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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的大洋是賭場

作者:冰冷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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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對馬

第十五章 對馬

如果說信濃丸和和泉號是傻大胆的話,這位當年帶領魚雷艇夜襲威海衛,乘涌浪翻越北洋艦隊柵欄的鈴木貫太郎中佐就是瘋子了。這幾艘驅逐艦的速度快,能開出29節,而俄國艦隊當時的速度是12節。鈴木認為在俄國艦隊的邊上看不清楚俄國人的進路,得趕到俄國人的前面去對著俄國人看,領著人馬超過了俄國艦隊以後做了一個橫切運動,從俄國人的左舷跑到右舷去了。
俄羅斯驅逐艦也發現了日本驅逐艦,走在後面的格羅斯娜號驅逐艦做好了戰鬥準備,但是這時候前面的彼得維號打來的信號卻是:「全速向海參崴前進」從國際法上來說,一艘軍艦也代表著一個國家。現在雙方都是驅逐艦,都是兩艘,一炮不放就逃跑實在太恥辱,格羅斯娜號的艦長謝夫斯基中校決定不管他,自己單獨一艦也要戰鬥,但正當格羅斯娜準備調過頭來和日本人拚命的時候,彼得維掛出來的信號卻是:「艦隊司令命令:跟在我後面。」
17:30分,羅傑斯特溫斯基乘坐的普魯努伊號驅逐艦離開了蘇沃洛夫公爵號開始逃往海參崴。而蘇沃洛夫公爵號上的俄國水兵們在艦長戰死,艦隊司令官逃跑以後又重返戰列,繼續戰鬥。蘇沃洛夫公爵號最後於19:00左右被聯合艦隊的魚雷艇擊沉,在最後沉沒之前,蘇沃洛夫公爵號上最後的一門三英寸尾炮還朝著日本軍艦開了最後一炮,艦上水兵幾乎全員和軍艦共存亡。
言歸正傳,正往這兒趕路的聯合艦隊主力的各艦上都忙成了一團,首先船上堆的一包包昂貴的「英炭」得全部扔到海里去,這些威爾士無煙煤原本是準備萬一俄國人不走對馬海峽,聯合艦隊臨時要趕到北海道去用的,現在用不著了,全艦上下除了炮手全部參加扔煤炭。炮手為什麼不參加?那是怕煤灰跑眼睛里去了影響瞄準。
14:10,三笠的炮術長安保清種下達了開火命令,此時距離六千四百米,頓時三笠號全部炮火朝蘇沃洛夫公爵號傾倒了過去,接下來敷島完成了轉彎動作開始開火了,然後是富士,然後是朝日……完成了轉彎動作的日本軍艦都開始了炮擊。
誰知道了晚上,機械出了故障,因為鍋爐燒的是海水,產生的大量水垢致使出力降低,速度直線下降,這樣計算下來剩餘煤炭已經不夠他們到達海參崴的了。這時為了排除故障忙得暈頭暈腦得艦長科洛梅切夫中校無意中發現參謀長科隆少將在指揮羅傑斯特溫斯基的隨從們搗弄一塊桌布。
17:00左右,驅逐艦普魯努伊趕到了蘇沃洛夫公爵號旁邊,接收了羅傑斯特溫斯基司令。離開旗艦是一種逃跑行為,要受到軍法審判的,所以羅傑斯特溫斯基司令帶上了參謀長科隆少將和航海參謀菲利普斯基上校將換乘驅逐艦作為一種「指揮部轉移」的行動。但是羅傑斯溫斯基向蘇沃洛夫公爵號發出的最後指令是:「不要降下將旗」去讓聯合艦隊去認為羅傑斯特溫斯基還在蘇沃洛夫號上,羅傑斯特溫斯基可是要走了,被艦隊司令拋棄了的蘇沃洛夫號上還剩下八百余名俄羅斯海軍軍人。
賭博已到最後關頭。
以片岡七郎中將為司令長官的基本上都是老式艦隻組成的第三艦隊已經等在了對馬附近。第三艦隊編成了三個戰隊,第五戰隊由旗艦嚴島和鎮遠,松島,橋立組成,第六戰隊由旗艦須磨和千代田,秋津洲,和泉組成,第七戰隊由旗艦扶桑和高雄,筑紫,摩耶,鳥海,宇治組成。
