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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一瞬間，面前這位九尾的軀殼裡，無聲無息的換了一位更為莫測、強大、可怖的存在。

山風凜冽，拂過萬水千山。

「我族禁制苦苦支撐，卻終究無力抵擋，最終所有禁制崩滅，青丘最後剩下的九尾狐族，全部都被天劫滅殺當場！」

角落裡的玉樹無風自動，金玉交擊的清脆響聲里，諸九尾斂裾行禮，一絲不苟。

那位存在的氣息，絕不止正仙那麼簡單！

當然，若其只是一位正仙，以「空朦」與「墨瑰」如今的修為，乃是絲毫不懼！

「空朦」當下頜首道：「好！」

那頭氣息強大、體魄亦龐大的九尾狐踞坐井畔，九尾蓬鬆，宛如屏風般逶迤。

「真正的大族，從古至今，亦是屈指可數。」

「縱然付出任何代價，我亦心甘情願！！！」

很快，二人跟著纖弱白衣少女，再次回到了那座廣闊的庭院里。

廣闊庭院里，插滿大鼎的靈香恣意燃燒。

聞言，「紫塞」與「伏窮」頓時眉頭一皺。

「青丘被毀，天劫沒有了目標，遂悄然散去。」

「空朦」與「墨瑰」站在庭院之中，眸光炯炯的望著那頭龐大九尾。

「我族子嗣，紛紛隕落劫雷之下，生而強大、族群榮耀、未來可期……皆為泡影！」

「我知道，最後一場論道，要開始了……」

說到這裏，獷忽然抬頭，朝裴凌望去，語聲低沉冰冷：「人族，你，可想成仙！」

煙氣縹緲，載沉載浮，似雲海變幻，聚散輕靈。

「沒有了天劫封鎖，那名人族，亦再無阻礙，最終順利的離開了青丘……」

「在此之前，金烏族與龍族，也發生過一樣的事情！」

「不但我已然隕落，整個青丘的九尾狐族，也都在一次次的天劫之下，相繼身死道消，化作灰燼，散入四方，再無絲毫痕迹。」

從她們尚且無法理解的高處，投下令眾生毛骨悚然、匍匐戰兢的一瞥。

「空朦」與「墨瑰」面色一沉，沒有和*圖*書任何遲疑，施展身法，朝外遁去。

「任何一個族群，能夠被稱為大族，至少要擁有過一位仙王！」

一見竟然有這許多九尾狐族，在神廟之中進行祭祀，且那名極為強大的狐仙，也在其中，二人立時反應過來，這不是裴凌所在的那個歲月！

純白花瓣飄灑間，淡金色光輝，驟然亮起，籠罩了整個這座廳堂。

「只有這等存在，才是一個族群，亘古強大的保證。」

※※※

供案上，靈果累累，天材地寶特有的馥郁芬芳，彌散而出。

泥沙橫七豎八間，長草東倒西歪。

龐大九尾微微點頭，卻沒有看向「空朦」跟「墨瑰」，其目光微垂，一直一眨不眨的望著面前的井中。

裴凌立時回過神來，他沒有任何遲疑，整個身形，宛如鏡花水月般微微蕩漾。

「空朦」與「墨瑰」心有所感，倏然回頭。

長案上的天材地寶瑩然生輝，于煙雲中明滅著獨特的光彩。

她們旋即反應過來，洪荒之戰的歲月中，九尾狐族的族長媨，也問過裴凌這個問題。

話音裊裊，尚未散去，龐大九尾眼望「空朦」與「墨瑰」，話鋒倏忽一轉，迅速說道：「人族，走過來，看一看這口井。」

「這一次，便輪到我族！」

「空朦」與「墨瑰」看得清楚，黛眉均是一蹙。

心念未絕，那頭龐大的九尾狐，陡然轉頭，狐眼如電，朝她們望來。

「仙王，統領一方界天，不朽不壞，永鎮氣數。」

眼見二人同意，纖弱九尾少女微微側身，伸手肅客。

「不過，無論是何等大族，何等輝煌的族群榮耀……」

「如今青丘被天劫封鎖，隔絕內外。」

論道？

青丘。

※※※

「這兩個大族，都不止一位仙王。」

短暫的沉默后，「空朦」率先開口：「既然是論道，卻不知道閣下有何高見？」

比起「空朦」與「墨瑰」方才在暗中窺探時面對的九尾，更為恐怖和*圖*書，更為叵測。

