵測到疑似化神的蛤蟆！可能是發現了玉蟾婆！
陳阿莎御著劍光，在山澤間徘徊巡視。
此妖雖然不算什麼頂級的妖王，現在在墨竹山能收拾它的人也不少，但關鍵是突出一個噁心，誒就是不死，就是玩兒，光是憑著它當年禍亂墨竹山，連觀主山主巨子監院這些高手，都沒有人能捉得住這一點，真的可以說是傳奇httｐs://ｍ.hetｕbｏｏk.com•ｃｏｍ大妖了。
這就是所謂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么……
可以說有這套裝備，陳阿莎就是實打實的六元嬰之力，鄭澤天根據劍陣估算她有過兩個雷劫的修為，至少千年的功力，那真是恰如其分，一點都沒有高估的。
這阿莎自然是坐不住了，玉蟾婆這大妖怪，可是高居「墨竹山斬妖除魔榜」榜首許多年了！
阿莎到底還是麵皮薄，畢竟某師兄在她面前總裝得人五人六的，她也不好意思做出殺人越貨之類的事情，結果逐漸得變成崑崙矛盾調停人一類的角色了……
她始終不能頓悟的關鍵，是因為離真正的死境總差著一步之遙。
雖然現在玉蟾婆妖怪勢力被清剿了，瑤光洞還是保留下來，這間水府就是利用天然溶洞，鏈接著地下暗河水道，洞內岔路無數，洞府內許多洞窟，都鎮壓封印了老蛤蟆許多舊部，都是一時吃不完，留給墨竹山弟子升級試煉的。
而銀梳背面，插十一道銀簪，簪上又有銀鏈墜子牽著的十一多銀花，隨風擺起來叮噹作響，煞是好聽。上身也是穿著綴滿銀片、銀泡、銀花的九黎銀衣，下腰是九寸長宣花百褶裙，藏青底子的坤錦綢緞上，用銀線綉滿密教的符文籙印，玄鳥花圖。
有埋伏！
既然沒有真正步入過瀕死的絕境，又怎麼能體悟當年玄天劍祖的心情，從絕死之境間，創出的滅殺劍道來呢？
畢竟像這蜘蛛啊蛇的本命蠱蟲，現在都已經在月力加持之下，突破元嬰境界長太大了，身上可扛不動了，當作坐騎使用，來去動靜太大，五個巨獸走一排人家還當你來滅門的，真是頗不方便。
「轟——！」
月魄劍君的胃口越發大了，而且據說不久之後還有一鍋飛劍要開出來，它也是緊張得要命，抓緊時間搶怪，初生的魔胎連哭都來不及哭一聲出來，就給它飛殺過來炸碎。墨竹山境內的非物魔神，基本上搶不過這些劍君的。
阿莎御劍遁入氾水河底，沿著靈脈布置，挨個檢查陣法結界封印。細心把每一處靈穴都查驗一遍。並不一味屠空妖群了事，而是認真查驗和*圖*書所有妖物的氣息和來路。
唉，真是心煩啊，希望這次化神妖怪，能帶給她一點驚喜吧……
「呵呵呵，跑，為什麼要跑……」
驚天的水壓暴起！如一頭暴龍自瑤光洞出世！轟鳴之間，氾水河上掀起衝天水柱！嘩啦啦把魚蝦妖獸炸成碎屑！泛起的白浪和水強，掀開河面席捲而出！一下淹沒了兩岸的密林！把水珠砂石碎肉爛骨投射出百丈之遙！
然後第二次原路入陣，硬接幾道劍光，等最後滅頂的劍力觸發之前，再以高深遁法遁在，闖關入陣了！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劍光出陣的瞬間！
阿莎轉了一圈，檢測了巨子布置的諸般法陣，確實沒有被魔胎觸動的跡象，可能就是錯誤的警報，也可能是妖怪潛伏來河底產卵了。
以至於陳阿莎屢次去崑崙探險，遇到有人打架就湊上去，希望可以遇到攔路打劫的正當防衛，結果最後大都是，「這果子是我先看到的還請劍仙作主」，「既然五毒劍仙在此，今天就賣你個面子」這種發展……
因為這些年，在墨竹山可以歷劫的機會，開始越來越少了。
當然，瑤光洞這種地形，難免會有魚怪魚妖誤入死路的，此時從劍陣斬出來的痕迹，和四處散落的魚骨獸骨看來也分明如此，但阿莎卻注意到有幾道劍印，斬痕比旁邊更深。
既然散修外道見了她先避讓三分，也就只能找找妖魔鬼怪的機會了。
用巨子的話來曰，就是應該注意生態的平衡，可持續發展，因此按照墨竹山的規劃，像懷胎代孕的母獸，尚未育成的幼崽都是不殺的。發爽山氾水這邊，只把那些元嬰境界以上的大妖怪驅趕走。剩下的部分交給金丹期弟子歷練，控制妖群的規模。
而天虞山這邊是宗門領地，要長期經營十萬大山，內里各種情況都非常複雜，各種陣法封印禁地極多，而且平常還要協調各峰主，鎮守，司職法師和修士弟子間的矛盾，更需要有高手時時鎮守，看護新人弟子，免得又出現被人襲擊山門新人之類的事情。
雖然歷練得努力，殺劫過得認真，更曾經有多次瀕死，但始終沒有真正跨過那條線去。
