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對了，兒子，昨天白伶來找你了。」張桂芬笑著說：「我說你回村裡了，還告訴她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回來。」

「師傅，你不要說了，我明白。」賀明帶著哭腔說：「師傅，你還是和我們到城裡一起過吧！我爸說了，要是你願意下去，他們就親自回來接你，把我們家的客廳變小，隔一個房子出來給師傅住！」

「師傅還沒在這村子里住夠呢，過兩年再說吧！」孫學功欣慰說。

「曉敏，你說話和小時候不一樣了。」王東子樂呵呵說。

看到賀明和王東子都喝啤酒，小丫頭朝甜酒看了一眼，最終還是要喝啤酒，認為如果自己喝啤酒賀明會很高興的。

賀明笑著說：「大伯，曉敏也比以前高出來不少呢！我現在也比曉敏高不了多少。」

三個少年在小丫頭家的炕上坐了下來，這次上炕的時候，王東子把鞋脫了，襪子也不是很臟，他已經知道衛生了。

賀明的心在流淚……

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賀明回城的時候，小丫頭和王東子都去送賀明了。

賀明和小丫頭出了小賣部，叫上了王東子，一起去小丫頭家吃飯了。

賀明始終相信，師傅對他這個徒弟的留戀大過對村裡大山的留戀，如果沒自己這個徒弟，師傅註定會在村裡呆一輩子的，而後把自己的身軀貢獻給大山。

孫學功把賀明給他拿的三條煙放在手裡看，自語說：「雲煙，阿斯瑪、紅塔山……哎……，明明啊，這可都是錢啊！」

此時的賀明，很害怕見到白伶，害怕白伶回過味來了問他北斗七星的事。但賀明覺得，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

