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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這麼大的信息量她實在反應不過來。

葉向丟了包面巾紙給她：「不知道跟誰說跟我說也沒關係，我洗耳恭聽。」

葉向居然對她說這樣的話，她真的有些不適應……葉向看到她一臉錯愕的表情，反而有些好笑：「雖然高中階段我不想談戀愛，但是交你這個朋友還是可以的。別哭了，我請你喝奶茶。」

「哦……」李子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明顯是接受了他的說法。

這句話一出口，李子夜就有點後悔了。

一直被誣陷，導致一直被處罰，到最後，沒過多長時間，老師乾脆決定一整個學期的班級衛生都由她一個人負責。

因為是全班公敵，李子夜經常會被陷害，明明交了的作業不翼而飛，又或者是被全班投票選為上課最不守紀律的人，其實根本沒有人會和她說話，她除了聽課之外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她努力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但是她真的很難過。誰不想開開心心討人喜歡呢？可是偏偏，她現在不但讓別人討厭，也讓她自己討厭，她真的恨不得自己從來就沒來過這個世界。

李子夜一抬頭就撞進了他冰涼的目光里，有那麼一瞬間，她居然覺得他的眼睛里有溫情，這種溫情差點又讓她慌了神。

李子夜感覺好像當頭一棒把自己敲蒙了。她吃的是一個已經死掉的人的醋？那麼現在葉向在這裏跟她解釋的意思是……他也是在意她的，不想她繼續誤會下去？

李子和_圖_書夜忽然感覺眼睛一陣酸澀。

李子夜拽緊了他的衣袖，手都有點顫抖了，有淚滴在她雙眸里閃爍：「我可以信任你嗎？」

「別人可以拋棄你，但是你自己不能放棄你自己。」葉向的聲音不重卻很有力道，他的神情其實也有點嚴肅。

果然，葉向的話剛一出口，李子夜的眼淚就決堤了，瘋了一樣湧出來，她撲過去死死地抱住了葉向，把頭埋進他懷裡：「不，不管你喜不喜歡我……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我很快就好了……」

葉向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不假思索地回答：「應該是戰略同盟吧，這個學校里應該找不出像我們兩個一樣討厭的人了。所以我們兩個湊在一起剛好，都一樣被人討厭。」

葉向眉心緊擰著，表情有點焦躁，但是他真的挺不擅長安慰人的。他也想過繼續說些話刺|激李子夜讓她振作，但是看到她哭成這樣，他還是不忍心。

葉向看她發了那麼久的呆，眉頭略略一挑：「你傻了？」

「反正你現在已經臭名昭著了，應該也沒人能容得下你，以後就跟著我混吧，反正我們都一樣。」葉向沒有明確答覆，嘴角一直帶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雙眼微微眯起，似乎在做一件他自己覺得很好玩的事情。

李子夜深吸了一口氣，打算從他身邊繞過去。

葉向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麼，最後淡淡地說了一句：「她三年前就死了。」

「和*圖*書車禍死的。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葉向輕描淡寫地訴說，但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的內心並不輕鬆。

在別人面前，她戴著冷漠的面具太久了，她撐得太累了，現在她很想有一個懷抱，一個可以釋放所有壓力和痛苦的地方。

他不是冷血嗎？開這種口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才對吧，但是為什麼他老是感覺心裏堵著什麼，讓他說不出來。

之前可能她還沒有到現在全民公敵的地步，所以葉向覺得作為他的朋友她還不夠資格？

李子夜有點驚愕地看著他，表情里滿是詫異。

這段時間里，連個好好跟她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學校的事情她回家不敢說，宋媽媽問她什麼她也從來不敢答應。白羽望請了長假很長時間沒有來學校了，周圍人的目光里都藏著刀子。

但是葉向側了一步，恰好把她攔住。

李子夜只感覺心跳得厲害，葉向的轉變實在太快了，她有點反應不過來。但是下意識地，她還是追了上去，跟在葉向身後。

想到這裏，李子夜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折騰了那麼久，她還是不知道葉向有沒有哪怕那麼一丁點喜歡她。

