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你剛剛在做什麼？」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夢境讓我覺得很悲傷，熟睡的我竟然落了淚。

我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觸碰他的臉。如果什麼都沒有碰到，那麼我一定是在做夢吧！舒海寧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怎麼可能蹲在我面前，用那種很溫柔的目光注視著我？

他是因為這樣才不願意和我成為朋友的嗎？

我仰起頭看著深藍色的天空，海邊的夜空並不是那種純粹的黑，而是非常深的藍色。星星點綴在夜幕之上，一閃一閃的，像是夜空飛行的飛機機翼上亮著的燈。

「海寧，為什麼呢？」我想要問個明白，想要弄個清楚，「你說過去都不算數，你說你已經有了很多朋友，多到沒有辦法再留個朋友的位子給我。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你做不到從頭到尾都對我視而不見？」

「別說那種話啊，怎麼可能無論是誰都無所謂？」我低聲htｔｐs://ｗwｗ.ｈeｔｕbｏoｋ•cｏｍ•coｍ說道，「因為我們曾經是彼此唯一的朋友啊！」

「嗯。」我不敢動彈，害怕他覺察到我現在很緊張。

「如果你只想要擁有朋友，那麼是誰都無所謂吧！為什麼這麼想和我重新成為朋友？就算十年前我們曾經是朋友，可是十年的時間這麼漫長，那時候我們都只是小孩子而已，或許絕大多數人都不會記得自己小學時候的朋友吧。為什麼你要對一個十年前的朋友如此執著？」

我的手終於觸碰到了他的臉，是溫暖的。我試著捏了捏，然後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如果這是夢的話，那麼這個觸感太過真實了。

「嗯，有樹葉掉在你臉上，葉子上有毛毛蟲，我拿掉了而已。」他別過臉，用非常平淡的語氣說道。

臉上有些痒痒的，有什麼東西從臉頰拂過，我緩緩睜開眼睛，黃昏的晚霞和那個人的臉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同落進我的眼睛里。

天空慢慢地暗了下來，我身後的油桐樹上掛著的小彩燈亮了起來，那光映在他的眼睛里，彷彿是夜空里的星星一樣美麗。

「他是……」我想要解釋一下，然而舒海寧打斷了我的話。

我真的看不明白，有時候我感覺離他很近了，可是回頭髮現他站在離我很遠的地方。

「舒海寧？」我一下子收回自己的手，睜大眼睛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裏？」

「舒海寧。」我伸出一隻手放在他的臉上，強迫他與我面對面，「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我想要放棄，可是你拉住了我；我想朝你走近，你又冷冷地走開。我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啊。」

「我正要問你呢。」他很淡定地收回自己的手，「特地跑來這裏睡覺，你是笨蛋嗎？」

他緩緩地抬起頭來，他的眼睛里藏了一些我無法看明白的情緒，他說：「一和圖書起去看煙花吧。」

可是，有時候在夢裡也會有這種很真實的感覺啊！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我仍然在夢境中沒有醒來，但他的手還停在我的眼角，那暖暖的溫度是那樣真實。

「你離開的那一年，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因為和我做朋友，無法讓你快樂，所以你才會想要更多的朋友，甚至最後還離開了。」他輕聲說道。

一定是在做夢。

「攔住要轉身走開的我也好，拉住差點兒被車撞倒的我也好，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替我擦眼淚也好，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麼堅決，你根本不會做這些事。」

「真是……」他用手背捂住眼睛，聲音裡帶著一絲隱忍，「我不是說了，過去的事情我沒有回憶的打算嗎？」

「抱歉，我忘了。」我說，「海寧，我們之間要保持什麼樣的距離，由你來決定好不好？變成朋友，或者變成陌生人，我交給你決定。你知道的，我對於沒有答案的東西都和圖書很不擅長。我煩惱了很久，回來之後，煩惱的都是與你相關的事。昨天在學校，我想我只有一個暑假的時間讓我們回到好朋友的關係。可是今天我發現自己果然是個懦弱的傢伙，總是還沒有往前邁出一步，就想要放棄。可是沒有辦法，我就是這種差勁的傢伙。擅自想要開始，又擅自決定結束，我知道這會讓你很困擾吧！可是海寧，你知道嗎？一想到我們曾經是好朋友，我的心裏就很難受，你吃過沒有成熟的青梅嗎？像是心裏塞了很多那樣的青梅，會酸會澀，還會有點兒發脹。」

「只是這樣？」我覺得他在說謊，如果真的是那樣，他為什麼不敢看著我的眼睛說？

「真是狡猾呢，雲雀。」舒海寧的聲音很輕，他身體往前傾，然後將額頭輕輕抵在了我的肩膀上，他的聲音如此近地傳過來，引得我的胸腔產生了共鳴，「無法解決，所以丟給我嗎？小雲雀，真的很想和我成為朋友嗎https://m•ｈｅｔubｏoｋ•coｍ.cｏｍ？」

「那麼你呢？」他抬起頭來，直視我的眼睛，「雲雀，你才是，為什麼會這樣執著於我？你身邊不是已經有了一個唐瑞澤嗎？你們那麼要好，那麼親密。」

我和舒海寧同時怔住了，我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我感覺我的臉上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

「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你要我怎麼做啊！」我有些惱火，他難道不知道，我為了他的事情，總是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失落，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

「對不起……」他垂下眼帘，修長的睫毛擋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到他眼底是什麼樣的神色，「讓你這麼困擾。」

他怔怔地望著我，眼底有一些我無法看懂的情緒。

「嗯，我知道。」他說，「只是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卻沒有辦法和你聯絡了。」

「因為不是舒海寧就不行啊！」我是那麼焦急，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於是近乎吼叫一般的話脫口而出。

「那不是你的錯。」我解釋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