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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稿？」江舟有些詫異。

老實說，那位袁白燕雖然沒能如他意，以貌取人，黜落鍾馗，但其人風骨江舟還有幾分敬意的。

虞拱朝紀玄抱了抱拳，又對江舟道：「大人，是這樣，其實這還要多虧紀管家，紀管家找到了當年這郭暇趕考下榻的客棧，屬下找去之時，這家客棧的掌柜夥計，也是眾口一詞，都說未曾與這郭暇說過話，並不了解。」

江舟問道：「你可找到人了？」

「把老紀叫過來。」

未等江舟詢問，他便說道：「此人名叫張佐，曾是六府台教典台中的一個書吏，不過三年前，不知為何，突然辭官，不知去向。」

鍾馗功名之事，他雖然關心，但是這事他不能隨意插手，因為他不想讓人知道鍾馗和自己有一絲半點的關係。

江舟一來就調侃道。

這幾人看穿著，是鋪子的老闆和夥計。

江舟想起之前紀玄和他說的過「江都大事」里，就有一樁，是在宴請高中功名的學子的鹿鳴宴上，當眾以血書喊冤的經魁，在江都文壇士林鬧出了諾大的風波，將朱家針對鍾馗這個解元的事也壓了過去。

江舟搖搖頭，駕舟傲游雲海月夜的新鮮感去了，頓時覺得有些瞭然無趣。

「弄巧，我坐了幾天了？」

也能如現在一般在，傲游雲海之上，穿梭于皓月星辰之間。

江舟道：「是什麼東西？」

他「睡」了十幾天，弄巧已經十多天沒跟公子說過話，這會兒不知道積了多少話要說，卻就這麼被打發走，讓她有點不樂意。

仙家之概，莫過於此。

難怪張文錦不喜歡在洞天里待著，恐怕在裏面縮上個幾十年，外面的世界已經滄海桑田了。

「他死之後，因這書稿價值極高，被當時經手處理之人暗自扣下，多方輾轉，流到了市面上，而那經手之人，姓張名佐，曾是教典台一位書吏。」

看了一眼那店掌柜，對虞拱道：「所以，那捲書稿，是輾轉流落到了此處？」

張文錦的地仙洞和圖書天，就在陽州外的荒野之地，一片連綿山脈深處。

許多事情，官面上做不了，不方便做的，他卻能輕而易舉。

江舟一臉好奇：「他打聽這人做甚？」

仙游？怎麼聽著這麼彆扭。

江舟聽到此處，也一樣是生出此案必有蹊蹺的念頭。

江舟點頭不語。

虞拱殷勤道。

說著，江舟便朝那家鋪子走去。

肅靖司如今，只有一位「江大人」。

這個姓袁的不是號稱袁白燕，極好華美之物，容不得粗糙醜陋么？

虞拱道：「是一卷書稿。」

江舟擺擺手，沒跟他計較。

「哼，李掌柜，若本都尉沒說錯，那個張佐是你妻弟吧？」

江舟對紀玄笑道：「咱們這位虞大人還真威風啊。」

江舟打發她道。

江舟捻著手指，思緒轉動。

「某便覺其中有異，也是想查清此人，究竟想找大人您做什麼，也好先為大人解憂，誰知這一查之下，還真有許多怪事！」

「更荒唐的是，教典台竟說那一場科考曾發生火災，將其中大半落榜學子的學籍文卷等都燒了，好在都是落榜之人，倒也不重要，來年再考，重新錄便是了。」

虞拱道：「是這樣的，江大人您仙游的這些日子，有一位秋闈考生曾數次來司中嚷著要見大人，此人名叫郭瑜，當時某還以為是一個普通學子，誰知秋闈放榜，他竟榜上有名，且位列三甲。」