「你啊……心腸還是不夠硬。」葉向的語氣突然變得溫軟起來，透著一絲淡淡的無奈。

她一時之間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她只知道自己現在很想哭，很想哭。

但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其實無論是誰，初見李子夜的時候，見她這麼沉默和-圖-書不愛說話不搭理人都會覺得這個女生是不是故作深沉。但是，現在葉向才明白，她心裏積壓著那麼多的秘密和委屈，她快把自己壓垮了，根本沒有辦法融入這個世界，沒有辦法適應新的生活。

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她突然伸手死死拽住了葉向的衣袖，目光里有一種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祈望：「那……你可以喜歡我嗎？」

每天放學后都是一個人打掃教室，倒垃圾。有時候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教室，李子夜也會突然覺得心裏很空蕩。

李子夜皺緊了眉頭，眼睛里滿滿的疲倦和無奈：「葉向，你既然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就不要再來招惹我了，算我求你……」

「心裏不好受就哭吧，你從來也不是多堅強。」葉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把她的脆弱盡收眼底，眉心微微擰了起來。

她和白羽望的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現在如果多一個葉向，她的生活就再也無法平靜了吧。

李子夜的眼淚不停地滾落下來，沾濕了葉向的白襯衫。

「有時候我想，他要是不得病呢？他們還會來找我嗎？會不會他們不來找我更好呢？我可以開開心心過原來的生活，什麼都不知道，不會覺得自己是個被人扔掉過的孩子。」

而且，葉向也不會給她回應的吧，他……怎麼會喜歡她呢？從前不會，現在她淪落到這個地步就更不會了吧。

李子夜一回頭，就看見葉向雙臂環胸站在教室門口，笑得雙眼微ｍ•hｅｔuｂｏoｋ.com•cｏm眯。

李子夜還沒回過神，葉向已經轉身走出了門外，末了還回過頭朝她丟了一句：「你來不來？不來我就自己喝了。」

最後，李子夜哭累了，終於自己停了下來，然後有點尷尬地鬆開了他，自己站到一邊把眼淚抹乾凈：「對不起……謝謝，我不知道這些話可以對誰說，我……」

但是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麼用呢？她還是輕易地就被葉向收買了……雖然他一次又一次傷害過她，但是他一旦對她溫柔，她就招架不住了。

沉默了良久，她才弱弱地問了一句：「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對我的態度轉變那麼大嗎？」

「我真的不想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不想那樣對他的，我真的沒想到他會想不開……我真的好害怕，他要是真的死了，我會恨自己一輩子……」李子夜帶著哭腔解釋道。

「我知道，我也很努力。但是不管怎麼做我都永遠是個局外人，我辦不到，我恨他們，但是又恨不了他們……」

她本來不是這樣的啊……曾經，她在鄉下的學校人緣是很好的，她也當了很多年的好學生，雖然成績不算出彩，但是因為乖巧懂事經常被老師評為「三好學生」。

李子夜心裏「咯噔」了一下，有點驚訝地看著葉向。

就在她擦完黑板準備去倒垃圾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個久違的男聲：「現在，我們真的是一個世界里的人了。」

這個時候，和_圖_書葉向跟她說的每一句話，對她來說都算是一種恩賜。

葉向沒有推開她，但是也沒有回應她，似乎也有點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

所以現在她被所有人都討厭了，他們兩個反而可以成為朋友。

她第一次像現在這樣傾其所有地把自己的事情跟別人說，她真的憋得太久了。

為什麼突然之間，她一回頭就發現身後一個人都沒有了？這種感覺就好像心被誰剜掉了一塊，硬生生地痛。

她也曾經是養父養母的驕傲，村子里沒出過大學生，很多長輩都寄望於她，那些日子她真的過得好滿足。

李子夜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一樣，繼續斷斷續續地往下說：「我真的不想這樣的……我也想和別人說話……但是我真的覺得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我的親生父母把我丟掉十六年了，突然把我找回來，讓我讀最好的學校，給我好吃好喝……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的親爸爸得了病，快死了，他要贖罪，他怕自己死了良心不安。

葉向很坦然地迎著她的目光看了回去， 淡淡地點了點頭：「嗯。」

其實所有事情他都聽說了，白羽望單戀她到瘋狂，她被人指責成惡毒的女人……但是他知道，她一點都不惡毒，她只是一個一味靠裝冷漠來保護自己的大傻瓜罷了，其實她心裏早就已經崩潰了吧。

這個邏輯雖然奇怪，但也是成立的。人會自然而然地尋找自己的同類，因為和同類在一起才安全，現在他們兩個算是同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