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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后，肆虐一圈的安娜歸來。只剩身後渾濁，混亂，不再如鏡面光滑的湖泊。

「我忘了……」安娜有些羞赧地低聲說，脫下斗篷遞給陸離。「等我。」

商人沒說初亡魔有收集人骨的習慣。

她緩緩訴說起自己的經歷：從登陸西海岸到前往落雷堡再到旋轉城，安娜追尋怪異信徒的足跡一直到這裏，與從南部海岸風暴角來的驅魔人古莉安相遇，合作調查。

埃倫娜知道那根本不是魚。

湖泊平靜的猶如鏡面，倒映壯麗的，山腰之上被白雪覆蓋的世界背脊山脈。

鎮民們想要跟隨，全都被拒絕。只有直到安娜真實身份的埃倫娜跟著他們來到光鏡湖邊。

「找到瑪麗阿姨了嗎。」陸離的黑眸恢復平靜，彷彿剛才只是幻覺。

安娜帶著他們在海倫鎮外圍落下。埃倫娜走進鎮子，人們驚詫他們這麼早回來，同時好好奇打量披著斗篷的安娜。

「她的小鎮旁的湖泊里藏著一群初亡魔。我答應她找到你后幫小和圖書鎮解決怪異。」

無聲在湖面走過，狂濤駭浪跟隨簇擁著安娜，但難以影響到化身風暴女神般的她。

「我們會幫你消滅初亡魔的。」斗篷下忽然傳出安娜的聲音。「不過我們不保證讓它們一個不剩。」

從逼仄幽暗的湖底離開，他們落在岸邊，和埃倫娜回到海倫鎮。

鎮民已經準備好離開家鄉。

安娜走到鵝卵石灘上，途徑擱淺岸邊的木船，赤足踩在湖面之上，一步步走向深處。

埃倫娜不久后辭別鎮民，說她要去幫陸離，孤身走入荒野。

光鏡湖的初亡魔太多，他們沒信心能消滅它們。而且湖泊太大了，如果有漏網之魚幸要不了多久又會變成一群。

「救贖給我，人性不該浪費。」安娜已經了解了初亡魔，它們製造幻象的能力對她而言不值一提。

陸離輕輕頷首：「回去吧。」

陸離和埃倫娜耗費兩個白天走完的一百五十里路安娜只用了一小時不到。

「退縮？」

htｔps://m•he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oｍ到達湖底，安娜舉起油燈靠近洞窟。

「應該還有些初亡魔倖存，但大部分都被解決了。」安娜這時開口。

鎮長嘆息一聲，為難地望向陸離。

光鏡湖危機解除，鎮民對是否離開再次商議起來。

儘管安娜拔除了在旋轉城策劃陰謀的寂靜時分教會信徒，但她沒能救回瑪麗阿姨，只能留在旋轉城，等待陸離到來。

「什麼承諾。」安娜蹙眉，似乎不喜歡她的無理態度。

沒有狂風吹拂，她的恐高症緩解了很多。

埃倫娜和驅魔人離開的兩天里鎮子平安無事，沒有人遇襲。

「原來安娜小姐是你的同伴。」驅魔人少女的恍然打斷陸離與安娜的對視。

安娜離開陽台，雪白赤足踩入酒紅地毯，站在陸離面前，帶著愧疚輕聲說：「對不起……讓你被迫跟著我冒險。」

安娜的力量排斥開周圍渾濁湖水，顯露百米下的湖底：一片嶙峋礁石，和礁石群的洞窟。

不是「門」的和_圖_書幻覺，或者其他什麼。

「陸離找到了他的同伴，他們回來來幫我們。」

不過這與陸離和安娜無關。完成他們的承諾，逐漸昏暗的天色走出小鎮。

埃倫娜居然恐高。

陸離抓住安娜伸出的手，被帶著來到湖泊中心。

安靜注視湖面，彷彿有漆黑魚影在遠離岸邊的水下遊盪。

而除魔人協會的回信遲遲不曾到來。

渾濁湖水在周圍涌動，陸離垂眸，目光落在越來越近的礁石洞窟上。

下一刻，她周圍數百米直徑的湖面彷彿下起無形暴雨，破空聲中湖水劇烈沸騰，形成浪潮般的漣漪拍打向岸邊。

陸離注視下，湖面上的白裙身影舉起手，醞釀著什麼，輕輕落下。

「嗯。」

「我在湖泊中心發現一些東西。」安娜望向陸離。「你要來看看嗎？」

名為古莉安的少女會意，接過埃倫娜詢問著「你哪裡不舒服嗎」離開客房。

她緊閉雙眼，抿著被狂風吹得蒼白的嘴唇。

「嗯。」

「你沒說你的同伴是只鬼魂。」m.hetubook.com.com埃倫娜在安娜虛幻的身軀停頓片刻，看向陸離，語氣沒有之前的接近。「別忘記你的承諾。」

安娜回答之前，埃倫娜推門而入，沒攔住她的古莉安帶著歉意望來。

堆滿洞窟的骨頭有幾百個人，甚至幾千，曾與陸離同船的那些人，還有艾敏的屍骨就混在其中。

「槍進水會壞掉。」陸離說。

安娜的力量又增強了。

儘管結果令人悲傷，但安娜得到一個重要信息。

「我從那些信徒那裡知道了解決寂靜之時的辦法……」

「足夠了……謝謝你們。」鎮長長舒口氣說。

讓人意外，埃倫娜向鎮長提議可以解決初亡魔時，他的態度不再堅定。

安娜垂下眼眸，鮮紅藏在睫毛下：「瑪麗阿姨……已經被我埋葬在墓園裡。」

「孩子，鎮民們都準備好了行李，現在你已經歸來……我們明天就可以離開鎮子。」

她真實存在於那裡。

埃倫娜的目光帶上恨意，攥緊長矛發出「咯咯」摩擦聲：「阿比洛奇和吉爾斯，格斯夫人，巴頓和*圖*書叔叔，密西的死呢！」

安娜輕輕頷首，望向少女：「古莉安小姐。」

埃倫娜不打算加入，她只在乎海倫鎮的人們。

「什麼。」

一些人類骨頭散落在洞窟周圍，隨著安娜靠近，裏面更多骨頭浮現出來，幾乎填滿洞窟。

陸離安靜地注視這一幕。

「下去一趟，我要去見他們。」埃倫娜說。

安娜沒有用護罩阻擋吹拂她的狂風，似乎在懲罰她對陸離的無禮。在陸離提醒后才替她擋住狂風。

到達海倫鎮上空時，天還未變暗。

「注意安全。」陸離接過斗篷。

「可以，然後回來做那件事。」安娜回答。她溫柔注視陸離，眼眸深處蘊藏難以發現的炙熱：「解決第三災禍。」

嘭。

古莉安要留下，為疑神疑鬼的哈米斯子爵驅除周圍並不存在的怪異。她目送安娜帶著陸離和埃倫娜飛上天空，化為蒼鷹般的黑點消失在西邊天空。

「這是它們的巢穴。」安娜拿過陸離手裡的油燈，將它點燃，帶著陸離降入湖下。

房門閉合，客房重歸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