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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臨近中午的下班時間，他才背著一台單反從門外走了進來，看上去有點兒疲憊，將手裡的一摞文件交給社會板塊的編輯：「死豬肉上市的案子現在了結了，後續的內容都在這裏，如果這期沒有更好的新聞，就把它放社會版頭條。」

余南笙站在原地，愣了一秒，旋即咬住了嘴唇，看起來有點兒委屈。但她只是朝沈鬱希鞠了一躬，說道：「謝謝沈記者教誨，我會繼續努力的。」

沈鬱希原本在低頭思考事情，一抬頭看見我，略微皺了一下眉頭：「這種事情你可以不用記在心上，我只是看你成績不錯，不想你被埋沒。希望你珍惜這次機會，我沒有那麼好心，應該不會再有下次了。」

這句話倒是讓我對她的好感度提升了一些，太過熱心或者太過正義的人我都不喜歡。

「天真，幼稚。這種東西放在校報上騙騙象牙塔里的小朋友就已經是極限了。」沈鬱希把稿子扔到一邊，淡淡道，「這篇新聞我已經讓謝記者寫了一版交了。」

沈鬱希沒有接話，隨手拿過辦公桌上的一個文件夾，翻了兩下，神情認真嚴肅，和_圖_書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強大氣場，一旦工作起來，整個人彷彿會發光似的。

沈鬱希聞言，繼續翻閱文件，並沒有再理會我。

看到余南笙碰了一鼻子灰，我去休息區用一次性水杯接了杯溫水，再走向沈鬱希，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和善一些，雖然我知道我的表情再怎麼熱絡可能也依然顯得冷淡：「沈記者……謝謝你替我介紹工作。」

我瞥了她一眼，沒有多大的熱情：「上班。」

余南笙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你說什麼？」

我略帶幾分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說實話，我沒想過讓她對我有善意，畢竟昨天她還那樣義正詞嚴地指責我見利忘義。我覺得我在她眼裡應該很不堪才對。我最大的缺點大概就是生性多疑，而且難以接受別人的好意。

但是有那麼一瞬間，我心裏還是有點兒難言的失落。

所以，只是短暫的沉默之後，我就轉過頭，淡淡地說道：「不需要，我吃過了。」

她的表情就好像看見了外星生物一樣，吃驚不小，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只是冷淡道：「你和*圖*書覺得我不夠資格在這裏工作？」

哦不，這樣說也不對，我和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無話可說。

我本來想去跟他道個謝，但是余南笙已經先我一步拿著一堆稿紙找上沈鬱希：「沈記者，昨天那條新聞的稿子我已經改好了，你看看這樣寫行不行？」

其實這種狀況並沒有超出我的意料，我本就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有誰會一直關心我。

我和余南笙在報社門口等了一會兒，手裡有鑰匙的編輯就來開門了。負責勤雜的主任簡單告訴我怎麼處理報社裡的雜物。我的工作不算難，但是挺雜的，從打掃衛生到傳遞文件，到統計外賣數量和購買辦公室必需品，我都要負責。

我看了一眼她胸前掛的工作牌，姓名那一欄上寫著「余南笙」，職位是實習記者。

余南笙愣住了，顯然沒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居然被這麼對待。但是她也沒有露出那種好心被辜負的可憐兮兮的表情，只是彎腰撿起地上的餅乾，淡淡地回應了一句：「既然你是這樣認為的，我也沒有什麼好辯解的，隨便你怎麼想好了。」

余南笙看ｈeｔuboｏk.com•com我冷著一張臉，以為我還在生她的氣，頓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麼：「你吃過早飯了嗎？我帶了點兒零食，可以填填肚子。」

說完，她就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繼續看桌上擺得像小山一樣高的新聞學書籍。

我沒吭聲，我和她這樣的姑娘大概天生沒有什麼話好說。

我避開了她的手，目光鋒銳了幾分：「我說了不需要，你聽不懂人話嗎？」

其實我一直在等沈鬱希出現，我想看看他工作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但是等報社裡的其他人都來齊了，他還是沒有出現。

看到我，她明顯愣了一下，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起得很早，陸瀾要去補課，在送他去上學之後，我就直接按照地址找去了報社。

名字和她的人一樣，書生氣重，的確好聽。

整個報社的人都很忙，從上班開始就很少有時間再搭理旁人，所以並沒有多少人在意我的存在，只知道多了一個打雜的人手而已。沒有人和我打招呼，我樂得清靜。

其實余南笙那樣的女孩才是正常的、討人喜歡的。陰暗、褊狹的是我，有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候我也覺得自己的個性真的很討厭。

沈鬱希接過她的稿子看了一眼，蹙了一下眉頭，說道：「你把這裏當你們學校的校報嗎？」

我沒有告訴蘇馨我去報社上班的事情，我怕這一次的工作會和之前的那些一樣被她毀掉。而且這一次可能真的是我最後一個機會了，我必須抓住。

余南笙愣了一下，連忙搖頭擺手：「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覺得沈記者有時候看起來很冷血，我不知道他會管這種事情。」

說真的，我挺佩服她的忍耐力，這種情況下還能不鬧不怒地繼續拚命，對於她這種從象牙塔里出來的女生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編輯接過文件，點了點頭：「好，沈記者辛苦了。這個案子如果沒有你，估計追到一半就追不下去了。那些商販一個個都勾結在一起，底氣硬得很，多少家報社想跟進都被嚇唬回去了，還是你有膽氣。」

余南笙有點兒尷尬地抽回了手：「其實，我只是覺得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可能我不如沈記者妥當。你確實年紀還小，我不該用那麼重的話說你。與其斥責你，不如幫你安排一份正常點和-圖-書兒的工作，這樣你有錢賺，也不會再做錯事。」

我自嘲地一笑，本來還在心裏笑余南笙的熱情只換來沈鬱希的奚落，沒想到我也是一樣。或許沈鬱希本身就是一個很冷淡的人吧，雖然幫了我，但不想跟我有更多的交集。

時間剛過7點半，還沒有人開門，我一個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余南笙似乎很詫異，愣了一秒之後才道：「是沈記者安排你進來的？」

我有點兒惡毒地看著她，一把拍掉了她手裡的餅乾：「我不需要你這種人來為我分辨對錯。你喜歡站在你的角度評判是非是你的事情，但是請你以後離我遠一點兒，我這輩子最討厭你這種人。」

我身體一僵，只能尷尬地彎了彎嘴角，良久才吐出一句：「我只是想說聲謝謝，沒有別的意思。」

余南笙又朝我走了一步，遞過來一盒餅乾：「沒關係，到中午吃飯還有很長時間，你留著什麼時候吃都行。」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對她的話特別反感，即使是懺悔，聽起來也那麼讓人生厭。

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個來的人是那位記者小姐。她打著哈欠，一臉沒有睡夠的樣子，頂著兩個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