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夠了！」我忍無可忍地站起來，受傷地看著瑞清，「他跟誰有說有笑關我什麼事？我……」
「是啦，是啦！」我一把抱住媽媽開始跟她撒起嬌來，「筱意的英語多好啊，剛好我有很多英語語法不太清楚，去問她准沒錯啦！」
「放開她！」熟悉的聲音響起，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張完美無瑕的臉，那張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此刻卻壓抑著些許怒火，「聽不到嗎？我要你放開她。」
「我沒有吃罰酒的習慣，請問先生你有放手的自覺嗎？」敦賀原說完這句話，手上一用力，我聽到了那個醉漢更大的叫聲。
我不就是想要送敦賀原一個他喜愛的禮物嗎？就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都不能實現嗎？嗚嗚嗚……為什麼他喜歡的東西這麼貴呢？
這就是幸福嗎？回家以後，我躺在床上睡不著，腦子裡全是敦賀原溫柔的樣子，低頭撥弄琴弦的樣子，唱歌的時候有些張揚的樣子。
「你……」瑞清突然停止了說話，一時沒了聲音。
那個時候有他，是他救了我，可是這次……
「我怎麼不知死活了？再說，我知不知死活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冷笑著說，「你是我的什麼人啊？憑什麼管我？」
「你放開，我不是……」我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對面的那個人，卻在抬頭的時候看見了辛欣眼裡的諷刺，還有他仍舊半低著頭的樣子。我的心裏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他真的誤會了，他一定誤會我是那樣的女生了。我的眼淚一下子出來了，可是我硬撐著不讓它流下來。
一旁的筱意估計被我們嚇到了，她看了看身後的瑞清，又看了看我，最後湊到我的跟前，輕聲地說道：「你們倆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一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樣子啊？你知不知道這個樣子很可怕的。」
「沒看見？哼！你的眼睛是幹什麼的？出氣的嗎？」對方繼續苛責著，我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細細算來，我跟瑞清認識的時間很長了，平心而論，他除了嘴上不饒人，還算是一個很好的男生。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個醉漢被惹怒了，一拳往敦賀原的身上砸過去。
我歌如亞一定要在6月25號那天表白成功！我要成功！
「如亞，醒醒！」
「是嗎？」媽媽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我從床上坐起來，走到鏡子前面，學著他的樣子把手放在我的頭頂上，輕聲說：「沒關係，慢慢來。」
就在這時，經理聽到動靜出來了，看到敦賀原那樣子抓著那個客人，臉色立馬大變。
「你……」我覺得眼睛酸酸的很難過，可是我不想哭，也不能哭。我在上班啊，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能哭，不可以什麼事情都用眼淚來解決，不能！
確實沒問題，我只是感嘆這麼容易就錄用了而已，本來以為還要經過什麼考核呢，現在看來工作也不是那麼難找的嘛！
我的心裏有一陣暖流涌過，他真的好溫柔。
當我馬不停蹄趕到了昨天的那家商場時，我看了看手錶，已經六點多了，這個時候正是商場人最多的時候，來來往往的人擋住了我的視線，被筱意常常取笑為「路痴」的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到昨天那個櫥窗。
「你這孩子。」媽媽慈愛地拍了拍我的背，「晚上回來小心點，媽媽這是擔心你，知道嗎？」
筱意皺著眉扳過我的臉，一臉嚴肅地說：「雖然我很擔心，但是看到你這麼有衝勁地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我又覺得很帶勁。所以，如亞，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受傷哦。」
在「八卦女王」筱意的「嚴刑逼供」下，我不停地搖頭嘆息。唉，誤交損友啊，而且還是這麼八卦的損友，我只好把這兩天發生的事簡單地跟她說了一下。看著筱意眼裡越來越多的小問號，我很無奈地搖了搖頭：「就是這樣了，我昨天不是故意把話說得那麼重的，我只是不想他在那裡……」
「給我閉嘴！」瑞清突然吼道，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大廳里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哼！」我的話還沒說完，一聲冷哼就打斷了我的話，我和筱意轉過頭去，看到了臉色不怎麼好看的瑞清。
