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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南宮适微微合眼，確實是困了，旋即他又睜開遍布血絲的雙眼，道：「先將陣亡的將士們安葬了吧。」

說著，他一臉頹色，嘶啞道：「可未曾想，竇榮竟是不惜性命，燒了整個汜水關。」

雷震子不會求雨，急著想滅火，風雷雙翅扇動倒是引來風雷齊至，但風助火勢，雷還劈了幾處房屋，燒得更狠了。

南宮适道：「竇榮所計，無外乎想把我軍拖在這座死關之中，大火之下，我軍士氣早已跌落谷底，關中糧秣物資全無，等到西征大軍趕至，便能一舉攻滅我等，以汜水關軍將之性命換取我部將士，卻是值得的。」

「大將軍。」望著南宮适的頹喪模樣，雷震子上前勸道：「雖說損失慘重了一些，但終究還是拿下了汜水關，達成了目的，將軍難免陣前亡，何況是士卒？突如其來的大火之下，無法逃生，也不是大將軍的罪過，大將軍已三天三夜未曾安歇，還是早早歇息吧！」

竇榮犧牲了，和竇榮一起犧牲的，還有大半汜水關的守軍。

這情ｍ•ｈeｔuｂooｋ.ｃom.cｏm況，南宮适也不怨他人，交手已久，所有人都知道了竇榮的慎重，可誰知道他最後會來這麼一手，賭上汜水關上下性命，引來一場大火呢？

「竇榮能誓死守關，本將自然也做得。」南宮适淡淡道：「只是若是如此，只怕徹底失了人心，汜水關上下壯烈如此，為國犧牲，僅剩的殘兵被圍竟不派兵相救，日後又有多少人為大商效死力？何況還有關中遷徙的百姓，所謂攻心為上，大商頓失人心，敗亡是遲早的事，必然更加被動。」

竇榮的這場大火，讓本是美味佳肴的汜水關，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留在汜水關駐守吧，這座死關無險可守，啥用都沒，棄關退走了吧，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攻下的關隘，就這麼扔了，難免影響到士氣。

當然，周軍也沒好過，突入汜水關的周軍士兵們，根本來不及撤出，傷亡慘重。

當初雷震子入關勸降，威脅攻下汜水關之後寸草不留，現在看來，還真是實話。

和圖書大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就這麼一場火，燒沒了三萬人，幾乎是前些日子里折損將士的總和，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不愧是大將軍，妙啊！」雷震子忽然想到一處不妥，問道：「若是魯雄不願分兵，執意來攻，該如何是好？」

南宮适雖然如願以償攻下了汜水關，但心情極為沉重。

而且無數將士都死在了大火里，不管不顧的走了，肯定讓將士們心寒，可要是留得久了，又得面對西征的商軍，搞不好就是全滅。

而且，還是在明知道援軍就要抵達的情況下，依舊用命豪賭一場。

「去吧。」南宮适擺擺手，道：「時日無多，以竇榮的性子，哪怕冒險燒關，也必然是收到了西征商軍的消息，說不定只要一日，乃至半日，魯雄就會領軍趕至，速速傳令下去，分出一支兵馬，追擊殘兵。」

「按理來說，此時退走，與大軍匯合，乃上上之策，不過這就相當於放棄了汜水關，雖然現在的汜水關什麼都沒有，是座死關，但只要經營一段時間，便可恢復生和圖書機，成為伐商之中最重要的中轉點，既可囤積糧草，又可調兵遣將，還能作為險要。」

「大將軍的意思是……」雷震子隱隱猜到了南宮适的意思，道：「以一支偏師追擊汜水關殘兵與百姓，追上后圍而不攻，從而引誘魯雄分兵？」

將士們的屍骨幾乎都被燒成了焦炭，安葬起來確實麻煩，而且兩軍的將士都混在一起，燒得不成人形，也分辨不出。

「是！」

便是姬叔乾，也因為帶頭沖入汜水關，而在遭逢大火的亂兵中無法脫身，重度燒傷。

「唉……竇榮……竇榮……」南宮适連連搖頭，長嘆一口氣，「我早就想到，韓榮拚死拖住我軍，關中的竇榮見可能守不住，定會設下埋伏，用來誘我等。」

此戰……真是損失慘重。

不過南宮适倒也不在意，一起埋了就是，這群汜水關的守將，值得尊重，可惜，到死也沒能見到自己的對手長什麼樣子。

「嗯？」雷震子一愣，皺眉道：「將軍若要駐守汜水關，應當留存體力以全群之力拒西征商軍，為何還要分兵？ｈttｐs://ｗwｗ•ｈｅｔｕbｏoｋ.ｃom.ｃoｍ」

「不錯。」南宮适點頭，讚許道：「西征商軍能夠全殲我等，是建立在我軍大量將士身陷火海，兵力不足，他們又兵多將廣糧草豐足的情況下，可若是西征的商軍分兵援救他處，本將自信能守住數日，足以拖延到大王與丞相率大軍前來。」

汜水關之中，僅有韓升、韓變與小六領著小部兵馬遷走百姓，而得以幸免於難。

火燒得熱烈，噼里啪啦的響。

「竇榮雖然一反常態冒了一次險，但卻是險中帶穩，燒了關，最好的結果便是將大軍燒得一乾二淨，即使沒燒死多少，留下一座死關，若是我軍駐紮在此，就等於直面西征商軍兵鋒，若是我軍撤走，便等同堅守到了西征商軍抵達……」

南宮适面色一滯，于情，應該將陣亡的將士們都葬了，于理，應該保存體力迎戰。

苟，也分大苟，小苟，竇榮顯然是大苟，以往保全有用之身是最穩妥的，他就苟著連面都不露，現在用性命換戰機，是最穩妥的，他就可以獻出生命。

南宮适舔了舔乾枯的嘴唇，道：「你領一支和_圖_書兵馬，追擊汜水關殘兵與遷徙的百姓，百姓的腳程慢，他們必然沒有走遠。」

「遵命！」雷震子大聲抱拳應道。

南宮适情不自禁又感慨了一番，隨即道：「所以，我們也得做出應對，汜水關今日無用，日後卻是至關重要，必然不能輕易放棄，但我們也不能坐視商軍來攻，束手待斃，既然明知守不住，那我們就換個方式，主動出擊。」

「大將軍，這隻是小事。」雷震子滿不在乎道：「當前還是要推翻無道昏君，興周伐商，西征商軍不日就要抵達，我們雖是得了汜水關，但關中沒有任何糧草物資，也無守城器械，根本守不住，幾乎是座死關，無險可守，必是一場死戰，我們必須保存體力，以便迎接將要到來的惡戰。」

或許竇榮的穩重從來都不是基於自身，而是基於國家，拿著性命冒險從個人角度上來看確實不妥，但從大局出發，竟是最穩妥的辦法。

火里依稀能見著許多門板，其中有竇榮府上的，梧桐木，貴氣。

府中缺了門板，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府邸的主人已經不會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