這貫月槎確實頗為神異。

我欲乘風歸去，高處不生寒啊……

能讓這丫頭這麼驚喜，看來他真的離開很多天了……

這貫月槎，或者說是昆神林甲船，卻能在瞬息之間，便穿梭虛空，往返其間。

江舟剛剛生起的喜意瞬間被潑了一頭冷水。

那大罵的巡妖位聽到江大人三個字，便已臉色煞白。

紀玄道：「公子，是虞拱都尉托仆下幫忙辦些事情，聽說公子已醒，才急急趕回。」

弄巧兒一臉納悶，這還用問？

不對啊……

這是一間博物鋪子，書畫古董，和-圖-書珍奇異寶，店中都有售賣。

他們那些人，也不知道多少年高高在上，手段也遠不是他能比，如何能不生出天、人有別之念？

也難怪張文錦會「竊」了貫月槎的名字，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

紀玄點頭道：「人雖沒找著，倒是找到了些東西，正差人去給虞都尉報訊，就聽聞公子醒轉，仆便匆匆趕回了。」

這懷右朱家是個什麼東西？簡直是他的及時雨啊。

本是凶神惡煞般的臉，頓時堆起了笑容：「江大人，您可仙游回來了！」

江舟也不客氣，在店掌柜戰戰兢兢之中，在虞拱原先坐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紀玄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江舟並不是在問自己。

院中，難得沒有胡鬧玩樂，正在幹活的弄巧被桫欏雙樹下，突然睜目的江舟嚇了一跳。

紀玄點頭道：「懷右朱家，確實是天下頂尖的名門望族，聽說，朱家宗家家主，便是當朝地官司空，很不好招惹，聽說，自那位袁主考于宴上擲帽立誓，門庭就冷清了下來，許多往日里對其巴結拉攏之人，都對其疏而遠之，現在的境況，怕是不大好。」

不過她還是道：「公子，您在這樹下坐了有半個月了，要不是紀管家不讓我們驚動您，我們早就要請大夫來了。」

江舟有些緊張：「那懷右朱家是不是勢力很大？那個姓袁的應該無力抵抗吧？」

那李掌柜頓時跪在江舟面前，連連磕頭叫冤：「大人啊！大人明鑒啊！」

算不上太遠，但離江都也有千里之遙。

「江大人，您先請坐。」

袍袖一揮，貫月槎直接化為一線星輝，似沉入水中一般，直接沒入虛空，再出現時，便已是江宅。

「可這和你說的書稿有何關係？」

江舟聽到這裏，不由看了一眼紀玄，紀玄點點頭，示意便是適才所說之人。

「對了，他可有說尋我作甚？還有，他讓你去幹什麼了？」

江舟聽到紀玄說出這個消息，不怒反喜。

待看清人後又驚喜喊道：「ｗww•ｈｅｔubｏok•ｃom•com公子！您終於醒了！」

紀玄道：「虞都尉並未明說，不過，他前幾日突然托屬下在江湖上打探一個人的消息。」

「聽說，即使是進入考場之時，也不舍放下，便是因此物，被人發現后，便告他挾帶之罪，由教典台拿下，一番查證后，便定下其舞弊之罪，移交提刑司，擇日問斬。」

好像這會兒朱家的目標和他是一致的，難道他要和朱老頭同流合污？

「哦？」江舟沒有急著問是什麼事，轉而問道：「我不在之時，江都可有什麼事發生？給我說說。」

「喲！」

虞拱一聽這聲音，屁股便如裝了彈簧工，猛地蹦了起來。

虞拱道：「虞某派人打聽過此人學籍鄉里，卻是毫無所獲，當年趕考之人，竟然人人都眾口一詞，說與此人並不相識，甚至不知其名。」

虞拱說著，朝那店掌柜惡狠狠地瞪了過去：「不過此人冥頑不靈，竟在此時還敢對本某虛言哄騙！」

即使還有人沒見過，卻絕對不會有人把「江大人」這三個字想到別人頭上去。

肅靖司的作派，他早在初臨此間時，就在那石鋒身上見識過，數以千計的流民，說殺就殺，還能指望他們是什麼善類？

若是壓不住他，便只有被他欺壓的份。

「鍾馗舞弊……」

虞拱繼續道：「某多方查探，才找到了當年與那郭暇有關的一件事物。」

江舟這才想起，剛才紀玄是為了給虞拱辦事才一身風塵僕僕的。

這劇本不對啊……

江舟心裏一陣膩味，這時紀玄又道：「公子，虞拱來尋過公子幾次，不過都被仆打發了過去。」

這樣的情況，典型是在製造冤案，毀滅證據嘛。

紀玄如今可不僅是江宅的管家這麼簡單，他在江湖中本就頗有些名聲，在江舟默許下，藉著江舟日漸高漲的「威名」和種種支持，在江湖中的地位更是越來越高，自發來求拜入門為走犬之人都是絡繹不絕，三教九流，無所不包。

