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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一次的例外。」他將一隻小樹葉狗放在我的手心，問，「喜歡嗎？」

我愣住了，小小的山丘上，每一棵樹上都掛著小小的樹葉狗。

「對，我不再等待了，我等不到毛毛蟲變成蝴蝶，也等不到醜小鴨變成天鵝。其實早就不再等待了，早就對自己說放棄了，可是潛意識裡，我仍然在傻傻地等。」我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之前好多時候都覺得痛苦，但是今天，忽然就無法再忍受了。」

雖然仍然有些茫然，但我已經知道了現在的我應該去做什麼。

我用另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力地點頭，剛剛止住的眼淚又一次溢出眼眶。不過這一次，我是感動得哭了。

「嗯。」

他緩緩地說著https://m.hetubook.com.com，我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嘴巴，我不知道，原來刻薄的舒念也可以說出這樣飽含道理的話。

「可是小蝴蝶，只有壞掉了，才可能創造新的世界，不是嗎？」他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只有這樣才能從毛毛蟲蛻變成白蝴蝶。

媽媽的那條舞裙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我撿了起來。我將壞掉的地方用別針別住，然後看了一下，裙子雖然被剪壞了很多處，但一定有辦法補救。

「小蝴蝶，只是等待的話，什麼都不會改變的。毛毛蟲在變成蝴蝶之前，要經歷吐絲、結繭和無邊的黑暗，還要衝破自己給自己作的厚厚的繭，然後才能展翅飛向廣闊的天空。如果只是wwｗ.ｈetｕｂoｏｋ.ｃｏｍ.ｃｏｍ等待，毛毛蟲是無法變成蝴蝶的。

「別人給你的翅膀總有一天會消失，只有真正屬於自己的翅膀才會永遠伴隨著你。」他說著，站了起來，將我從地上拉起來，轉了個身。

我的心顫抖著，腦海中像走馬燈一樣，將我與他之間發生過的事情一遍一遍地播放，再播放。

舒念說得沒有錯，不能因為痛苦就逃避，受了委屈就躲起來哭。只是等待什麼都改變不了，我已經哭夠了，不想再哭了。

在我哭泣的時候，他折了這麼多樹葉狗嗎？

「真的想知道？」他微笑著看著我。

「你不去算了！」門外傳來爸爸的聲音，他似乎很生氣，「做人不能太虧了良心。」

「那是我能留住的屬於媽媽的最後一絲和*圖*書念想。」我沙啞著嗓子對舒念說，「可是裙子壞掉了，看見裙子的一瞬間，像是天都塌下來了。這個世界上，只有媽媽相信我會變好的，可是相信我的那個人，我卻沒能保住她唯一的遺物。」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沒關係，再慘、再狼狽，不是還有舒念給你遞紙巾嗎？」他戲謔地笑了起來，「小蝴蝶，去飛吧，我也想看看，小蝴蝶可以飛到多高多遠的地方。」

回到家，推開門，就聽見爸爸和陳阿姨似乎在爭吵，我沒有在意，直接回了房間。

我點點頭，又飛快地搖了搖頭，這種期待之中夾雜著害怕的情緒讓人心生畏懼。

「嗯。」我堅定地點點頭。

舒念緩緩走到我身邊坐下，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小蝴蝶，你已經放棄等hetubook.com.com待了嗎？」

「所以世界壞掉了，壞掉的東西已經修不好了。」

微風吹動，整個樹林里，樹葉狗沙沙作響。

那些茫然與彷徨終於徹底消失不見了。

這些話像是滾滾悶雷一般，將我的世界炸得天崩地裂，原本已經開始坍塌的世界，在他微笑間粉碎得那麼徹底。

「可是翅膀都沒有了，蝴蝶沒有翅膀是飛不起來的。」我喃喃地說。

他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抹去我臉頰上的淚水，說：「小蝴蝶，答案其實一直都在你心裏啊。」

「走吧。」他說。

「覺得痛苦了就逃避，覺得委屈了就躲起來哭，什麼都不做，只是想等待奇迹發生，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終於哭光了全部力氣，我靠著樹榦，盯著碧藍的天空發獃。

「因為信仰被人踐踏了ｈｔｔps://ｗｗｗ.hetｕboｏk•ｃｏｍ.cｏm。」舒念說，「你一直將你媽媽當成信仰吧！當有一天，有人推翻了你的信仰，將支撐你世界的那根最重要的支柱推倒，你的世界當然會分崩離析。」

然後我就聽見樓下的門被重重地關上了。

我從抽屜里找出針線，開始試著去修補壞掉的舞裙。裙子一共被剪壞了三十多個地方，長的有二十多厘米，短的也有七八厘米。我知道一個不懂針線活的女孩子要修補這條裙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補出來的效果會很差勁，但是我想要補好它。

在我心裏嗎？

「舒念。」我看著他的臉，緩緩問他，「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女孩子真是……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淚。」他抬手擦了擦我的眼淚，「準備好了嗎？小蝴蝶，準備好用你的雙手去創造自己的翅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