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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雷一樣的肚子叫聲在傘底響起，似在回答少女。佔據整個傘底的口器蠕動著，低淌墨綠色的粘液。

一條街的長度步行只要幾分鐘。十幾分鐘后，哈德斯的偵探社門前，陸離邁出一步，離開寬大灰傘籠罩的範圍。

傘下少女輕輕開口：「最好還是我送你吧。看，我的雨傘很大呢。」

就在這時，周遭光線忽然暗下，一道身影立在身旁，撐著一柄與嬌小身形完全不符的淺灰色寬大雨傘。

象徵絕對理智的陸離看著她回答：「那不重要，也沒意義，只是花店老闆的推銷策略而已。」

安娜羞赧接過，扭扭捏捏的暗示道：「你知道鬱金香的花語嗎？」

少女拎起裙擺一角，輕笑著微微欠身。

陸離不再言語，與少女並肩行走，細雨朦朧，傘下男女走過拉起警戒線的店鋪，肩挨著肩向前走去。

他偏過頭，看向少女側顏。

傘下顯露的紅唇微動，略感遺憾的聲線響起。

還好車行離哈德斯的偵探社只有一條街，不算很和*圖*書遠。

除去陸離承諾過的三成勞務費，七成先令已經放在桌上，以及長屋外街道上的餘下四分之一鬱金香。

他已經知悉奧康納將要做的事情，接下來只需要等待。

「請幫我留意最近守望鎮失蹤事件，以及是否出現高度腐爛的屍體。一旦出現，儘快聯繫我。」

或許因為清晨醒來，發現整條街每一扇門都插著一朵鬱金香的原因，每個居民都在非常友好的向陸離打招呼。孩童們舉著幾朵金色鬱金香，追跑嬉戲著從身前跑過，留下一句句清脆的謝謝話語。

當然，這不是瓦倫坦也看上了陸離，他是希望兩者能保持溝通，算是某種示好。

安娜想在奧康納襲擊新的受害者前找到他，但這是不可能的。

而正如同瓦倫坦看上陸離的前途，陸離同樣看上瓦倫坦的能力。他打給瓦倫坦，將自己需要幫助的事告訴他。

車行經理這次沒有拒絕，在他看來送一條街就能賺20先令的外快很划算，微笑著躬身行禮和圖書：「我想水手街道的人們一定會感謝您的慷慨恩賜的。」

掛斷電話，陸離平靜倚進座椅內。

油燈昏暗地亮著，書架上的畫像里安娜優雅而坐。

「不客氣，不過記得無論如何，千萬不要抬頭看呢。」白若青蔥的手指輕捂紅唇，少女柔聲說。

雨傘下熟悉的警服圍在警戒線前，低聲交談。

屍體斷口遍布齒痕，如同被野獸吞食一般。但沒有找到上半身，也很可能找不到上半身了。

外人看來或許會有幾分旖旎——但當事人不會這麼想。

安娜僵著笑容飄走。

被手指遮擋的紅唇掀起一抹美妙弧度，輕笑著說：「可能會被吃掉哦。」

離開警署時，守望鎮副警長瓦倫坦遞給他一張紙條。上面是瓦倫坦的私人電話。

穿上黑色風衣，陸離出門。

……

不過為了避免事情沒有漏洞，陸離經過思索，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紙條。

偶然會有若隱若現的咀嚼聲從頭頂傳來，如磨牙一般。少女往往會在這時提醒和圖書：「不要抬頭哦。」

「我並不希望。」

理查德的計劃已經完全在眼前揭開，接下來陸離要找到奧康納，從他嘴裏得到理查德的位置。

「送你了。」

「謝謝你。」陸離轉頭，平靜道謝。

似乎是有居民在店鋪垃圾桶邊發現了一具只剩下半身的屍體。

網已經布下，接下來就是等待奧康納的自投。

灰色雨傘壓得很低，遮擋大半面孔，僅有一小節雪白下巴與鮮艷紅唇顯露，一身白色蕾絲長裙。

明雪白臉龐堪稱驚艷，如油畫中走出一般完美。

周圍安靜下來，陸離開始思索追蹤理查德的下落。

比如明天。

嘩嘩雨聲中，隱隱說話聲順著微風傳入耳中。

坐上馬車，陸離驅車前往車行。十幾分鐘后臨近馬車行，他留意到相鄰的店鋪拉起一道警戒線。

「放心好了，我會讓屬下留意的。」

看了一眼時間，歸還馬車的時間在上午十點之前，看來沒辦法從哈德斯那裡回來后再去歸還馬車了。

她抬起面孔，注m.hｅtｕbook•coｍ.ｃom視陸離轉身推門走近昏暗內部，風鈴聲響動，閉合的房門遮擋住視線。

「真可惜，還以為能飽餐一頓呢。」

咕嚕嚕——

「……謝謝。」短暫沉默后，陸離走到撐起的傘下。「我要去星辰街道36號。」

陸離將花遞給偷偷往這邊看來的安娜。

花被斯蒂芬車行原路退回，不過花店只肯收下一半，因為修剪好的花朵最多只能存放兩到三天。剩下的一半被斯蒂夫車行送到其他花店，不過只售賣出一半。

陸離熄滅油燈，房間里的色調從冷暖色調摻雜變得冷清，視線落向窗外，窗台上插在水杯里的一朵鬱金香亭亭玉立。

「先生，需要雨傘嗎？」清脆聲音如玉珠落銀盤，問向陸離。

趴伏在桌案上的陸離醒來。

「他走了。」

翌日，上午九點三十。

「看了會怎麼樣？」陸離問道。

陸離卻想到哈德斯似有深意的目光，他本人似乎很反對讓幽靈變強——陸離打算趁有時間去問問為什麼。

陸離經過警戒線，歸還了馬車和圖書，立在屋檐下靜靜望向雨幕下忙碌的警員。他們正在分析是不是夜幕降臨后死者沒有攜帶光源。

書桌后，油燈光亮內，陸離輕輕搖頭。

「我知道但……但還是有些難受。」這個幽靈少女癟起嘴，她的善良足以讓很多人類羞愧。

夜色正濃，房門在某一時刻被敲響。

車行經理準備離開前被陸離叫住，他從那疊先令里抽出20先令，推到經理面前：「外面的鬱金香留下一支，其他幫我送給街道上的其他住戶。」

「但沒有辦法。奧康納每天都在腐爛，或許明天他就會變成另一種樣子，我們找不到他。」

陸離不久前見過的斯蒂芬車行經理站在門外，他帶來了陸離此次平白得到的收益：963先令。

陸離身體剎那間僵硬，回答道：「我有傘。」

車行經理離開偵探社，不多時又帶來一支鬱金香，而後倒退著離開。

擦拭雕塑的安娜驚訝偏頭，暫時放下毛巾隱藏起身形。

他的右手始終貼在靠近槍套的褲線位置。

「我知道。」陸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