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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她儘可能地無視我，有時候不得已朝我微笑，笑容也都是僵硬的。現在，她的寶貝女兒受了傷，這將她微笑的偽裝徹底撕碎了。

他還記得我死去的媽媽嗎？

她不再無視我，她用最憤怒的目光注視著我，並且抬手打了我。

我忽然掙扎著反抗起來。

「對！我就是打你了怎樣啊！」我的嘴巴里充斥著血腥味，理智在這個時候徹底崩潰了。

突然，「砰」的一聲，我身後早在我們打架的時候就有些傾斜的書架，因為我的突然後退而承受不住，倒了下來，上面的書狠狠地砸了下來。

我滿腦子都是「為什麼」。

「白先河，你的好女兒！在家裡都隨便打人，無法無天了，那個女人生的孩子果然也很讓人失望！」陳阿姨一邊安撫沈小西，一邊指著爸爸罵道。

我早就猜到沈小西私下會來找我。

是啊，媽媽說的話真的很有道理。

這個時候，我忽然想起媽媽的話來。

「這個家其實一點兒都不需要你，你一直有自知之明吧！你去死啊，你為什麼不去死啊！」她用力和圖書地掐住我的脖子，有那麼一瞬間，她的眼神是真的想要殺死我的。

她說：「小蝶，微笑就是女孩子最美麗的表情，微笑的女孩子才是最美麗的。一旦一個女孩子失去微笑，那麼她永遠不會擁有真正的美麗。」

「你竟然敢打我！」沈小西驚愕地望著我，接著她用更大的力氣打我。

「那你就敢拍著胸口說，你沈小西不喜歡夏諾嗎？」我大聲問出口，接著我看到沈小西整個人僵住了，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我，像是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問出那句話。

「沒有……」那個眼神終於喚回了我所有的理智。

「叔叔！」沈小西號啕大哭起來，「我的眼睛好疼，眼睛好疼，小蝶她打我。」

而這個家又算什麼？

爸爸到底是怎樣想的呢？

一直以來我都在說對不起，在無話可說的時候，總是用「對不起」混過去。這一次明明只要說一聲「對不起」，沈小西就會順著台階下來，頂多會說幾句傷害我的話，然後以勝利者的姿態揚長而去。

「你說什ｈｔｔｐs://ｗww•ｈeｔuｂｏoｋ.cｏm.ｃｏm麼？」陳阿姨臉色一白，氣急了，「白先河，你聽聽她說什麼，我霸佔她媽媽的東西？你告訴她，到底是誰霸佔了誰的！」

「怎麼回事？」因為動靜實在太大，原本在房間里看電視的爸爸和陳阿姨一起跑了過來。他們錯愕地看著這一片狼藉，以及這一片狼藉中的我和沈小西。

「白小蝶，你白天幹嗎不讓開？」她沖我吼道，「竟然讓我在同學面前丟臉，你怎麼這麼討厭啊！」

「你真的夠了，沈小西！你要別人有自知之明，你讓別人去死，那你自己怎麼不去死？你真的很討厭，而且你還很虛偽！」

我這才意識到我剛剛說了什麼，一時間愣在了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還有陳阿姨，她到底為什麼能那樣理直氣壯地責問爸爸，本來就是她霸佔了原本屬於我媽媽的一切啊！就算我媽媽不在了，但這裏永遠是我媽媽的！

「媽媽，您在哪裡呢？」我喃喃地說著，踏著滿地雜亂的書本，木然地走了出去。

「白小蝶！」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心不和-圖-書在焉，她一把抓住我的衣領，用力將我往後推了一下，「你為什麼要活在這個世界上？你活著就是一種浪費，你知不知道？

我拚命讓自己懂事，我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可是我不去欺負別人，別人會來欺負我啊。

「我虛偽？」沈小西尖叫著，伸手抓向我的頭髮，「真可笑，我怎麼比得上不要臉地把男生寫進日記本里的白小蝶啊？」

我用力反抗著，像是要將心中的憤怒徹底發泄出來。

撿著撿著，我就蹲了下來，伸手捂住自己的臉，強迫自己不要哭，不要哭，一定不要哭。反正就算哭了，也不會有人來安慰我，不會有人來哄哄我的。

只是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爸爸呢？

您的確沒有教過我要有禮貌啊，爸爸。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良久才發現，我竟然無話可說。

慌亂之中，我揪住了她的頭髮，她扇了我兩個響亮的耳光。

為什麼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讓爸爸那麼討厭我？

她的音量陡然提高，猙獰的表情讓她好看的臉也變得醜陋起來。

「我去開車！」他急和_圖_書急地說道。

「我不許你說我媽媽！」我捂著臉，憤怒地看著陳阿姨，「你這個壞女人，跑到我家，霸佔了原本屬於我媽媽的東西！」

「白先河，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帶小西去醫院啊！小西的眼睛要是有什麼事，我可不會放過你女兒！」陳阿姨用力吼了一聲，便扶著大哭的沈小西走出了我的房間，爸爸夢醒似的追了出去。

「你幹嗎打小西啊？」陳阿姨二話不說就甩了我一個耳光，看著我的眼神是那樣可怕。

我正想辯解幾句，然而當我接觸到爸爸憤怒的眼神時，我的話全部堵在了嗓子眼，那個眼神讓我瞬間如墜冰窟。

「都給我閉嘴，都別說了！小蝶，你出手打人，這是不對的！爸爸沒有教過你要有禮貌嗎？怎麼能這樣跟陳阿姨說話？快給她道歉！」爸爸雙眼通紅，我怔怔地看著他，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失望。

我站在亂糟糟的房間里，面對滿地狼藉，也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以及同樣被書砸到的肩膀上的痛，彎下腰去撿掉落的書。

這讓我有些害怕。

看著她越來越凌厲的眼神，m.hetubook.com.com我不禁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退。

您還記得最後一次和我談心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嗎？

那是一種冰冷的恨意，像是能夠化作利刃，用眼神就可以將我凌遲處死一樣。

說「對不起」嗎？

在他眼裡，我到底算什麼？

正逼向我、想要說什麼的沈小西突然尖叫著捂住了眼睛：「眼睛，我的眼睛……」

中學畢業之後，我的身高像是飛快生長的樹苗，一下子就長得比沈小西還要高了。所以，如果我真的想反抗，沈小西是打不過我的。

您還記得……您是我的爸爸嗎？

「你啞了嗎？」她喋喋不休地說著，始終得不到我的回應，這似乎讓她更加憤怒和煩躁了。

我覺得我是個溺水者，就像那天晚上做的那個夢一樣，我在水裡掙扎著，卻沒有人救我。只有冰冷的水灌入口鼻，讓我無法呼吸。成串的水泡浮出水面來，脆弱得輕輕一碰就碎掉了。

可這句「對不起」我怎麼都無法說出口。

果然，晚上吃完飯之後，她推開我的房門，像一隻被惹急了的小獸。

然而這些話在我的唇齒之間徘徊了好久好久，最終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