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因為不得不走啊。」瑞清的聲音多了一絲無奈，他看著我的眼睛說，「我喜歡的女孩找到了她的幸福，我可以不用再守護在她的身邊了，所以就離開啊。」
是啊，喜歡一個人真的沒有為什麼，也說不清為什麼，可能這就是筱意說的，有些人是命中注定的。
親愛的如亞：
午休時間，我正走在去敦賀原學校的路上，突然被一個聲音嚇了一跳，我茫然地回頭看去，只見辛欣正狠狠地瞪著我，此時滿臉的煞氣，讓人看起來像一個青面獠牙的夜叉。
「女朋友……」我著了魔似的重複著。
什麼？是辛欣告訴敦賀原我在做兼職的事情？
還是沒有回應，無視我嗎？好吧，那你就徹底無視我吧。
「你已經問了很多次了。」他笑著說。
「胡說！那是賀原他一時糊塗，你這樣的女生怎麼配得上他？」她赤|裸裸地鄙視我，引來了不少路人的側目。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對面的辛欣已經向我沖了過來，她的手裡緊握著一把鉛筆刀，整張臉猙獰得可怕。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我心裏的第一想法竟是——她這表情與今天的著裝風格差得也太多了吧。
看到你那樣奮不顧身地愛上一個人，我覺得心很痛，不是因為你愛上的人不是我，而是因為我知道深愛一個人很容易受傷。我總覺得呆呆傻傻的你不應該經歷這些，當知道你喜歡上他的時候，我的心裏充滿了深深的悔恨。我在想，若是我再勇敢一點，若是我可以早一點告訴你我喜歡你，把你留在我的身邊，那麼後來你就不會流那麼多眼淚，受到那麼多傷害了。幸好現在他也可以全心全意地保護你了，幸好你的生活因為有他而變得幸福了。
說到敦賀原，我的心一下子就暖了起來，我擦著眼睛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對，我還有賀原，我不能一輩子陪在你的身邊了。」
他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髮，微笑著說：「我知道，什麼都知道。我知道你會每天守著2號線地鐵，我知道你會偷偷地在地鐵站跟蹤我，我知道你逃課來看我打球給我加油，我還知道你為了我的生日去打工賺錢……」
我看著簡訊樂呵了好久，然後再打開另外兩條筱意發過來的簡訊，其中一條是告訴我，辛欣因為持刀傷人被學校處分了。這條簡訊讓我唏噓不已，可當我看到另一條簡訊時，我愣住了——亞亞，快去機場，瑞清要走了！
電光石火間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我猛地睜開眼睛，是敦賀原！他竟然毫不猶豫地擋在了我的面前，那直直衝過來的刀鋒被他伸手擋住，血正順著他的手指縫慢慢地流了下來。
就那麼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在我的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我眯著眼睛看著他，他說他早就知道，那麼……
我愣在原地，正對上他那溫柔的眼睛。
「她？辛欣嗎？」敦賀原握著我的手，微微用力將我攬入他的懷裡，我靠著他的胸口，那個可以聽見他心跳的地方。即使心裏還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臉還是不自覺地紅了起來。鼻間是他身上淡淡的古龍香水的味道，那味道清淡得像是四月的風，美好，柔和，讓人不自覺地沉醉其中。
「傻瓜。」我的話被瑞清略帶哭腔的聲音打斷了，我詫異地抬頭去看他，瑞清接過便當盒，低聲說著，「就知道你會讓我哭出來，如亞，你真是個笨蛋！這種時候應該微笑著祝福我才對，哭哭啼啼算什麼啊？很丟臉的好不好！」
「為什麼？」
「你，你還有我……」我哽咽著把這句話說出來。
「最美的承諾給最愛的人。」這是我很久以前在某一本雜誌上看到的話。如果有一個人願意給你承諾，而這個人恰好又是你喜歡的人，那是一種怎樣的幸福呢？
「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生日派對那天的蛋糕，還有黑板上的那些照片，我知道都是她做的，不管她是出於什麼目的，我都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了，因為……」他低下頭，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我覺得自己
和_圖_書就要沉醉在他溫柔的眼神中了，隨後傳來的聲音一瞬間讓我覺得一切都好像在夢中一樣，「因為我要保護我的女朋友。」我剛要開口問，卻被敦賀原打斷了，他摟著我的手臂微微用力，像是要把我抱得更緊。
那個「獃獃的人」是在說我嗎？我很想說，我哪裡呆啊，我明明很聰明的。
一聲低吟讓我回過神來，看著敦賀原好看的眉頭緊皺著，這才想起他手上剛剛為了救我而受的傷。
「明知故問。」我小聲地嘀咕著。
「你，你知道？」我結結巴巴地問，不安地看著對面的敦賀原。他說他知道，那豈不是……此時此刻我可以表現出我很尷尬嗎？
