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難道一切真的是虛幻
在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我用最快的速度走出教室門，可剛走到樓梯口，去路就被一道黑影緊緊籠罩。
一切都是我的錯嗎？
他們怎麼用那麼狠毒的謊言騙我……
我忍不住大聲喊道：「以沫哥哥！以沫哥哥！以沫哥哥！」
這麼多鮮活的回憶，我怎麼能放手讓它們離開呢？
如果不是因為我，以沫哥哥也不會……
「噓——蕭雨森，你看，這就是最美的星空了，星空出現了，以沫哥哥很快也會出現了……」看著那在我手心發光的小傢伙，我的臉上浮現一抹柔和的微笑。
因為單以沫？
「夠了！蕭雨森，難道你也和單以瑤一起來騙我嗎？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嗎？」淚水洶湧，溢出眼眶，我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以沫哥哥的身體在我的面前一點點變得模糊，變得透明，好像一片霧，風一吹過就會消散。
我不懂，我不懂他此刻的掙扎與悲傷，也不懂自己此刻心裏的揪痛和撕扯。
看著爸爸擔憂的眼神，我曾努力說服自己，要乖，不要讓爸爸擔心。
半晌，他緩緩開口：「千夏，你不要這樣。我們……我們回家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扯你的辮子了……」
除了偶爾飄落的樹葉，路過的麻雀，拂過的風，再也沒有別的動靜，這裏顯得那麼安靜。
單以瑤，好像會引領著我，走進一個看不見的深淵。
蕭雨森慢慢靠近我，他不解地望著我手中的螢火蟲，眼中的擔憂不自覺地摻上了一抹戰慄。
我的大腦瞬間空白了三秒，單以瑤的話只是無形中給我增加了更多的疑問，可是……可是……我敏銳地感覺到，再說下去，再繼續說下去，就會有答案。
我轉過身，朝著前方跑去。我不想再去糾結為什麼蕭雨森一直讓我不要去，眼看著跟以沫哥哥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如果還不甩開他，我就要遲到了。
我的手腕越來越痛，終於——
那天從湖裡救起我的，明明就是以沫哥哥！
我慢慢地向後仰，疲憊地躺在草地上。許多黃色的亮光慢慢地升起，隔著夜色的淡淡霧氣，這些黃色小光亮像是一顆顆閃爍在地上的星星。
沒有以沫哥哥……
「我沒事的，我知道是單以瑤編造的謊話，我真的沒事。蕭雨森，你聽我說，以沫哥哥沒有走，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我的身邊，昨天，就在昨天，我還看見他呢！他跟我約好，我們要在這裏一起看最璀璨的星河。還有，還有我生日那天，你記得嗎？我掉進湖裡了，是以沫哥哥救我上岸的呢！他怎麼可能會死呢？」
混亂的思緒，不斷掉落的眼淚，現在的我，看起來大概像一個瘋子吧。
好像是蕭雨森？
我捂住耳朵，小跑著前進。
我轉過身，擰著眉頭沒好氣地看著眼前抬著眉毛一副陰謀得逞模樣的蕭雨森。
「千夏，要哭就哭吧，爸爸把肩膀借給你靠一靠。」爸爸心疼地伸出手，輕輕地拂動我額前的髮絲。
「蕭雨森，告訴我好嗎？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們明明前些日子還在一起說話，一起笑……
「那他會幹嗎？」
「喂，別老是以沫哥哥以沫哥哥的好不好？你告訴我，那個以沫哥哥到底有什麼魅力呀？」蕭雨森斜了斜眼睛，不以為然地問道。
我的腳步越來越慢，終於停了下來，到了我和以沫哥哥約定的地方。
「啊！」我尖叫著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綠色的世界。我的身上披著蕭雨森的衣服，那傢伙正頂著一對誇張的黑眼圈愣愣地看著我。
我揉揉矇矓的睡眼，那些黃色的光點已經不見了，剩下的只有清新的草地以及擺在草地上的白色紙盒。
離跟以沫哥哥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他喜歡跟誰接吻就跟誰接吻，關我什麼事！
隨後隨著淡淡的薄荷香氣指尖的炙熱輕輕地停留在我的鼻尖，那麼輕微的一點，讓我的心跳在這一刻偷偷漏了半拍。
許久，我聽到一聲沉重的嘆息，然後爸爸攬過了我的肩膀，告訴我：「千夏，我相信你。」