實際上這個章魚集團還不止兩列縱隊,還有巡洋艦編隊在右邊護送著武裝商船,工作船什麼的,大致上是三列縱隊,實際上弄不清楚到底應該算幾列,所以安保清種乾脆懶得去算,知道擠成一團就行了。
一直是說東鄉有一架日本海軍只有一架的八倍蔡斯望遠鏡,但其實並不是這樣。公款買的就只有這一架,私款買的還有一架。驅逐艦漣號上的冢本克熊中尉就有一架,那是他花了350日元,當時中尉軍官一年的工資總額在橫濱買的。
漣號驅逐艦在頭一天的戰鬥中運氣壞透了。艦隊運動中莫名其妙地掉了隊,跟俄羅斯的驅逐艦走到了一起,還好俄國人沒發現,趕緊溜掉以後機械又出了故障,只好回朝鮮的蔚山港緊急修理,修理完了和遇上差不多事情的驅逐艦陽炎號一起到預定的第二天集合點郁陵島去等候大隊人馬。
這時排水量3103噸的綠寶石號突然開車,加快速度往東沖了出去。最近的第二戰隊殿後的磐手號艦長川島令次郎大佐急忙下令:「追」艦橋上的司令官島田速雄擺了擺手:「算了,放了他」第二艦隊旗艦上的參謀長佐藤鐵太郎也對大喊「追上去」的上村司令官說:「那是內博加托夫司令官給沙皇送去的信使,算了吧」10:53分,秋山真之作為軍使前往亞歷山大一世號戰列艦上受降。
這時候正好有一艘巡洋艦和兩艘驅逐艦路過,普魯努伊號立即用燈光聯繫上了他們,準備把羅傑斯特溫斯基及其隨從們轉移到巡洋艦上去,但是羅傑斯特溫斯基拒絕去巡洋艦德米特里·頓斯科伊號,而是挑選了驅逐艦彼得維號,理由很明顯:驅逐艦的速度比只有17節航速的德米特里·頓斯科伊號要快。
東鄉回過頭來,指著俄國艦隊:「他們的輪機沒有停止!」
「準備白旗」參謀長解釋說。
無所事事,百無聊賴的冢本和*圖*書中尉舉著他心愛的望遠鏡四處尋找大隊人馬的蹤影,這時候在遠方航行的兩艘四煙囪雙桅俄國驅逐艦進入了他的視線,艦長相羽恆三少佐立即發出命令:「準備戰鬥」憋了一天的氣現在可以出了。
艦隊決不是單純軍艦的集合,而是受過良好訓練的軍艦的集合。兩路改一路談何容易,首先第一艦隊要加快速度,其次幾乎平行的第二艦隊和第三艦隊要減速,可現在大家都知道大戰就在眼前,心急火燎地想走快點,誰也不肯減速,到最後羅傑斯特溫斯基只好認了這個兩列縱隊的命。
有人說把聖安德雷旗降下來好了,平時的好好先生東鄉平八郎這次堅決不讓。後來東鄉在晚年向人解釋了這麼做的理由。這不單是給到碼頭迎接凱旋的人看的,說明他打了大勝仗,而是給海軍老大山本權兵內看的:十年了,傻東鄉沒辜負您老栽培,做到了您要求的。
三笠號沒有回擊,因為無法回擊,後繼艦隻的轉彎運動還沒有結束,這段時間里三笠號承受了俄羅斯艦隊的全部炮火。最初的三四分鐘里從俄羅斯艦隊飛來的炮彈足有三百發以上,在一天的海戰中,三笠號右舷中彈40發,左舷8發,絕大部分是在這15分鐘里被擊中的。司令塔都被擊中,參謀飯島久直少佐,魚雷長菅野勇少佐,副艦長松村龍雄中佐受傷,彈片甚至從東鄉身邊只有十幾厘米的地方飛過。
13:55,東鄉在三笠號上升起了「Z」字旗,旗語是「皇國興廢在此一戰,全體奮發努力」為什麼用「Z」「Z」是26個英文字母的最後了,再沒有了,這個信號如果失敗,這個「皇國」就真的被廢掉了。
日後彼得堡的軍事法庭上有一名傳令兵和一名信號兵證明中將司令官親自問了這句話。
當然還是拼出了結果,1912年出羽重遠中將晉陞海軍大將,是日本海軍中第一位非薩摩出身的大將,當然也是第一位賊藩出身的大將。
正當內博加托夫站在亞歷山大一世號戰列艦的艦橋上,皺著眉頭看著不緊不慢地圍了上來的日本第五戰隊的嚴島,鎮遠,橋立,八重山這五艘軍艦在想著如何擺脫的時候,邊上的參謀又喊了起來:「將軍,您看」內博加托夫周圍的日本艦影在增加,第六戰隊的須磨,千代田,秋津洲,和泉也加了進來。