這是我第二次看見瑞清發火，還跟上次一樣，眼睛像要噴出火來了，看起來很嚇人。不過我才不怕他呢，跟我比瞪眼是不是？誰怕誰啊！
「怎麼辦呢？」我把臉貼在櫥窗的玻璃上嘀咕著，玻璃櫥窗上映著我滿是失落的臉。
我站在那裡，眼睛定定地盯著天空，那裡灰暗得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像個深不見底的洞，將我整個人都吞了下去。
「啊！」我捂住眼睛不敢看。片刻之後，我聽到了醉漢的叫聲，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敦賀原把醉漢的手扣在背後，醉漢蹲在地上滿臉痛苦地直喊疼，而敦賀原則微微低著頭，他的臉藏在陰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吸了一口煙，又慢慢地吐出來，吞吐之間的萬種風情讓同為女人的我也為之傾倒。
「啊！」我嚇了一跳，不自覺地驚叫出來，後背傳來的陣陣疼痛讓我一時站不起來了。
我在心裏吶喊著，我想解釋，卻怎麼也開不了口，也許我在他的面前永遠都是這樣像個傻瓜一樣。
我扶著牆慢慢地站起來，低著頭不作聲，我覺得我現在就像是飄在風中的一張紙片，隨時都有可能會飄落在地上。
對面的人我認識，是那個叫辛欣的女生，那個跟敦賀原表白的女生，只是現在她趾高氣揚的樣子一點也不像第一次看到她時那樣羞澀可愛。雖然仍舊是粉紅色的蕾絲裙，粉紅色的蝴蝶結，粉紅色的指甲，無處不透著可愛，可是她現在的樣子真是毫無可愛可言。
辛欣的聲音還在頭頂響著，我穿著單薄的衣服坐在地上，後背已經沒有那麼疼了。
真是好累啊，這工作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又累又枯燥，我都無聊到用高跟鞋的細跟扣地板縫的地步了。如果不是為了那個高達模型，為了敦賀原，我是說什麼也不會上這個班的。
我打開電腦查看那天的雙魚座運勢：6月25日，這一天的雙魚愛情運勢非常好，單身的會遇到自己期待已久heｔｕｂook.ｃoｍ.ｃｏm的桃花，戀愛中的雙魚會更加甜蜜，而一直在暗戀想要表白的雙魚們，這一天表白的成功率可是五顆星哦！
「啊？」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某些不愉快的回憶一下子浮現在我的腦海里，那個傢伙黯然離開的背影清晰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冷冷地說了一句，「沒有。」
我不再理他，繼續進行我的工作，有人來我就低頭彎腰說「歡迎光臨」，沒人來我就敬職敬業地站在那裡。哼！就要氣死你！
我打著哆嗦，這條裙子實在是太薄了，薄到風一吹就好像直接吹在皮膚上一樣。即便是在這樣冷得直哆嗦的情況下，我還得撐起笑臉笑呵呵地跟每個進來的人說「歡迎光臨」。每當這個時候我就覺得我自己的臉已經抽筋了，果然賺錢沒有花錢容易啊。老爸老媽，我以後一定不亂花錢了，我在心裏暗自發誓。
「你還委屈了啊？你知道什麼叫『顧客就是上帝』嗎？道歉，你道了歉我就放過你。」
下次見面應該就是他的生日派對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讓自己緊張了，因為我要向他表白。想到這裏我做夢都能笑醒，他的生日啊，一個有他的日子肯定一切都是美好的。
「什麼呀！」筱意一臉嫌棄地推開我，「我是怕你在外面給我丟臉。」
「跟我離開這裏，這裏不適合你。」瑞清很霸道地扯著我往外走。
她挽住敦賀原的胳膊，俏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賀原，我的肚子真的好疼啊，快點走吧。我想去買葯，真的好疼，走吧。」說完，她拉著他的胳膊就往外走，那粉紅色的裙子襯得她像一個美麗的瓷娃娃，可是這樣的美麗背後隱藏著一顆什麼樣的心呢？
「如亞。」他終於開口了，他相信我是個好女孩的對不對？他不會就這樣討厭我的對不對？我感覺剛剛消失的力量正一點點地回到我的身體里。一定是的，他一定也覺得誤會我了。我這樣對自己說，然而當我剛剛燃起希望的時候，辛欣卻說話了。
我看著他們向門口走去的背影，眼前漸漸模糊了，燈光那麼暗，我看不見他的臉，也聽不見他的聲音。那一步步遠去的步伐就好像踩在我的心上，一下一下，將我的心都踩碎了。我對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張大嘴巴，我想喊他，我有那麼多話要說，可是發出的除了低低的嗚咽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我剛剛說話的語氣不好，但就是覺得無法理解，我的便當不好吃他可以直說啊，幹嗎要扔到垃圾桶里呢？還有，我喜歡敦賀原關他什麼事啊，我雖然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不想讓我受傷，可是說出來的話為什麼會這麼傷人呢？我們是好朋友啊，為什麼他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傷害我呢？
