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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這確實是個麻煩事，就建議吳老太把診所的醫生請來，上門問診。

可以說我見過不少吃陰飯的，大多貪婪狡猾，仗著一身旁門左道，謀財害命。

那天還是吳老太給我打的電話，激動地說：「我女兒醒來了，終於醒來了！」

說來可笑，我一個陰陽推拿師，反而開始排斥起「迷信」……其實並不是這樣，而是我們應該相信人類，相信醫學，相信科技，不要完全盲目地把希望都寄托在鬼神身上。

琳姐雖然知無不答，但教我的都是一些淺顯法術，她說這就跟對房子一樣，要打好根基，一步一個腳印，操之過急反而會適得其反。

這頓飯吃的很舒心，三個人差不多都是「同行」，很有共同話題。

穆先生回答道：「動物血和屍油。」

其實我和林志勇也算半個，但現在迷途知返還來得及。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吳翠芬的手臂上，就出現了一條人臉蛇身，紅色皮膚的燭龍。

這穆先生，不光是鬼紋身，敢情對風水也頗有研究呢。

穆先生告訴我，他當時忽悠那人，說小豬佩奇是很靈驗的，只要你對自己有信心，放下壓力去考，肯定沒問題。

我很驚訝，問怎麼醒來的？

林志勇嘲笑我，說我孤陋寡聞……不說這細水鎮，在各大城市，每個地區都有術士存在……其中甚至不乏陰陽界的人。不過他們大多低調，以現代化的職業隱瞞身份，這才造成一種材朽行穢的假象。

聽到這裏，和_圖_書我表示十分無奈，說我真的儘力了，那紋身師的錢，都是我墊的，要不還是去醫院吧？

穆先生笑著說道：「二老不必擔心，我不用針紋，而是用噴槍噴在上面，洗一洗就掉了。」

我把吳翠芬的事兒，告訴了他。

穆先生看向我，我苦笑道：「這錢，我給。」

我問穆先生，你要紋什麼龍。

這時候，王老太和吳老爹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穆先生，問這是咋回事？

「不行啊，她雖然是睡著的，但只要走出房門就要拚命掙扎，力氣大的驚人。」吳老太說。

我和林志勇連忙問他怎麼做？

我和林志勇聽得一頭霧水，有一種雖然不怎麼明白，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吃陰飯可以，但就像穆先生師傅說的，要帶著一點點善心……這樣，才不會迷失方向。

吳老爹說：「那要收錢嗎？」

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說穆先生你真牛，這麼惡搞的紋身都能紋出來，那最後呢，人家找你算賬沒？

所以，我給他紋條燭龍上去，應該能震懾這饕餮。

堂堂屍魂推拿，堂堂陰陽雕刻師，堂堂鬼紋師……搞了半天，最後還是被醫院解決的。

畢竟是人類祖先一代代傳來的結晶，我們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呢？

「所謂龍生九子，不成龍，各有所好，各有所形……大意是指龍的九個後代，都長得不像龍，也成不了龍，饕餮就是第其第五個兒子。」

我苦笑道：「如果世上ｗwｗ.ｈeｔｕboｏk•ｃoｍ•com每個人都這麼想那就好了。」

那人恍然大悟，對穆先生再三謝過後，從此發奮圖強，蒸蒸日上，在所在機關混到了很高的地位。

我和林志勇離開了小屋。

那泰國的邪術師阿贊達文，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這件事對我造成了不小的打擊，沒想到前前後後浪費這麼多功夫，還是沒能把吳翠芬「治」好，花了一堆錢，結果又回到了原點。

吳翠芬的事結束不久，我只要等琳姐空閑下來，就會找她討教法術。

「成事在天，謀事在人——你若不相信自己，天又怎麼會助你？」穆先生說。

「兩位請迴避一下吧，接下來是請魂時間。」穆先生客氣地說道。

這確定不是開玩笑？

我一聽怔住了，隨即哈哈大笑……小豬佩奇？

我說不是吧，紋個小豬佩奇還跟你道謝，那人怕不是腦袋有問題？

有顏料，紋身筆，紋身圖集，噴槍，轉印機等等。

吳老太跟我說：「他們托關係，找了本市一家大醫院的醫院，前來問診，經過一番檢查后，得出吳翠芬是患了一種叫做Parkinson的嚴重疾病，最後把她強制送到醫院，經過一番藥物和催眠治療，終於將吳翠芬喚醒。」

幾天後，我接到了吳老太的電話，她說自從女兒吳翠芬紋身之後，食量果然陡降……本來這是好事，但吳翠芬開始每夜噩夢，醒來后非常恐懼，渾身冷汗淋漓，到了今天下午的時候，又再度陷入了沉https://m.hetubook.com.com睡，怎麼都叫不醒。

