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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幫你給的？」

雖然我沒親眼看過比賽，但是能夠想象那種危險。而孫晴作為女孩，竟然去當賽車手，不得不說，太出乎意料了。

看著孫晴那麼絕望的模樣，我扭頭跑去活動中心找慕蓮茹。

孫晴取下頭盔，理順雜亂的頭髮，平靜地說道：「我這技術在那群人中算不上太好。」

人群里又是一陣鬨笑。

真是太刺|激了！

聽到這個數字，孫晴的腳步一頓，眼眶漸漸紅了。她慘白著臉看著光頭，顫聲問道：「你有那麼多錢嗎？」

我直接說明來意：「你能不能借我五萬塊錢？我真的有急用。」

我轉過身，看到一個好看的男生，他正微笑著。

孫晴忽然如同泄了氣的氣球，渾身都軟了下來。要不是我扶著她，她很可能會摔到地上。

那些人有的穿著賽車服，頭盔放在一邊。大多數的人都是弔兒郎當的樣子，看上去痞里痞氣的。

還沒能享受夠這樣的寧靜，孫晴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接了電話，臉色變得凝重。

孫晴搖搖頭，輕輕地撫摸著我紅腫的臉，帶著歉疚說道：「阿尹，謝謝你。手術費已經有人幫我給了，這些錢你還給慕蓮茹吧，下次別這麼傻了。」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坐在車上，我心裏還有些忐忑，但是看到孫晴嫻熟地換擋踩油門，轉方向盤，將車子開出市區后驟然加速，兩旁的風景飛速往後退去，我幾乎快尖叫出聲。

「我知道你有。如果你不借給我，我就將你同別人鬼混的事情告訴丁宣。」

我忍不住打趣道：「只有母豬才會百子千孫。」

說完，孫晴去了一間偏屋，換了衣服，抱著頭盔出來。

孫晴回頭看著我，說和_圖_書道：「《速度與激|情》給了賽車手一個夢，可是對於我們這些見不得光的人來說，現實遠比電影殘酷許多。那些英勇和所謂的默契守護，在真正的賽場上是沒有的。我見過死亡，也見過許多人失去身體的某個部位，我害怕以後我也會成為那樣……」說到最後，孫晴顫抖地捂著臉泣不成聲。

我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切。這裏擺放著很多被改造過的車，看上去十分炫酷。一群人圍在一起，似乎是在賭博。原本熱鬧的人群在看到我和孫晴后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孫晴毫不客氣地回敬過去：「光頭，你們的路子不對盤，我只是帶她來玩玩。你們可別帶壞小姑娘。」孫晴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忘記其實她年齡跟我差不多。

我小心翼翼地幫她擦眼淚，安慰道：「那你答應我一定要小心。」

踏在地上的那一刻，我才覺得心臟歸了原位。這一路上我提心弔膽，好幾次車都快撞上別人，我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尖叫出聲，生怕影響她開車。

到了醫院，光頭早早地站在門口等待。他領著我們一邊往裡面走，一邊說道：「你奶奶腦出血，要做開顱手術，需要五萬塊錢。」

謝天謝地，她在。

跟著孫晴七拐八拐，居然來到一個修車廠，裏面有一種濃郁的機油味道。我皺著眉頭，跟著她來到修車廠的地下室。

「晴晴，你……」我圍著她轉了兩圈，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我沒錢。」慕蓮茹冷著臉，看著別處。

慕蓮茹一臉不悅地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我衝進舞池，拉著慕蓮茹去安靜的地方。

她繼續哽咽道和-圖-書：「我常常覺得自己離死亡很近。好多次比賽，就是那麼幾秒的時間差都能與死亡擦肩而過，更別說沒調好的零件，或是一個小小的失誤，都可能喪失性命……」

「晴晴，我真沒想到你開車的技術這麼好。下一部《速度與激|情》的女主角說不定就是你。」我笑著打趣道。

孫晴小聲說道：「你別跟這群糙爺們兒一般見識，他們一般也就是嘴上耍流氓。」

孫晴湊到我跟前，神神秘秘地說道：「我帶你去，你就知道了。」

孫晴重重地點頭，帶著幾分勉強的笑意說道：「那是當然，我還想長命百歲，嫁給心愛的人，百子千孫。」

孫晴湊過來，小聲說道：「這個人叫蘇經年，不比庄離差。」

我滿臉緋紅，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她吹了聲口哨，弔兒郎當地說道：「美女，要不要去兜風啊？」

「我好心留下你，你就準備這麼報答我嗎？你竟然敢威脅我？」

我忍不住抱著瘦弱的孫晴，心生憐惜。

光頭搖搖頭，說道：「最近沒客戶。」

光頭不耐煩地回答道：「吃不到天鵝肉還不允許我看幾眼啊。」

那樣卑微的語氣只差沒給她下跪了。

「我向來是有多少用多少的人，身上根本沒多少錢。」

「為了你，什麼事情我都願意做。這些錢你拿著。」我將錢遞到她手中。

我的心跟著揪在一起。她才十八歲，瘦弱的肩膀卻撐起了一個家，撐起了一份責任。

孫晴絕望地攥著我的手，帶著哭腔問道：「我要去哪裡找這五萬塊錢啊？」

去孫晴家的時候，她正好出門。

聽到最後兩個字，我的心裏惶惶不安，孫晴還這麼年輕……

說到和-圖-書這裏，孫晴終於破涕為笑。我們手拉著手，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在這青山綠水中，那份情誼更加深厚。

