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後一個夏天
六
關於他的三個願望,他這樣寫:
「是的。在上帝實現了我此生最大的願望,讓我找到她之後,我又貪心地多出了三個願望。
可是,親愛的顧汐,你不在了,我又怎麼會幸福?
我忍住淚水,一個字一個字仔細地看,我多麼希望他說一些責怪我的話,哪怕只有一句,也會讓我好受一些,然而,一個字都沒有。
對不起,顧汐。
「第二件,是和她一起跳一支舞。像個十足的紳士一樣愛護她、寵她,讓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https://m•hetubook.com.com公主。
顧汐,我不配,我根本不配你對我這麼好的。
淚水徹底模糊視線的時候,我近乎癲狂地合上書頁,歇斯底里地號啕大哭,再也不忍去讀。我怕他在最後的最後,不能原諒我;我更怕他在最後的最後一點都不怪我,我知道的,他一定一定不會怪我的,只因為他是小石頭,他是「永遠不會不理我,更不會恨我」的顧汐。
我無法想象他是用怎樣的方法讓字裡行間都瀰https://www.hetubook.com.com漫著淡淡的幸福感去書寫一個「他喜歡的女孩喜歡著別人」的故事的。我認定,他那樣寫的時候,心裏一定是很痛的。然而,當我看見他是怎麼描述他的三個願望時,我才知道,我錯了。
「第一件,在一個夕陽如畫的黃昏,和她一起去看那株鴛鴦藤。如果她問,它第一次開花是什麼時候,就告訴她,是在她離開的第二年的七月初七。如果她不問,仍然要告訴她,那株鴛鴦藤是在七月初七開了花,https://www.hetubook.com.com因為這個回答,已經欠了她十年。
你說過的。你說,我本來就是希望她幸福的啊。
「因為這三個願望都是為她而許,因為她幸福,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看著那一行一行逐漸模糊的字,心痛到無法呼吸。
到最後,就連這樣卑微的願望,我都沒有辦法幫你實現了。
「希望有一天,有人能為她做以上三件事。有人可以牽她的手,與她共舞;有人可以陪她看一整天的動畫片,在她哭或是笑的時候握緊她的手;有人可以指給和-圖-書她看那株鴛鴦藤,告訴她很多年前她問的那個問題的答案是七月初七。
「第三件,送她她最喜歡的矢車菊藍色的小禮服,和她一起窩在沙發里,看她最喜歡看的動畫片。無論那部動畫片好看與否,都要說,很好看。因為是和她一起看的。
可是,親愛的顧汐,你知道嗎,那樣只會讓我更加痛不欲生、追悔莫及、萬劫不復。
你知道嗎,你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現在都記起來了,我想起你對我的寬容、愛護與寵溺,我想起你對我許下的每一個承諾,你和圖書是多麼重承諾的一個人,可是,為什麼到最後你偏偏失了最重要的那個約?
顧汐,我不要和別人做這三件事。如果非要有那麼一個人,我只希望那個人是你。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簡單平凡的三件事,我卻再也不能和你一起做了?
「即便那個人不是我,也沒有關係。
原來,在我遇見簡塵之前,在一切誤會開始之前,我們曾有過一次見面的機會,卻這樣生生擦肩而過;原來,他的左腿是因為我而失去的,而他在白沙與我相遇的那刻,只是雲淡風輕地說「只是一次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