一想到她昨天和蕭雨森那麼親密的舉動，我的心裏就忍不住泛著酸意，口氣不再那麼平和。
眼淚在眼眶中慢慢積聚。
「以沫哥哥就要來了，他一定會來的。」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那些黃色的光亮像是回應著我的話，一閃一閃。
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撥打以沫哥哥的電話。
我沒有心情理會他，此刻我只想看到以沫哥哥，我們已經約好了的，他一定不會食言的，我相信他……
「千夏，我來了，我們約好的，對不對？」以沫哥哥溫柔地看著我，明亮的眼眸好像夜空里最璀璨的星星。
我的腳步一個踉蹌，心失控地顫抖著，有一種疼痛的感覺無聲無息地鑽進我的身體。
我剛剛想要把心中的疑問問出口，剛剛被我甩在身後的蕭雨森卻出現了，他上前一把捂住單以瑤的嘴，緊皺著眉頭，語氣緊張地說：「我們走。」
下一瞬間，我被蕭雨森扛在了肩頭。
「千夏，你……」聽到我的喃喃自語，蕭雨森輕蹙眉頭，擔憂地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我小心翼翼的眼神制止。
「哎喲！」就在這時，蕭雨森突然發出痛苦地叫喊，並蹲下身，緊緊捂住自己的腳。
眼淚落在雪白的信紙上，透過薄薄的紙張，黑色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字跡清晰可見。
以沫哥哥真的走了嗎？
我一直以為，沉睡是不會感覺到傷痛的。
「尹千夏！」蕭雨森跟著我的腳步，像是煩人的蒼蠅一般不停地圍著我叫喊。
他好像在飛快地朝我跑來，為什麼耳邊只有憂傷的風聲呼嘯而過，為什麼眼前有一片薄薄的白霧慢慢騰起，遮住了我的視線……
如果以沫哥哥沒有出事，為什麼他不告訴大家他回來了？
這怎麼可能？
「我討厭你！你把他還給我！」
你居然說他死了？
我接過棉花糖，用舌頭輕輕舔舐，草莓味道的棉花糖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苦苦的了？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以沫哥哥的時候，他跟我一起吃棉花糖……我還告訴他關於棉花糖的秘密……
「尹千夏！你抬頭看看天空，雲那麼厚是看不到星星的！你的以沫哥哥他壓根就沒能回來……」蕭雨森的聲音那麼冷靜，那麼認真，卻說出了這樣無情的話。
眼淚模糊了視線，眼前出現了一幅幅曾經的畫面。
「爸爸，你知道嗎？我生日那天掉進湖裡了，是以沫哥哥救我起來的。後來我不是生病了嗎？病好了之後，以沫哥哥就來找我了，他告訴我，是因為太忙了，才沒來給我慶祝生日，他還說要幫我補過生日。後來，後來我跟蕭雨森吵架，他還安慰我……對了，還有一次，我在上課的時候想起他，他還來了！那天跟蕭雨森因為上哪所大學的事情生氣，以沫哥哥也安慰我了，我們倆還說好他陪我過生日的，我們說好一起看星空的。可為什麼我等到了星空，卻等不到以沫哥哥呢？爸爸，以沫哥哥確真實地出現在我的身邊過，他怎麼會離開了呢？」眼淚掉進嘴巴苦苦的，那是思念的味道。
單以瑤見我愣愣的，又繼續說道：「既然你還記得單以沫，那你難道沒對我產生過一絲疑惑嗎？如果有，那麼現在我應該可以為你解答了，我是單以沫的妹妹——單以瑤。」
淚水安靜地滑過臉頰，再一次模糊了我眼前的世界。
「你憑什麼不准我去啊？我就要去！你也可以去和單以瑤約會啊！管我做什麼？」
我冷冷地笑著，然後不停地搖頭。
在以沫哥哥回來之前，我計劃過很多很多要和他一起做的事情，但是一直到現在，過去了這麼多天，我都沒能和以沫哥哥一起去做那些事情。
微風夾雜著燥熱的氣息，輕輕拂過我的臉頰。
「千夏，我不會騙你，單以沫真的已經死了。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這都是事實。」蕭雨森的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
我轉了轉眼珠，隨後抓著自己的頭髮對著蕭雨森說道：「比如頭髮嘍！以沫哥哥就不會像你那樣用力扯我頭髮，永遠不會！」
怎麼會，怎麼會一下子不告而別了呢？
一想起昨天流的那些眼淚，心裏的委屈又一點點地放大。
「星河……最美的星河……以沫哥哥，我看到了……」