我偷偷地往裡面看了一眼，店裡的裝潢跟外面的風格一致，都是奢華唯美型的，裏面的光線比較暗，嵌在玻璃牆壁里的燈像是一雙雙琥珀色的眼眸一般。我戰戰兢兢地往裡走去，心好像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似的，我覺得我現在特別像一個做了壞事生怕被抓到的小孩，頭都不敢抬地往前走去，迎面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微笑著對我鞠了一躬：「歡迎光臨。」
上班雖然很累，但是我要堅持下去，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執著地做一件事。我要送我喜歡的人一件他最喜歡的東西，這是我現在最想完成的事情，我怎麼會輕易放棄呢？所以放學后我還是堅持去了那家KTV，堅持吧，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我說你快點，老子還趕著回家呢，你怎麼還不走？」我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旁邊的那個胖子早就嚷嚷起來了，他的身體太重了，我沒有辦法推開他，而且那滿身的酒氣熏得我直想吐。
小姐？前幾天不是還說要跟我做朋友的嗎？為什麼這麼快我就變成了他口中陌不相識的人了？他真的誤會我了。
我要怎麼解釋呢？告訴他我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我是為了給他買生日禮物才來這裏上班的，希望他不要誤會我是一個壞女生？就在我尷尬得左右為難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搭在我的肩膀上，突然壓下來的重量讓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一個甜甜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跟筱意好奇地轉過頭去，細看才發現原來是班裡的大小姐嫣然，她老爸是我們市很有名的企業家，市長親自接待的那種，所以她在我們班一直是一個很特殊的人。
敦賀原，幫幫我好不好？
「哦，謝謝。」我乖乖地點了點頭。
百無聊賴的我站在「帝都」門口偷偷地看了看四周，經理不在，領班不在，連負責收銀的小珊也不知道去哪裡了。我原本一直端著的身子一下子放鬆下來，終於可以喘口氣了。我彎下腰輕輕地揉了揉站得發麻的小腿，然後在腰上捶了捶。
「是啊，有這麼漂亮的女孩還藏著掖著，你也太不夠義氣了吧。」
「他以前可是除了你就不會和其他女生說話的，今天……」筱意意味深長地說著，我卻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哼！你也知道這是KTV，你一個小姑娘在這裏上班，你……」
我委屈地拿著拖把跟筱意發牢騷，我從早上到學校開始忙到現在手都沒有停過，現在渾身上下十分酸痛，可憐我的腰都快折斷了。
「你都糊塗了吧。」筱意對我翻了一個白眼，「對了，你今天看見瑞清了嗎？」
「嗯。」看到筱意這麼理解我，我馬上來了精神，沖她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一把抱住她，「我就知道筱意最好了。」
我突然想起昨天的冰激凌，要是他喜歡吃冰激凌就好了，我可以送他一個至尊巨無霸。我嘆了一口氣，為今之計還是先回家再說吧。
出門前，媽媽站在我的身後問我：「前兩天也是這個時候出去的，今天又出去，你這是去幹什麼啊？」
一想到我在敦賀原的面前踮起腳尖嘟起嘴的蠢樣，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今天咱們哥幾個可得好好樂和樂和，好久沒有聽你唱歌了。」一位微醺的客人從外面走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我，我……」我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可是腿不聽使喚，半天都動不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你可以在這裏，我怎麼就不可以啊？」我的語氣也變得不好起來，我最討厭像他這樣說話的人了，像審犯人一樣，憑什麼啊？
夜越來越深了，我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捶著站得快要僵掉的腿，看著天上的星星，整個星空像是一張繁密的棋盤般布滿了閃亮的棋子。一顆，兩顆，三顆，我抬著頭伸出手指一顆一顆地數著天上的星星，不知不覺中竟然呆住了。天上有那麼多的星星，不知道哪一顆是屬於我的呢？小時候聽外婆說，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那顆星星，找到它的人就可以得到幸福。我的星星在哪裡呢？想著想著，我的眼前慢慢地浮現出一張淡淡的笑臉，他開口輕聲說：「歌如亞。」
「一整天沒來？」我回頭看了看，果然，瑞清的座位上除了那幾本漫畫書什麼都沒有。
「誰讓你遲到被班主任逮到的？」筱意咬著筆桿十分悠閑的模樣，隨即眼珠子一轉，諂笑著湊到我的跟前來，一臉八卦地說，「我說，昨天跟你分開以後，你跟敦賀原有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啊？」
