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病變期
第四十九章 午夜城總站
無論是卡特琳娜還有普修斯，對靠在牆邊正在變冷的身軀都沒太多情感。
「好像是……能創造出不可思議造物的人會被稱為鍊金師。」卡特琳娜說，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謝謝。」陸離輕輕頷首。
但很快它的尾巴垂下，耳朵耷拉著，臉孔浮現失落。
卡特琳娜落地時踉蹌了一下，險些像普修斯一樣摔出去。
卡特琳娜輕呼出一口氣，和陸離走向這場漫長旅途的盡頭。
直立起來，前爪捧著石碗喝水的普修斯喝光最後一滴水，伸出舌頭舔了一圈嘴角回答：「很近了，也許就在前面！」
租賃，一個代表秩序的詞彙。
午夜城總站的主線猶如地面城鎮的街道，甚至比一些小鎮更繁華。
陸離沉默不語。
經過一間店鋪，櫥窗里琳琅擺滿詭譎奇異的物件。
普修斯很喜歡這裏，一直在東張西望，觀察店鋪，觀察過往行人，然後浮現自卑與失落。
「2先令？為什麼這麼貴！」
卡特琳娜問，逃亡https://www.hetubook.com.com路途讓她對普修斯有所改觀。
「黛黛和麥麥死了……現在只剩我一個……」無家可歸的普修斯低著腦袋，迷茫地說。「我回不去了，也沒地方去，不知道該去哪……」
「還有多遠！」
連續通過蟲洞讓他們像是鼻涕人，裹滿黏液的黑袍濕漉漉掛在身上。大姐頭的破舊布娃娃外表都沾染上難受的黏液。
陸離垂下黑眸，他幫不了她。
她從沒接觸過鍊金師。
話音落下，陸離看到少女的睫毛顫了顫。
卡特琳娜朝普修斯怒喊。
「聽到了。」
大姐頭從陸離懷裡爬出，邊爬進兜帽邊嫌惡尖叫：「別再鑽噁心的蟲子了！」
它們作為商品展示著。
濃鬱血腥味被污穢惡臭掩蓋，少女靠著牆壁，眼眸已經失去神采。
「我們走吧。」
「不能……鍊金也不能讓死人復活。」
地底水源的污染度遠比地面那些嚴重，但卡特琳娜別無選擇。
普修和圖書斯驚訝地抬起頭：「舊日時代？什麼意思……陸離先生是那個時候的人？」
卡特琳娜嘆了口氣，不過掏錢的動作不再那麼遲疑。
陸離嘴唇變得乾裂，不過還能忍受。
他們即將抵達午夜城。
吆喝的異人、獵人、三位奇異裝扮的修女、帶領一群少年少女參觀的學院教授。
陸離已經察覺不到籠罩周圍的惡意。也許巨型模特已經放棄，也許因為他們相距很遠。
普修斯的尾巴搖得飛快。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卡特琳娜和普修斯沖向不遠處的販水商人，購買水源補充缺失的水分。
通往地面的舊下水道主線前，它猶如人類般直立起，前肢按在胸口，滑稽但認真地行禮：「童子軍隊長普修斯完成任務！」
但當2先令消失在異人口袋中時，卡特琳娜忽然驚覺。
因為他們已經到了午夜城周圍。
普修斯完成了任務。
他說道，轉身離開小巷。
陸離略作停頓，走到小巷邊。
「因為前面是和*圖*書總站。」面孔擠滿毛髮的異人回答。「租下這裏的代價更大。」
「鍊金？」陸離偏頭問卡特琳娜。
慶幸的是陸離並沒表現出明顯缺水，她不用擔心陸離被水源污染。
三道輪廓被蟲道排出。
陸離望向他們走出的暗線小巷，一名少女靠在污水橫流的濕冷牆邊，殘缺身軀遍布啃噬的痕迹，被劃開的胸腔癟下，最柔嫩的內臟已被掏出分食。
普修斯耷拉地耳朵豎起，仰起頭：「陸離先生，卡特琳娜小姐，你們聽到了嗎？我們快到午夜城總站了！」
但這裡是舊下水道。即使有著午夜城照拂，仍然滋生著黑暗。
卡特琳娜不善盯著販水商人，之前蟲道的水只要1先令，而且這裏的水的污染程度並沒比前面變化多少。
夜行者鍊金材料
「你怎麼了？」
捧起木桶里的污染水喝到撐不下去，卡特琳娜回到陸離身邊，水順著臉頰滴淌：「你還撐得住嗎？」
沉默的陸離這時脫下長和_圖_書袍，將它蓋上少女的殘破身軀。
是不是因為其他人也像自己一樣慶幸抵達午夜城總站，水價才會變為2先令？
好處也顯而易見：他們能更快捷輕鬆地前進，以及甩開巨型模特。
不過陸離和卡特琳娜不需要找它們。他們是人類，可以坦然進入午夜城。
普修斯爬不上木桶，販水商人用石碗呈水放在地上給它喝。
一些老鼠般佝僂的異人在周圍遊盪，竊竊私語聲隱隱傳來，它們可以幫別人偷渡午夜城。
離開蟲道所在支線，一條寬闊支線筆直延伸向遠方。視線盡頭，主線獨有的整齊石磚隱約顯現。
陸離望向通往地面的舊下水道。
如果沒有巨型模特的追殺，她再也不想鑽進能榨乾一切水分的蠕蟲了。
「她死了嗎？」卡特琳娜皺眉問。
要不了多久。
卡特琳娜知道他的想法，無奈勸道：「轉變你的想法吧，現在不是舊日時代了。」
終於……
平整石磚鋪成路面與拱形牆體，寬闊街道兩旁建立起商鋪，過往行人許和*圖*書多都是人類，只有少數異人異種混在其中。
「它知道了你的身份。」卡特琳娜眯起眼睛，但沒有太多冷漠。
陸離已經摘下兜帽。偽裝成異教徒在午夜城主線反而變得突兀。不用擔心過於矚目，奔波逃命和蟲道黏液讓他們狼狽的辨認不出樣貌。
「快了。」
沿著主線，他們在半小時后抵達午夜城總站的邊緣，從這裏上去就是午夜城外。
「你可以繼續跟著我們。」
「我什麼也沒聽見。」普修斯連忙耷拉下耳朵說道。
一團蠕動的污泥、趴在櫥窗前木然望向街道的發條小人、一節爬行的手指、一株長在花上的草、玻璃瓶中盤旋的灰塵。
再往前將進入午夜城範圍，從那裡去地面會很麻煩。
「鍊金能救她嗎？」
「還可以。」
兩隻異人匆匆從小巷離開，連嘴角血污都未來得及擦掉。
回到熱鬧主線，陰暗小巷裡的陰霾似乎被往來的路人衝散。
或者說，少女還活著意志已經足夠堅定。
補足水分，卡特琳娜向販水商人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