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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昌自我感覺良好，他就是仁義之君啊！

沒有，即使被關在羑里，七十高齡，也依舊在蟄伏等待著機會。

姬昌：「……」

難不成是為了捧殺？

標題是「文王推車八百次」。

紂王將陽謀發揮到了極致，每個政策不僅僅是牽著貴族的鼻子走，而且還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被牽著走。

竟然吹捧紂王？

「興許現在還有很多家主沒有看明白，依舊心存疑問，畢竟陛下將一切埋得太深了。」

那麼，心懷怨氣的傅語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刊印了這份報紙呢？

「收取田賦，是陛下為了讓我等明白，失去了才會懂得擁有的珍貴。」

貴族的野心是不會停止的，有十成收益，他們甚至想著要拿十一成，就算田地增產，如果不繳納田賦，收穫不是又多了一些嗎？

「即使收取了田賦，也不會將田地奪走。」

「可現在看呢？」

車駕停下，打斷了姬昌的思緒。

畢竟紂王的爺爺殺了他老爹，翦商之策也已經實行了幾代，不可能在他手上停止。

姬昌如往常一樣在薪草上醒來，嘗幾口苦膽，又在羑里中走了幾圈，鍛煉身體，便乘駕往田裡去。

就像自己，他姬昌之前是西伯侯，大商四大諸侯之一，又被封為了周文王，已經做到了極致，但他停止翦商之策了嗎？

讓人們覺得紂王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而現在，我等已經徹底明白了陛下的良苦用心，只求為陛下正名，讓陛下的仁義之名傳遍天下！」

一個嚴厲律法，發明出公開凌遲的君王，是仁義之君？

「陛下能夠兵圍身懷反心的諸侯，將暗中密謀的貴族抄家，但對拒絕繳納田賦的我等，只是用了稍稍過激的手段，始終沒有刀兵相向，這就是一種寬容，一種仁義。」

「本侯要報紙。」

稱天子，俯首認命，才是更穩妥的選擇，打不過就加入，這是htｔps://wｗｗ•hｅｔuboｏｋ•com.ｃoｍ生存之道。

她偷偷摸摸從其中一份中抽出幾張小頁。

顯然有蹊蹺。

「這其實可以理解。」

「到了那時，農人的田賦佔據著收成的十之三四，貴族的田賦雖然多，卻只佔據著收成的十之二三，那所謂繳納更多的田賦，還是更多的田賦嗎？」

「誰為仁義之君？三皇時期選神農，五帝時期選堯舜，當世人們都選他！」

「有了各種新式農具，耕種事倍功半，而最先享受到農具便利的，依舊是我等。」

可佩服歸佩服，造反還是要造的。

如果田地糧產增多，田賦確實算不得什麼，但貴族並不是收穫更多就會滿足的人。

即使是在朝歌，也不可能有人說紂王仁義，那不是捏著鼻子哄眼睛嗎？

不過姬昌知道自己久在羑里，趁著公卿下鄉的功夫才能出來放放風，了解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消息，所以，他還是認真地看了下去。

一個傳播小劉備，畫春宮圖的君王，是仁義之君？

「因為陛下實實在在按丁口收取了田賦，影響了我等的利益。」

他記得傅語就是傅家負責羊毛衣工坊的人，如今貴族有著經商的利益，有著羊毛衣的利益，還有著生產新式農具以及糧食增產的利益，已經足夠多了。

姬昌探身，果然看見了御駕。

「陛下在告訴我等，貴族最重要的，是自由，自由經商，自由生產，有著私有可買賣的土地，下鄉看到農人的辛苦后，這種感觸更甚，我們最珍貴的東西其實並不是田地里種出的糧食，而是田地本身！」

這是貴族在表明態度，向紂王示好。

畢竟對貴族的仁義的才是仁義，至於對百姓的仁義，姬昌覺得自己也比紂王強出一籌。

「三份起賣，送捆無心菜。」

定要遭天譴！

難不成這份報紙，其實是朝廷的？

「m.hetubook.com.com只要有了新式農具，好好耕種土地，即使有田賦，我等亦可賺取更多，相反，若我等過於執著于那些並不算多的田賦，太在意這些東西，則是因小失大。」