我多麼希望他能轉過頭來看看我，可是沒有。我們就這樣站著，他背對著我，我盯著他的背影。我好想說，我是為了給他買禮物才來做這份工作的，請他不要誤會我。我好想跟他解釋，但是沒有勇氣，他這樣冷漠的態度讓我沒有勇氣開口。
我很少出入這樣的地方，也不知道這家KTV有什麼來頭，只是覺得它看起來很高檔。既然這個地方看上去這麼奢華高檔，那麼這個「待遇優厚」應該不會有假吧。
我是一個不會說謊的人，小時候每次犯錯說謊都會被老媽第一時間發現，證據就是每當我撒謊的時候我就會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當我顫顫巍巍地說出了那個「18歲」之後，我就低著頭，像是等待判決的犯人一樣屏息凝神一動不動。
「呃……是嗎？」我抬起頭望向窗外，夕陽的餘暉灑在玻璃窗上，暖暖的，像一隻柔軟的大手在輕輕地撫摸著每一個沉浸其中的人。
「呵呵，是快放學了。」我尷尬地扯了一下嘴角。
「哼！我沒看出來。」我可是實話實說，我真沒覺得瑞清跟其他人有什麼區別，最多也就是個子高一點，笑的時候牙齒白一點，生氣的時候眼睛大一點，沒事的時候廢話多一點，反正沒有太大的區別。
我痴痴地看著他，雖然是在夢裡，但是仍舊忍不住一陣悸動，幸福美好的感覺從夢中一直延續到現實中，我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那就好。」她頓了一下，細長的鳳目微微眯了一下，那眼神很犀利，讓我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低著頭裝鴕鳥，「你多大？」
「怎麼樣？不服氣嗎？你第一天在這裏上班嗎？不知道要給客人讓路嗎？」那人不依不饒地數落著我，而我不敢抬頭看她。
「沒辦法，我要賺錢啊。」我的下巴抵著桌子邊有氣無力地說。
「先生，我不是……」我用力推著身上的人，奈何力量有限，根本掙脫不了他的鉗制。
終於等到放學了，放學鈴聲一響我就如離弦之箭衝出了教室，身後筱意在哇哇大叫我也不管了，為了能夠儘快到達目的地，我還特意選了學校人最少的後門。
跟昨天一樣，夜還是那麼涼，風吹在身上格外冷，不同的是今晚沒有星星。天陰沉沉的像是在壓抑著什麼，連月亮都被遮住了光輝，變得朦朦朧朧的，失去了平日的明亮。一陣風吹過，臉上冷冰冰的。
她好看的眉頭一皺，鳳目一挑，嚇得我馬上捂住嘴巴，瞪著眼睛直搖頭：「沒問題沒問題。」
「我怎麼了？你能來我就不可以嗎？」趁著他的手鬆了一些，我趕緊趁機狠狠地甩開他的手說，「而且，我在上班，自食其力總比你花父母的錢要強得多。」
就是這裏，昨天敦賀原就是站在這裏看著這個模型的。我記得敦賀原看著它時那專註的眼神，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見類似熱情的東西。如果說平時的敦賀原是一潭山谷幽泉，那麼那一刻則是幽泉上突然盪起的朵朵水花，那樣的表情只有面對自己最喜愛的東西時才會露出來吧。
「哼！」我瞪了她一眼，「我要是知道，我就不用生氣了。」
「唱歌請上樓，不要打擾我上班。」我氣鼓鼓地說。
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覺得開心，反而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敦賀原現在是什麼表情，但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
「連你也沒見到他啊？」筱意撇了撇嘴，歪著腦袋像是在努力思考著什麼，「他今天一整天都沒有來上課，也不知道去哪裡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我當然為她高興。」瑞清看也不看我，鼻孔朝天地說道，「我剛剛在來學校的路上，看到某人喜歡的敦賀原同學在跟隔壁班的女生有說有笑，不知道那個人是對所有人都好呢，還是……」
招聘女迎賓？我停下腳步仔細地看了看眼前的這家KTV，裝修得很豪華，整面牆都是寶藍色的玻璃，上面還鑲嵌著壁燈，牆上赫然出現兩個墨色大字——「帝都」。
「原來是來應聘的啊。」那女孩直起身子打量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奇怪，看得我都打退堂鼓了。可是一想到要送給敦賀原的生日禮物，我還是咬著牙，硬逼著自己抬起頭來跟她對視。她似乎有些意外我會這樣直視她，愣了一下接著說，「往裡面走吧，領班在裏面，應聘去找她。」
肚子疼？我睜大眼睛，辛欣渾身上下哪裡有一點肚子疼的樣子啊？她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今天的瑞清好像很不一樣哦。」筱意頗有深意地說。
「是不是因為他心情不好啊？我看瑞清最近臉色不大好看呢。」筱意接著說，明顯是要幫我們打圓場。可是我不領情，氣呼呼地說：「他哪裡心情不好啦？我看他就是喜歡跟我鬥嘴。」
遠處傳來幾個人說說笑笑的聲音，室內的燈光很暗，我看不太清楚到底是幾個人，聽聲音年紀應該都不大，可能是附近的學生來這裏聚會吧。我在心裏琢磨著，也有沒和*圖*書放在心上，聽聲音近了，於是條件反射地彎下腰說：「歡迎光臨。」