大家可以注意到,整個日俄戰爭中這位出羽重遠中將幾乎是全聯合艦隊中最賣力的一位,在旅順口圍困俄國遠東艦隊時,幾乎天天出工,黃海海戰也是沖在前面。滅了遠東艦隊以後別人在休整,這位又帶著人去南洋打探消息,現在又在俄國艦隊預定出現的道路上巡邏。這是因為這位的出身和歷史都有點問題,他不是薩摩藩的,而是會津藩,現在的福島縣出身,加上小時候遇上倒幕的戊辰戰爭,這位當時13歲的孩子還糊裡糊塗站錯了隊,進了「白虎隊」跟倒幕軍隊著干,雖然後來掙了個海兵第五期的出身,因為這種先天不足,還是不拚命不行。
而日本聯合艦隊的損失僅僅是三艘魚雷艇,其中一艘還是自己觸礁而沉沒的。
日,東鄉平八郎帶著聯合艦隊回到了港,除了帶出去的幾乎全班人馬以外,隊伍還壯大了不少,因為拽了亞歷山大一世,阿普拉克辛海軍上將號和謝尼亞文海軍上將號這三艘戰列艦回來。真的是拽回來的,本來能夠自己航行的這三艘軍艦是由磐手等巡洋艦用纜繩拽回來的,在通常飄著海軍軍旗的艦尾,怪裡怪氣地飄著兩面海軍旗:日本海軍的旭日旗和俄羅斯海軍的聖安德雷旗,只不過聖安德雷旗是在半當中有氣無力地飄著。
這時俄國人也意識到了,停止了輪機。日本人的炮擊也停止了。
升旗的同時,聯合艦隊所有艦隻的內部通話系統一起播送了這條旗語。這條旗語使用的是文言,一般的水兵根本就聽不懂,反正聽不懂也沒關係,意思肯定就是得玩命了,不然就大家統統撕拉撕拉的了。
最後普魯努伊號驅逐艦是在實在到達海參崴無望的時候打開海底閥門自沉的。
這時候的蘇沃洛夫公爵號上發生的事情更加不可思議。由於以上的艦隊行動,蘇沃洛夫公爵號就算成了「退出戰列」「退出戰列」是海戰時的特有名詞,由於各種原因無法繼續作戰的軍艦都可以掛起「退出戰列」的信號旗退出作戰隊列,當故障接觸以後也可以重返作戰隊列,作戰中懸挂了「退出戰列」信號旗的軍艦一般不受攻擊,對於沒有懸挂信號旗,而其實際情形就是已經退出戰列了軍艦一般也能得到這種待遇。所以現在事實上離開了波羅的海作戰隊列的蘇沃洛夫公爵號就屬於「事實上退出戰列」沒有受到聯合艦隊的繼續攻擊。
這時山本權兵衛說了一句讓東鄉平八郎一直記著的一句話:「對敵方艦隻,俘虜為上,擊沉為中,讓其逃跑為下。記住,你這次的得分只是中。」
14:02,東鄉的右手高高舉了起來,往下劈了下去。參謀長加藤友三郎(原來的參謀長島村速雄這時候已經到第四艦隊當司令官去了)向艦長伊地知彥次郎大佐大喊一聲:「左滿舵」當時三笠和蘇沃洛夫公爵號的距離是8,000米,已經進入射擊距離。俄國艦隊由於全部裝備了測距儀的原因,一般在12,000米左右就開始射擊,今天是羅傑斯特溫斯基實在無心戀戰,所以進入10,00和-圖-書0米以後還沒有下達開火命令。
當然中彈的並不只有旗艦,後繼的敷島,富士,朝日,春日,日進都被擊中了,連更後面的上村彥之丞的第二戰隊的巡洋艦都被擊中,淺間的舵機被擊中,操作不能,立即退出了戰鬥序列。
和黃海海戰非常相像,命運之神到最後也沒有忘記照顧一下俄國人,但是聯合艦隊的運氣還是和黃海海戰時一樣的好。跟在第一戰隊後面的第二戰隊的參謀佐藤鐵太郎中佐也做出了「蘇沃洛夫公爵號是舵機故障」的判斷,邊上的司令長官上村彥之丞也同意這個判斷,於是上村果斷地做了一個「抗命」的決定,他沒有跟著第一戰隊一起轉彎,而是直接插了下去,還是壓在波羅的海艦隊的前面。
波羅的海艦隊在對馬海戰時的隊列問題不單單是心理問題,俄國海軍的操艦能力也是一個問題,這決不是在說俄國海軍是一支二流海軍,而是波羅的海艦隊的情況在當時有點特殊。羅傑斯特溫斯基率領的四艘戰列艦全是嶄新的戰艦,亞歷山大三世號艦齡最長,1903年8月建成,而蘇沃洛夫公爵號和鷹號則分別是在1904年的9月和10月建成的,不要忘記波羅的海艦隊是10月15日出發的,當時的蘇沃洛夫公爵號和鷹號連內裝都沒有全部完成!