「不要，我不要這樣的事實！」我瘋狂地尖叫著，刺耳的聲音鑽進我的耳朵。
我永遠都做不到……
她已經把蕭雨森搶走了，現在還要把以沫哥哥搶走嗎？
剛剛那個代表著離別的夢境像是會吞噬大腦的野獸，讓我的心，我的身體都為之戰慄。
「尹千夏，幹嗎躲著我？」蕭雨森伸出手，將我牢牢困在他雙手撐起的空間里。
心裏積蓄的悲傷讓我一下子撲進爸爸的懷裡，淚水瘋狂地流淌著，沾濕了爸爸的衣服。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的指尖已經冰涼，夜色漸漸籠罩整片天空，遠處的霓虹不停閃爍。
我大哭著，淚水洶湧，不能自已。
我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冷冷的笑。
以沫哥哥……
而這樣的激動，也很快傳染給了我。
「嗯……」我拚命忍住要流下的淚水，輕輕點了點頭。
他是為我準備生日禮物去了，所以才遲到了嗎？
會有的……一定會有的……
即使一個人的記憶是會騙人的，可是當時那些清晰的味道和感覺，又怎麼能作假？
「因為你喜歡惹我生氣嗎？」
雖然我不曾看清他的模樣，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就是他！
一直到暗藍色的天空慢慢變得黑暗一片，以沫哥哥都沒有出現……
「你……你有什麼事嗎？」她的出現，讓我的心情又一次緊張起來。
想到這裏，我抱起裝著情書的紙盒，朝家門口走去。
我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牙齒死死地咬住嘴唇。
一種不好的預感悄悄襲來。
思緒不斷地在腦海里翻騰，心裏的不安也在一點點地擴大。
「不會的，以沫哥哥昨天跟我說過了的，今天有星河就一定會有星河，他不會騙我。烏雲一會兒就會散去……」
那種疼痛像是有人用利刃一刀刀地刮著我脆弱的心。
以沫哥哥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話？他是想要跟我告別了嗎？
模糊的視線里，蕭雨森正慢慢地走近我，他的表情那麼焦急，那麼慌亂，還有隱藏不住的悲傷。
「啪——啪——」
想到這裏，我抱著情書慢慢坐在草地上。微風夾雜著淡淡的花香拂過我的鼻尖，我抬起頭，看著漸漸黑暗的天空。
難道他一夜沒睡？
可是……當我的手接觸到以沫哥哥的臉頰的那一刻，那一小片肌膚卻瞬間變得透明，我慌張地想要和-圖-書抓住什麼，可是……
「您撥的號碼是空號……」
單以瑤是以沫哥哥的妹妹，為什麼以沫哥哥這次回來以後從沒和我提起過，他的妹妹和他一起回國了？
他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
直到蕭雨森跑到我的面前，直到他瘋狂地搖晃著我的肩膀，力度那麼大，好像要把我的每一塊骨頭都捏碎了，好痛……好痛……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9點了……
「不可能！以沫哥哥怎麼會死？你們這些騙子！」
「千夏，你冷靜一點兒……」蕭雨森攙扶著我，眼眸里也彷彿閃爍著晶瑩的淚珠。
單以瑤，你是笨蛋嗎？就在昨天，以沫哥哥還出現在我的面前，還給了我一個擁抱。
剎那間，風停止了，整個世界變得極為安靜。
可它停留幾秒鐘之後，就倏地離開了，緊接著，一股熟悉的疼痛從髮根傳來。「蕭雨森！」我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蕭雨森咆哮。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閉著的眼睛里洶湧而下，這樣的悲傷好像永遠不會停止。
說完，我伸出手，不由自主地想要觸碰以沫哥哥那張白皙的臉，想要感受他肌膚傳來的溫暖。
可，不管我的聲音有多大，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眼前就像有一台老舊的黑白電視機，一陣嘈雜后，再沒有了別的聲響。
可是，可是……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我就知道蕭雨森和單以瑤是騙我的！」仰起頭，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能感覺到，他那麼心痛，為我心痛。
