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如果說之前我所有執著的尋找與接近全是因為兒時的那個約定，那麼此刻，被他緊緊握著右手的我，是被他此刻堅定的守護所感動。

「你以前一直認錯人了。」我用力吸鼻子，「艾半夏一直都是這樣不堪一擊的。」

其實，你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我叫什麼名字、是什麼樣的人了啊，只是你已經把我忘了。

這一次，因為我，簡塵挺身而出了呢！

「這麼說來表象比本質更讓人喜歡啊！」簡塵突然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我以為艾半夏的世界里沒有眼淚呢。」

良久，我聽見簡塵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的聲音：「艾半夏，死皮賴臉才是你的本質吧。」

那麼冷漠的一個人，竟然願意為了我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那樣的話來。

聽在簡塵耳中和*圖*書大概就成了「泫然欲泣」，他果然上當，再開口語氣已經沒有先前那樣冷淡：「難道我說得不對？」

「那麼熟了以後就可以了嗎？那我先預支一次，以後熟了，我少用一次你的肩膀就是了。」我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反正我們以後肯定會變得很熟的。」

他，剛才是用了「喜歡」這個詞嗎？我眨著眼睛笑起來，眼淚在這個時候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

「怎麼會？」我大驚。

我正感嘆造物主的巧奪天工，一直面向池塘沉默不語的簡塵突然說：「都不知道跑的嗎？每次都那麼笨地任人欺負。」

我演戲演到底，做出一副熱淚盈眶的樣子，咬著唇只點頭不說話。

我並不知道他要帶我和圖書去哪裡，卻願意跟著他走，即便是要去地獄，我想我也會義無反顧吧，只因為他是曾經的小石頭。

「沒關係！」我將他的胳膊抱得更緊，以此攫取溫暖，「污衊又不會死人，活著最重要。」

大概是為了聽他多說一些關心的話，我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心裏卻早已樂開了花。

也許是我的話太過蒼涼，簡塵忽然側頭用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盯住了我：「我一直以為你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今天才知道你是……」

「這裏！」他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淡笑著彷彿在說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十一歲那年跟人爭垃圾桶里的一個包子，被人用磚頭砸了一下，後來回到簡家，治好了傷口，但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哦。」我悶悶地回答，因ｗwｗ.hetuｂｏｏｋ.com•ｃｏm為鼻塞，尾音變得含混不清。

「同意。」他說，「可以在別人的施捨里掙扎生存，但是絕不能容忍一絲一毫的污衊。」

他在那光圈裡面向眾人，笑得雲淡風輕：「說到資格，她是最有資格和我站在一起的人，因為，曾經我也是一個你們口中所不屑的孤兒。」

蔚藍的天空下，眉眼細長的少年逆光而立，白衣勝雪，黑髮輕揚。碎金似的陽光將他年輕英俊的面龐鍍上一層淡淡的光圈。

「孤兒？」我抬頭迎上他的目光，「那麼，你呢？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

但事實上我並不知道圍觀者的反應究竟如何，因為簡塵在說完那句話之後便握著我的手，將我強行帶出了人群。

明明是波瀾不驚的一句話，卻彷彿暗含了某種無形的威懾力，和-圖-書像是過境的西伯亞利強冷空氣，要將所有人的表情連同呼吸一起凍住。

簡塵拉著我越走越快，最後竟然奔跑起來。我們手牽著手在清晨人來人往的校園裡奔跑，夾著清甜花香的風撲面而來，揚起我們的衣角，我的白色連衣裙宛如一朵盛開在風中的白色鬱金香。

呃？我怎麼「厚臉皮」了？

在簡塵質疑前，我搶先喃喃地說：「從來都是不堪一擊的艾半夏啊，你看到的只是表象而已……」

「喂，不用這麼急著證明……」他狹長的眸中終於因為我而泛起了擔憂的神色。

「那，可不可以借你的肩膀靠一下？看，是你把我惹哭的。」我得寸進尺。

「是！」我輕聲地笑，落下來的眼淚很快沒入他的衣領中，「孤兒的生存法則。」

「跟你說話呢。」簡塵見我不回和_圖_書答，側頭看了我一眼。

青山掩映中，湖水清澈，我從來不知道白沙附近竟然有這樣渾然天成的美景。

「不可以。」他繃著一張俊逸的臉說，「我跟你不熟。」

「小時候？」簡塵落在湖面上的目光忽然變得空茫起來，彷彿跌進了記憶的深巷中，迷了路找不到出口，足足有五秒，然後他喃喃地說，「都不記得了。」

從來都只是因為你才假裝意志堅定啊！

這一次，我可以確定，他是因為關心我所以才這樣說。

「喂！」簡塵瞥了我一眼，又瞥了我一眼，然後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將一方手帕遞到我眼前，「怎麼這麼沒用？這是我認識的那個厚臉皮的艾半夏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簡塵終於鬆開我的手，停了下來。我彎腰劇烈地喘息，發現已身處一片陌生的池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