日本海大海戰,俄國艦隊包括六艘戰列艦在內的十九艘軍艦被擊沉,包括兩艘戰列艦在內的五艘軍艦被俘。巡洋艦奧列格,阿芙樂爾,珍珠和一艘驅逐艦,兩艘工作艦在馬尼拉被解除武裝,巡洋艦綠寶石在逃往海參崴的途中觸礁沉沒。最後成功到達海參崴的就只有巡洋艦金剛石和另兩艘驅逐艦。
格羅斯娜號只好重新跟在彼得維號後面,兩艘日本驅逐艦在後面追。追著追著就分了開來,那邊洋炎在追格羅斯娜,漣在追彼得維。陽炎和格羅斯娜之間展開了炮戰,但是小驅逐艦在全速行駛的大海中的命中率是很低的,炮戰進行了兩個小時,兩艦之間的距離反而從四千米拉大到了六千米,三十節速度的陽炎不但沒追上二十六節的格羅斯娜,反而讓格羅斯娜給跑掉了,格羅斯娜怎麼能夠跑掉了簡直是個謎,後來所有的日俄戰爭研究者都感到困惑,到後來軍令部就乾脆不準人過問這件事,再到後來就誰也不知道了。
日落之前,內博加托夫還撿到了浮在水面上苟延殘喘的鷹號,帶上她一起往海參崴走,到了晚上,無法無天的日本驅逐艦和魚雷艇滿世界亂轉,見到燈光就打,而內博加托夫帶著第三太平洋艦隊從波羅的海出發以後晚上就一直是實行燈火管制的,所以頭一天晚上內博加托夫毫無損失地走了過來。內博加托夫少將一邊感謝上帝,一邊繼續祈禱上帝讓日本人不要在第二天的白天發現自己,熬過了第二天白天,基本上就能趕到海參崴了。
十年了,東鄉平八郎終於將其個人的得分也提到了「上」當然,聯合艦隊的得分也是「上」
原來在甲午戰爭剛開始的時候,由於東鄉開炮擊沉英國籍商船高陞號從而差點釀成外交事件,當時的官房主事山本權兵衛大佐對東鄉平八郎大佐是這麼說的:「既然要開炮,為什麼在開炮以前沒有要求高陞號船長降下英國國旗?」
但是此時已經頭部及全身身負重傷了的羅傑斯特溫斯基並沒有做出任何指令,只不過是無法操作的舵機帶著蘇沃洛夫公爵號在轉圈。15:08分亞歷山大三世艦長布夫沃斯托夫上校判斷出蘇沃洛夫公爵號的行動是由於舵機發生故障,而升起了信號旗「跟我前進」維持著原來的航向。
就這麼亂亂鬨哄忙忙碌碌地到了13:39,旗艦三笠艦橋上的人們,終於看到了俄羅斯艦隊。當時三笠號的少佐炮術長,後來濱口幸雄內閣的海軍大臣安保清種後來說到第一眼看到俄羅斯艦隊的印象時用了一具怪話:「就只見俄國艦隊威風堂堂地像一群章魚似的擠成一團」五十幾艘軍艦的大艦隊當然威風堂堂,但是這五十幾艘軍艦排成的隊列卻沒有人看得懂,看上似乎像是縱隊,但不知道是兩列縱隊還是三列縱隊,反正就是在急急忙忙向北趕路。
確實這種「丁字戰術」是一種極端危險的戰術,危險就危險在這個敵前大轉頭的時機,由於戰艦都在做相對運動,時間前後差一分鐘,距離就是1,000米。太遠了不但壓不住敵人艦隊反而給敵艦隊以逃跑的好時機,太近了就真是活靶子了。
14:15,聯合艦隊開火僅僅5分鐘以後奧斯利亞比亞就起火了,接下來是蘇沃洛夫公爵號和亞歷山大三世先後起火,奧斯利亞比亞於15:07分沉沒。14:50,已經起火了的蘇沃洛夫公爵號舵機被擊中,艦首一直往右而無法操作,整個軍艦在劃一個很大的右弧。看起來像要擺脫聯合艦隊的「丁字戰法」而向右行動。
波浪高,艦船顛簸的利害,大炮不好瞄準。但是俄國艦隊的射擊技術比聯合艦隊更加差,所以對日本有利。這時候日本人還不像太平洋戰爭那時候的日本人那樣喜歡胡說八道,這個「日本人的射擊技術比俄國人強」是有證明的。