這個熟悉的稱呼在我的耳邊一次次地回蕩著。
現在的他還會記得棉花糖的魔力嗎？
我緊緊抱住紙盒，沉默地搖了搖頭。
千夏，不要中她的計！
不可能的，不會的，以沫哥哥一定會來的！
去老地方，以沫哥哥昨天跟我約定了的，今天要一起看最璀璨的星河……
「讓我注意你？」我一時讀不懂蕭雨森話語里的含義，凝視著他的臉龐問道。「對啊，想要引起你的注意，想要有一些專屬於你的小動作，所以……」蕭雨森的嘴角揚起一絲苦澀，即使再耀眼的陽光，似乎也無法融化他眼中的憂傷。
爸爸幫我向學校請了假，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願出門。這些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期待，期待以沫哥哥能夠再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可是……
空氣中有屬於陽光的味道，視線被陽光揉碎，那指尖帶著金色的光芒在隔我鼻尖前幾厘米的地方停住。
我要給他們證明，證明以沫哥哥好好的，我們還約定好，今天幫我補過生日的，我的情書已經寫完了……
「你……你剛剛說誰？你說你跟誰約好了？！」蕭雨森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好大。
「爸爸，找不到以沫哥哥了，我找不到他了，為什麼以沫哥哥沒有跟我告別，就走掉了呢？他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呢？」我大聲地哭訴著。
想到這裏，我轉身準備離開。
「以沫哥哥，你告訴我，單以瑤和蕭雨森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你告訴我，不是真的，好不好？」眼淚在流過臉頰的時候，突然變成一顆顆晶瑩的水滴慢慢上升。
「吃吧。」陽光淡淡地灑在蕭雨森的眼睛里，可即使有了光的明媚，他的眼睛里仍舊有著揮散不去的憂傷，嘴角的笑容也變得苦澀。
「千夏……」身後傳來蕭雨森氣喘吁吁的聲音。
還是有著沒有被磨滅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呢？
「蕭雨森，你不要騙我了，以沫哥哥不會離開我的……」我緊緊地扶住蕭雨森的手臂，好像只要是去掉這個支撐，就會隨時摔倒。
我抬起頭，看見了單以瑤的臉。
那些帶著我那麼多心意的情書，以沫哥哥怎麼可以不看？他怎麼可以……
以沫哥哥也經常這樣撫摸我的頭。
我睜大眼睛愣愣地看著單以瑤，她的臉慢慢地跟以沫哥哥的臉重合。相似的溫柔的眉眼，相似的薄薄的櫻桃一般潤澤的嘴唇，還有那白皙的皮膚和高挺的鼻樑……
可是此刻的我，只能看著那傢伙，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以沫哥哥！我跟以沫哥哥約好了！所以你不要再纏著我了！」我也大聲宣洩著我的不滿。
「那不一樣！再說，我也不可能跟單以瑤約會……不要去，千夏，有些事你不明白……總之你不要去……」蕭雨森似乎因為情緒激動而變得有點語無倫次，但最奇怪的是他的眼睛不敢望向我，似乎在猶豫閃躲著什麼，但抓住我的手一點兒也沒有放鬆。
他怎麼捨得？他怎麼捨得讓我這麼難過……
單以瑤和蕭雨森的那些謊言……
「呵呵，尹千夏，你還記得單以沫吧？你的以沫哥哥，你沒有忘記吧？」
可每一次期望之後，都是失望，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不行不行，我不能哭，更不能當著單以瑤的面哭……
空氣里彷彿有薔薇花的香氣悄悄浮動著，我努力地呼吸著這樣熟悉的味道，多希望此刻以沫哥哥能夠出現在我的面前，告訴我，這一切不過是一個玩笑……
「千夏，你……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不過一會兒，我和以沫哥哥就被水滴包圍，可我的眼淚依舊止不住……
蕭雨森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我的身上，他眼睛紅紅的，聲音有些哽咽：「我陪你一起等，你想等多久，我都陪你。」
「和_圖_書呵呵——」