他沒想到，傅語竟然是真的認為紂王才是仁義之君。

朝歌已經經歷了兩次叛亂，要有第三次，就真的人心惶惶了。

姬昌嘆了口氣，紂王城府深，他以為貴族在第一層、紂王在第二層，而自己在第三層。

春宮，畫上的主角是個華服老漢，老漢身前是個長著翅膀叼著魚的熊妖。

不過是拍死了一個仙人，依舊有著四個仙人耀武揚威，就像紂王逼迫貴族一樣，逼迫著紂王，在皇宮禁地之中，絲毫不給這位「始皇帝」面子。

這種手段，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

姬昌皺起眉頭，他深知貴族秉性，傅語說的都是強行扯出來的歪理。

「我想，很多人都並沒有深入思考過這個問題。」

姬昌連連搖頭，現在才看出這些根本沒用，即使在公卿下鄉之前看出來也沒用。

再一看，作者是傅語。

姬昌默默地將報紙收入懷中，這次經歷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可這有什麼用呢？姬昌搖搖頭，紂王再努力，也改變不了天定的東西。

「對此，有些人仍舊嗤之以鼻，覺得太過美化。」

這樣一看，這天地下最仁義的君主，就是自己啊！

望著手中的報紙，姬昌明白了。

紂王任用奴隸，對奴隸倒是有些仁義，可惜對奴隸的仁義不算仁義。

現在又正好卡在裁去老兵，招募、訓練奴隸新軍的階段，因而不能輕易針對貴族，將貴族壓迫的太狠。

何況……人力能對抗神仙？

紂王為了操控輿論，防止來自西岐的流民在便利的農具下思念他姬昌的恩德，竟然不擇手段，說出這種違心之言！

貴族們首先要做的，不是與紂王為敵去詆毀紂王，hetubook.com.com而是消化這些新興事物帶來的利益，這樣一來，自然要安撫紂王，緩和雙方關係。

紂王是仁義之君？

發明出龍骨水車與曲轅犁，確實為他營造了不小名聲，也保證了紂王不會輕易對他出手，甚至剛才買報紙都能少付兩文錢，但卻也幫助紂王穩定了朝歌。

「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等意識到，我們與他人不同，能擁有田產，擁有私田，其本身就是一恩賜。」

姬昌很清楚，傅家雖然認下了田賦，但心中怨念絕對不少，尤其是挨了一頓毒打的傅語。

不……

「所以，那些人會暗中辱罵陛下，但我想說的是，陛下用意之深，這不過是我的一番揣測，是陛下仁義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點。」

看到這裏，姬昌不由得一愣。

不可能吧，凌遲、抄家之舉就在眼前，還能說出這種話？

而傅語刊印的這份報紙，就是緩和關係的最好方式，以歌頌讚揚紂王，來表達貴族的立場。

說不定，真能讓李靖變法成功！

等將手頭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空出了時間空出了資源，再向紂王發難就是，反正時間還長，等紂王徹底和諸侯開戰出兵征討，才是這些貴族的機會。