艦長斯米爾諾夫上校絕望地說:「三笠也來了」內博加托夫的正面是聯合艦隊的旗艦三笠,後面是第一戰隊和第二戰隊的全部戰列艦和巡洋艦。內博加托夫的兩邊是聯合艦隊的第五戰隊和第六戰隊,內https://www.hetubook.com.com博加托夫的身後是包括「已經像木筏似的」鷹號和巡洋艦阿普拉克辛海軍上將號,謝尼亞文海軍上將號。輕型巡洋艦綠寶石號作為傳令艦和旗艦尼古拉一世平行航行。
「你們在幹什麼?」
實際上也不需要繼續攻擊了,艦長伊格納契烏斯上校已經戰死了的蘇沃洛夫公爵號現在僅僅是浮在水面的一個鐵盒子而已,軍艦的所有上層建築幾乎都被破壞怡盡,全身受傷的艦隊司令羅傑斯特溫斯基將軍躺在右舷中部炮塔內在等待著已經左傾了的軍艦的最後沉沒。
但是俄國艦隊的命中率和俄國炮彈的破壞力以及羅傑斯溫斯特斯基錯過了兩分鐘寶貴的戰機,使得聯合艦隊堅持過來了這幾分鐘,沒有艦隻被擊沉。
19:10分,在波羅季諾號沉沒以前,東鄉就已經掛出了停止戰鬥的信號,戰場交給了一直在旁邊虎視眈眈地隨時準備衝上去的驅逐艦和魚雷艇。
邊上有人在喊:「自沉吧」內博加托夫搖了搖頭,這是後來彼得堡軍事法庭判處內博加托夫少將死刑所根據的主要罪名,不是因為投降,而是因為把軍艦留給了日本人。當然這個死刑其實並沒有執行,因為沙皇尼古拉二世也赦免了被同一個軍事法庭判處了死刑的羅傑斯特溫斯基中將。
秋山真之看清楚了白旗,向東鄉說:「長官,他們投降了」但東鄉平八郎沒有停止射擊的表示,秋山又說了一句:「長官,別忘了武士道的精神。」
內博加托夫少將帶領的第三太平洋艦隊在第一天的戰鬥中似乎被聯合艦隊遺忘了,而內博加托夫少將也很自覺地帶著他那些「浮動熨斗」老老實實地趕自己的路,沒有跟上去摻和。蘇沃洛夫公爵號的沉沒,內博加托夫遠遠地看見了,按照常理,他推斷羅傑斯特溫斯基中將已經殉職,雖然還沒有接到正式命令,但自己必須擔負起艦隊司令的職責。
三分鐘以後雙方距離接近到5,000米,對戰列艦來說這已經是白刃戰了。
當然臨時抱佛腳的人也不會少。但是現在的讀者們可能想不到的是,有些魚雷艇上連李舜臣都拜起來了。說來有趣,日本海軍的聯合艦隊對這位打敗了豐臣秀吉的日本水軍的朝鮮的水軍名將是非常尊敬的,認為他是尼爾遜之前唯一的海軍將領,加上從鎮海灣到釜山這一帶就是當年的海戰戰場,不拜一下李舜臣,只怕萬一李舜臣地下有靈,出來作祟,弄得大家諸事不順。
羅傑斯特溫斯基中將上了彼得維號之後的第一句話是:「艦上有沒有白旗?」
這邊的漣號也開了火,但彼得維沒有還擊。剛開始相羽艦長還在佩服俄羅斯人沉得住氣,因為在四千米的距離上驅逐艦的炮擊幾乎沒有意義,所以俄國人不屑於回擊,但不久相羽恆三少佐看出蹊蹺出來了:彼得維根本就沒有準備回擊,他甚至連炮衣都沒有脫掉。
扔完煤炭,全體官兵全換上裡外三新的軍裝。日本艦隊打仗之前換新軍裝也是從英國人那兒學來的,這倒並不是僅僅為了鼓舞士氣,而是換穿新軍裝多少能夠減少一點受傷時的傷口感染。在沒有抗菌素的20世紀初,這是個很有效的拯救戰鬥人員生命的措施。俄國艦隊沒有這條規矩,反而是從司令官開始大家穿舊工作服,說是開打了肯定會弄髒衣服,先換舊衣服可以避免浪費。後來第三太平洋艦隊向聯合艦隊投降以後,上去受降的日本人半天見不著內博加托夫少將,人家在洗澡刮鬍子換將軍禮服呢。
蓋上炮衣是羅傑斯特溫斯基的主意,說因為船上有傷員,所以這可以說成是一艘醫療船,日本軍艦就不能攻擊這條船了。可是當時哪條船上沒有傷員?