「我不。」小丫頭倔強的可愛樣子。

白伶剛想喝一口飲料，一聽賀明這麼說，頓時就翻了，狠狠的把飲料蹲在了茶几上，製造出了很大的噪音，飲料瓶里有泡沫噴了出來。

第二天上午，賀明和孫學功一起練了半天的功夫，在賀明看來，師傅的容顏雖然是蒼老了許多，但是動作的力道還是很強悍的，這是一個以武為生命的老人。

看到賀明和小丫頭進來了，張貴喜滿心的歡喜，哈哈笑著說：「閨女，你媽真是神了，說你今天要回來，真回來了！」

土房子里很快就傳來了走動的聲音，一身灰褲子白汗衫的孫學功提著煙袋走了出來：「明明，快進來！」

「以後是什麼時候啊？」小丫頭滿心歡喜說，認為賀明說以後會換大班車，那麼一定會換的，賀明說話向來是很準的。

「少這麼叫我，不愛聽。」白伶一邊擰飲料的蓋子一邊說。

張貴喜笑hｔtps://m.ｈetｕboｏk.cｏm•ｃoｍ著說：「閨女，我們家的小賣部生意不錯，越來越好了，都是託了明明家的福啊！」

第二天早晨，賀明和小丫頭一起到了回村的路口，等著去石頭村的班車。

孫學功憐愛的笑著：「好小子，教訓起你師傅來了，是不是想挨揍了？」

期末考試完的那天晚上，小丫頭是在賀明家度過的。

於是，小丫頭清澈的心裏又多了一份念想，那就是回村的時候能坐上大班車，最好是像給市裡開的班車一樣大。

「曉敏，你都初中快畢業了，還不把你的麻花辮子解開？」王東子說。

「不知道，應該快了。」賀明笑著說。

王東子吃驚說：「什麼……什麼購物中心，是做什麼的？」

孫學功已經有快兩個月沒見到賀明了，心裏早想了。

「我今天就是要不聽話，我不相信師傅捨得揍我！」賀明笑呵呵說。

孫學功此時的心態和以前也不一樣了，可能是人老了的緣故。

這次，賀明給師傅帶了三條不同牌子的好煙還有很多吃的東西，同時給師傅準備了1000塊錢，這些也都是賀明爸媽的心意。

「誰讓你長這麼漂亮呢，又姓白，我就這麼叫。」賀明說。

孫學功很質樸的笑臉，心裏說，明明啊，你知道嗎？在師傅心裏，一直都是把你當親孫子看的，師傅一生無兒無女，就你這個唯一的親人。

賀明本來是不想去那個地方的，那是賀明重生回來的所在，可是小丫頭折騰著一定要去，賀明為了不讓小丫頭委屈，就只好去了。

眼下看來怎麼可能？有了這層關係很多人很多事就不能逾越。

「曉敏，你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王東子笑著說。

「知道啦。」賀明說。

賀明到家的時候，張桂芬正用洗衣機洗衣服呢。

王東子和賀明並不生疏，而且他一直記著和賀明之間的諾言，可是王東子和小丫頭是越來越生疏了，見了面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明明啊，你讓師傅說什麼好。」孫學功嘆息一聲，臉上的神情不知道是憐惜還是沮喪。

「你們兩個也不理我。」小丫頭起身小跑著朝上爬，賀明和王東子跟了過去。

「是我找的人，可是你怎麼知道的？是你爸他們查出來了還是……」賀明笑著說。

賀明從兜里掏出來一打票子：「師傅，這裡是1000塊錢，你拿著花吧！」

小丫頭一遍一遍念著，臉上洋溢著亮麗的風采。

「只能是這樣了。」張桂芬無奈說。

「明明，這次你一定要多在村裡玩幾天！」和*圖*書小丫頭笑嘻嘻說，有賀明陪伴的日子里，小丫頭就不會寂寞。

「和你師傅說了嗎？願意到我們家裡來嗎？」張桂芬從冰箱里取了瓶飲料給賀明。

賀明趕緊說：「大伯，你千萬別這麼想。」

賀明答應了一聲，趕緊起身朝客廳里走去，白伶已經是進來了，漂亮的瓜子臉蛋兒上掛著別樣的微笑。

小丫頭一口一個可，把王東子說的就差流口水了，眼睛直直的，等小丫頭繪聲繪色的說完，王東子感嘆說：「真是好！」

張貴喜上次進貨進了很多，已經快一個多月沒到縣城裡去過了：「等下次進貨一定去看看。」

石來英為了不給孩子們添亂，把飯菜和啤酒甜酒放上來之後，和少年們說了一聲，就帶著飯到小賣部里去了。

當初賀明家搬到城裡的時候，孫學功還指望賀明能兩個星期就回來一次，賀明也想經常回來。

三個少年碰了一下杯，賀明和王東子一人下了半杯，小丫頭只喝了一口。

「賀明，我問你，89班那7個少年是不是你找人打的？」白伶冷眼看著賀明。

「你真香！」賀明嘿嘿笑著說。

「兒子，回來了？」張桂芬很歡喜。

賀明沒有笑，小丫頭咯咯笑了起來，抓著筷子手舞足蹈了起來，差點兒把眼前的酒杯碰翻，讓賀明扶住了。

「誰說我長不大了，我過了年就16了。」小丫頭不服氣說，腦袋搖晃的時候兩個麻花辮子甩來甩去。

「沒想什麼，就是欣賞眼前的景色呢！」賀明笑著說。

眼下的情況，他要是把錢推回去，就是傷了徒弟的心，傷了徒弟一家人的心，要是接下來，這心裏……實在不是滋味。

「坐吧，白美人兒。」賀明笑呵呵說了一聲，就朝冰箱走了過去，拿了兩瓶飲料過來。

小丫頭笑嘻嘻說：「爸，你還沒到明明家的購物中心看過呢，可大可好了，你下次進貨去看看吧！」

「我不知道我觸犯了白美人哪根神經了。」賀明有幾分無奈說。

孫學功一臉難為情說：「明明啊，沒你這個徒弟的時候，師傅幾乎是無牽無掛，認為世事皆糞土，有了你這個徒弟，感覺就變了，尤其是你搬到城裡以後，師傅每天就像是缺了什麼……」

賀明笑著說：「到時候再說，你現在不還沒有初中畢業嗎？」

孫學功頓時就呆住了，這可是一次比一次多啊，起先是給200，後來是500，現在成1000了，他就是一年也花不了1000塊錢。

小丫頭從小就是很愛吃罐頭的，小時候經常想吃但吃不到，就是饞的抹眼淚也吃不ｈｅtuｂoｏｋ•cｏｍ•cｏｍ到，現在自己家裡條件比以前好了，有了小賣部，當然要吃上一些了。

