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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披著斗篷，戴起兜帽，臉龐藏於陰影，猶如一名異教徒。

普修斯甚至沒法像一直夢想的那樣，在夥伴死後將它埋入泥土，豎立墓碑。

「現在我們怎麼離開？直接下樓一定會被懷疑。」卡特琳娜沒有理會普修斯，問向陸離。

窸窣——

那張青澀人臉神情獃滯，捧著被胃液腐蝕，只剩半個身軀的麥麥。

「它死了。」

幸運的是，從鬼怪鎮站到午夜城總站不需要途經暗線，只要注意一些不太安全，頻繁變化的支線就好。

離開市集般繁華的主線區域前，普修斯建議卡特琳娜也穿上長袍。

如果將舊下水道主線理解成城鎮，支線就是連接城鎮的道路，暗線是荒野。

「我……我可以。」

卡特琳娜憐憫地在它身上停頓一刻，衝到陸離身邊，握在指縫間針刺般的同源物刺入異種眼珠。

「告密將沒人帶你去午夜城。」陸離平靜注視大姐頭。

一位可靠的嚮導能最大程度保證不在每時hｔｔps://ｗｗｗ.ｈeｔｕｂｏok.com.ｃoｍ每刻發生變化的舊下水道里迷失方向，以及遭遇危險。

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卡特琳娜採納了普修斯的建議，披上斗篷。

普修斯跟在陸離腳邊，垂著腦袋和尾巴。

但似乎很合理。如果大姐頭之上還有更上位的存在，就解釋了為什麼大姐頭離開鬼怪鎮需要借口讓陸離帶上它。

「我們差一點就惹麻煩了。」卡特琳娜驚魂未定。她不知道酒館發現客人被宰了會怎麼樣，但肯定不太好。

謹慎的卡特琳娜並未鬆手，她等待十幾秒，確認異種的確死掉，拔出同源物重插回眼珠。

坦白來講，卡特琳娜從沒信任過普修斯，但她必須承認普修斯的確幫他們避開了許多麻煩。

這隻異種沒穿衣物，也就沒法找錢被放在了哪裡。

不速之客的闖入讓它加速吞咽普修斯，無力踢蹬的後腿幾乎消失在嘴裏。

一片支線地下洞窟浮現眼前。

他和圖書們離酒館足夠遠了，即使酒館發現了樓上的屍體也來不及找到他們。

骯髒惡臭的污水沿著腐爛淤泥，蜿蜒向下游支線流淌。遼闊的洞窟和建立在淤泥里的高腳棚屋讓這裏就像一片沼澤。

戴著扭曲面具的雙麻花辮娃娃口是心非地往後縮了縮：「我、我要告訴母親你欺負我！」

「這真是我經歷的最糟的一天……」

普修斯放下同伴屍體，吸著鼻子爬起來：「卡特琳娜小姐，我想帶上麥麥是因為它知道好多好多事，我想讓它講給你們聽。」

陸離望向普修斯。

「我的驅魔手段。」

最遼闊，也最危險。

卡特琳娜嫌惡地捂住鼻子。

陸離簡短回答。

這隻異種只擁有最基礎的人性，陸離要解決幾十隻才能增加一份人性。

「但為什麼我們要從這裏走。」

撲通——

「我拉住它了！我拉住它了！」

落在地板上，裹滿粘液的普修斯高舉著同伴呼喊。

「大姐頭不會屈服威脅！」

陸和_圖_書離伸手進入異人嘴巴，抓住普修斯的後腿將它扯出。

它能察覺一條支線即將爆發異種戰爭，提前避開。能辨認出偽裝成支線，但其實在引誘無知路人入內的暗線。

但這幅裝扮比之前更適合舊下水道。

陸離沒回答，目光落向窗戶。

嘔——

重擊令異種張開嘴巴乾嘔，普修斯的後腿在喉嚨深處浮現。

「我們應該換一位嚮導。」卡特琳娜皺眉說道，不掩飾對普修斯的厭惡。「嚮導是幫我們避免麻煩，而不是帶來麻煩。」

畸形臃腫的身軀劇烈震顫，卡特琳娜險些壓制不住異種，十幾秒后，它的掙扎減弱，透著不詳的黑色豎瞳覆上灰霧，倒進塗滿背脊毒液的床鋪。

……

酒館周圍經過的存在投來注視，陸離和卡特琳娜普修斯會合，向主線深處走去。

陸離撞開門板。一隻身軀臃腫，體表蛤蟆般布滿疙瘩與粘液的異種正在進食。

哪怕不考慮上位者「母親」，也不能因大姐頭的外形而小覷它—ｈttｐs://www•hetubook.ｃｏm•com—它不是陸離和卡特琳娜能對抗的。

而現在，麥麥與它的秘密被埋葬進異種的肚子。

「我們只能讓它跟著。」

穿過幾條岔路，卡特琳娜感覺到窺視感消失，放下捂著眼眶的手掌。

「你是怎麼做到的。」卡特琳娜遺憾地從異種身上挪開視線，問向陸離。

無論如何，搏鬥動靜沒有引起樓下酒館的注意。

踏上掛著螢石燈的晦暗二樓，普修斯的慘叫指引方位，但聲音變得微弱。

帶著一隻來歷不明的精靈總讓卡特琳娜有些抵觸。

「我們真帶它去午夜城？」

陸離低頭看向地板上失魂落魄的普修斯：「麥麥死了，你還能帶路去午夜城嗎。」

嘭——

大姐頭低頭思考了幾秒：「等到了午夜城我就去告密！」

「可以。」

大姐頭說的母親令人在意。它不是鬼怪鎮精靈們的頭領？

人性湧入身體，陸離收回手掌。

噁心脂肪盪起漣漪，異人背脊上的密集疙瘩噴濺出粘稠毒液。

大姐頭忽然爬www.hetubook.com.com上陸離肩膀。在她發出尖叫前陸離將她抓下來，伸出左手。

在普修斯滑進肚子之前，陸離沖向異種，左拳握緊，重重落向異種肚子上。

比如有的支線因坍塌轉為暗線；有的支線因更換掌權者變為暗線；有的支線排斥人類需要避過。

支線和主線不一樣，那裡對人類不太友善，遊盪與居住那裡的大多是異種異人。

它的腦袋比人類大上許多倍，可憐的普修斯只剩下兩條後腿在嘴巴外。

但同源物對異種的傷害不夠，卡特琳娜正準備拔出匕首解決掉它，陸離伸出左手，按在異種胸膛。

陸離沉穩落入不平整的磚石路面。

異種扯開嘴巴，嚎叫將至，卡特琳娜抓起螢石燈塞進它大張的嘴巴，捅進喉嚨，阻隔一切聲息。

它連墓碑上寫什麼都想好了：環城童子軍斥候麥麥，環城童子軍眼線黛黛，還有它自己的環城童子軍隊長普修斯……

嘭。

陸離重新將大姐頭放回去。它從肩膀上躍下，像是坐在滑梯上，滑到後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