事實是俄國海軍的艦隊司令確實很恥辱地做了日本人的俘虜。
科洛梅切夫氣的滿臉通紅:「向上帝發誓,我是俄羅斯海軍的艦長,我的軍艦上只有戰鬥和死亡,我會槍斃所有投降的海軍軍人」說完一把奪過桌布扔進了大海。
在東鄉平八郎辯解說他根據國際法下了這道命令,但是上高陞號交涉的人見大尉把這件事忘了。
這一個橫切運動把站在蘇沃洛夫公爵號艦橋上的羅傑斯特溫斯基嚇了一跳,他認為日本驅逐艦是在前面路上撒了水雷,於是趕緊升起信號命令各艦同時右轉90度,從縱隊變橫隊,然後再左轉90度回一路縱隊來避開日本驅逐艦撒下的「水雷陣」誰知道第一個同時左轉時就出了問題,跟在期間後面的亞歷山大三世號看漏了信號,沒轉頭就跟著旗艦屁股後面了,隨後的軍艦馬上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信號,大家都只能跟著前面走。但是後面的第二艦隊和第三艦隊又沒有看錯信號,完成了一起右轉的動作,這樣兩個彎轉好以後,就從原來的一路縱隊成了兩路縱隊。羅傑斯特溫斯基氣的破口大罵,再升起信號說改兩路縱隊為一路縱隊。
10:43分,亞歷山大一世的桅杆上升起了意味著「我們投降」的X,G,E三面旗和用桌布代替的白旗。
那邊羅傑斯特溫斯基中將司令官坐上了普魯努伊號驅逐艦以後精神好了很多,下的第一條命令就是「將艦隊的指揮命令權移交給內博加托夫,同時命令蘇沃洛夫公爵號戰列艦不準降下將旗」他不知道艦隊旗艦蘇沃洛夫公爵號已經沉沒了,或者僅僅是認為或者希望還沒有沉沒?
不解的科洛梅切夫艦長問。
5月27日05:05,聯合hetubook•com.com艦隊司令官東鄉平八郎從鎮海灣向大本營發出了有名的電報:「接到發現敵艦隊警報,聯合艦隊立即出動擊滅,今日天氣晴朗波浪高」這是秋山真之起草的。
(到開戰為止的兩國艦隊位置)但是羅傑斯特溫斯基沒有掌握好這個機會,一直到三笠完成了轉彎運動的14:08分才醒悟過來下令開火。首先是蘇沃洛夫公爵號的12英寸主炮,接著是各主力戰列艦的主炮副炮全部吐出了火光。
可是現在怎麼個移交法?誰都不知道內博加托夫到底在哪兒。甚至到底是死是活都沒人知道,普魯努伊號只好找到一條偶然遇到的也在拚命逃往海參崴的驅逐艦,用手旗發出信號:「羅傑斯特溫斯基中將在我艦上,現在指揮權移交給內博加托夫少將,命令你艦趕快回頭去尋找內博加托夫少將轉達這條命令」畢竟是世界第三大海軍,俄羅斯艦隊的指揮系統還是管用的,就是在這種全軍混亂的形勢下。那條倒霉的驅逐艦也乖乖地掉過頭來再重新回到那個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戰場上去尋找內博加托夫少將傳達命令。
這時東鄉犯了日本海大海戰中最大的錯誤。15:00分三笠號升起「一起左轉」的信號,然後在15:06三笠的信號再次為「一起左轉」這樣第一戰隊經一路橫隊變換回一路縱隊,只不過變后列為前列,行進方向相反,準備繼續攔住羅傑斯特溫斯基。
為什麼波羅的海艦隊這幾艘號稱世界最強的戰列艦如此不堪一擊?裏面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是前面提到的因為波羅的海艦隊要自帶乾糧,滿載而又不能拋棄的煤炭不但給自己布置了一個火葬場,而且使戰艦的吃水加深,把原應該在吃水線上下的裝甲帶壓到了水底,因此這幾艘戰列艦其實已經不是裝甲艦了。
各個戰隊都有自己的驅逐艦隊和魚雷艇隊,跟著一起行動。在秋山真之的計劃中,白天是由戰列艦和巡洋艦上陣用炮轟,晚上就是驅逐艦和魚雷艇上陣用魚雷攻擊。
軍艦是機械,但機械是有生命的。它本身需要時間來磨合,操縱機械的水手們也需要時間去熟悉,調式和掌握機械。但沙皇沒有給他們時間,羅傑斯特溫斯基司令官也不知道還需要這種時間,波羅的海艦隊的水手們光是讓這四艘戰列艦走過來了這18,000海里就已經是了不起的奇迹了,他們沒有辦法掌握這四艘新戰艦的微妙特性來完成隊列變換。
