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偶爾老人會忽然認不清人，或是以為自己還在避風村裡。

默默注視這一幕的陸離說道。

「是啊。」

「是你的香水太嗆了……」普修斯的人臉轉到一邊。

矇著黑布的蒼老臉龐因腳步聲轉過來。

「好了。貝魯我回去了，下次停車我再過來。」

陸離扮演好一位不會說話的少女，卡特琳娜和她告別，他們返回自己的馬車。

「您要直接告訴她真相嗎？」普修斯邁著四肢跟在陸離腳邊。

嗚——

「我們剛剛做了一件好事？」回到車廂的普修斯飛快搖晃尾巴。「這是我第一次做好事！」

低沉號角聲在車隊上空回蕩，車隊即將出發。

「嗚嗚……」

工人揉著被木箱刮到的手臂，因為老人是乘客而沒法抱怨，捧起木箱及匆匆離開。

怪異時代的夜晚總是很快到來，年輕人很難理解舊日時代時晚上九點還只是黃昏的情況。

陸離伸手接過鐵盒。

卡特琳娜和貝魯的頭髮似乎一樣長，沒引https://www.hetubook.com.com起老人懷疑。

「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對你說的嗎？你要試著改變自己，別這麼冷漠……」

卡特琳娜瞪了這兩個傢伙一眼，解開頭繩，僵硬地坐到老人面前。

老人微微偏頭，矇著黑布的雙眼彷彿在觀察她：「你身邊的人是誰？」

車廂輕輕顫動，車隊緩緩離開避風村，繼續出發。

普利西車隊的下一站是章魚鎮，位於幽暗原野外。

「貝魯，是你回來了嗎？」

普修斯又沒忍住發出了嗚咽聲。

老人跌倒，懷裡摔出鐵盒，捧著木箱的工人也被拐杖絆倒，摔了一跤。

陸離他們偽裝得很好，精神狀態很差的老人始終沒有發現真相。

「卡特琳娜，喊她過來吧。」

老人的背脊更加彎曲，動作更加緩慢，仍在尋找她的侄女。

短暫沉默，卡特琳娜替貝魯開口：「貝魯在謝謝你。」

甚至他們無法理解「黃昏」這個詞彙本身m.hetubook.com.com，因為他們從未見過太陽。

那比燈更明亮，比火更溫暖的美好陽光只存在老人們的交談與油畫里。

卡羅萊娜雙手不安地在地上摸索著，碰到鐵盒，緊張地檢查是否完好，不顧得身上的灰塵：「很抱歉，請問你見到一位麻花辮不會說話的女孩了嗎？」

車廂中的溫馨氣氛逐漸冷卻。

卡特琳娜在陸離說話前開口。

「嗚——」縮在黑袍里的普修斯發出一陣嗚咽聲。

「普修斯，一隻小狗。」卡特琳娜拽住普修斯露在外面的後腿，把它拖到老人手背邊。

回答之前，車廂外忽然響起一片透著不詳的驚慌喊聲。

之後每次停靠村鎮，老人都會找來，隨著時間推移，他們漸漸變的熟絡。

「嗯。」

她隱隱意識到那隻首領怪異是什麼。

「你想到什麼了？」

卡特琳娜這一回沒出言反對，下車走向老人，與流露欣喜的老人交談后帶她來到馬車上。

「起碼當劊子手的不是我ｈｔｔｐs://m•ｈeｔuｂooｋ.cｏm.ｃｏm們。」卡特琳娜聳肩，感覺某些方面，陸離理智的近乎冷漠。

車廂外聲響吵醒了淺睡的陸離等人，打開車窗，猶如市集的吵鬧喧囂鑽進車廂。

她罕見地有些拘謹，任由老人輕緩地將她頭髮重新紮起。

老人離開車廂，注視下蹣跚背影離開車廂。

不安的卡特琳娜下意識按住匕首，看向陸離。

有時候老人會和卡特琳娜講避風村的故事，還有她們想要去維納不凍港的原因：夢想。

周圍香水味忽然變得濃郁，卡特琳娜湊到窗邊，艷羡地說：「在螳戈鎮我從沒見過這麼龐大的車隊……她怎麼會在？」

「嗯。」

「我們是她新交的朋友。」卡特琳娜回答，又補充說：「我們和她一個車廂。」

滿身灰塵的老人小心翼翼從懷裡取出視若珍寶的鐵盒打開：「我昨天烤了些你最愛吃的烤甜餅，但忘了給你……現在可能有些涼和硬。」

傳進車廂的喊聲片段透露了車隊後面，有一隻首領怪異在www.hetubook.com.com追逐他們。

「嘶……我沒看到。」

陸離和躲到角落的普修斯同時看向卡特琳娜。

「可她會很難過的！」普修斯覺得這麼做對一個老人太殘酷了。

……

前方不遠處，年邁女人站在馬車旁，等待那位永遠不會回來的少女。

只是旅途上只有卡羅萊娜一個人。

直到第三天下午。

「它可真調皮。」老人和藹笑了笑，向陸離輕輕招手：「過來吧孩子，我幫你系頭髮。」

相安無事的整夜趕路后，車隊在第二天清晨抵達章魚鎮外。

「你在哭嗎鬣狗？」卡特琳娜望去。

卡特琳娜低聲說著，和陸離走近年邁女人。

舊下水道里遭遇的模特母親。

「還有誰在車廂里嗎？」老人偏頭朝向普修斯。

老人抬手輕輕摩挲普修斯的枯黃粗糙的毛髮，想要去摸普修斯腦袋時被它躲過去。

老人欣慰地笑了笑：「當然，我知道……這孩子一直很內向。」

鐵盒裡只有幾張烤的有些焦糊，賣相不佳的圓餅。

「這不算做好事好hｔtps://ｍ•ｈｅｔｕbｏｏk•ｃｏｍ.coｍ嗎？最多是善意的謊言。」卡特琳娜蹙眉鬆開勒緊腰肢的皮甲。

「快啟航了，回到你的馬車吧貝魯。」老人說。

老人欣慰地笑著，突然沉默了，蒼老臉龐朝向陸離，問道：「……你不是貝魯，對嗎？」

「她早晚會知道真相。」陸離平靜說道。

就連卡特琳娜也這麼想：「你可以不告訴她真相，只說是一個叫貝魯的女孩讓你送來的。」

從假貝魯那裡拿過水壺，陸離回到車隊。

「她笨手笨腳地把滾燙的餅丟進爐子里，撈出來上面沾滿了木灰……貝魯她沒拿去洗，吃完后就像是只花貓……」

但她什麼也看不見，吵鬧聲又讓她聽不見聲音，老人與迎面走來搬運貨物的工人撞到了一起。

有一天，她們聽說了維納不凍港，於是她們真的啟程了。

年邁的卡羅萊娜遊盪在車隊外圍，拄著拐杖摸索著詢問路人，漸漸靠近這邊。

陸離沒吃烤甜餅，只是收起了鐵盒。

「你交了新朋友嗎？真好。」老人欣慰地說，接過「貝魯」遞到手旁的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