「爸爸，以沫哥哥就這樣不告而別，他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是不是因為我太任性，騙他說我腿摔傷了，還總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就講蕭雨森的事情，沒能跟他好好聊天，所以，他生氣了呢？不然為什麼他要這麼一言不發地離開我呢？爸爸，我的心好痛……」
呵呵，這是在和我開玩笑吧？沒想到單以瑤竟然這麼惡毒，竟然用以沫哥哥的生死來開玩笑。
想到這裏，我又加快了步子。
單以瑤，你越是想激怒我，我就越不能讓你得逞。
我一步步地走著，呼吸著夜空里草地的清新，突然一股熟悉的芳香躥入我的鼻尖，我回過頭，驚喜地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龐。
一個或許我不想知道的答案……
我赤著腳丫走在草地上，周圍是一片寂靜，在黑色的夜幕中，螢火蟲閃著黃色的光亮圍繞著我。
這些日子，我除了跟以沫哥哥抱怨蕭雨森，還是抱怨蕭雨森……為什麼會這樣呢？
這些回憶變成了身體的一部分，每一次想起，都會讓我沉迷……
我沒有理會，而是看著那璀璨的螢火蟲星空，淚水朦朧了視線，那些黃色的小光亮變得更加柔和。
「啪——啪——」
所以，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趁他氣急敗壞的時候，我低著頭鑽過他雙臂圍出的空間，大步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她是瘋了吧……」單以瑤冷冷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隨後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我走了，蕭雨森你陪她瘋吧……」
我繼續舔著棉花糖，餘光卻不停瞟向那傢伙。
到底是因為那個時候有著不成熟的年輕？
風在耳邊呼嘯，雲朵迅速地在天空上遊走著。
「謝謝關心，我沒有心情不好，你和蕭雨森的事情，和我沒關係。」我佯裝雲淡風輕，可一想到昨天在天台上的一幕，心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了。
上一次，以沫哥哥在出國前，曾經告訴過我，他有一個妹妹在外國，難道就是單以瑤？
「喂，為什麼不聽我的解釋啊？」蕭雨森幾步就追上了我。
「爸爸！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以沫哥哥真的在我的身邊陪伴過我！真的！」我一次次地重複，偏執地想要得到一點認同。
妹妹？以沫哥哥的妹妹？
心如同被數千把刀在用力絞著，一瞬間就痛得麻木……
被她一語道中心事，我不由得有些沮喪。
那是一個為了一件小事情都可以賭上性命的年紀，也是一個有著最多苦痛分離以及無可奈何的年紀。
單以瑤依舊是初見時那副高傲不屑的樣子，她昂著頭望著我，比我高出一頭的個子佔據了絕對優勢，白皙的臉頰透著微微的紅暈，明亮的眸子里閃過一抹狡黠凌厲的光。
以沫哥哥……死了？
天空像是一塊漆黑的幕布，可是這塊幕布不像平常一般有著鑽石點綴，烏雲依舊籠罩著天空。
眼睛里不自覺地又蒙上了水霧，趁著眼淚滴落的瞬間，我準備轉身離開。
第一次初遇時的溫暖，他身邊瀰漫著薔薇花香，揚著乾淨溫柔的微笑。
在一旁的我，看著這一幕，心一點點地變冷。
往日的回憶狠狠向我砸來。
聽著蕭雨森的話，我慢慢地抬頭，黑色的天空被厚重的雲層覆蓋，見不到一絲星星的光亮。
我發了瘋似的奔跑著，所有的景物都被我迅速地拋在身後。我的眼裡只有一個方向，只有一條路，順著這條路一直奔跑，以沫哥哥就會出現在我的身邊。
「千夏，不要難過了好不好？」爸爸的大手溫柔地拍著我的背。
這是什麼狀況？
要是在平常，我一定會從床上坐起來然後興奮地尖叫吧……
我心裏有些緊張，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見單以瑤出現，那種不好的預感就會變得越來越強烈。
「以沫哥哥？」我輕聲地喚著他的名字，心那麼安穩、那麼平靜。
這要我怎麼去相信？
單以瑤是以沫哥哥的妹妹，她為什麼會做出那些傷害我的事情？以沫哥哥又怎麼會允許她那樣去做？
「千夏會一直記得我嗎？不管多久都會一直記得我嗎？」以沫哥哥冰涼的手指滑過我的臉頰。
我才不要聽什麼解釋……