「你……」瑞清氣得語塞，可是我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往回走了。
雖然我及時閉上了嘴，可筱意還是一臉邪惡地湊了上來，眼睛里滿滿的都是好奇：「昨天怎麼了？快，老實交代！」
「呃……我想問問……」我看著她，結結巴巴地說，「這裏招迎賓小姐是嗎？」
「還想狡辯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去找你們的領班，就你這樣也學別人來當迎賓小姐，哼！真是笑話。」她尖酸刻薄的話一下一下地刺入我的耳朵。從小到大，我雖然不算嬌生慣養但也是被父母老師疼著寵著長大的，這樣在公眾場合被人數落得毫無顏面還是第一次。
「啊！」我猛地抬起頭。
懷著這樣美好而振奮的心情，我甜甜地進入了夢鄉，夢裡都是敦賀原的樣子，他穿著我夢想中完美honey的白色燕尾服走到我的面前，彎下腰對我溫柔地說：「如亞，可以邀請你跟我跳一支舞嗎？」
「夠了，辛欣。」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辛欣的責罵。
剛剛的話我知道很過分，但我只是不想我的朋友擔心我而已，尤其是瑞清。瑞清，對不起，我最後那句話真的不是有心的，請你原諒我。
「如亞？」一個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來，我突然像被雷劈了一樣僵在那裡，不知道是該抬頭說「你認錯人了」還是撒腿就跑，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我太熟悉了，是瑞清！
那時候他總是被其他男生欺負，而作為後桌的我，安慰他的唯一方法就是給他一顆大白兔奶糖。所以他以前一直嚷嚷說自己以後長高了就換他來保護我，保不保護的我沒有看出來，不過他的個子還真是突飛猛進，以至於我現在不得不心裏極度不平衡地抬起頭看他。
敦賀原，不是這樣的，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你是瞎子嗎？」在我還沒有來得及從剛剛的驚懼疼痛中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尖銳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我可憐巴巴地打開自己乾癟的錢包，把裏面的錢數了又數，怎麼算都不夠。要是我現在有一個機器貓就好了，它就可以從袋子里嗖的一下變出好多錢，或者變出跟這個櫥窗里一模一樣的高達模型來。上帝，賜給我一個奇迹吧！
我喜歡他，想要跟他表白，希望能跟他靠得更近一點，這都是我自己的事，跟瑞清無關，跟筱意無關，甚至，甚至跟敦賀原也無關。很早以前流行的那句「我喜歡你，是我的事」說的就是我現在的心情，我不管敦賀原是對我一個人好還是對所有人都那麼好，我就是要喜歡他，就是為他著迷，就算最後得不到也沒有關係，至少我爭取過。
「這個KTV……」我開口說道。
我走了一會兒，轉過身去，看到瑞清落寞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黑夜裡，我的心莫名地疼了。
「你……」我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看著筱意那一臉張狂的笑容又覺得不好意思，只好低下頭來裝作一副小媳婦的模樣，扭扭捏捏地說，「有，牽，牽一下手。」
領班是一個30歲左右的女人，很高挑，我1.65米的個子站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根沒長開的豆芽。雖然她化了很濃的妝，但我還是能從她的臉上看出她年輕時應該是一個很好看的女人，從她那清晰的輪廓和好看的柳眉鳳目就能看出來。
「喲，瑞清，這女孩挺漂亮的嘛，什麼時候到手的啊？哥幾個都不知道。」他身邊的一個男生突然湊上來，打量了我一下，一臉奸笑地沖瑞清說道。
我走近他，輕輕地在他的後面喊著：「敦賀原。」
「我什麼？既然你不是我的什麼人，我憑什麼聽你的？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不要多管閑事！」我冷冷地說，根本不給他回嘴的餘地，「還有，你不要跑去告訴敦賀原，不然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怎麼又睡著了？你最近怎麼這麼愛睡覺啊？」耳邊是筱意的嘮叨聲。
突然，我想起剛認識他的時候，那時候他坐在我的前面，矮矮胖胖的，剪著西瓜頭，看起來很可愛。
因為剛下過雨，所以晚上特別涼，風裹著細密的雨打在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我穿著「帝都」統一的迎賓服，是一件紅色的旗袍，上面還綉著帶有帝王氣息的五爪金龍。雖然「帝都」很豪華，迎賓服看上去也很豪華有氣勢，但是它根本就不禦寒。
看他這樣我也開始瞪大眼睛看著他，看誰眼睛大！就在我瞪得眼睛發酸，眼淚都快掉出來的時候，手腕突然被他抓了起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拉著走出了幾步遠。