但是就這個無心戀戰的羅傑斯特溫斯基也發現了東鄉「發了瘋」居然在俄國艦隊的射擊距離之內做這個幾乎是145度的左轉彎。軍艦在做這樣轉彎的時候是無法進行射擊的,而且東鄉的一字縱隊又決定了所有的艦隻都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上轉彎,這是一個固定不動的靶位,東鄉這是想幹嗎?俄國人只要對著那一個位置開炮就行了,日本人有幾艘戰列艦也能把他送到海龍王那兒去。
日俄戰爭以後為了維持東鄉平八郎的「聖將」形象,軍令部一直將這次第一戰隊180度大轉彎瞞了下來,連佐藤鐵太郎本人都一直對這次大轉彎一直含糊其辭。真相一直到二戰日本海軍徹底戰敗以後清算歷史時才被重新提起。
日本人從英國人那兒學來的古怪規矩還不止打仗換新衣服。戰後日本的海上自衛隊是在美國人扶持下建立起來的,所有規矩都是學的美國人,但有一條規矩和美國人不一樣,那就是船上禁酒。船上禁酒是戰前日本海軍的傳統,從英國人那兒來的,而美國海軍沒這條規矩。所以現在日美海軍聯合演習時,只有日本軍官去美國軍艦拜碼頭,美國人沒事不上日本軍艦的,這並不僅是人家是老大,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日本軍艦上沒有喝的,老大軍官不願來,而日本海自軍官們一聽取美國軍艦做客都會樂得跳起來——能蹭酒喝了。
包括東鄉平八郎在內的所有日本聯合艦隊軍官們對包括遠東艦隊在內的俄國海軍軍人們的勇氣和頑強都給予了高度評價:「俄國海軍軍人決不是孬種」但是他們的指揮官,最受沙皇陛下寵愛的那些指揮官們是廢物和孬種。
10:30分,距離八千米,三笠號開火了。但是俄國艦隊沒有還擊。
28日的白天到來了。以嚴島為旗艦的第五戰隊一早就發現了俄羅斯艦隊所特有的劣質燃煤所產生的滾滾濃煙,立即電告了全艦隊。
東鄉實際上做好了三笠甚至被擊沉的精神準備,只要這個「敵前大轉彎」能夠成功,聯合艦隊能夠壓住俄羅斯艦隊,哪怕是旗艦被擊沉,整個戰鬥也已經成功了一半。
接下來的波羅季諾號就在第二戰隊和轉了一個360度圓圈的第一戰隊的全部炮火下面了,19:20分,富士的一顆12英寸炮彈直接集中了波羅季諾號的彈藥庫引起大爆炸,三分鐘后波羅季諾號就葬身海底,這樣在第一天白天的海戰中,俄國人就損失了全部四艘世界上最優秀的戰列艦中的三艘,只有一艘受了重傷的鷹號還浮在海面上。
除了受克里米亞戰爭后巴黎和約限制不準開除達達尼爾海峽的黑海艦隊以外,俄國的遠東艦隊和波羅的海艦隊至此全軍覆沒。
聯合艦隊開始陸續啟程,旗艦三笠帶領第一戰隊的敷島,富士,朝日這四艘戰列艦和春日,日進這兩艘嶄新的裝甲巡洋艦走在最前面,第二艦隊的旗艦出雲帶著吾妻,常磐,八雲,磐手加上新划給他們的淺間這幾艘一等巡洋艦作為第二戰隊在巨https://www.hetubook•com•com濟島附近跟在了第一戰隊後面。第二艦隊的幾艘二等巡洋艦以浪速為旗艦編為第四戰隊,按浪速,高千穗,明石,對馬的順序跟在第二戰隊後面。
這個不知道是兩列還是三列的縱隊隊列的來由也是莫名其妙,本來羅傑斯特溫斯基排的是以戰列艦為中心的單列縱隊,但是從一大早起就先後有不少日本人來看熱鬧,不單是武裝商船信濃丸和老式軍艦和泉號,09:00時刻,鈴木貫太郎帶領的歸屬第二艦隊的第四驅逐隊的四艘驅逐艦朝霧,春雨,朝潮,白雲,旗艦朝霧也趕來了。
就這樣,到第二天的28日下午,扔掉德米特里·頓斯科伊號巡洋艦后單獨快速前進的兩艘驅逐艦到了郁陵島附近。
第二艦隊參謀長佐藤鐵太郎中佐統計了日俄戰爭的數據,得出了黃海海戰俄國艦隊的艦炮命中率只是日本艦隊的26%的結論。聯合艦隊在遠東艦隊被消滅以後進行的訓練中又將自己的命中率提高了三倍,就算遠道而來的波羅的海艦隊的命中率沒有降低,也就只相當於日本艦隊的8.6%了。事實和波羅的海艦隊在對馬海戰中表現出來的命中率相比,旅順的俄國遠東艦隊的炮手們可以算「神射手」了。三笠號在黃海海戰中95個部位中彈,連後主炮的少佐分隊長,後來的軍令部總長皇族伏見宮恭博王都被都被打進了醫院。再加上日本艦隊使用的下瀨火藥的爆炸破壞力量,下瀨火藥的威力就算只是俄國人使用的黑色火藥的一倍的話,這個百比率就變成了4.3%,而現在還可以加上波浪的影響。