雨幕之中，五毒劍仙陳莎，仰天長嘯，把六對異瞳，六隻臂膀伸展開來！彷彿一隻從睡夢中驚醒的銀背大蜘蛛！
畢竟她的本命蠱無時無刻不在修行，功力愈高，能打到她觸發殺劫的機會，自然就越少，而且隨著這些年打斷了那麼多飛劍，五毒劍仙的名號早響徹南國，傳及中原了，哪個不知道她背後有大牛罩著，飛劍幾十把幾十把得斷，你才多少家底，和她玩得起嗎啊？再加上她這九黎銀衣，極富民族特色的造型辨識度還這麼高，說真的有哪個缺心眼的敢再和她動手啊？
魔子？
「來！死——！」
這是個會遁法的妖怪！
戰敗之後，那位她偶然奇遇遇到的北辰外山長老，現在替墨竹山鑄劍的皇甫前輩，就特意出關來提點她，表示悟性欠缺一點沒關係的。
雖然每次在外歷劫回來，巨子都會趁殺意未消，給她傳授一遍如意劍經，但阿莎始終是不能頓悟，始終還是感覺差一點點，彷彿臨門一腳。
這樣的本事，又身為天虞山峰主，陳阿莎是實打實的墨竹山核心戰力，替宗門鎮守十萬大山，職責重大，本不該輕易離山的。
雖然有點失望，但總歸來也來了，阿莎依舊往瑤光洞去巡察一遍。
當然這玉蟾婆可不是傻的，能活到現在可以想見它有多精明呢，知道自己的名頭在墨竹山紅的發紫，早就棄了瑤光洞府，許多年不曾在離州境內現身。
當初玉蟾婆就仗著氾水的地理，在瑤光洞聚攏了大批的水怪，那雖然比不得南海靈王部動不動十萬之眾，巔峰時成千上萬也是有的。
但她還是被巨子的「眼」看到了……不，這明顯是踩點很久，才能從此地入陣，難道真的不知道巨子在四處藏了「眼」嗎？
她沒死過。
畢竟劍仙從來就是親身歷劫，用巨子的話曰就是，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怎麼會捨棄任何一個可以歷劫的機會呢？
雖然陳阿莎也不知道皇甫前輩在說什麼怪話，但大約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來安慰她吧？對方的心意她還是領了。
雖然阿莎心裏也知道hｅｔｕｂooｋ.cｏm.com這次可能就是什麼封印鬆動，或者是個類似的蛤蟆妖拜月成精了，終歸還是撲個空，但她還是決定來走一趟。
其實當時秦九才剛凝結元嬰，道力至少差了五個本命蠱加成的阿莎一個雷那麼多，如果不是那個瞬間，道心動搖受創，大概阿莎還不至於敗下陣來的。
「嗚哇，這都沒死啊……喂喂！那，那個什麼殺劫的，布置好了沒啊！」
而妖怪化神的也難找！那個秦九，居然比她阿莎還勤奮！從墨山以東都是他的地盤，縱橫離巽兩州！甚至遠跨南海的妖魔都給他斬盡了！
那畢竟墨竹山光著屁股裹一身絲綢就出來晃蕩的也多的是，誰管你穿啥啊……
算了不數了，
如果是旁人大概懶得在這魔窟中逗留，但阿莎本身就做事小心，又是個真傳悟不透，只好精修劍陣，期望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大毅力之人，竟然還真讓她注意到山陣內的陣法被觸動過了！
此時這九黎銀衣套裝的價值就體現出來了，這套法衣不僅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歷經千年沒有腐敗，更對蠱道秘法有加成，還有獨門特效，比如頭冠的五珠，就是平時讓本命蠱在禁地修鍊，可以避免本命蠱失控反噬的風險。
阿莎咧開嘴，數了數被暴雨淋頭，才從無形中隱約現出窈窕身影的人影。
過了這些年，她還是那土妹子的模樣，倒也沒捏個臉，化個妝什麼的，就把麻花辮盤在頭上，用兩尺來長的銀梳扎著，銀梳正面上飾三隻玄鳥，玄鳥腳踩五珠，呈紫白金青赤五色，正是她那蛇蝎蜈蚣，蜘蛛蟾蜍的本命蠱珠。
當然，神教玄門的老牌修士中，最不乏天不怕地不怕的魔頭，願意和她切磋切磋，過上兩招的高手，但現在天時也不對。這兩波人在中原廝殺正酣，相愛相殺都來不及，最近也沒空來崑崙玩了，而墨竹山出於宗門戰略考量，也不能明面上和雙方交惡，頂多允許弟子預判威脅，自衛反擊。
天資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么……
這盛裝打扮倒不是她顯擺什麼的。其實這一身法衣是頗有講究的，大約是當年蠱道密教大祭司的聖法衣，也是阿莎在坤州崑崙尋訪歷練，從上古遺迹中得的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