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

那艱難的歲月，早就已經成為了日常。

只是回過頭來，她看向自己身後的大海，竟有密密麻麻的骷髏在海中掙扎，它們用盡全力，向要往岸上接近。

但她知曉自己雖在塵世之中，卻無法看破塵世，此番入地上天，亦是為了因為不忍心看到戰禍引發的人間浩劫。

這一點，從魔最初被壓制在九幽，而靈山雖然是化外之地，卻依舊屬於天界也能夠推斷而出。

雲彩遙舒了一口氣，再看時，周邊重新回復了那一片純凈無暇的凈琉璃世界，天空聖光覆下，漫空飄香……

在田地里辛苦勞作的人們……這樣的景象，實在是令人悲慟。

遠處有鐘聲傳來，空間似是在隨著音波捲動，而周圍也開起了花。

在踏入大雷音寺的那一瞬間，只感覺咣的一聲，鐘聲響盪，漫空飛花，飄飄奇彩，驚人的聖光迎面而來。

而她目前也並未感受到有什麼威脅。如果先前的判斷並沒有錯，「佛」與「魔」是主掌天庭的天神刻意製造出的正邪對立，那「佛」應該屬於正的一方。

是該先退回去，設法與師皓、明月殊二人會合，還是繼續向前？

雲彩遙道：「這大雷音寺，看上去似乎還保持著完好。我們且先一起進去看看，裡頭也不知是何情況，還是需要小心一些。」

苦海苦，但對她來說，她只是渡過了一段普普通通的大海，正如歲月苦，而她回首過往，這一生也只是過得平靜。

明月殊曾經在崑崙秘境中迷失在幻境與真實之中，然則雖然早有經驗，此刻依舊是讓她無法分清真與幻。

她踏著浪花，往那仙山飄去。

明月殊若有所思，原來自己竟是渡過了一段苦海？

明月殊發現自己到了海上，她的身後碧波萬里，前方遠處，似有一座仙山。

雲彩遙決定先繼續向前，而她相信師皓、明月殊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師皓點了點頭，轉頭道：「白闌，你和*圖*書先守在門口，必要時接應我們。」

略作調息，迎著那神聖的光芒向前，之間前方乃是一座金身之「佛」，旁邊有兩名侍者，一者頭頂太陽，一者頭頂月亮。

雲彩遙身為太素仙閣這一代入世的真傳弟子，心靈亦是純凈無礙，不管身周的景象如何變化，她始終不為所動。

「若是大量妖怪放入人間，而凡人無法抵抗，那會怎樣？」

他們繼續往上，自至接近靈山山頭，只見一座寶寺坐落在那。

她的身上背負了太多，到如今，其實已不太知曉何為苦。

雲彩遙不由得亦是黯然，太素仙閣一向講究入世而又出世，先踏足江湖，見慣武林紛爭、民間疾苦，其後再進一步出世修為。

雲彩遙輕嘆一聲，道：「這是一種帝王之術！就算是人間的王者，有時也會故意弄出彼此對抗的雙方勢力，讓任何一方都無法獨大，自己藉著這種均衡之勢，來掌握無人可以挑戰的權勢。」

明月殊喃喃地道：「這樣的話，豈不就是天庭故意放出妖怪，危害凡間，再讓凡間的凡人求助於天庭？」

「如果真的存在著某位天帝，或者說某些天神，也許他們並沒有強大到凡人永遠無法企及的地步。」

——

師皓便與明月殊、雲彩遙一同，肩並著肩，踏入大雷音寺。

眼前的小世界里瘟魔肆虐，遍地屍骸，死者無辜，生者凄涼。雲彩遙雖心中不忍，卻也無法去做更多，無奈之下，也只能離開此井，繼續向前。

恍惚之間，三人便已分了開來……

「或許是因為人類的成長空間實在太大，因此天庭不得不做出這種安排。將大量靈氣鎖在天界，將真正的九品仙方掌握在手等等，皆是天庭的刻意安排，目的就是防範未來人類對』天神』的挑戰。