為什麼在他們眼裡，這些日子我和以沫哥哥的相處，只是我自導自演的一場幻覺？
聽到我的話，蕭雨森沒說話，我感覺他眼中的大霧更重了，不過一會兒，他就走出了我的房間，留給我一個落寞的背影。
這突如其來的疼痛，一瞬間給我混沌的大腦注入了一絲清醒，我用盡渾身的力氣，大聲地叫喊著，我看見蕭雨森臉上的神色那麼震驚，那麼慌張。
直到，我哭得聲音沙啞，渾身都沒有一點兒力氣了，才抬起掛滿淚痕的臉，看著爸爸。
「啪——」
我的心像是被一層大霧蒙住，想著昨天他和單以瑤接吻的那一幕，我的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已經聽不清楚單以瑤的話了，只感覺她的嘴巴在一張一合，蹦出的字眼好像惡毒的咒語。
為什麼他的眼睛里總是矇著憂傷的霧氣……
「怦——」
直到後來……
回憶無聲無息地在腦海里重放著，我終於再也沒辦法隱瞞，決定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告訴爸爸……
突然，和圖書眼前好像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可是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只能隱隱約約地靠著那股熟悉的薄荷香氣辨別出來。
為什麼要騙我？
慢慢地，我低下頭，不敢再看以沫哥哥的臉……
緊接著，一根蔥白纖細的手指就在我的眼前放大，並且在我的鼻子前停住。
「昨天真的是一個誤會！」聽見我的話，蕭雨森顯然一下子急了。
「沒有躲著你，只是不想理你，不想耽誤你談戀愛……」我一邊閃躲著他的視線，一邊冷冷地回答道。
以沫哥哥怎麼會遲到這麼久？難道真像單以瑤和蕭雨森所說的那樣？
「尹千夏。」
我很想聽到以沫哥哥的答案，可又不敢……
「再見，千夏……」
還有……抹也抹不去的怨恨。
正沉思著，眼前突然出現一根蔥白的手指，那指尖帶著淡淡的薄荷香氣，慢慢靠近我的鼻尖……
這怎麼可能？
「千夏，今天真的不會有星星，回去好嗎？」蕭雨森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然後蹲下身，溫柔地說道。
整整99封，一封不多，一封不少……
我擠出一絲慘淡的笑，聲音冰冷得連我自己都感覺不到溫度。
單以瑤的眼眶被一層霧氣籠罩著，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
不聽不聽，我幹嗎要聽……
不可能的，單以瑤是個謊話精，她一定是騙我的……
我曾經那麼想要解開的那些秘密，那些疑惑，答案竟是這樣？
如果……
「不要！以沫哥哥！你不要走！你告訴我，他們都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沒有離開我，對不對？」
以沫哥哥一定還會出現在我的身邊，拿著我最喜歡的草莓味道的棉花糖，手溫柔地拂過我額前的髮絲，一切都會回到最初的模樣！
蕭雨森終於放開了對我的禁錮，垂下頭，臉上滿是悲傷。他聲音喑啞地最後一次勸我：「千夏，不要去，真的不要去。」
說好不哭的，卻還是沒能忍住。
就這樣，時間在煎熬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整整一天，我的心情都沒有好轉。
第一次帶給我美味的棉花糖，他的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那種絲絲綿綿甜蜜的感覺包裹著我的心。
小小的螢火蟲在我的手心飛舞，淡淡的溫柔光亮讓我想起以沫哥哥的眼睛。
以沫哥哥待會兒就會出現吧……
可為什麼……心還是很痛很痛。
我尖叫著，瘋狂地掙脫開了蕭雨森，眼前的世界迅速地在視線里崩塌，我努力地向前跑去。
他卻依舊那樣笑著，笑容中隱約有些我看不懂的憂傷。
一個自說自話又莫名其妙的瘋子。
可，如果……
這兩人是要幹什麼，又要在我面前表演親密戲嗎？
我一隻手捂著胸口，疾速的奔跑讓我氣喘吁吁。
明明前些天以沫哥哥還真實地站在我的眼前，幫我擦去淚水，聽我講著那麼無聊的心事……
「尹千夏，前段時間，就是對你來說有特別意義的18歲生日那天，你還記得嗎？我哥哥因為趕過來給你過生日，半路上遇到車禍去世了！本來他可以不回來的，可他就是因為相信你的謊言，被你單純的外表騙了，才會出這樣的事！你的腿摔傷？笑話！你的生日變成了單以沫的祭日，這下你滿意了吧？」
