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一路走在米黃色的燈火之下，彼此都默契地沉默著，像是腦袋裡開了花，覆蓋了所有的話，於是只能尷尬地沉默著。

晚飯後，林默白幫忙洗了碗筷，便穿上新衣服，緊張忐忑出了門。

「為什麼不可能？難道你比我還清楚我的心嗎？小白，或許是因為我對於自己喜歡的人，總是笨拙得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所以令你誤會了。可是，就算你對我沒那個意思，也請你不要否定我的感情。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很煩，不想見到我，我……」

掛斷了電話后，早已隱身在小區一旁的何晴空連忙看向小區門口。

她的頓足，輕易地就鎖住了何晴空的視線。

「總之，你不可能會喜歡我的。」

步步接近的，不僅僅是兩顆心，還有那蠢蠢欲動的唇。

如此良辰美景，沐浴在午後陽光里的她，便是一整個溫暖的春天。

十指相扣式的牽手，溫暖緊貼著冰涼，頃刻間，連路過的風都像褪去了刺。

「我們……我們沒什麼好聊的。」林默白的手連連掙扎，意欲掙脫他的手。

於是，時間就此定格，空氣也似遇寒氣而凝固，恍惚著的兩人更是獃獃地僵在原地，只是，那烙在了他心裏的她的嫣然笑靨早已消失不見。

這是林默白與何晴空的第一次約會，是兩個人生命當中最浪漫的除夕夜。

翌日正是除夕，林默白一如往年般，早早便起了床幫媽媽的忙。原本，她還有些緊張，怕這一年裡最繁忙的一天，何晴空仍會堅持不懈前來拜訪，若是如此，兩人便免不了要見面。但，直到下午三點多，何晴空都沒有出現。

此時，何晴空正在小區門口等待著她和圖書。

「你……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呢？你這麼優秀，怎麼可能會……」哪怕是他的告白已經打動了她的心，可林默白仍是下意識地加以否定，是在說服他，也是在說服著自己。

此時煙火還在一波接連著一波，而他的世界早已經關閉了所有的聲音。

……

直至午飯後，林默白的再一次失神摔了一瓶醬油，於是，林媽媽趁機吩咐她去附近的便利店買瓶回來。

原來，林默白無意中發現了一隻出來曬太陽的家貓，於是從小就特別喜歡貓的她忍不住就與它玩耍起來。

可，因她心動為她著迷的他，並未料到林默白會突然回頭，瞬間就發現了忘記躲藏的自己。

也許是心裏藏著一點點期待，見不到何晴空，她反而有些失落，甚至有些失魂，頻頻地出了差錯，幫忙變成了添麻煩。

隨之，看著他神情里顯露無遺的擔心與心疼，感受著他那比自己高了將近一倍的手的溫度，她的臉更按捺不住地迅速泛起了紅暈。

林默白莞爾淺笑，隨即偏頭看向他，應道：「好啊。」

許是家貓本來就對人防備心不強，因此對於林默白的突如其來的入侵「領地」，也並不是特別在意，只是低聲叫了幾聲，便在她溫柔舒適的撫摸下而息了聲。

但，尚未來得及做出下一個反應，一旁的何晴空已經迅速跑到她身旁蹲了下去，而後一邊溫柔地抓過她的手查看起傷口，一邊急切道：「小白，你怎麼樣？疼嗎？」

在她逃開之際，他一抬手便立即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扣牢在自己的身邊后，他哀求道：「小白，請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好好和-圖-書聊一聊，可以嗎？」

他已經好些天沒有見到林默白了，此時心止不住地有些雀躍緊張，遙遙地看過去，甚至將先一步從小區門口出來的女生看成了她，隨即因這失魂的錯認而獨自尷尬。

彼時，林默白剛踏出小區大門，一陣冷風便從邊上疾馳而過，於是她一哆嗦，便輕聲打了一個噴嚏。

約莫等待了兩分鐘后，林默白才姍姍來遲，緩緩走入了他的視線里。

拿手輕揉了鼻子之後，她拉緊了圍在脖子上的圍巾，轉身朝著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何晴空與林默白，僅僅只有兩三米的距離。