它們向她怒吼，向她咆哮，因為它能夠登上仙山而怨怒。

金身之佛與頭頂日、月的兩名侍者身後，和圖書有一座光門，正是出口。

「但是意外發生了……」

雲彩遙道：「還有出現在修羅場深處的那把斧頭，以及所謂的誅天煞氣，依舊是令人在意。只是事情得一步一步地解決，此刻還是需要先去處理摩羅天之亂。」

師皓繼續說道：「既然有天庭，那理論上，也應該有天帝，或者至少是有一批高高在上的天神。我們曾與四凶之一的』饕餐』交談，四凶本身就是天庭所創造，用來禍害華夏。

井水離井口大約有半丈，水面下竟幻化出一個小世界，小世界里的百姓正在被疾病所折磨，奄奄一息的孩子，哭泣的母親，拖著病懨懨的軀體。

「這些陰魔長期被困在九幽里，一旦在人世出現了不受控制的超凡之路，便會被放出來，破壞那些超凡者的修行。所以，陰魔的本質，就是對人類超凡之路的破壞，其陰險狡詐、多疑善變、誘導人心、侵蝕魂魄等天性，皆出於那掌握天庭的天帝或者天神的設計。」

白闌道：「是！主人！」

師皓指著其中一座雕像：「而靈山上的這些，他們就是』佛』，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克制』魔』，當凡人的修行者難以抵禦陰魔的時候，便會來求助於』佛』。神與妖互相平衡，佛與魔互相平衡。從一開始，天庭就設計著以各種均衡之術來壓制人世的人類。

以她現在的實力，在一定的時間里踏浪而行，並非難事。

「唉，雖然聽上去頗為離奇，但到目前為止，這絕對是最合理的推測！反過來想，天神需要通過種種手段來約束凡人的成長，那就意味著凡人的潛力在一定程度上也令天神感到不安。

「而等到妖族的勢力無法抑制的時候，天庭又將放出封神榜，讓人間的強者被迫向天庭稱臣，成為受天庭控制的神兵神將。而借用了封神榜的力量，自然也會受到它的控制，天庭便可由此輕而易舉地掌握人世。

和-圖-書那一朵朵琉璃花開始破碎，無數鬼怪從變得黑暗的碎花中衝出。

雲彩遙保持著心頭寧靜，不為所動，靈山雖在天界一隅，但終究也是天界的一部分，有神奇之處，亦屬正常。

但她此刻的心境卻要比在那時好了許多，隨波逐流、隨遇而安，海浪竟也推著她，往那仙山飄去。

師皓心中忖道：「大雷音寺嗎？傳說中，大雷音寺乃是西方佛祖修行之處。但事實上，佛經里並沒有與』大雷音寺』有關的記載，大雷音寺真正出現的，是《西遊記》這一類的神話小說里。」

師皓道：「我們假設，所有的神晶原本連成一塊的，是一塊巨大的石榜……我們暫且將它稱作封神榜好了。一旦凡人有坐大的跡象，天庭將會放出妖域浮圖裡的妖族來禍害人世。

雲彩遙本就是聰慧之人，跟著他的思路，道：「凡人具有成長的潛能，而且以後未必不會出現在天庭所知之外的超凡入聖的道路。天庭既以帝王之術控制三界，不可能不對此進行防範。九幽里的陰魔無形無相，可侵蝕人心，就是對此的防範措施。

雲彩遙深吸一口氣，酥胸起伏，以她之能，這一路殺來，亦是差點氣空力盡。

雲彩遙沉吟著，一進入大雷音寺，身邊的情景就快速切換，這到底是幻象，還是她被傳送到了某個不可知的神秘所在？

這山看上去卻已不是靈山，山腳雲彩涌動，山外仙鶴盤旋，山中綠意盎然，隱隱約約間，似有葯香繚繞。

女孩往山門裡行去，這是一個平凡得在江南水鄉許多地方都可一見的園林，穿過紫色的竹林，有九曲的雕欄，水榭樓台，也沒有太多出奇之處。

她也是見多識廣之人，但是如此奇景，卻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那無窮無盡的鬼怪重新湧來，她緊咬牙關，仗劍殺回井邊，也沒有太多思索，便將寶盒打開，將那丹藥往井中倒去。

