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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

「你快點停下，否則……」

這座殿宇與水晶宮闕的偏殿一般無二，只不過，四周光線，卻似被什麼力量吞噬了絕大部分，寬廣的殿中，尤其昏惑。

走到這裏，裴凌頓時停住腳。

沒有任何遲疑，其立時傳音：「都來我這裏！」

一處凹陷畔，風沙席捲之際，時不時的，裸|露出些許殘垣斷壁的痕迹，零星散布。

「但，只是眨了下眼睛，泉眼又化作枯乾模樣，水聲亦消失不見。」

「窈悠」軀殼起伏婀娜，被五花大綁，懸吊半空。

那泉水純凈清新，似毫無雜質，充滿了山野特有的勃勃生機，僅僅一瞥之下，甘美之意，撲面而至，充滿了濃郁的靈氣。

話音方落，所有身影剎那消失，眨眼間，已然全部直接出現在荒村之中。

這個時候，姒寒雍微微點頭，平靜地說道：「先進去看看！」

裴凌同樣微微點頭。

此刻，裴凌神色悠閑，大馬金刀的坐在寶座上，手中端著一盞靈玉雕琢的茶碗，正慢條斯理的啜飲著。

這是一片遼闊的原野，只偶爾有大片的凹陷。

見狀，姒寒雍立時問道：「夫君剛才是如何看到泉水湧出的？」

這座矮牆的根基，有淡淡靈氣逸散，卻是當初建造時，加入了一些靈材，且在根基上，有著數枚殘缺雲篆的字跡，是以方能存在至今。

很快，祂轉過一座小小的土丘，看到了一處淺淺凹陷的坑洞。

一聲脆響，火星四濺，足以承受仙人交手的地磚上，霎時間出現了一片細密的裂痕，塵沙簌簌。

「不過，無論是誰，但有發現，不可輕舉妄動，須得立刻傳音本宮！」

作為義父，祂有義務教誨對方！

「等等！你住手……本公主答應你，不會……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母后……」

「現在既然能夠看到，便能進入！」

望著不緊不慢走過來的裴凌，「窈悠」瞳孔微張，頓時語聲急促地說道：「今日決鬥，便以平手收場如何？」

熟悉的泉水涌動聲，再次傳入了裴凌耳畔。

一堵只剩根基的矮牆畔，玄衫輕掠，現出裴凌的身影。

「應該就是入口！」

裴凌點了點頭，旋即指著那口枯乾的泉眼，說道：「這是一處泉眼，為夫剛才，且看到了有泉水淙淙而出。」

想到這裏，裴凌終於和-圖-書停下鞭刑，語聲和緩地說道：「本座與寒雍，現在要去一個地方，會帶上你。」

「窈悠」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祂好不容易恢復了一絲力氣，看了眼裴凌手中一紅一黑兩條長鞭，儘管心中仍舊非常不服，嘴上卻只得老老實實地說道：「女兒……女兒都聽……聽爹爹的！」

不過，讓其做個噩夢，稍微教訓一下，卻也無妨。

話音方落，數道曼妙身影，瞬間出現在其身畔。

「爹爹對女兒……很好……」

望著這一幕，裴凌微微而笑。

「爾後壓制修為，以大乘期的境界與本公主公平一戰！」

須臾，搜查完畢，卻是沒有任何異常。

「啊啊啊……」

心念電轉間，「窈悠」立時怒道：「你不過是仗著修為高罷了，依仗境界，根本不是真正的實力！」

廣殿深處，有一垂瀑布格外氣勢磅礴，其上設有寶座，居高臨下，可俯瞰整個殿宇。

令生靈一望之下，皆忍不住想要上前，掬水而飲。

說著，祂左手探入虛空一抓，轉眼之際，掌心又多出了一根漆黑如墨、同樣纖細凌厲、充滿酷刑意味的長鞭，其上光澤隱隱，塗抹著另一種油脂。

姒寒雍同樣微微頷首，說道：「一起回頭！莫要眨眼！」

「馳杳」說過，這個村子里，有一口特殊的泉眼。

淙淙之音，霎時響起，于風沙之中，格外悅耳。

裴凌說道：「為夫從泉眼畔走過，便聽到水聲，回頭一看，就見泉眼出水。」

坑洞之中，皆是沙礫，只不過，此處的沙礫，與別處不同，大小不一，相似的是皆光滑圓潤，彷彿經歷了漫長水流的沖刷與打磨……

整個過程，「窈悠」從入夢、噩夢、到最後的夢醒，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歧棘原。

祂迅速說道：「這確實是棋局的入口！」

「對了，你這次過來找本公主，是有什麼事情……」

緊接著，祂們排列成隊，挨個朝前行去，很快，都經過了泉眼。

想到這裏，裴凌微微合目，已然進入夢境之中。

只可惜，歲月悠長，這泉眼能夠抵擋得住十日當空的酷烈，卻抵不過時間流逝。

「吾等現在進入村落，看看能不能觸發棋局。」

這【十日之始】，與【青丘論道】一樣，都是一盤飛升殘局。

姒和圖書寒雍認真地回道：「正常情況下，本宮應該看不到泉水，也看不到棋局的入口！」

眼見母后忽然到來，「窈悠」雖然有些詫異，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其眼睛一亮，立時指著裴凌，告狀道：「母后，祂剛才……」

