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幽素墳
第二百一十三章 萬法皆空，因果不空
眼見瘋魔殺之不絕，黑袍人忽然身影一閃，飛至高空，語聲陰冷、浩大道：「只取今日美，不畏來生憂！【注】」
話音一落，宛如實質的黑暗從莫澧蘭身上延伸而出，瞬間籠罩了這方天地。
「咔嚓、咔嚓、咔嚓……」
鏗鏘聲起，各種各樣的兵刃出現，於半空團團而列，森寒刺骨的鋒芒，皆指向整個河面；
這個時候，穿過黑袍人身體的刀氣，正好斬在了棺材板上。
虛空中，探出一隻只巨大屍手，屍氣瀰漫間，抓向下方；
因果相陳，因因果果，果果因因，因果相續，輪轉糾纏。
淺粉色花瓣飄灑如雨，無數花林悄然伸展枝葉，將所有瘋魔異族完完全全圍繞其中；
而且，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這真仙意志非常好說話。
正所謂萬法皆空，因果不空！
兜帽下的雙眼，半合半閉，似是立馬便要陷入沉睡之中。
一迭聲的碎裂動靜傳來，卻見原本堅實的棺材板，彷彿燒壞了的瓷器一樣，一瞬間遍布裂痕。
鐺！！
為首的一頭異族，膚色黧黑，頭髮編織成數十股細密的麻花辮，辮子之中纏繞著某種特殊質地的絲線，雙眸暗沉，眸子深處，有蛇虺徐徐爬動和_圖_書，手臂之上，密密麻麻的彩色鱗片，望去觸目驚心。
頓時，四周的一切恨意、怨念、憤恨……仿若天河倒卷，皆被裴凌如長鯨吸水一般吞噬入體。
所有異族，全部氣息混亂、眼神兇殘嗜殺，出現之後，沒有任何遲疑，直接沖向了黑袍人。
青黑色鬼爪破開諸法悍然橫亘當空，散發出恐怖絕倫的威能……
【末道傾仙】！
裴凌頓時出手，血色刀氣呼嘯崩騰，縱橫全場，「鐺鐺鐺鐺鐺」不絕間，擋下了所有的劍雨。
刀氣如虹，瞬間穿過黑袍人的身體，所到之處沒有遇見絲毫阻力，就彷彿完完全全劈在了空氣之中一般。
黑袍人的氣息迅速下降，其軀殼依舊一動不動。
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從不動怒。
緊接著，裴凌周身氣息暴漲，【長恨咒】！
下一刻，黑袍人雙手向上一舉，連綿不絕的巍巍青山瞬間浮現，當空砸落，山影重重，覆蓋了整個這方天地；
虛幻的琉璃塔升起，巨大符文顯現虛空，雙魚追逐，生死、枯榮的力量旋轉不休，磅礴的力量似層層抬升的海浪，下一刻便是汪洋恣意；
想來就算真的蘇醒了，也未必是什麼大事……
和圖書頭頂是一片灰濛濛的天，黯淡無力，死寂低沉。
木屑飛濺之中，濁黃的水流洶湧而入，頃刻間將他們卷至水中。
黑袍人連連出手，頓時便將最先衝過來的瘋魔異族轟殺當場。
虛空之中一道嬌柔纖細的身影突兀出現，莫澧蘭玄衫如夜，面若曇花，于裴凌之畔踏空而立。
九魄刀電射而至，就在刀鋒快要落至黑袍人頭頂的時候，其忽然清醒了過來。
無數凜冽森然的劍氣，彷彿蓮華怒綻，猛然在黑暗之中爆發！
但其眸光黯淡卻未曾消失，卻始終沒有真正的入睡。
只不過，對方能斬裴凌的果，便一定是裴凌先種下了跟對方有關的「因」！
裴凌雙眸之中，符文交織升騰，【永咒神通】！
他立時抬起一條手臂，擋在身前。
因果線一斬，莫澧蘭望著黑袍人，立時語聲冰冷、恢弘地說道：「眠！」
二人皆是注目前方，冷冷望著同樣踏空而立的黑袍人。
玄袍獵獵，莫澧蘭當風而立，打出一個法訣。
雙方一時間都沒有動手，下方滔滔河水似是一滯，水聲大減，幾近於無。
刷！
【注】寒山［唐］《詩三百三首》。
裴凌立時斬出一道血練般和_圖_書的刀氣。
裴凌心念一動，已然踏水而立，他雙手握刀，猛然朝黑袍人斬了過去。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棺材訇然破碎。