「然後呢？」

江舟hｔｔps://ｍ•hｅtuｂｏoｋ•cｏｍ•cｏm懶得和他計較，朝那店掌柜一群人偏了偏頭道：「虞都尉，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嘶～！半個月……

江舟直接起身道。

「人在何處？咱也去湊湊熱鬧。」

一絲元神回歸了本體之中。

只好暫作旁觀。

不多時，紀玄從外面趕了回來。

他才洞天里待了多久……

「走，咱也去領略領略虞大都尉的威風。」

如同貫月而行。

尤其是在江舟入聖的消息傳出之後，他更是儼然有成為一方武林霸主之勢。

虞拱道：「虞某多方查探，發現上屆科考有一學子，也叫郭暇！」

卻終究還是嘀咕著去叫人了。

怎麼又和這死老頭扯上關係了？

說話間，紀玄便領著江舟到了一個坊市間，正好撞見帶著人趕來的虞拱。

江舟直入其間，看到了虞拱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大椅上，面前跪著幾人。

江舟便站在船頭，迎風眺望，如仙如幻。

想起當初虞拱初見他時的態度，也知道此人確實不是個善茬。

江舟眨眨眼。

比如在市井人海之中打聽一個無蹤無跡之人，即使是官府，也未必有紀玄管用。

紀玄不苟言笑道：「聽聞虞都尉為官作風本就是如此直來直去，雖有些粗暴，卻勝在有效。」

紀玄當下將江都近日的秋闈放榜、鹿鳴宴上一團亂諸事都一一說了出來。

下方是茫茫雲海，上方是無盡星空，頂著一輪碩大的月盤。

「……」

江舟看他一身風塵僕僕，有些訝異道：「老紀，你這是去土裡打滾了？」

「哦？」

要說如今在肅靖司中，誰的名聲最響亮，又是被提得最多的人，必定是這位「江大人」。

江舟不過是剛剛體驗了一把這種仙家手段，就有些飄飄然欲乘風出世之感。

紀玄這時卻道：「只不過聽說，鹿鳴宴上朱家咄咄逼人，卻惹怒了那位袁主考，這位袁主才考素來官聲極佳，為人剛正，朱家如此挾眾威逼，反而招來了那位袁主考的怒罵，當場擲冠于地，言道：若要他黜罷和-圖-書此次科榜，除非先摘了他的烏紗，奪了他的銀魚袋。」

「據其所說，那郭暇為人，頗有幾分痴意，這份痴意中，倒有七八分是在書法一道上，其人十分酷愛書法，身上曾帶著一卷據說是大儒手稿，愛不釋手，從不離身。」

「肅靖司辦事！閑雜人等一律迴避！」

「正是！」

也難怪那些仙門會有「清濁化分，上下有序」的念頭。

陽州上空，層層雲海之上，一艘如月牙般的木船在穿行。

虞拱說了這麼多，江舟也明白了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哦？」

不由問道：「什麼怪事？」

江舟聞言不由道：「看來這背後的人物，來頭頗大啊。」

遠遠便看著虞拱讓人把一處店鋪給圍了，凶威赫赫，搞得半條街都人仰馬翻，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

江舟才走了過來，便有一巡妖衛破口大罵，就要伸手來推。

「呀！」

「虞大人好威風啊。」

朱九異？

「那張佐確實是小的妻弟，可小的也早已經有幾年沒見過他了，實在是不知道他犯了什麼事，也從未有得過什麼書稿啊！大人明鑒啊！」

「但其時，這家客棧中有一夥綠林豪傑，其中一人，竟與那郭暇頗為投機，在客棧之時，常常一起把酒言歡，紀管家找到此人，問出了些端倪。」

眾巡妖衛見江舟走了進來，都是一驚，紛紛讓開。

「……」

那種描述，也太過相近，幾乎如親見一般。

「不過此人已因科舉舞弊，被教典台移交提刑司問斬，屬下覺得太過巧合，便繼續查了下去，只是當年有關此人的案卷卷宗，一切相關物證、畫押文書等，竟也都不見蹤影，詢問教典台與提刑司，卻都是相互推脫。」

幸好邊上有一人及時拉住了他，連連躬身道：「江大人！他是新來的，不識得大人！」

虞拱這才笑道：「江大人，說起來，這還跟您有關。」

江舟此時都不由有些懷疑，彼世的上古傳說，是不是真的與此間有關。

虞拱找紀玄幫忙，江舟並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