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幽素墳
第一百九十五章 擦肩而過
萬虺海深處。
很快，一道道奇形怪狀、氣息混亂的身影浮出水面，朝烏篷船追去。
很快，雙方擦肩而過，卻是誰都沒有出手的意思。
三位返虛後期！
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動靜，幽冷的風夾雜水汽撲面而至。
他站在一片生滿了苔蘚的沼澤地中，四面八方，都是茫茫霧氣，只有窸窣的聲響，遠遠近近傳來。
裴凌微微頷首，對黑袍人說道：「有勞閣下。」
這三道人影，一者青袍緩帶，革帶布鞋，儀態端方之中暗含清靈出塵之意，手持拂塵，一派仙風道骨；一者青衫皂靴，背負長劍，腰背挺拔，通身劍意凜然；一者甲胄齊全，氣質冷硬，一人當面，似有千軍萬馬之勢，金戈鐵馬的氣息撲面而來。
嘶啞晦澀的聲音念道：「九！」
他將燈籠遞給裴凌，語聲喑啞道：「上船。」
忽然間，一道迅捷如電的身影，從遠處飛遁而來，只一眨眼，便到了三人近前。
又過了
和-圖-書片刻，水面之上，落下一道綵衣華裙的窈窕倩影。裴凌立刻站起身，跨出棺材。
居中者通體清光隱隱，氣機靈動純凈，雖兩鬢微霜，看容貌已至中年，不掩舒眉朗目，姿儀風雅；左側之人皇袍金冠，面容剛毅俊美，儀態雍容華貴；右側則是長眉亮目，俊朗剛毅，著青衫芒鞋，背負一柄毫無花哨的烏鞘長劍，挺拔如青松。
終葵越棘默默看著，沒有任何動作，繼續倒退著朝遠方而去。
裴凌接過燈籠，寒意沁入掌心之際，身畔的河水陡然翻滾，大股大股的氣泡從河底升騰而起，很快，一艘烏篷船浮出水面，披落無數水花，靜靜漂浮在他眼前。
裴凌沒有繼續躊躇，提著燈籠踏上烏篷船。
濁黃的河水滔滔流淌，整個天地之間，空無一物，似只有這一口棺材，蘇惜柔與孟紅絢的身影，卻是消失無蹤。
就在某個時候，厲薪的身形倏忽化作一團幽影，和-圖-書遁入其中。
前方的河水之中，浮起三道高矮不一的人影。
裴凌點頭道：「好。」
黑袍人一動不動的踏水而立，說道：「可以出發了。」
與此同時，鶴氅老者也同樣側首望向三人。
棺材漂浮水面，四面八方水色蒼茫，根本看不到第二間驛站的影子，這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彷彿有什麼無形的壓力，沉甸甸的坍塌下來，時時刻刻籠罩頭頂。
這條不知道從何而來流往何處的大河，水色是暴雨之後小溪的濁黃混沌，望去色澤如同沒有草木生長的黃土地，照不出絲毫倒影。
他純黑的眼眸在傅玄序與寧無夜身上一掃而過，但看到終葵越棘的時候，眸光瞬間變得極為凝重……幽素墳的氣息！
海水如墨，深不可測。
三人正是終葵越棘、傅玄序以及寧無夜。
對方容貌隱藏在兜帽的暗影之中，看不到絲毫細節，只能感受到眸光幽冷，不辨喜怒敵我。
和-圖-書幽素墳越來越近，巨桑的枝葉、漆黑的薔薇荊刺、紅白的花朵彷彿觸手可及，然而雙方之間，又彷彿始終隔著什麼，難以真正的接觸。
三人之中，傅玄序與寧無夜似一無所覺，仍舊保持著之前的姿態，繼續倒退著離開巨桑覆蓋的島嶼，終葵越棘卻是忽然轉過頭，朝來人望去。
※※※
而他獨自躺卧在一口烏沉沉的棺材里，棺材之畔，站著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袍人。
濃稠的白霧鋪天蓋地般湧來，彷彿巨浪吞噬舟楫一般洶湧澎湃。
轟！！！
裴凌立時神情凝重起來，他右手一翻，九魄刀瞬間握在手中。
※※※
他們此刻皆是面色僵硬，眼神渙散，形同木偶，以倒退的姿勢，飛快遠離幽素墳。
天穹蒼茫，渾濁如驟雨的黃昏。
黑袍人抬手，取出一盞人頭大小的燈籠，內中封存著一截幽藍色火光，與第一間驛站的黑袍人提供的燈籠不同的，是這盞燈籠里，還隱約透https://www.hetubook.com.com露出些許血色，愈顯詭譎。
一座開滿紅白二色薔薇的島嶼，靜靜匍匐海面，漆黑的薔薇枝葉，彷彿是最深沉的夜。花瓣紅的似血，白的勝雪，紅白映襯，觸目驚心。
沒有任何舉動，厲薪收回視線，繼續朝幽素墳飛去。
裴凌站在小船的甲板上，神情平靜地望著水面。
水聲嘩啦間，小船宛如一把飛梭，劈開濁黃的河水，歘然而去。
厲薪神色不變，手中掐訣，很快辨認好方向，立時便往之前的茶樓行去。
白霧之中，厲薪的身影徐徐浮現。
是人族的合道！
下一刻，九嶷山的修士雙手一合，一座巨大的山影憑空出現，猶如天塌一般，朝裴凌直接壓下。
九嶷山、寒黯劍宗、燕犀城……
一段時間之後，一襲玄衫黃裙的身影悄然出現，沒有太多停留，只略略分辨，便朝裴凌的方向跟去。
河面很快恢復平靜，河水滔滔而流，一如既往。
「前往下一站。」
「咔咔咔……」
和圖書他踩上甲板之際，烏篷船無風自動，很快離開了這處水域。
忽然，裴凌察覺到了什麼，立時抬頭朝前方望去。
河水流淌如舊，河底浮起一座座巨大的陰影。
就在這個時候，三道人影倒退著從幽素墳中飛出。
黑袍人不再作聲，仍舊保持著站在水面上的姿態，與那口打開的棺材一起，一寸寸沉入河水之中。
島嶼的中心，參天巨桑枝葉婆娑，隱約有淡金色夾雜其中，詭譎，強大，遮蓋了整座幽素墳。
水流滔滔，陰風陣陣間，開著淺粉色復瓣花朵的花枝輕輕搖曳，孟紅絢輕抬螓首，顧盼須臾，也遁向了裴凌離開的方向。
烏篷船在水流聲里飛速前進，陰風夾雜著莫名的哀嚎撲面而至。
卻見那是一名鶴氅老者，周身氣息收斂如凡人，只一雙眸子通體純黑，如妖如鬼，詭譎非常。
話音剛落，裴凌立時睜開雙眼，卻見昏黃的天穹空空落落，幽藍色的火光散漫飛舞，照亮著荒蕪的四野。
而且不是一般的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