班車過來了。此時的小丫頭不會向以前的樣子拽著賀明的衣襟朝班車跑了，而是慢條斯理的和賀明一起朝班車走去。

本來是說這輩子都只和賀明這個徒弟交往，不和徒弟的家人打什麼交道。

把賀明送走了，小丫頭和王東子頓時就陌生了起來，一路朝村裡走，互相應付著說了幾句就各自玩兒去了。

張貴喜說著，就趕緊給賀明讓座，從貨架上拿下來一包石林煙拆了讓賀明抽：「明明，你比以前長高了不少啊！」

「曉敏，你媽做的什麼好飯。」王東子沒好意思去看小丫頭，就木木的看著前方。

「沒辦法，等等看吧！」賀明說。

賀明剛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躺了下來，張桂芬就進來了。

「你要是不聽話，師傅就會揍你的。」孫學功說。

小丫頭從心裏絲毫沒有嫌棄王東子的意思，還是把王東子當好朋友呢，只是和賀明的感覺很不同。

王東子又喝了一口啤酒：「明明，你說我要是到了你家的購物中心，我……我做什麼呢？」

讓賀明哭的如此傷心的其實是師傅的容顏。

賀明把給師傅的禮品放到了炕上，和師傅一起坐到了炕上。

回了村裡，賀明和小丫頭直接朝小賣部里走去，張貴喜一個人在小賣部里呢，石來英猜到小丫頭今天要回來，已經是回去做飯了。

「等師傅老了，走不動了，就去投靠你。」孫學功笑著說。

「我爸說是米飯和炒菜，我還沒回家呢，在小賣部里呆了一會兒就直接去找你了。」小丫頭喃喃說。

「你想怎樣，想造反啊？」孫學功朝賀明的頭摸了一把。

「師傅，我爸媽希望你能早點下去，想讓你享福。」賀明說。

小丫頭也能清晰的感覺到，她和王東子沒有小的時候熟悉了，可能是經常不見的緣故。

小丫頭開心的吃著罐頭：「爸，小賣部生意好嗎？」

張貴喜開了兩個桔子罐頭讓賀明和小丫頭吃。

王東子有些不好意思說：「就等著初中畢業和你到縣城裡混了。」

「哼什麼呢？」賀明笑看著小丫頭漂亮的臉蛋兒。

如果沒記錯的話，等明年夏天的時候就換大班車了，說是大班車，只不過比現在這個稍微大上一些，能多拉七八個人，不過是嶄新的，不會像現在的這個，從通車的那一天就是舊的，而且彷彿是一直都沒換過。

「賀明，你討厭！」白伶斜眼看賀明。

王東子有些特別的眼神看著賀明的臉上：「明明，馬上就是初三了。」

「wwｗ.hetubooｋ.com•ｃom說了，看師傅的樣子，是有點心動的，畢竟他一個人在村裡太孤單了，年齡也大了。」賀明嘆息說：「不過我覺得最近兩年不可能下來，他對村裡還是很留戀的，等以後可能吧！」

說到最後，賀明已經是泣不成聲。

「師傅，你什麼都不要說，就收下來吧。」賀明把錢塞進了師傅的褲兜里：「師傅，我爸媽還說了，要是你願意，想把你接到城裡享福！」

「你怎麼不說啦？」白伶近距離看賀明，香氣撲鼻而來。

「說不上來，就是很好玩兒。」王東子撓了撓頭說。

賀明很希望白伶的到來，又很不希望白伶的到來，那是一種非常矛盾的感覺。

孫學功問賀明，和人打架了嗎？賀明說打了。孫學功又說打的嚴重嗎？賀明說適可而止。

可是一旦真的搬了，加上有很多事，人就會生不由己。

賀明本來也不太愛吃罐頭，可是盛情難卻，只能是很開心的吃著。

過了一會兒，張桂芬出門去購物中心了，家裡只剩了賀明一個人。

孫學功的大門是敞開的，賀明走了進去，在院子里喊：「師傅，我來了。」

賀明笑著說：「行的，到時候讓你到東方之歌購物中心幫忙，從小做起。」

賀明給孫學功做按摩，捶背，孫學功給賀明講著武學的道理。

順著田間的小路，三個少年一起朝花連背走著。

「你少臭美！」白伶朝賀明的頭拍了一把。

現在王東子家的生活水平比小丫頭家裡差了很多，吃的東西也沒有小丫頭家裡豐富，不過賀明和小丫頭吃的都很香。

「我們到底也不知道你師傅怎麼想的。」張桂芬坐下來把賀明摟在懷裡：「你師傅是你的長輩也是我和你爸的長輩，我們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了，實在是不忍心他老人家一個人在村裡受苦。」