夜已經深了，整個世界安靜下來，我似乎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正當我站在門口發獃的時候，突然一個人迎頭撞了上來，那力道大得讓我整個人被撞倒在地上，後背狠狠地磕在滿是浮雕的牆上，一瞬間我腦子裡只有一個字——疼。
「這個……」當我的食指隔著玻璃窗勾勒到高達模型的價格牌時，我一瞬間石化了。
「小姐，進去看看吧，我們家可是本市最豪華的KTV，歌庫、音質、設備、服務都是最好的，這可是最佳的娛樂場所。」服務生以為我被他說動了，更加鍥而不捨地介紹起來。
「是啊，咱們很久沒聚在一起了，這裏還是老樣子啊。」
「真的？厲害啊如亞，這麼快就到手了。看來平時我的那些愛情寶典還真有用，喜歡一個人就要該出手時就出手。」筱意拍著我的肩膀很是欣慰，「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快啊，送我回家，我可是，我可是給小費的。」
這個聲音救了我，可是我真的不想在此時此刻聽到這個聲音。我閉上眼睛，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後抬起頭，看見了那個在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人。眼前的敦賀原一身乾淨利落的休閑服，細碎的劉海擋在他的眼前，看不清他的眼神。
「賀原，你怎麼來了？」剛剛還氣勢洶洶的辛欣一下子變成了溫柔可愛的小女生，她跑到敦賀原的身邊，親熱地挽起他的手說道，眉目間的嬌羞歡喜清晰可見。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說。
「我記得你的歌唱得和_圖_書最好了。」
「你看你，都睡傻了吧。你看看現在幾點了，馬上就要放學了，我的大小姐！」筱意一臉無奈地瞪著我。
「瑞清，你今天來得好早啊，幫我看看這道題怎麼做好不好？」
「討厭，你叫醒我幹什麼？我正在做好夢呢。」我一邊抱怨著一邊揉了揉眼睛，然後一臉不甘心地趴在桌子上。
請你等一下好嗎？聽我解釋好嗎？我不是那樣的女孩，我只是想送一件你喜歡的禮物給你，你聽我說好不好？
夜色漸漸染上天幕，絢麗的霓虹燈也次第亮起。華燈初上，整個城市就像一個五光十色的水晶球，看見的只有耀眼絢麗的一片繁華，但是我現在一點也感受不到繁華，反而那些繁華背後的陰暗最符合我現在的心境了。怎麼辦呢？我愁眉苦臉地走在路上，難道就這麼算了嗎？真是不甘心啊。
有溫熱的液體從我的眼角滑落下來，為什麼會這樣？在我喜歡的人面前，我竟然這樣狼狽，這樣卑微。我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不能思考，也不會動，就那麼獃獃地站在KTV奢華的大廳門口。經理跟我說了些什麼我也沒聽到，我一直在流淚，我的整個靈魂都跟著他走了。
五顆星！在敦賀原生日那天我表白的成功率是五顆星！這對我來說真是莫大的鼓舞，看來連老天都在幫我啊。
又睡著了嗎？我抬起頭，講台上數學老師還在不停地寫著公式。我不禁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現在是在上課啊，那剛剛……唉，又是好夢一場空。
「你是哪裡來的小傢伙，敢管老子的事？」酒氣熏天的客人似乎被敦賀原惹怒了，沖敦賀原罵了幾聲，然後拉著我的手準備往外走，「走，小妞，哥哥今天帶你好好玩玩，省得在這裏尋晦氣。」
「唉，累死我了，一個人大掃除真不是人乾的活啊！」
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是誰？究竟是誰告訴他的？
「喲，竟然還生氣了，看來是真的喜歡上人家了。」筱意完全不管我的怒火，反而笑眯眯地說，「那你們兩個有沒有牽牽小手，親親小嘴啊？」
敦賀原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怎麼就這麼倒霉呢？這樣也會碰上，還真是冤家路窄。
「我知道。」我甜甜地沖媽媽說，頓時我的心裏有一股暖流涌過。
我憤憤地想，剛才明明是她撞我的，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啊？我抬起頭，在看清對方的臉時瞬間愣住了，怎麼會是她？
他理誰不理誰，跟我有關係嗎？我想不明白，也不願意去想，因為現在我的腦子裡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
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我越聽臉色越難看。
「我怎麼不知道，不就是家KTV嘛！」我抬起頭說。
800！難道這個模型是用金子做的嗎？就算是金子做的也不用這麼貴吧！我剛剛興奮的心情一下子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絕望和憂愁。
「我……」我想解釋，可是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呃……好久不見。」我僵硬地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你啊，咱們班也就你一個女生覺得他討厭。」筱意一臉「你落伍了」的表情，「其實瑞清在咱們聖英學院還是很受歡迎的，成績好、家世好、長得帥，又有能力。除了你，哪個女孩不把他當成自己的白馬王子一樣喜歡著啊。」
