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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安瑛瞅著丈夫狼吞虎咽的吃東西，怕他噎著，忙去倒了杯水過來。

「咱家每年都包那麼多粘火勺么？兩大桶？」

莊戶院里說的桶，是那種大木桶，一桶能裝將近兩百斤豆子。

當媽不容易，尤其是家裡孩子多的，一碗水得端平，哪個孩子都得顧及到。

坐下說了這會兒話，許世彥身上的涼氣也散了，蘇安瑛這才端上來飯，讓許世彥吃。

「不用，你趕緊回去吃飯吧，你媽還沒到七老八十走不動路的時候呢。」

當老人的，都盼著兒女孝順，全家和睦團結，所以周桂蘭只能過來替老四圓場。

作孽啊，周桂蘭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媽，回去路滑，要不還是我送你吧？」挺晚了，外頭漆黑的，許世彥有點兒不放心。

許世彥將那些票一股腦兒放到母親跟前，由著母親挑。

後來許世德去西崗上班，吳家二閨女也嫁到了西崗。

「哎呀，不少呢，布票、糖票、全國糧票，這張是工業票，縫紉機的。和*圖*書」

老媽都親自來說和了，許世彥就算心裏不舒坦，也不好再計較。

「媽，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往好處想吧。吳家也就是有點兒小心思想佔便宜，其他方面也未必就壞到什麼程度。反正老四結了婚也不在家住，您眼不見心不煩唄。」

周桂蘭嘆了口氣，是啊，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後悔也沒用。

許世彥記得，上輩子老四娶了媳婦后，始終是跟吳家那邊親近。

許世德對丈母娘家的事情都格外上心，對小姨子小舅子也是特別照顧，吳家上下對許世德都讚不絕口。

許世彥看著母親的背影，笑了笑，是啊，上輩子老媽都七十多了，還能健步如飛呢。

六月初六老太太生日，以及大年初二，其餘的時候，根本就見不著人。

「媽，這些票你看看家裡能用上哪些，你就拿回去吧。」

「咱媽不要，你就先放起來，得空了咱們去買點兒東西。」

莊戶院里也沒啥好的，一盆酸菜，一和圖書盤粘火勺，再來點兒粥就挺好。

周桂蘭搖搖頭，將那些票一張一張捋好了又遞給許世彥。

「不提了，你這出去一天，都幹啥去了？」周桂蘭不願意再提吳家那些鬧心事兒，換了個話題。

許世彥想起以前家裡包粘火勺、烙煎餅的情形，倒有些懷念起來。

唯獨就是跟許家不親近，一年到頭回來看老太太兩回。

「大嫂、二嫂沒嫁進來之前，粘火勺就咱媽和老六包，一包就好幾天。到最後把老六累的耍熊，用手使勁兒把小豆餡兒攥的結結實實一大團，然後包上。」

「咱媽給拿來的唄，還能是哪兒來的？咱媽說你愛吃，也知道咱們在山上肯定沒包，下午特地送來了一盆。說是吃沒了再去拿，家裡包了兩大桶呢。」

許世彥沒說去東崗找周長和父子的事，暫時還不能說，先瞞著吧。

「被咱媽發現了，咱媽就說，小豆餡兒要是不夠，就把老六包裡頭。」

一想起那時候，許世彥就想笑。他家小和圖書妹，也有特別皮的時候。

周桂蘭還不到五十歲，身子骨硬朗著呢，朝著兒子揮揮手，便快步走了。

周桂蘭見著兒子平安，也就放心了，「行了，你先吃飯，我回去。昨天你走了之後，老四就後悔了，他不好意思來。你當哥哥的，弟弟犯了錯兒，該揍就揍，揍完別往心裏去。」周桂蘭起身，穿上大衣戴上圍巾往外就走。

周桂蘭不是那種啥都往自己手裡划拉的老太太，在她看來，兒子兒媳過好了，比啥都強。

「那能一樣么？你家都是閨女，飯量小，我們家都是大小夥子，一個個可能吃了。每到冬天，咱家包粘火勺、烙煎餅，你是沒見著那情景，人家都說快趕上生產隊的食堂了。」

許家人口多，這些她拿回去也不起多大作用，反倒會惹得媳婦們眼熱，再鬧矛盾。

兒子一心喜歡吳秋燕，她這個當母親的能咋辦？

孩子都有了，馬上要訂婚結婚，現在說啥都晚了。索性什麼也別說，免得母親難受。

蘇和圖書安瑛有點兒想象不出來，兩大桶的粘火勺，要吃到哪年哪月去？

「哦，我去了趟松江河，然後又去了撫松。之前在山上划拉不少皮張啥的，賣了好準備過年。」

老媽不要，許世彥也沒硬塞，只點點頭，把那一疊票遞給了蘇安瑛。

「哪來的粘火勺？」許世彥愛吃粘的，加上也確實餓了，一口氣吃了仨粘火勺，這才騰出空問。

包粘火勺的黏面子都是一起磨出來的，但是小豆餡必須每天早晨現煮出來，當天全都包完，不然會酸掉。

小娃出生，總得做個包被，做兩件衣裳吧？

以前都沒給倆人拆散了，如今吳家閨女肚子里有了娃，她要是再愣給攪和黃親事，那可就是害了倆人。

這一天忙忙活活的，都沒來得及看看郭守業給了他什麼票。

許世琴使勁兒包餡，就能早點兒幹完。

許世彥急忙從兜里掏出那一疊票，仔細分辨。

許世彥也沒想到，郭守業給他的票裡頭，竟然還有一張縫紉機票，這玩意兒可是緊和圖書俏貨，一般人弄不著。

糖票可以買紅糖，給蘇安瑛坐月子，布票更不用說，誰家都有用。

兩大桶的粘火勺，光包也得好幾天，想想就嚇人。

「對了，我還淘登著一些票呢，等會兒啊。」

「家裡啥都不缺，不用買。你留著吧，瑛子來年開春就要生孩子了，這些你們都能用得上。」

見老媽走遠，許世彥這才轉身回屋吃飯。

「以前我在家的時候，也包粘火勺，頂多就是泡幾十斤米，那樣我們姐妹也得包一天呢。」

「老四結婚，家裡不管有啥活，就讓老六老喊我。不過，老四訂婚我就不出面了，免得吳家那邊尷尬。」

許世彥跟著周桂蘭送到大門外，又幫著老媽整理了一下圍巾。

「媽，瞧你說的，我一個當哥的能跟弟弟計較么？」

老太太這輩子生了六個孩子，哪個她都心疼，更不願意看見兒子們逐漸疏遠。

老一輩人的身體，真是非常棒，不是以後那些年輕人能比的。

許世德調到大營，吳家也跟著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