小丫頭很認真很仔細的給王東子說了一下賀明家的購物中心，說是可大、可好、人可多呢！

賀明從王東子的眼神里讀出了期盼的成分，知道王東子是因為自己的話語才堅持讀初中的，點頭說：「知道。」

小的時候，由於有傳說花連背鬧鬼，三個小孩子去的時候是本著探險的心去的，還說要抓個鬼回去放在籠子里玩，現在不同了，小丫頭和王東子是無所謂的想法，而賀明則是很凝重的想法。

頓時，賀明的思維就飛快轉動了起來，臉色不正常是肯定的，沒想到自己這個閱歷如此豐富的人讓一個15歲的少女拷問起來是如此的尷尬。

賀明摟住了孫學功的肩膀：「師傅揍我，我也願意。」

下午的時候，賀明和小丫頭、王東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起去花連背玩兒了。

賀明希望這一次自己能長到180，而小丫頭呢，和過去一樣，能長到170已經足夠高了。

「都說了，呆一個星期。」賀明笑著說。

「你做的天衣無縫，誰能查出來啊？是我想到的！」白伶生氣的同時也有幾分得意。

「我小時候說話是哪樣啊？」小丫頭笑嘻嘻說。

小丫頭很不安分的念起了小時候的歌謠：「你罵吧，我不罵，我到北京叫我爸，我爸拿著機關槍，嚇的你叫我叫親娘。」

晚飯是在王東子家吃的。

賀明補充了一句：「是挺好的。」

就在今天看到師傅第一眼的時候，賀明清晰的發現，此時的師傅比兩個月以前蒼老了許多，有如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賀明和小丫頭相挨著坐下了，小丫頭樂呵呵說：「明明，要是到石頭村去的班車更大一點就好了。」

賀明看著孫學功的臉：「師傅，你以後別老是說這話了，什麼錢不錢的，我願意，我爸媽也願意，我們一家人就是想讓你過的好呢！我爸媽……」

孫學功開始了沉默，沉默之中，自己的徒弟漸漸放大了。

「明明，你想什麼呢？也不說話。」小丫頭樂呵呵說。

到了花連背，三個少年都躺到了長滿芳草的寬大斜坡上，看著遠處的巍峨群山，感覺大自然的威力真是太偉大了。

「回來了。」賀明倒在了沙發上。

過去的記憶中，賀明到成年的時候長到了175的樣子，在自己現在這麼大的時候沒有163那麼高，充其量是160，賀明感覺這一次自己長的快了一些，可能是和練功夫鍛煉身體有關，飲食營養方面更是比過去的記憶中強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以後會有更大的。」賀明笑著說。

快樂的時光總是讓人覺得那麼短暫。

事實就是那個樣子的，當賀明翻來覆去想睡一會兒卻睡不著的時候，院子里傳來了白伶的叫聲。

「好的，師傅什麼時候想下去了，就和我說。」賀明說。

雖然賀明沒有把想表達的意思說完，可是孫學功已經讓賀明的話震的一愣一愣的了，賀明以前可是沒用這種口氣和他說過話。

吃了晚飯，陪小丫頭和王東子玩了一會兒，賀明就到了師傅孫學功家裡。

可是賀明和王東子都不接話了，小丫頭念了幾遍就停了下來，很不滿意的哼了一聲。

孫學功沒有說下去，而是在心裏說，尤其是你剛走了以後，師傅每天就對著那幾棵樹發獃，腦子裡全是你小時候調皮的樣子。人越老越不中用了，牽挂也越來越深……

此時的賀明有163的樣子，而小丫頭已經接近160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