被上村的第二戰隊擋住了去路的已經起火傾斜了的亞歷山大三世號不久就又被擊中機艙,退出戰列,19:00沉沒。
這根本就不是不受攻擊的理由,於是羅傑斯特溫斯基中將就想出了一個用炮衣罩上大炮以表示「本艦無武裝」或者「本艦沒有使用武裝的用意」在日本驅逐艦開始攻擊以後,又嚴格按照國際法上有關在海戰中確認軍艦投降方法的規定,在停止了輪機以後,掛起一張用白檯布做的白旗的同時再掛起一面信號旗:「我艦有傷員」冢本中尉帶了十個人登上了彼得維號,在檢查到一個船艙的時候,守衛的俄國水兵先是不讓他們進去,見日本人根本不加理睬的時候,改為了哀求的語氣。冢本克熊不懂俄語,但是裏面一個類似於「阿米拉爾」的發音引起了他注意,冢本克熊大著膽子指著艙里躺著的人問了一句:「Is he theadmiral Rozhestvensky?(那位是羅傑斯特溫斯基將軍嗎?)」回答居然是:「Yes」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冢本中尉趕快衝到甲板上上去打手旗,相羽艦長的回令是:「再確認」因為相羽恆三少佐根據自己所擁有的知識認為俘虜一個國家的艦隊司令是不可能的,一個艦隊司令可能被打死,可能自殺,怎麼可能被活捉呢?
英國的納爾遜在100年前的1805年對拿破崙艦隊的特拉法加海戰中也升起過「Z」字旗,納爾遜的旗語是:「英格蘭期待著大家的努力」(England expectsthat every man will do his duty)比較一下這兩條有名的旗語是挺有意思的。納爾遜的旗語反映了大英帝國的氣焰,而東鄉的旗語則反映了大日本帝國的心虛。納爾遜是「期待著大家的努力」要是不努力呢?那就算了,期待落空的事兒總是有的,下次再來吧。而東鄉呢,大家不努力皇國就廢掉了,下次想努力也沒有力可努了。這裡是談日本海軍,不多扯閑篇,要不然這個巨坑就永遠填不滿了,其實特拉法特海戰中納爾遜的處境並不比東鄉更好,可是納爾遜就沒有想到大英帝國會不會被「廢」掉。日本則是動不動就去和人家賭「國運」俗話說「常賭無贏家」後來大日本帝國被人廢了也就十分正常。
秋山真之挺有文學家的風采,當年是被他大哥秋山好古從東京的大學預備門(東京帝國大學的前身)里楞抓到海兵來的,這封電報有時也被人解釋成秋山文學家迷夢不散,遇事就要販點私貨。這有點冤枉秋山,這句話不是秋山的,就是東京氣象台那天發表的天氣預報,經大本營轉到鎮海灣來的。秋山在這裏用這句話告訴大本營:看來今天諸事順利。
內博加托夫少將嘴裏在喃喃自語:「三笠在,他們都在,甚至都沒有受傷的,全像新艦一樣的閃閃放光,俄羅斯海軍昨天一天的奮戰,好像沒有給他們造成一點傷害」內博加托夫算了一下圍在周圍的日本軍艦,不算魚雷艇共有27艘。自己這邊的五艘舊殘艦想逃出去是絕不可能的,問題是:還活著的兩千五百名俄國海軍官兵應不應該去死?
內博加托夫點了點頭。
斯米爾諾夫上校看著內博加托夫:「算了?」
而聯合艦隊已經轉了180度,現在朝著的是波羅的海艦隊前進的相反方向,等到再轉回來,波羅的海艦隊肯定已經逃之夭夭。
出羽重遠中將率領的旗艦笠置和千歲,音羽,新高在編製上是屬於第一艦隊的第三戰隊,正好本來就在白瀨一代巡邏,接到信濃丸的無線電報以後是首先趕到的,在08:50左右就已經發現了俄國艦隊主力,現在正虎視眈眈找機會下口咬下去呢。
炮擊的對象是俄羅斯艦隊的第一艦隊旗艦蘇沃洛夫公爵號和第二艦隊旗艦奧斯利亞比亞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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