這個想法剛在我的腦中冒出來，我就立馬用力地甩甩頭。
趴在蕭雨森的肩頭，久違的安全感緊緊包圍我，眼淚在他的襯衫上開出一朵朵花。
終於，家已經出現在我的眼前，我衝進家門，然後瘋了似的跑進房間，將用紙盒裝著的情書全部拿了出來。
「千夏知道我有個妹妹嗎？」
我想和他一起看電影，想和他一起看星星，想和他一起去海邊，想和他……
空氣里彷彿還殘留著薔薇花的香氣，帶刺的枝葉在這小小的空間里張揚著，輕易就會刺痛我的心。
灰塵顆粒在陽光下起舞，淡金色的光線彷彿映照出了一張那麼熟悉、那麼溫柔的臉龐。
「她跟你年齡差不多大，應該跟你一樣高了，兩年前，我的爸爸媽媽離婚了，她就跟著媽媽去了國外，從此我再也沒看過她。她跟千夏一樣，非常依賴我。每天放學我們都習慣等對方一起回家，有一次，我跟同學去玩，忘了這個約定，那個傻姑娘，竟然痴痴地在學校等到半夜。」
「千夏，你覺得怎麼樣了？」爸爸端著切好的水果輕輕走近我。
我伸出手，將其中一抹黃色光亮捧在手心。
我看見不遠處的單以瑤正在冷眼觀看著這一切。
不會的，不會的，以沫哥哥不會只在夢裡跟我告別就走掉的……
「尹千夏，看樣子心情不太好呀？」單以瑤得意地看著我。
還是沒能逃過他……
「千夏，他沒來，以後也不會來了，你清醒一點兒好不好？」蕭雨森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裡的疼惜讓人不忍再看。
「放開我！」我用力甩開被蕭雨森緊握的手腕，眉頭緊皺沒好氣地吼道。
「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以沫哥哥？」我有些害怕地喊道。
我不相信，不相信……
我看了看手錶，已經七點一刻了，以沫哥哥還是沒有出現……
「我之前那麼對你，你以為是因為蕭雨森嗎？那都是為了我的哥哥——單以沫！」單以瑤冷冷地看了一眼在一旁痛苦地捂住腳的蕭雨森，一步步朝我逼近，眼睛里燃燒著熊熊怒火。
我無力地掙扎著，企圖抓到最後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稻草。
「嘁……」聽到我的話，蕭雨森的嘴角發出一絲不屑的聲音。
在我準備轉身的時候，單以瑤的話，像是帶著惡毒的刺鑽進我的耳朵。
為什麼他到教室來找我的時候，好像只有我才能看見他？
夢中以沫哥哥的話一遍遍的回蕩在我的耳邊。
可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本來我以為，蕭雨森會像往常一樣反駁我。
「如果我說，那麼喜歡扯你的頭髮，只不過是想要你注意我，你會相信嗎？」
不要見那個討厭的傢伙……
「千夏，再見。答應我，要好好照顧自己，即使沒有我在你的身邊，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哦……」在水汽之中，以沫哥哥的身子慢慢變得透明。
就在我生日那天，以沫哥哥還救了我。
「不可能！這不可能！以沫哥哥沒有死，我們還約好一起過生日的！就在今天！」
「千夏，不要哭了，爸爸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爸爸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是要離開我了嗎？
就在不久前，以沫哥哥真的那麼真實地出現在我的面前，給了我那麼多的安慰和溫暖。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說，以沫哥哥真的已經離開了。
可是我不明白，我現在很開心，他為什麼卻是一副要哭了的樣子。
「再見，我的千夏。屬於你的幸福，不是我能夠給的。對不起，千夏。」一顆晶瑩的淚滑過以沫哥哥的臉頰，他身邊騰起一股白色的霧氣，慢慢地，整個人隨著那片霧氣飄散得無影無蹤。
可是……
「千夏！哪來的星河，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是陰天啊……還有，那天救起你的不是單以沫，而是安奈緒看你跳進湖裡怕你出事，隨便在路上喊的一個路人，那不是你的以沫哥哥，那不是……」蕭雨森一步步走近我，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溫暖的力量從他的手心傳來，可即便這樣，我依舊感覺不到溫暖。