正當何晴空覺得奇怪時，林默白歪斜著的腦袋已經擺正過來，隨後，只見她的腳步變得輕快，頃刻間就抵達旁邊住宅區的院子外。

看著林默白消失在樓梯拐彎處后，林媽媽立刻就撥通了何晴空的手機號碼，告訴他：「晴空啊，默白剛剛出門。」

緊接著，一聲輕叫將空氣解凍，只見原本僵硬著身子的林默白猛然就縮回了輕撫著小貓的手。

於是，那一句呼喚到了嘴邊卻無了聲息。

他驀然收回了視線，轉落在身邊的林默白身上。

下一秒，林默白從心而出的感慨漾入了何晴空的耳朵里。

林默白聞言，心跳驟然加速，像是心中綻放起了漫天的煙火。

而躊躇著的下一秒，她又聽見他的聲音：「不不不，我說錯了。應該是，即使你拋棄了我，我也不會放棄你。」

彷彿心跳頻率又緊密了些，林默白禁不住吸了吸，而後才跟上何晴空的腳步。

這一刻，他張皇失措的模樣落入了她的眼眸里，像躊躇無措的孩子，他的眼裡滿是悲和圖書傷。

如此想著，何晴空的心裏泛起一波微瀾，眼睛更是眷戀得不願轉移半分。

而隨著她轉身的剎那，不遠處的何晴空也從偌大的樟樹後走了出來，緩步跟上。

「好的，謝謝阿姨！」

他眼裡的思慕，她眸中的想念，千迴百轉之間，她卸下了防備，他拾獲了勇氣。

這是承諾。

她禁不住就「撲哧」笑了，她承認，他的話太動人了，於是她再也不能掩飾自己的心動。

然而，就在何晴空一邊尾隨著林默白，一邊認真思慮著對白時，原本漫步在街道中的林默白，突然就停住了腳步。

因心不在焉，所以她並不記得家裡向來有在年底存貨的習慣，只是想到出門就有些猶豫，畢竟放假至今她從未出門，此刻便下意識地有些抗拒。

「可是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啊。」但何晴空卻不願放手，只自顧自地表明著心跡，急切地說道，「小白，一開始看到你被宴祺他們誤會和冷待，我很在意，於是想盡辦法靠近你，我從未去猜想這種是否只是憐憫，我單純地希望看到你笑看到你開心。這段時間，你被欺負，我生氣到發狂，你被冷待，我鬱悶到想把你呵護在身邊，你傷心哭泣，我難過到想把你擁在懷裡好好安慰。這些，全都是我從未感受到的異樣情感，我迷茫過，卻也很快醒悟了，我是真的喜歡你的，請你……請你不要再對我的感情……加以否定，不然，我就太悲哀了……」

與她同樣的，他也緊張不已，目光雖然停駐在林家所居住樓層的鐵門，雙腳卻來回不停地踟躕著。

似乎是過於緊張，兩個人還未見上面，彼此都已紅了臉，於是，和圖書等見面時，只好尷尬地傻笑著。

在他一個人的靜默里，他只看得見被煙火所映照著的林默白的臉，以及久居在她臉上的嫣然笑意。

只是，情動難控之際，清脆的手機鈴聲突兀響起，毫不知趣地打破了瀰漫在他們之間曖昧的氛圍。

心怦然之間亂了分寸，她下意識地想要縮手，卻莫名地失了力氣。

緊接著，看著林默白蹲下身去，何晴空的疑慮才被解開。

於是，清醒過來的林默白尷尬不已，急忙收起了發抖的小手，騰地一下迅速站了起來，逃離的想法佔據了腦子的同時，她的腳已經邁出了步伐。

而聽著他愈來愈哽咽無措的話語，林默白兀然抬頭。

於是，這四目相對的一眼，瞬間傾倒了所有的思念。

可，反應迅疾的何晴空並沒有如她所願。

許久不見林默白，何晴空積蓄了好些天的心底話統統都擠壓在喉嚨里，爭先恐後之間，最終卻亂了他的思緒。

於是，她被那一抹悲傷觸動，心疼之際，竟來不及掩飾，直接就將思念衝口而出：「我……我不是不想見你……」

「阿嚏——」

隨後，因手背傳來的疼意，她低頭一看，才發現是自己剛才沒有控制好力度，弄疼了小貓，得到了它下意識的抗議。

無法拒絕的林默白就這樣被推出了門口，於是，輕輕吐了一口氣后，她邁步走下了樓梯。

然而，見她遲疑著似乎想要打電話給爸爸讓他順路帶回來，林媽媽立刻就推著她出門，一邊強勢吩咐：「你爸爸還要買盆栽呢，拿不了那麼多。你乖，快點出去，再不快點便利店可要關門了，今天除夕呢，便利店四點鐘就要關門了。」

不知和_圖_書道第一句話該說些什麼，用什麼樣的強調，配上怎麼樣的笑容，那些擠滿了心髒的思念滿溢而出，卻沖不去他的苦惱。

隨之，情不自禁地緊了緊牽住她的手，何晴空莞爾道：「那我每年都陪你跨年，陪你看煙花。」

每年大抵可以等於永遠。

「好美。」

何晴空說著，忽然就蹙著眉頓了下來，一想到林默白如若真的不願見他，他的心裏就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無措地啞然。

其實，並不想逃。

宛若是感覺到了她的在意，何晴空瞬間鼓起了勇氣，一把擁住了她，再次誠懇道：「我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小白，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只要你不拋棄我，我便不會放棄你。」

「啊——」

此時此刻，在他的視線里，半蹲著身子的林默白身上曬了一層薄薄的日光，烏黑的髮絲在溫暖的碎光中被暈染成亞麻色自然散落在肩膀上，眉眼淺笑之間，像是一朵盛放著的嬌艷的花。

林默白感覺到自己心在歡舞著，但，尚來不及否認，下一秒，原是把目光停留在她傷口上的何晴空擔心地抬起了頭來。

不知所措間，何晴空先一步晃過神來，主動牽住了林默白的手。

但，此刻，無聲卻勝有聲，漾在嘴邊的盈盈笑意早已經泄露了彼此的歡欣。

隨即，她緩緩抬手，回抱住他：「是你說的，不拋棄，不放棄。」

在煙火連接著的綻放聲響里，他的聲音綿綿傳來，成了她世界里的唯一的聲音。

「我哪裡優秀？宴祺老是說我笨……」

直至徒步至水邊，「嘭」一聲，煙花綻放的聲音遠遠傳來，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頭，當下便收穫了滿眼的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