「不錯，就是龍。」穆先生點頭道：「饕餮是古代中國神話傳說中的一種神秘怪物，別名叫狍鴞，古書《山海經北次二經》介紹其特點是：其形狀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齒人手。其名可比喻貪婪之徒，人們一般稱這種人為『老饕』。」

他動作倒是利索，直接把吳翠芬的袖口掀上去，在她手臂上，塗了一點粘稠的液體。

幾分鐘后，穆先生打了個響指：「有了。」

我說：「關於饕餮是不是龍，在民間有兩種解釋，一種說他是龍之子，一種為《左傳》中記載饕餮為縉雲氏之子，而非龍之子。」

「怪獸？」林志勇搶答。

據《山海經》記載，遠古出現的第一條龍應該是燭龍。

我翻了個白眼，說：「龍？」

穆先生聽后眉頭緊鎖，沉吟道：「上古神獸饕餮啊……那可不好對付，讓我想想。」

並不諷刺。很多東西就是這樣，看似繁瑣，其實並不繁瑣……如果吳家二老，早一點強制把吳翠芬送到醫院，那麼所有的困難都會迎刃而解，女兒可能也早就恢復健康了。

「醫生給治的。」吳老太笑著說道。

閑話說完，我對穆先生也有了一番基本的認識。

穆先生想了想，說：「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是燭九陰，是謂燭龍。」

幾分鐘后，穆先生出來了。

我和圖書跟他們簡單解釋了一下，二老臉色變得很難看，說紋個身上去，那不成了流氓嗎？

正因為他們的「迷信」，一直覺得只有用法術才能把女兒治好，反而耽誤了治療，整整把病情拖了20年之久。

好在幾個月後，事情終於出現了轉機。

林志勇笑呵呵地走上來，說這事他能作證……因為那考公務員的傢伙，是他初中同學。

穆先生說：「這個道理告訴我們，人們求助鬼神之力，很多時候只是一種自我安慰……要做好一件事，首先就得自信。」

穆先生笑道：「你們可知，饕餮的原型是什麼？」

說罷，他繼續工作，開始拿出噴槍，對著吳翠芬的手臂，一點點地噴繪。

我點點頭，說有理。

到了屋內，穆先生打開隨身攜帶的工具箱……別說，裏面裝了不少東西。

他頭上都是汗珠，臉色有些蒼白，氣喘吁吁地說：「燭龍的魂已經請進去了，接下來就看效果了。」

「我這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呢。」穆先生謙虛地笑道：「其實我哪有這麼高尚，說到底……還是怕惹上一身孽障，下輩子輪迴遭果報。」

這諷刺嗎？

「管它是不是龍，先紋了再說，沒效果就洗掉唄。」穆先生聳了聳肩，說道。

噴的差不多了，就用紋身筆，在臂上勾勒細節。

那天我正在練習琳姐教我的引雷咒，練到一半的時候，店裡來了一個人。

吳老太嘆了口氣，說也只能這樣了。

我直接給穆先生轉了五千塊錢，然後晚上一起找了個https://m.hetubook.com.com館子吃飯。

喝了幾杯酒，我開始感慨，沒想到這巴掌大的細水鎮，居然藏了這麼多奇人異事。

他穿著一身警服，英姿颯爽，氣度不凡——程大奇。

現在的吳翠芬，已經和常人無異，飲食方面一切正常，看來那「饕餮」的魂，應該是走了……

酒足飯飽，穆先生拱手跟我們告辭。

結果那人還真考合格了，回來對穆先生千恩萬謝，又是送煙又是請吃飯。穆先生告訴他……你能成功，其實和我沒多大關係，這小豬佩奇紋身，只是我隨便紋的，一點效果沒有。

那人震驚了，說不是吧？如果沒效果，我怎麼可能會合格？

他們這才鬆了口氣。

對這穆先生，更是多了幾分欽佩。

「沒有，他不但沒有找我算賬，反而還感謝了我。」穆先生笑著說道。

我問那是什麼？

穆先生說做就做，跟著我們進房間。

「其實細水鎮術士之所以多，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風水。」穆先生淡淡一笑，說道：「此鎮雖然偏僻，但卻有鍾阜龍盤、石城虎踞，真帝王宅之相。你看那邊的黃田山的荒墳，西側的並排而立的舊樓，以及北側格格不入的豪宅別墅，……這從堪輿理論來說，墳地和水都是『陰』，人宅和山屬『陽』。南京北、東、南三面被墳頭包圍著，西邊臨江，看似陰氣太重，但因有『龍腦』鐘山和豪宅壓著，不存在陰陽失調的問題，反而運勢極旺。」

掛了電話后，我心情久久無法平靜，說不出什麼滋味——自嘲，苦笑，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