我看見……
不要理他……
誤會，怎麼可能是誤會，我可是親眼看到的！難道我的眼睛還會出了什麼問題不成？
是我的任性，是我的胡鬧，才會讓以沫哥哥……
「嗯，聲音還是那麼有底氣，應該沒事。」蕭雨森的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隨後在我身旁坐下。
「千夏，星空很美對不對？」以沫哥哥薔薇花瓣般的嘴唇輕輕開啟，聲音縹緲得好像隨時會消失。
第一次和他一起看星星，月光下他的臉龐上帶著朦朧迷人的光。
又或者，他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呢？
已經快7點了，我們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以沫哥哥會在那裡等我，一定會的。
「以沫哥哥！」我衝著空無一人的草地大喊，眼淚從臉頰滑落……
「你給我回來！」他猛地上前拉住我的手腕，一副不容我掙扎的架勢，「我不准你去找他！你不能去找他！」
以沫哥哥一定會來的吧……
「你需要回家休息。」蕭雨森拿著我的那堆情書，將我扛在肩頭，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我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根手指。
尹千夏，只要你跑快一點兒，就會看見以沫哥哥了。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以沫哥哥只會超級溫柔地刮我的鼻子，那感覺就是寵愛，你不會懂的。」
可是為什麼呢？
「呵呵，你覺得呢？」蕭雨森笑了起來。
什麼都沒做，卻恍然到了盡頭。
「可比起扯頭髮，我更喜歡刮鼻子呢……」低著頭，腦海里浮現出蕭雨森刮我鼻子那天的模樣，我輕聲呢喃。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停地撥打，可回應我的永遠是：
說完我抱著情書靜靜地坐在草地上。
蕭雨森要幹嗎？
單以沫……
現在的我，只想看到以沫哥哥，至於蕭雨森這個傢伙，一看到他的臉，我就來氣。
以沫哥哥怎麼會說謊呢？
好熟悉的動作……
「尹千夏，能遇到你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還真是很不容易。」單以瑤的嘴角揚起一抹陰森的笑，聲音冷冷地對我說道。
「千夏，你不要騙自己了，單以沫已經死了，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蕭雨森的話像是一把冰冷的刀，直接刺向我傷痕纍纍的胸口。
就這樣過了幾天，爸爸也在知道事情經過之後回了家。
為什麼……為什麼蕭雨森會是這副模樣？難道他也相信了單以瑤的謊言嗎？
太多太多的畫面，勾起了我太多太多的回憶和眷戀。
傍晚時分，放學回來的蕭雨森照例來家裡陪我，但今天稍有不同，隨著他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團粉紅色雲朵一般的棉花糖。
我除非是瘋了，才會相信你的鬼話。
單以瑤像是要極力掙脫蕭雨森，可蕭雨森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巴。
我要怎麼相信以沫哥哥永遠離開我了？
「你還我哥哥！還我哥哥！」
可是，對於以沫哥哥的思念讓我變成了不乖的小孩。
雪白的一片，彙集了我整整兩年的思念。
「為什麼這麼喜歡扯我頭髮，很好玩嗎？」氣氛突然安靜下來，我只好隨便找了一個話題。
這些天蕭雨森總是陪在我的身邊，大多時候，他只是默默地看著我，不跟我說話，也不問我。
蕭雨森那傢伙……
「不要跟著我，我跟以沫哥哥約好了，今天他要陪我一起過生日。」我睨了蕭雨森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我默默屏住呼吸，想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專屬於我的小動作？
真的好過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