看著她看瑞清的眼神，我怎麼覺得有點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敦賀原不知道什麼時候拉住了我的手，他直視著那個醉漢，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了，放手。」
「不知死活！」瑞清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暗想，如果可以，估計他想咬我了。
「昨天……」我剛想說「昨天瑞清還好好的」，可是一想起昨天的事，我馬上收住話頭，可不能讓筱意這個「八卦女王」知道，要不我就完了。
在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反正我的脖子都酸了的時候，她終於開口了：「明天正式上班，晚上7點到9點，薪水一天一算，有問題嗎？」
一路上我都無精打採的，不想搭公交車也不想坐地鐵，我雙手插在口袋裡唉聲嘆氣地往家裡走，路邊不時出現這樣那樣的人，有賣水果的、有發傳單的、有擺地攤的，形形色|色什麼樣的人都有。不過我沒有心情看，心裏一直都想著那個我買不起的高達模型。
「小姐，你真漂亮，」手搭在我身上的醉漢突然對著我的耳朵吹了口氣，「來，你送我回家。」
她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她站在那裡仔細地把我打量了幾遍以後終於開口說：「我們應聘的要求你都看了嗎？」
「歌如亞，你真是瘋了，KTV那種地方你也敢去！」筱意打斷我的話，滿臉擔憂地看著我。
他一整天都沒有來上課嗎？我微微皺起了眉頭，因為這兩天的不愉快我一直都躲著他，盡量不跟他出現在同一地方，即使遇見也會繞著走開，所以他今天一整天沒有出現，我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上班的第一天我才知道勞動人民有多麼辛苦，原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迎賓小姐真的不是看上去那麼好做的。
「嗯。」
「你……我說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啊？」說完，他就要過去拉開敦賀原和那個醉漢。
「我……」我想說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心裏覺得特別委屈，真的不能怪我啊，我現在後背還疼著呢，怎麼能怪我呢？我想開口爭辯，可是一想到她向敦賀原表白的樣子，就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我沒看見你過來了。」我小聲地說。
別看我平時蠻橫暴躁，其實我的心裏還是很膽小的，就像現在這樣，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我就會忍不住害怕，縮手縮腳的像個隨時準備把頭埋進沙里的鴕鳥。我的腳步有點不穩，心裏極度不安地一步步往裡走，琢磨著怎樣面對人生的第一次面試。這麼想著，我一下子又覺得我很偉大了，我這應該算是為愛犧牲吧。
我真是誤交損友。
真是的，這個服務生什麼眼力見啊，他難道看不出我現在一點也沒有唱歌的心情嗎？就在我正準備無視這個喋喋不休的服務生繼續往前走時，他身後貼著的一張告示突然吸引了我的目光——
ｈeｔｕｂoｏk•cｏm•ｃｏm「可不是，今天班主任還問到他了，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沒來。」筱意像個老媽子一樣碎碎念著。
「店慶，店慶，本周本店店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全場8.8折哦！」一個服務生模樣的男生攔住我，硬是塞了張宣傳單給我。
「小姐進去看看就知道了，像您這樣的小姐，也只有我們這裏才能襯托您的身份。進去看看，保證您會喜歡的。」他邊說邊幫我拉開了門。
身後一直沒有聲音，十分安靜。
筱意繼續碎碎念，我無奈地撓了撓頭，瑞清的這些優點我怎麼一個都沒有發現呢？在我的眼裡，這個傢伙從我們認識開始就是一個討厭、惹人嫌、多嘴、容易生氣的傢伙。
我感覺全身的力氣一瞬間被抽光了，只能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小姐來唱歌吧，8.8折，免費辦理VIP還送精美甜品，而且店慶期間還可能中獎哦，小姐這麼漂亮，運氣一定很好呢。」他笑眯眯地說著，手裡的宣傳單還不停地在我的眼前晃，我卻一點也沒聽進去。
我閉上眼睛，敦賀原對辛欣溫柔微笑的畫面浮現在我的眼前，我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我的事不用你來管。」
這丫頭不說還好，一說我就來氣。我啪地一下打在她的頭上，怒道：「你還說！明知道我見到他會緊張，你還把我一個人留在那裡，你知不知道我出了多少丑啊？」