正要帶著琉璃寶盒和_圖_書離去，卻又停頓在那，過了一會，微微地發出一聲嘆息，返身竟又走入了黑暗。

繼續進入深處，周圍竟又逐漸變得暗淡，一股悲傷之氣瀰漫而來。

只是不管是大海還是遠處的仙山，都讓她有一種飄飄渺渺的感覺。

雲彩遙回過頭來，詫異地看著身後。

直至此刻到了這裏，寶寺就這般突然出現在他的眼中。

「每隔一定時間，四凶便會出世，禍害華夏，攪亂人世。而』鳳凰』對四凶又有壓製作用，讓四凶在人世難以真正坐大，對天庭形成威脅。

那金身之佛坐於十二品蓮台之上，紋絲不動，其身前香案上，又有—琉璃寶盒，盒中有一粒丹藥。

雲彩遙寶劍出鞘，劍光閃動，不斷護住自己，艱難向前。

直至精疲力盡，前方忽然光明大盛，那些鬼怪盡皆逃離。

師皓與明月殊都已經消失不見，此時此刻，只有她一人身處在山中。

雲彩遙道：「』天神』雖然對三界做出了精心安排，但是他們自己卻出了事，導致了整個天庭的崩潰。山河社稷圖裡的妖族始終沒有被放出，封神榜碎散成了眾多的神晶撒向人間，無數陰魔脫離了九幽，佔據了那棵神樹，而靈山的這些』佛』也基本都變成了死物？

她成功地踏上仙山，從遠處看時，只覺得這仙山寶氣莊嚴，神聖無暇，登上山頭，卻又似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座凡山。

雲彩遙踏入深山，那清新的葯香在鼻息間繚繞，聞之欲醉，天地間瀰漫著祥和的氣息。

雲彩遙上前，先向這金身之佛虔誠一拜，然後便取了琉璃寶盒。

此前他們在並沒有看到這座寶寺，在山外時，整座靈山一覽無遺，但卻看不到這座寶寺。

「但是我們也知道，就算不使用神晶帶來的神通，凡人實際上也是能夠修鍊，並進而』超凡入聖』的。雖然這兩千多年裡人間的修鍊走錯了路，未出現真正超凡入聖的強者，但道路是存在的。」hｔtｐs://m•heｔｕbooｋ•ｃｏｍ•ｃom

「山河社稷圖裡，有妖域浮圖，妖域浮圖裡有妖族，這些妖族的出現同樣也跟天庭有關，在必要的時候放入人世。而各種各樣的神晶，實際上與天庭的』神職』有關。

那一朵朵萬紫千紅的鮮花，純凈無暇，猶如琉璃。

那一朵朵本是五光十色的琉璃花全都失去了光彩，她看到前方有一口井，於是來到井邊，低頭往井內看去。

卻見一名女子，國色天香，她身穿白衣，有十八條手臂，呈圓形綻開，各捏神秘指法，妙不可言……

過了好一會，她才還過神來，穿過這片湖泊，進入深處。

這寶寺金碧輝煌，身穿光向外發散，形成一個大圓滿的圓，金檐金瓦，黃金鑄就的匾額上書寫著「大雷音寺」四字。

雲彩遙沉吟道：「凡人就只能求助於天庭，向天庭求取力量，而神職所帶來的神通，毫無疑問是足以對抗妖族的力量。」

雲彩遙的心中快速動念。

如此純凈的鮮花，一時間漫山遍野，處處盛開，不一會兒，雲彩遙便覺得自己身處在清凈無瑕的琉璃世界。

這些鬼怪越來越多，她全力保持著心頭空明，劍氣縱橫，斬怪殺妖。

寶丹在水中化開，小世界里甘霖普度，枯木逢春，瘟魔散去，漫空生香。

師皓點了點頭，又道：「雖然凡人擁有著潛力，但直到目前依舊是無法威脅到天庭的。那兩千多年前天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一點依舊未知。」

然則往後退，是否就能夠退出大雷音寺，這一點其實是很有疑問的。

水中有魚，檐上有鳥，它們如此的悠閑自在，自得其樂。她立在水榭間，低頭看著蓮花下的游魚，一時間竟看得入神。

她繼續向前，她只覺得自己的影，在那一朵朵琉璃花間倒影而出，到後來，竟是鏡中有人，人中有鏡，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鏡花之中，還是在鏡花之外。

那丹藥聖光發散，其葯香單是聞上一聞，便已令人精神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