後來孫晴說，她去親戚家借錢的時候遭遇無數白眼，只有蘇經年肯借錢給她。她以前和蘇經年是鄰居，玩得很好，雖然後來蘇經年搬走了，但是兩個人也有過短暫的聯繫。很久很久以後，孫晴說，當蘇經年出現的時候，她覺得整個世界彷彿綻開了繽紛的煙火。她不知道的是，煙火散去，漆黑的天空依舊是一片蒼涼。

孫晴也不搭理他，對我說道：「你等我一會兒。」

他微笑著走上前幾步，問道：「丁藍尹……我們是不是以前見過？」

有個光頭男人露出一口黃牙，笑著說道：「孫小妞，你怎麼帶來了一個這麼漂亮的妞？是獻給老子的嗎？」

「你準備去哪裡？」

「光頭打電話來說我奶奶病發，現在在醫院。」

孫晴拽著光頭的胳膊，著急地問道：「那最近能不能安排我上賽場？」

孫晴向男生介紹道：「這是我的好朋友丁藍尹。」

「就是他。」孫晴的視線越過我的肩膀投向我的身後。

慕蓮茹深呼一口氣，冷冷地說道：「沒有下次。」

我不安地拉著孫晴的手，往她身後躲。

孫晴開著車，瘋狂地連闖三個紅燈，匆忙趕到醫院。

孫晴的家在舊城區，那裡是一片等著整改的地方，到處破落陳舊。只要一下雨，他們家門口總是會有很深的積水，發出陣陣惡臭。

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孫晴哭著說道：「這份工作來錢很多也很快，而且我習慣了……」

光頭不樂意了，說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耍流氓了？」

孫晴緩緩說道：和*圖*書「當初一直在社會上混，後來遇見光頭，開始跟那些賽車手接觸。後來見比賽能賺不少錢，自己也走上這條路，只是……」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條路只有向前，唯一退出的方式就是死亡。」

「你別說了……別說了……」這樣的孫晴太讓人心疼了，「你別比賽了，隨便去找份工作也好……」

孫晴「咯咯」地笑著，她將車子停到河邊的空地上，我和她就坐在河邊的石頭上，互相看著對方傻笑。

我捂著紅腫的臉，紅著眼睛，低聲下氣地說道：「我實在沒辦法了……求求你，幫幫我……我也不想拿這件事情威脅你的……我會很快還你的……」

孫晴一邊讀書一邊早早混跡于社會。她拚命地掙錢，努力讓奶奶過上好的生活。在我心中，孫晴像是沙漠里的仙人掌，在惡劣的環境下還能盎然生存。

一時間，我竟然無法開口說話。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還在懊惱，剛才居然直勾勾地看著他，而且臉這麼紅腫，模樣肯定很醜。

我紅著眼睛，很沒底氣地說道：「我回去問問慕蓮茹……」

如果說庄離是黑色的曼陀羅，那麼眼前這個男生就像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他穿著白色的襯衣，外面套了一間黑色無袖針織衫，下身穿著淺藍色的牛仔褲以及一雙褐色的板鞋。男生的頭髮是漂亮的栗色，色澤勻稱。他的臉十分白凈，那雙眼睛比丁宣還要澄澈，讓人不忍褻瀆。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人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如同王子一般。

周末，我不敢待在家裡，氣氛太讓人抓狂，我只好去找孫晴。

「你怎麼干起這行的？」

「謝……謝……謝謝……」我一邊鞠躬和圖書，一邊語無倫次地道謝。

孫晴說錯了，庄離和眼前的蘇經年不能放在一起比較，因為兩個人同樣出色，但是性格和裝扮不同，所以根本比不出什麼。

人群發出一陣鬨笑，有人高聲嘲笑道：「癩蛤蟆吃不到天鵝肉的。」

我驚訝地看著她一身帥氣的賽車手裝扮，嘴巴里足以放下一個雞蛋。

她看到我拿著錢，半張臉又紅又腫，心疼地問道：「慕蓮茹打的？」

她收了手機，提著頭盔匆忙往回走。

她毫不避諱地說道：「和那些人一樣，我是地下賽車的職業選手，靠比賽賺錢。」

孫晴從小就被父母拋棄，一直跟著奶奶長大。她奶奶身體不好，全家的擔子都落在她身上。和她相比，我是幸運的，至少我不用去操心生活。

孫晴按著我的手背，安慰道：「那些人看上去挺壞的，實際沒那麼壞。」

「啪」的一聲，慕蓮茹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揮到我臉上，清脆的聲音不斷回蕩。

當我拿著五萬塊錢急匆匆地趕去醫院的時候，孫晴和光頭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

我心裏埋著無數秘密，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每次看到丁宣那張笑臉，再看到慕蓮茹，我感覺很不自在。

我微微點頭，算是問好。

我茫然地搖著頭。要是以前見過，我肯定印象深刻。很明顯，我和他是第一次見面。

見到我，她揚起笑容說道：「阿尹，你來得可真湊巧。」

「晴晴，發生什麼事了？」

光頭笑眯眯地走過來，背著手，繞著我轉了兩圈，說道：「這妞近距離看可真漂亮，我喜歡。」

雖然我知道慕蓮茹肯定不會給我錢，但我必須去求她。如果能拿到五萬塊錢，讓我跪三天三夜，挨幾頓打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