街上熙熙攘攘，充斥著叫賣聲。

「之前陛下曾下令向貴族收取田賦，又讓刑部杖責我等，更是強令我等下到田間勞作，與苦役何異？此等行為，不僅稱不上仁義，反而昏庸暴戾，肆意妄為。」

姬昌忽然發現，自己稍遜一籌。

陽謀！陽謀啊！

好奇心驅使這姬昌繼續往下看。

他將雙手攢緊，又鬆開，報紙都被捏皺了，姬昌的呼吸才平靜下來，緩緩走上了車駕。

姬昌不由得再次對紂王高看幾分。

「誒，等等……」老婦抽出三份報紙，剛遞出，又拿了回來。

「我等貴族，享受著鐘鳴鼎食的生活，不知民間之苦，只是付出一些田賦ｈｅｔｕbｏｏk.cｏｍ•coｍ，便怨聲道載。」

「陛下雖然拿走了一些，但給與的更多。」

姬昌瞥見上面的圖畫，頓時臉黑。

而那時，紂王就開始計劃，布置預防貴族暴動的措施，直到現在，措施生效，貴族與紂王雙方達成一致，有了暫時的和諧局面。

「兩個人有著同樣大小的土地，到了收成時，一人繳納較少田賦，一人繳納更多田賦，乍一看，繳納更多田賦的人，應該不滿。」

姬昌對傅語有印象，李靖強行收取田賦時，去的第一家就是傅家，傅語則是第一個被帶去刑部挨打的貴族子弟。

暫時穩定的貴族，加上經過淇水大刑、萬民請願后，逐漸可用的民心，朝歌已經凝成了鐵板一塊。

「其實貴族的丁口多，家中直系需要繳納的田賦多，也是陛下的仁義所在。」

應是到了田間吧，姬昌想著，撩開門帘，卻在此時聽見一聲虎吼：「陛下駕到，都讓一讓，挪挪位置！」

但就現在看來，貴族都比自己明白些，自己還在第三層，而貴族已經爬到了第四層，正與第五層的紂王握著手。

這傅語到底在想什麼？真的覺得紂王是個仁義之君？

「買三份報紙送無心菜咯！」

因為這也是紂王的陽謀。

沒辦法，身陷朝歌，主動權不在自己，也只能給紂王利用了。

哪怕禹王出世，定鼎九州塑人族龍脈，也不過是藉著氣運鎮壓了三個，還有一個硬是跑了。

紂王看準了貴族的訴求，貴族要安撫紂王，緩和雙方關係，紂王何嘗不也是如此？

姬昌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的卜算之術和農耕一樣，在人類之中數一數二，但卜算的越多，便越是知道人力的弱小。

「總而言之，陛下已經和此前創出商業時一樣，給出了一個在繳納田賦后，收穫依舊超過以往的方法，只不過一些人沒有意識到而已。」

看到這裏，姬昌已經愣住了。

可國庫缺錢，需要錢hｅｔｕｂｏoｋ.ｃom.ｃom糧擴建朝歌，擴充軍備也是不爭的事實，所以紂王才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貴族，從貴族身上榨取想要的東西。

這定然是哪個貴族因為紂王強行收取田賦而不滿，又因為龍骨水車與曲轅犁而獲利，特意刊印用來探探風口的報紙。

「陛下為何是仁義之君，我將在這份報紙中一一解釋。」

他沉默良久，終於還是買下了三份報紙，反正是誇讚自己的，買來收藏也不錯。

姬昌心生佩服，不愧是能在這種局面下也要強懟天神，不給仙人面子的君王。

姬昌不以為然，哪有傻子會買三份一樣的報紙？買回去收藏嗎？

半年前闡教仙人以除妖為由沖入皇宮的事情，他已經通過卜算知道了。

姬昌定眼一看，剛剛好轉的臉色又黑了。

噁心！

可傅語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

一個抄了好幾家貴族，屢遭叛亂的君王，是仁義之君？

人的壽命是有限，就連禹王那樣的聖王，也化作了塵埃，再努力再聖明，也逃脫不了天命，哪怕紂王自稱始皇帝，至今為止一切都幹得不錯，可等其死後呢？

「可如果這個人是貴族呢？可動用的資源更多，尋常農人的農具是木質的，貴族的農具是同質，甚至鐵制，貴族有著更好的種子，農人則是劣等，貴族有著更多的人手、耕牛打理田地，農人只有一人，甚至無牛，這樣一來，即使是同樣大小的土地，也必然有著更多的收穫。」

紂王做了什麼？

難道他姬昌會因為這一點，而浪費了趁著公卿下鄉為自己營造名聲的機會嗎？

嗯？仁義之君？

剛有豐收的苗頭，菜價就跌了，甚至成了報紙的附贈品。

「但是，這隻是之前，因為並不知曉陛下用意之深的愚蠢想法。」

他覺得紂王特意來此，應當是聽聞計策成功，特意來檢視，順便敲打自己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算了還是看看報紙上對自己的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