身後的瑞清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把椅子在地上一拖，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書包也被他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有問題？」
「這個應該是嫂子吧？」
「你……」瑞清站在我的面前氣得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本店店慶期間招聘女迎賓，要求18～25周歲，樣貌端正。待遇優厚，薪水日結。
我總喜歡用「陽光明媚」這個詞來形容心情，因為那是一種很溫暖很清甜的感覺，近似幸福又不是幸福。現在我的心情正是這樣，即使從早上開始就從事大掃除這樣高體力的勞動，還在英文課上背了一大堆並列句、複合句，數學課上解答了一堆有難度的解析幾何，但是我的心情依舊很好，整個人輕鬆得像是可以飛起來了一樣。因為我決定送敦賀原一份他喜歡的禮物——那套精美的高達模型。一想到敦賀原收到禮物時開心喜悅的表情，我就全身都充滿了幹勁。
「敦……」我走近敦賀原，想要去拉他的衣服，卻被一股力量撞開了，辛欣粉紅色的衣服出現在我的眼前。她跑過去抓住敦賀原的胳膊，聲音甜美卻帶著幾分焦急：「賀原，我，我突然肚子疼，你陪我離開這裏好不好？」
他得體地解釋著，姿態優雅，氣質高貴，可是我再也沒有平時見到他時那樣滿心歡喜了，甚至感受到了一種憂傷。
雖然做夢的感覺很美好，但現實沒有那麼美好，比如現在——
「你怎麼在這裏啊？」他黑著臉皺著眉頭問我。
敦賀原並沒有回答她的話，但辛欣臉上幸福的神情和他們倆之間親密的姿態已經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原本不怎麼痛的後背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開始劇烈疼痛起來。
那個醉漢繼續糾纏著，甚至從錢包里掏出了一張一百塊的人民幣在我的眼前晃了晃。他抓著我的手，我怎麼也動不了，突然想起那天在地鐵里遇到色狼的情景。
「看了。」我點點頭，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些。這次一定不能出差錯，為了高達模型，拼了！
「有什麼不一樣的，還不是一樣討厭！」我惡狠狠地說。
「你有病啊？放開我！聽見沒有，放開我，我上班呢！」我拚命掙扎著想要甩開瑞清的手，誰知道他的力道越來越大，弄得我手腕都疼了，我拚命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了他的鉗制。
「放手！你弄疼我了！」我喊道。
隔著玻璃櫥窗我用食指勾勒著那個高達模型的輪廓，這周星期六是敦賀原的生日，我當然要送他最喜歡的東西啦。
「我一定會成功的！」我說完這句話氣呼呼地坐在座位上。
經理好像沒有見到過像敦賀原這樣渾身散發著貴氣的少年，被他的氣勢鎮住了，訥訥地開口說著什麼。
「啊！」我突然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讓我一時間沒有適應過來。
「我有毛病？我看是你有毛病才對！」他回過頭瞪著我說，那墨色的眼眸里燃燒著兩團怒火，「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可是敦賀原已經早他一步放手了，他對經理微微鞠了一個躬：「抱歉，剛剛我的行為確實有些不妥，但是這位客人剛剛正在對這位小姐……」他指了指我，「進行某些工作範圍以外的行動，所以我才出手的，造成了你們工作上的困擾，真是非常抱歉。」
「如亞。」看到我憤怒的樣子，瑞清的眼裡好像閃過一絲愧疚和心疼，但是很快就變成了嘲諷，「是嗎？那我就等著你表白成功的好消息。」
「瑞清，你哼什麼啊？如亞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你不為她高興嗎？」筱意明顯為我打抱不平，跟瑞清說話的語氣也不怎麼友善。
領班點了點頭說：「那你先去人事部辦理一下入職手續，明天上班吧，記得不要遲到。」
「我……剛剛畢業，18歲。」
「什麼呀！」看筱意那個得瑟樣我就不爽，「人家只不過是因為怕我摔跤才……」
我用力掙扎著，試圖掙脫那個醉漢的鉗制，用祈求的眼神看著他，卻還是徒勞無功。
「好啊。」瑞清一改往常對女生愛理不理的態度，竟然接過那女生遞過來的習題本認真地看了起來。這樣認真的瑞清還真是少見，一點也沒有平時嘻嘻哈哈弔兒郎當的樣子，很帥氣也很斯文。不過我現在還在氣頭上，所以我不以為然地冷哼了一聲以表示對他的不屑。
我心中一驚，還好今天筱意知道了我的計劃后提前跟我串通好了，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媽媽。我一邊穿鞋子一邊裝作滿不在乎地說：「沒有啊，就是跟筱意一起複習功課，你也知道我們最近要考試嘛，兩個人一起複習效率高一些。」這都是放學前筱意教我的，說跟她一起複習功課，媽媽就不會懷疑，而且就算媽媽打電話去她家，她也可以幫我擋一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