然而勁氣甫觸及大門，門戶之上，雲篆浮現，無形的波動似潮水微盪，轉眼吞噬了那股勁氣。

井中倒影，又化作了一張黑白交錯的棋枰……

「墨瑰」神色沉靜，說道：「九尾狐乃洪荒大族，生而強大，天賦幻術，更是諸天萬界，皆如雷貫耳。」

反應過來后，「墨瑰」迅速問道：「什麼論道？」

「空朦」與「墨瑰」隱匿立柱之畔，手中掐訣，無形的波動籠罩全身，全力遮掩氣息與蹤跡，明眸閃爍間，暗中窺探。

兩位八十二劫大乘的全力出手，未能對神廟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

旋即毫不耽擱，紛紛施展手段，術法與神通宛如狂風驟雨，轟然落向大門以及四周牆壁。

「青丘九尾，不可由此斷絕！」

「我忽然想起來，原來我早就隕落了。」

巍峨門戶，巋然不動，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

「不過，這一次出手的，卻不是『離羅』仙尊……」

玄光如箭，轉眼穿過重重長廊、門戶、庭院，出現在正門之後的廳堂里。

就在此刻，龐大九尾緩緩開口：「人族，爾等可知，諸天萬界，誰是第一大族？」

殘垣斷壁掩映草木，風蕭蕭里，寂然無聲。

他剛剛還能用獷的身份，代替對方改變過去，為何這次不行？

正說著，裴凌已然察覺，自己體內的仙力，沒有任何消耗！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

接下來，他們便又提到了裴凌。

裴凌張口，用跟獷一模一樣的語氣，代替對方說道：「祭祀要緊，吾等便沒有理會那兩名人族。」

纖弱白衣九尾少女望著「空朦」與「墨瑰」，語聲甜脆地說道：「兩位人族，父親命我來請你們過去論道。」

龐大九尾、纖弱白衣九尾少女以及數名九尾狐長老侍立供案之後，皆袍服規整，神色肅穆。

聞言，「空朦」與「墨瑰」神色頓時變得無比凝重。

在其身後，數名身著禮服的九和_圖_書尾狐長老神色肅然，目光如劍，緊緊望著「空朦」與「墨瑰」。

「前兩次，是『離羅』仙尊出手，金烏族與龍族，才沒有被滅族。」

正當二人凝神苦思之際，九尾少女忽然面色一變，語速飛快地說道：「那名人族，進入我族禁制之地后，與我父親大戰一場！」

莊嚴之意，幾如實質。

「這一場，論的是過去與未來。」

「不！」

想到這裏，「空朦」立時說道：「未來，自然是我人族！」

莊重的金玉交擊聲中，樹影細碎滿地。

過了這座毫無遮攔的廳堂，便是神廟大門。

庭中玉樹婆娑依舊，鼎中的靈香，已然焚去不少，煙氣浩渺，流轉如風，氤氳滿庭。

心念電轉間，「空朦」與「墨瑰」對望一眼，爾後，兩人皆是微微點頭。

空闊山林中，唯三道身影，靜靜而立。

那口氣息古樸的水井，他們已經朝裏面看過！

聞言，「空朦」與「墨瑰」頓時覺得，這個問題，非常熟悉！

卻見那名纖弱白衣九尾少女廣袖輕攏，靜靜站在她們身後不遠處，其眸光如水，仙姿佚貌，氣息縹緲而高遠，是位正仙！

「千萬不要朝井裡看！」

心念電轉之際，卻聽獷語聲低沉的繼續說道：「我與曾經那名人族，第一次論道，是那名人族贏了。」

那口古井，確實非常古怪！

聽到二人的聲音，那位龐大九尾，這才抬頭，朝她們望去。

只不過，剛剛被推開些許的大門，不知何時，已然重新閉合，厚重青石，擋住去路，石門沉重高大，細密苔蘚遍生其上，再無任何縫隙。

就在這個時候，白影一閃，一道纖弱楚楚的身影，從身後緩步走來。

龐大九尾平靜的繼續問道：「那麼，爾等覺得，我族如何？」

「我乃九尾狐嫡系，代代執掌青丘，青丘九尾，絕不可覆滅於我手中！！」

剎那之際，其原本強大的氣息，陡然深邃、縹緲，似不可捉摸，似無法直視，和*圖*書又彷彿冥冥之中，充滿了令眾生戰慄的威懾。

