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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許晨曦微笑著回答道，順便問了一句，「你呢？你的分數比我高，去哪裡都沒問題吧。」

「小蘋果，你的志願表呢？填了嗎？」明清河走過來，一隻手習慣性地搭在我的肩膀上，「填的是哪些啊？」

這是一個長得很帥氣的男生，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剪著短短的寸板頭，看上去非常陽光。他有些困惑地看著我，那眼神像是在問我為什麼打擾他。

我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木牌，說道：「寫得很清楚啊，這裏禁止拍照。」

江淮笑了笑，說道：「我報的是榕城唯一的一所大學。雖然只能算三流大學，但是從那裡回家，每天只要坐兩趟公交車。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這所學校有個專業，名字叫特種能源工程與煙火技術。」

「的確是這樣。」江淮點頭說道。

「什麼？」這次輪到我震驚了，「為什麼？爺爺，您不是最討厭人家在店裡拍來拍去的嗎？」

「論文？」我有些驚訝，「這麼說，他是大學生啊。」

「扇兒。」許晨曦的聲音里多了一絲無奈，「沒有人能一直擁有寒暑假，除非將來成為老師。」

江淮想了想，回答道：「晚點兒吧，晚上七點半，我在街上那家冰激m.hｅｔuｂoｏk.cｏm.com凌店等你。」

「是這樣沒錯，不過偶爾也會有例外啊。」爺爺爽朗地笑了笑，他將茶杯遞給那個男生，和藹地說道，「這是我孫女蘇扇兒。扇兒，這是陳小天，他是為了寫論文才來拍我家的扇子的。」

「原來是這樣，對不起，剛才是我失態了。」弄清楚了前因後果，我連忙跟他道歉。

「唉……」明清河嘆了一口氣，「如果可以，真不願意和你們分開啊，那樣的話，以後要見上一面就太難了。」

「喂！」我趕緊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許晨曦有些擔心地問道：「杜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怎麼看上去悶悶不樂的？這可不常見啊，她一向都是很快樂的樣子。」

要是時間永遠能停留在這個盛夏該多好啊！

自從那年我們爭吵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裏了。

江淮的家在清塘街的街尾，他家後面有一個小小的煙花工坊。外面和我家一樣，也是個鋪面。鋪子里的煙花全部是他家做的，江淮家做出來的煙花，每一個都很漂亮。那些大型的活動，或者很重要的宴會，都會來採購他家的煙花。

「咔嚓！」一聲快門聲將我飄遠的思緒拉了和_圖_書回來，我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男生手裡握著一台單反相機，正對著我家扇子鋪里的扇子拍照。

到江淮家的時候，意外地發現明清河也在這裏。

「扇兒。」爺爺從院子里走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茶杯，散發著濃濃的茶香，「的確是我同意他在這裏拍幾張照的。」

「大概是在煩惱你沒有辦法理解的事情吧。」我看了看杜鵑離開的背影，落寞地說道。

是啊，的確是三年沒有來過了。

「老師讓我勸勸你，重新填一份志願。」許晨曦插|進來說道，「看樣子我不用開口了，因為對於拿定主意的人來說，所有的勸說都是多餘的。」

「還有寒暑假啊。」我笑著說道，「本來你也只是寒暑假才來你外婆家住嘛，所以就算去別的地方念大學，你也可以寒暑假來這裏啊。放假了，大家都會回來的。」

「那你爺爺一定是希望你做得一手好扇子。」他微笑著，由衷地說道。

看到我們三個過來，明清河頓時擺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喲，都來了啊。」

「這裏沒怎麼變呢。」小時候經常跑來這裏玩，那時候的工坊和現在是差不多的模樣。

「你在做什麼？」我走過去，看著江淮手裡拿著一隻空hｔtps://www•ｈｅtuboｏｋ•ｃom.coｍ量杯，猜測道，「做煙花？」

「當然關我的事，因為這裡是我家，這是我家的店。」我被他的話逗樂了，真是個莽撞的男生。

「只是來幫忙。」江淮笑著說道，「要進來看看嗎？算起來，你們也有三年沒來這裏了。」

「但是對我來說，這就是最好的選擇。」江淮說道，「所謂的好的選擇，並不是別人眼裡的，而是自己眼裡的。」

炎炎夏日，江淮卷著袖子，一頭扎進煙花工坊里。明清河坐在一邊的凳子上，用勺子舀著半邊西瓜。

「你是誰？」他挑了挑眉，好像不服氣的樣子，「我拍我的照，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江淮領著我們走進了工坊，裏面一共有四個人，其中兩個是他的父母，另外一個是江淮的小叔叔，還有一個是雇來的工人。

「不可能！」我不相信他的話，「我爺爺絕對不會讓人隨便拍照的。」

看樣子大家都有那樣的覺悟，好像只有我在抗拒著長大。

「呃，這樣啊！那晨曦，你呢？」明清河看向站在一旁的許晨曦問道，「是去北京還是哪裡？」

「你不會覺得遺憾嗎？」我忍不住問道，「明明你的分數足夠去那些繁華的大城市，可以擁有更和*圖*書好的選擇。」

「江淮，我們來是想問你，你的志願表是怎麼填的？」我想起我們此行的目的，加上之前許晨曦說的話，不由得好奇地問了出來。

「我……還沒有確定。」我支吾著說道，「再過兩天吧，過兩天我大概就能想明白了。」

「謝謝，名字是爺爺幫我取的。」我說道。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最後，也只是越想越傷感。分別是早晚都要經歷的事情，這次的分別，其實就是未來各自走向分岔路的前兆吧，所以明清河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好。」杜鵑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出了煙花工坊。

「沒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陳小天倒也很乾脆，「還有，你的名字很別緻啊。」

曾經最熟悉的存在，現在看來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這條街上，這種祖傳下來的店鋪做出來的東西量都不會太大，因為這些東西只會賣給懂得它們的價值的人。爺爺每年親手做的扇子不過十來把，但是每一把都一定是精品。杜鵑的媽媽每年只綉一個大件、十余件小件，而且大多都是有錢人來定製的。

「江淮，我想跟你聊聊。」杜鵑走到江淮面前，神色很認真，「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這條街上的人們，就heｔuｂｏｏｋ.coｍ•ｃom是這樣一代一代地傳承並且生存下來的，帶著那些古老的技藝，活在這古老的街道上。

在我看來，有些悲傷可以分享，但是有些煩惱只能自己去消除。

「啊……」我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啊。」他果然有些意外，「抱歉，不過我請求過店主了，他說我可以在這裏拍幾張。」

「好啊。」

他似乎嚇了一跳，連忙回過頭來。

是啊，沒有人能一直停留在學生時代，總是要長大的。到那個時候，每個人都要面對自己要走的路，到那個時候，大家還能像這樣無憂無慮、肆無忌憚地待在一起嗎？

「對，我是民俗專業的。」陳小天沖我笑了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我打算寫一篇關於民間藝術的論文，所以就到你們這條有名的清塘街來了，路過你家扇子鋪，覺得很有意思，就想拍一些素材回去。你們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在照片上打上蘇記扇子鋪的水印的。」

「這麼慎重啊。」明清河有些驚訝，「小鳥兒竟然也會有這麼認真的時候啊！」

杜鵑看了明清河一眼，她的眼神有些複雜，不過意料之外的是，她沒有和明清河辯駁，而是很認真地看著江淮。

這些東西買回去並不是拿來用的，而是用來擺設、裝飾、收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