四周景象變化，祂立時出現在一座幽深昏惑的殿宇內。

轉眼間，方才諸多殺伐器物，盡數不見，望去唯有繁華錦繡，鮮妍艷麗。

為首的身影玄衫獵獵，正是裴凌！

裴凌一怔，反應過來后，猛地回頭，卻見剛才還枯乾無比、幾欲消弭的泉眼，竟然活潑潑的流淌出清澈若水晶的泉水。

在其下方，瀑布環繞的殿中，「窈悠」雙目緊閉，其渾身上下，沒有任何束縛，也未曾受到絲毫攻擊，卻不受控制的被禁錮在半空，面色痛苦，口中不斷發出痛苦的慘叫。

「女兒知道錯了！！」

縱然十日當空，焚滅江河湖海，這口泉眼，卻仍舊能夠緩慢的滲出些許泉水，維持著村落的存在……

「窈悠」是龍后的女兒，而祂是龍后的夫君，可不就是對方的義父么？

聞言，裴凌、「窈悠」、「希琸」、「詩沁」立時明白了龍后的意思，紛紛應道：「好！」

然而，祂剛剛走出一步，耳畔忽然聽到了潺湲水流聲！

長風浩浩而過，掀起漫天塵暴。

於是，裴凌心念一動，捆縛著「窈悠」的眾多繩索，立時鬆開。

「窈悠」看著裴凌跟母后無比親密的樣子，面色微僵，想了想，旋即支支吾吾地說道：「沒……沒什麼……」

倏忽，凹陷的沙地，數道身影，自虛空之中步出。

玄衫飛揚間，裴凌雙手各持一鞭，旋即膀臂輕振，兩條鞭子，立時如同毒蛇般鬼魅探出，狠狠抽中了堅實的地磚。

「窈悠」身在半空，立時朝地面落去。

「若無意外，這裏……」

聞言，「窈悠」、「希琸」、「詩沁」立時恭敬地應道：「是！」

見祂態度乖順，裴凌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最好分頭探查。」

同一時刻，裴凌也已經解除了夢境，那種壓抑昏暗之感，立時如潮水般褪去，與現實完美對接。

甫看到這泉水，姒寒雍眼中立時劃過一絲異色。

姒寒雍微微點頭，說道：「我們都從泉眼邊經過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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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不該自恃身份，妄圖欺凌爹您！」

話音落下，所有身影齊齊回頭，望向泉眼。

裴凌緩步而行，目光如炬間，已然看清了四周一切細節，尋找著任何可能存在的線索。

燈火從四面八方照來，彷彿跨越了萬水千山，只能看清楚一隅之地。

看「窈悠」此刻的表現，很顯然，祂的教育，還是非常成功的！

「爹……」

遺址沉默，靜靜任憑時光將自己徹底掩埋。

說到這裏，祂停頓了下，忽然問道，「夫君，你身上，有『時間』法則？」

「窈悠」看得清楚，一時語塞。

下一刻，卻見泉眼枯乾如舊，沙礫簌簌，緩緩消弭，潺湲水流聲不知何時已然無影無蹤。

眼下這處坑洞，想必便是那處泉眼的所在……

但殘破處露出的肌膚，卻是完好無損，沒有受到絲毫傷害，只是長鞭上的油脂，斑駁映照軀殼，紅白交錯間，充滿了別樣的驚心動魄。

望了眼身上已然破損的袍衫，其立時在原地轉了一圈，裙擺飛揚間，瞬間換上了一套簇新的裙裳。

瀑布轟鳴，水霧迸濺。

啪啪啪……

清脆的抽擊聲響徹殿宇，在廣殿之中來回回蕩。

「窈悠」原本充滿了高貴華美氣息的白底蹙金宮裝，已然被打得殘破不堪，一片片破碎的衣料，猶如雪花般紛揚而落。

嗯……

只不過，【青丘論道】那場棋局，祂當時只是在九尾狐族的邀請下，入住青丘，便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棋局。

祂們盯著看了半天，已然乾枯的泉眼，都沒有絲毫變化。

「啊！」

說著，其轉向「窈悠」，問道，「悠兒，你方才要說什麼？」

雖然說這「窈悠」驕縱跋扈，之前給祂添了不少麻煩，但其畢竟是龍后的女兒，作為龍后的夫君，自然不可能真的出手，打傷「窈悠」……

靈花的馥郁芬芳逸散滿室，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在殿中不斷回蕩：「啊啊啊……」

姒寒雍微微點頭，也沒太過在意，當即望向裴凌，說道：「那麼，可以出發了！」

啪啪啪……

望著前方已經幾乎要徹底消失的村落痕迹，裴凌微微點頭，這裏，便是【十日之始】的棋局地點！

「有本事，就將本公主放下來。」

※※※

「決鬥……決鬥是你贏了和_圖_書！」

姒寒雍換了一身紫棠織金宮裝，高髻如雲，斜插寶釵，懷中抱著一個錦緞襁褓，內中玉雪可愛的女嬰沉沉而睡，額上微露晶瑩，正是小公主「窈玥」。

「是女兒輸了！！！」

「窈悠」貴為龍族公主，性情天真驕縱，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正所謂，養不教，父之過。