「那兩名人族，趁機離開……」

細微的腳步聲回蕩在古樸巍峨的長廊之中，雲團般的裙擺當先，錦繡裙裳隨後，三道倩影魚貫而行，朝深處的庭院快步而去。

旋即當先而行，為她們引路。

「這是你們成仙的機緣！」

說著說著，九尾少女頓時黛眉緊蹙，慢了一步！

「洪荒自古以來最強的兩個族群，便是金烏族，以及龍族。」

青丘。

「一直跟隨在那名人族身邊，得到了那名人族的庇護，順利渡過天劫。」

「空朦」與「墨瑰」立時跟上。

她們現在，就是被困在過去的過去歲月之中！

「只有我……」

「雖然百般盤問之下，那名人族，沒有得到什麼對他來說有用的線索，但其心地善良，性情平和，不喜殺戮，便直接離去，沒有對我族有任何下手。」

纖弱九尾少女走到那龐大的九尾狐不遠處，微微躬身，嗓音甜脆道：「父親，人族已到。」

「井水平靜無波，照出我的倒影。」

「隕落在天劫之下！」

說到這裏，龐大九尾緩緩閉目，沉聲說道，「仙尊的手筆，只有同樣的仙尊，才能抗衡。」

其高遠難言，似更在蒼穹之上。

纖弱白衣九尾少女剛要開口，一個低沉威嚴、恢弘浩大的語聲，便從她身後遙遙傳來，震動整個神廟：「過去，還有未來！」

「當時，那兩名人族，再次出現！」

「天劫降下，浩蕩天威，吞沒整個青丘！」

「現在的我族，只能在過去的歲月之中，一遍遍重演著族群的覆滅！」

怎麼回事？

「我走到古井之畔，低頭朝井中望去。」

踏、踏、踏……

轉眼間，其肉身變幻，迅速拉長、龐大，矯健、輕盈、優雅的軀殼，充塞虛空，九條長尾揮灑拂動間，猶如巨大的雪山奔騰洶湧，卻是再次化作獷的模樣。

「我族乃是洪荒大族，生而強大，血脈矜貴！」

神廟之中。和-圖-書

見狀，纖弱九尾少女悄無聲息的直起身，退到其身後，靜靜而立，再不說話。

「空朦」與「墨瑰」霎時間感到一陣不由自主的戰慄。

「空朦」與「墨瑰」都已經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聽到這話，頓時一怔。

「我族血脈，我族傳承，我族未來……當繼續代代相傳，永無止息！」

「我等剛剛祭祀，便是想要溝通上界，希望上界諸位先祖，能夠幫助青丘，解決此番劫數。」

「我要改變這一切！」

「三天前，第二次論道，那兩名人族直接離去，乃是棄權，贏的，是我。」

「那是一具早已沒有了任何血肉與生機的骸骨。」

龐大九尾微微點頭，旋即淡淡說道：「諸天萬界，族群多如恆河沙數。」

九尾少女廣袖飄飄，語聲清甜：「不過，若是見到了那口井……」

但迄今為止，除了能夠看到一些其他人的處境之外，並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其他影響……

疾風驟雨般的劍雨過後，僅僅只將角落裡的數簇苔蘚刮落，旋即露出完好無損的牆壁。

這突如其來的論道，很有可能，藏著如何離開這段歲月的線索！

狐族禁制之地。

被發現了！

他頓時眉頭一皺，按照剛才的經驗，沒有消耗仙力，便意味著，他說的話，沒有成真！

起初的時候，他們只在井中看到了各自的倒影；爾後，他們隨口提到了「空朦」跟「墨瑰」，結果井中倒影，霎時間變幻，竟然在轉眼之際，化作了「空朦」與「墨瑰」那邊的景象。

光華一閃，現出「空朦」與「墨瑰」的身形，她們在門后停下，「空朦」廣袖一拂，迅速打出一道柔勁，撲向大門，欲將其打開。

庭中一時間一片寂靜。

「金烏族、龍族、九尾狐族、鯤鵬族……正統血脈後嗣，能夠生而為仙，便是因為族中有著仙王的存在。」

「在仙尊眼中，都不過是雲煙過眼，不足掛齒。」

問題是，這神廟之中，還有一位更為強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