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歐雷·洛倫佐？」

「是的，我的孩子……你認識他？他還好嗎？也在這裏嗎？」

坍塌密道長度接近兩里，而這段使人絕望的距離只讓響應呼喚到來的蠕蟲花費幾十分鐘。

提起油燈，粗糙質感和褪色讓油畫瀰漫歷史的厚重。

如今亨特伯爵和深夜城藏進地底，這條廢棄密道便宜了陸離與克萊爾，帶領他們避免地面上的怪異，迅速抵近怪異巢穴。

「別擔心，這次我改良了藥劑並準備好了解藥。」

恢復寂靜之中，陸離看向克萊爾：「你早就知道了？」

而從人類因黑暗時代躲入地底已經過去將近四個月。

陸離無法回答這位母親的焦急詢問，召喚商人安東尼，又一次問：「能聯繫上歐雷·洛倫佐嗎。」

「我來吧。」

「你一直被關在裏面？」

嘩啦——

逼仄通道重新浮現，陸離讓蠕蟲躲回地底等候。

陸離視線重新落在這幅斑駁且精緻的油畫本身。

克萊爾制止陸離在覆蓋灰燼的泥土和*圖*書上挖坑的浪費時間舉動，掀翻一塊重量幾千磅的景觀岩石。

「我們來自巨樹學院。」陸離回答。

昏黃油燈灑進壁畫后的空間。

「我們先幫你出來。」

壁畫里的女人不知道酒桶里裝著血液，而那意味什麼，注意落在她更在意的事：「歐雷……你們認識我的歐雷嗎？」

畫后女聲發出驚呼：「巨樹……我們奪回午夜城了？」

克萊爾再次弄塌了甬道，地面上的存在什麼也發現不了——同時也阻斷他們的退路。

這條密道足夠冗長，因為它徑直從郊外通往亨特伯爵的莊園。即便那座莊園不在城中心，也是位於午夜城裡——一條長度8、9里的甬道簡直不可思議，尤其在午夜城地下。

「我們被發現了。」

陸離將包裹骸骨的毛毯放進土坑，克萊爾踩塌邊緣掩埋矮坑，然後矗立一塊簡陋墓碑，將巨型油畫右下角的名字寫下。

怪異和_圖_書佔據莊園宅邸，又隨選手闖入破壞，巨型油畫安然無恙無疑幸運。

克萊爾回問油畫里的聲音，沒有得到回應而靠近。

「哦不……他不會有事的對嗎……對嗎？」

很難不去猜測那位亨特伯爵挖掘密道是否有何目的——它不可能真的只為聯繫屬下家族。

「太好了……你們回來了……災難來臨我只來得及躲到這裏面，已經待了好久……」

「你是誰？」

裂紋在牆體蔓延，灰塵隨碎石簌簌落下，克萊爾用蠻力將鑲嵌進牆體的金屬畫框卸掉。

緩緩講述的溫和女聲帶著一絲急迫：「你們是在哪裡找到它的？」

所指的是那些蠕蟲。

狹窄密道讓他們無法並排行走，逼仄、渾濁、死寂、只有油燈照耀的昏暗密道帶來的壓抑讓人難以抑制思緒。

怯懦聲音又一次響起，克萊爾暫時停下腳步。

「陸離……那枚古德梅林帝王的金幣……帶上它。」

恍然失落的聲音隨真相揭曉緩緩消散。

「地和*圖*書窖的酒桶里。」

陸離觀察巨型油畫旁的飄窗，從牆體厚度估計油畫背後的空間：可以蜷縮躲進不算魁梧的人，僅此而已。

「是的……人們離開后怪物佔據了莊園。它們沒發現我躲在這裏，然後過去了很久……不久前我聽見外面響起劇烈的爆炸聲和喧囂慘叫，然後腳步聲在外面響起，我很害怕沒敢出來，直到你們帶來信物。」

凹陷土坑正好能夠容納骸骨。

掛著碎花連衣裙睡衣的完整骨架蜷縮在散落的金幣與先令之上。

隨後密道沒再遇到阻礙，當傾斜向上的石質台階浮現昏黃油燈的邊緣，代表他們已經接近目的地。

陸離和克萊爾跟在後面。某個時刻，克萊爾纏繞繃帶的手掌按在震動岩壁上。

死亡只是最悲觀的預測，歐雷·洛倫佐或瑪格麗特仍有可能還活著。

商人的回答沒有變化。

克萊爾打開胃袋，取出兩份成對藥劑並分給陸離一份：「還記得異化藥劑嗎？這是我們能夠接近和_圖_書子爵的關鍵。」

「不能。」

陸離等待克萊爾回答「差不多這樣」，但她什麼也沒說，於是回答：「正在這麼做。」

說著克萊爾指了指成對藥劑的稍小那瓶。

陸離按照威爾·肯的提示收起金幣，克萊爾在用鞋尖撥弄散落書籍，沒有發現。

她示意陸離跟著蠕蟲離開，等到距離足夠遠，震顫與灰塵海浪般翻湧著從後面撲來。

無論如何，無端臆想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沒有確鑿記憶指向它們。

兩分鐘后，尚未離開府邸搜尋怪異及搜刮物資的選手們的好奇中，陸離捧著鼓囊毛毯來到莊園後院。

蠕蟲很快從地底趕來，蠕動著吞噬坍塌土層，同時擴充密道寬度。

比如密道深處的幽暗衝出怪物，比如密道正在收窄擠壓。

「那位子爵未必強大，真正能夠造成困擾的反而是其數量不菲瘋狂湧來的僕從奴隸，所以我們要潛入莊園，距離它足夠近。」

做完這些，他們返回酒窖，踏過血腥紅毯，進入紅磚密道。

克和-圖-書萊爾頷首回應。

安靜走在前面的克萊爾好像藏有秘密。

「酒桶……？」

因為歐雷·洛倫佐，陸離打算為其斂屍並將她的骸骨埋葬。

陸離腦海浮現那道憂鬱而疲憊的離開的背影。

陸離接近巨幅油畫，確認了最初推測。油畫后不是專業的避難屋，只是儲存財富或秘密文件一類的保險柜。但無論挪動還是搬動都不能讓畫框移動。

克萊爾沒有發揮蠻力，示意陸離：「這時候就需要你的那些幫手了。」

暗道入口在他們離開不久后自動合攏。

「請不要過來……」

威爾·肯的蒼老低語又一次響起，這次指向金幣堆里的一枚篆刻側身像的精緻金幣。

不過一場坍塌橫亘在他們前方。

「原來我已經……」

克萊爾接替陸離，雙手抓住畫框兩端。

威爾·肯的提醒為陸離內心埋下種子——或許某種以陸離為中心的蛛網正在編織，漩渦正在形成；或許如今遭遇都是翡翠夢境的譫妄；或許一切都是進入地獄后臨死前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