莫澧蘭面色冷漠，受限於這具肉身，她的實力發揮不出多少。
與此同時，濁黃水流之中，冒出無數亡魂，齊齊仰首，發出尖銳刺耳、排山倒海的魂嘯；
轟！！！
刀身華美，猶如盛夏之夜，呼嘯之際，周身纏裹著綿密的血煞之氣，猶如實質，血煞中有著極淡的髑髏幻影載沉載浮，卻是裴凌已然為其附上【墮血咒】。
黑袍人的氣息迅速沉寂下去，所有動作全部停住。
黑袍人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裴凌則被一股巨力震得倒飛而出，但很快，他便在半空之中穩住身形。
而莫澧蘭如今的肉身，是裴凌的化身，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也是裴凌道業之中的一份果！
一股強大無比的衝擊波，以二人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刷刷刷……
死寂之中，裴凌神情凝重的看向黑袍人，同時對莫澧蘭傳音道：「莫仙友，解決掉這顆【造化之種】，我便可以恢復足夠的力量，可以喚醒你的本尊。」
原本灰濛濛的天色愈加黯淡，幾近夜晚，彷彿來自ｈｔｔps://m.heｔｕｂoｏｋ.ｃom.cｏｍ於這方天地的厭棄、憎惡、詛咒似無形的雪花片片飄落；
他能動了，莫澧蘭也跟著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氣息也與裴凌同步增長。
緊接著的幾頭異族，有的高約十數丈，每一步，都震動整個這方天地；有的通體生滿羽毛，粉面長頰；有的頭生犄角，嘶吼之際，露出森然尖銳的利齒……
他修為節節攀升，瞬間破入合道，猛地掙脫了定身束縛。
轟轟轟……
堂皇的氣息直衝雲霄，淡金色手掌懸浮高空，映襯萬事萬物皆如微塵；
裴凌面色無比凝重地望著這一幕，這黑袍人可以使用九大宗門全部的術法神通！
濁黃的水面，層層疊疊的漣漪倏忽暴漲，很快，便化作了一圈圈高達數丈的水牆，不斷上漲、洶湧，最終轟然落下。
砰！
與此同時，一頭頭奇形怪狀的異族，從黑暗之中浮現。
入目茫茫，沒有陸地，沒有人煙，沒有……除卻天與水之外，什麼都沒有。
【冥天之霧】可以隔絕視線和神念，但由於是自己的化身施展，裴凌完全不受限制，看著陷入黑暗之中的黑袍人，正要繼續出手，一個冰冷森然的語聲，忽然在二人耳畔響起：「定！」
同一時間，莫澧蘭法訣ｈttｐs://ｍ•hｅｔｕbook•ｃoｍ.com一變，語聲冰冷、宏大道：「開！」
不想辦法除掉這個【造化之種】，他就別想活著離開這第三道門！
只不過，瘋魔異族源源不斷，似無窮無盡，前一刻才剛剛被滅殺，后一刻屍體便又恢復如初，重新翻身爬起，繼續沖向黑袍人。
這個時候，莫澧蘭原本還對裴凌這次的做法非常不滿，但一聽對方這個承諾，當即便道：「好！本仙便再助你一次！」
否則，便是裴凌身上的「因」再重，她亦不會受到影響！
「錚！」清越劍鳴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股直刺骨髓的寒意，遙遙指向了所有的生靈；
【遺忘之「法」】！
劍雨如注，滔滔而降。
這黑袍人剛才斬的不是她，而是裴凌的果！
在他身畔，莫澧蘭跟他一樣，也瞬間僵立不動。
不等任何一道劍氣落下，裴凌的雙眸之中，無數細小符文已然交織升騰，【怨魘神通】！
【冥天之霧】之中，立時迴響起彷彿無數人尖叫祈求混雜在一起的低語。
眼下這種情況，他已經顧不上真仙蘇醒的後果。
裴凌的身體頓時定格，無法動彈絲毫。
但莫澧蘭如今剛剛蘇醒，暫時還不清楚裴凌的因，眼下便只能強斬裴凌與黑袍人之間的因果線，恢復自身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