「女兒更不該顛倒黑白，將爹爹的大獲全勝，說成平局……爹！快停手！」

不等「窈悠」將話說完，裴凌已然大步上前，非常自然的一把摟住姒寒雍的纖腰，語聲溫柔地問道：「寒雍，你現在身子如何？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在來這裏的路上，祂也向姒寒雍打聽過這方面的問題。

仗著母后撐腰，居然膽敢如此對祂！

水晶宮闕，偏殿。

在其面前，裴凌手持長鞭，鞭身色澤赤紅，一節節舒展開時，其上鱗片隱隱，新抹油脂的光澤宛若琥珀，有腥甜氣息彌散。

啪啪啪……

因此，挑選的時候，便第一個選擇了【十日之始】。

眼見龍后如此迅速就尋到了進入棋局的方法，裴凌神色平靜，祂沒有急著上前取水飲用，而是暗暗傳音問道：「寒雍，這個棋局，你能不能進入？」

祂當時問過「馳杳」，進入飛升殘局的方法，但「馳杳」是從浮生境入的局，對於如何在洪荒進入棋局，卻是一無所知。

身體恢復自由，「窈悠」看了眼裴凌，心念數轉，卻是不敢再挑釁對方。

姒寒雍的意思，卻是得到現場看到棋局，才能進行推衍……

卻見泉眼之中，清澈無比的泉水歡然涌動，沛然靈氣逸散間，水流清冽無比，彷彿要勾起生靈內心最深處的飲用之意。

此刻寸草不生，黃沙漫漫，猶如荒蕪無數歲月的戈壁。

不過，整個村子，已經沒有任何像樣的建築，亦無村民蹤跡，殘破不堪，顯然荒廢已久。

裴凌頓時面色嚴肅，祂已經是金仙，不可能產生錯覺！

而這【十日之始】……

這個稱呼不錯！

啪啪啪啪……

「希琸」亦點頭道：「對！是水聲！」

似乎是一處村落。

半空，「窈悠」面色羞紅，幾欲滴血，這該死的人族！

姒寒雍掃了眼周圍，迅速問道：「可有發現？」

心念電轉間，裴凌開口說道：「前面那個荒村，便是飛升殘局，【十日之始】的位置。和圖書」

此刻，一道窈窕曼妙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偏殿之中。

洪荒。

「詩沁」跟著道：「我也是！」

在其左近，原本應該有的房屋圈舍痕迹，卻是早已徹底消失在光陰里，唯黃沙漫漫，如時間之砂，淹沒萬物。

眼見「窈悠」這般嘴硬，裴凌一點沒有慣著祂，當即便道：「看來一根鞭子不夠……」

當下，所有身影，立時朝著不同方向遁去。

祂現在，命承十日，有「白晝」仙職，三盤殘局中，這【十日之始】的棋局，對祂來說，最是容易。

裴凌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揮起長鞭……

在祂身畔，亦步亦趨跟著姒寒雍、「窈悠」、「希琸」、「詩沁」，姒寒雍裝束如舊，紫棠宮裝色澤深邃，愈顯其膚光勝雪，祂神色平淡，懷中抱著還在沉睡的小公主「窈玥」。

姒寒雍對此毫不意外，淡淡說道：「事關浮生棋局，吾等的神念，未必能夠看到真實。」

剛才「窈悠」說要跟祂公平對決，然而就在這位龍族公主開口的剎那，便已深陷噩夢之中！

踏、踏、踏……

淺粉蹙金宮裝宛如初春的杏花煙雨，朦朦朧朧的氤氳在側，「窈悠」張開雙臂，一條水藍縐紗披帛，悄然出現，與此同時，其赤金長發，亦自發綰作雙螺樣式，累累釵環，錯落而現。

「啊……啊……」

「但是，區區人族，竟敢如此對待本公主，母后絕對不會放過你！」

「不出意外，只要喝下泉水，便可入局！」

祂正要出言提醒，卻聽「窈悠」語帶歡欣道：「我聽到水聲了！」

剛剛水流清澈、靈氣充沛的樣子，彷彿完全只是祂的錯覺……

豈有此理！

下一刻，數道強大恐怖的神念，同時將整個村落遺址籠罩，寸寸搜索。

姒寒雍、「窈悠」、「希琸」以及「詩沁」立時朝泉眼望去，卻見泉眼沙礫重重，偶爾隨長風遠去，塵沙瀰漫間，沒有任何異常。

啪啪啪……

心念電轉間，裴凌眼睛忽然無比乾澀，其眼皮下意識的眨了一下。

想到這裏，裴凌游目四顧，沒有任何發現，便轉過身，往別處行去。

現在只餘下了一個不起眼的坑洞，早已枯竭，只能從周圍的沙礫情況，看出一些曾經的痕迹……

啪！

姒寒雍望了裴凌一眼，卻是沒有反抗，只平靜地說道：「本宮現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