「賀原，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答應你，我以後一定改，請你不要再用這種方式折磨我了好不好？」辛欣越說越大聲，她的身子慢慢地滑下去，最後跪倒在敦賀原的身後。
「可是，她……」我用力咬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要怎麼問出心裏的問題，她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插在我的心上，即使我拚命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可那根刺還是插在那裡。
「嗯。」他溫柔地點頭。
他伸出手，想要像平時那樣揉一揉我的腦袋，我也就那麼獃獃地等著他。
親愛的，請你幸福。
陽光下，他像是被鍍了一層金色，耀眼得像是從古希臘神話里走出來的天神，我不由得沉醉在他的眼眸中，感覺自己就像是神話故事里一個深愛著天神的凡間女子。
「那個不是聖英學院的校花嗎？另一個看上去獃獃的人是誰啊？」
這樣陽光明媚的午後真的不適合這麼火藥味十足的開場白啊。現在是放學時間，這個路口正是幾個學校人流的交匯處，來來往往的人特別多，路上的行人不時側目看過來，甚至有的人還停下來看熱鬧。辛欣就那麼瞪著我，也不說話，這讓我多少有點尷尬，於是我苦著臉撇了撇嘴，開口問：「你找我啊？」
一滴滴淚水打濕了手中的信，我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模糊的視線里全是瑞清的樣子，「親愛的，請你幸福」那幾個字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以至於信紙都被畫出了深深的痕迹。當他寫這封信的時候，他是什麼樣的心情呢？瑞清，謝謝你，謝謝你的喜歡，謝謝你的照顧，謝謝你教會我成長和感激。
「你……」我氣鼓鼓地瞪著他。
一直以來我見到的敦賀原都那麼優雅從容，永遠溫文爾雅，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似乎變了，他會皺眉，會激動，會傷感，更會真心地笑，就像現在這樣。此時，王子般完美的敦賀原正輕輕地握著我，燦若星辰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我，我在他那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那個發獃的自己。
親愛的，你知道嗎？我很慶幸在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里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在那些能見到你的日子里，上課都變得那樣美好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非常討厭放假，因為看不到你。親愛的，我喜歡你，雖然我總是和你鬥嘴，要你給我帶便當，威脅要揭發你的秘密，那些只是因為我想靠近你，這樣我才能陪著你不讓你一個人難過。
我低下頭看著敦賀原流著血的手，一股怒氣一下子湧上了我的心頭，我衝上前去，想都沒想就舉起手一巴掌甩在辛欣的臉上，那清脆的巴掌聲讓在場所有的人都一臉震驚地看著我。辛欣捂著臉，瞪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而我仍是怒氣難消地瞪著她。
「我想聽你叫我親愛的。」他微笑著看著我，我終於知道他現在的微笑有什麼不同了，那微笑裡帶著濃濃的寵溺。
這異口同聲的聲音是……
「你給我離賀原遠一點！」辛欣終於開口了，可是說出的話不那麼好聽，語氣很兇狠，一點也不像一個學生該有的輕快活潑。
我會幸福的，所以，請你放心。
「喜歡她？」辛欣輕輕地念著，眼淚從她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流出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她猛地向前一步，從後面將敦賀原緊緊地抱住。
「還疼不疼啊？https://m.hetubook.com.com」我心疼地看著敦賀原被包成粽子的手。
「你竟然什麼都知道？」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如果不是看到敦賀原受傷，我想我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居然有這樣有氣勢的一面吧。也許不光是我，在場其他認識我的人也都難以置信。
「我告訴你，你要是識相的話就馬上離開賀原，不然……」她頓了一下，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賀原……」我哽咽著喊著他的名字。
我拉著敦賀原就要走出人群的時候被一個聲音叫住了。
「恭喜你，恭喜你終於找到了你的完美honey。」他的語氣很平淡，很坦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在他這樣平靜的語氣里聽出了濃濃的憂傷。
「如果有下次，我還是會這麼做的。」他說。
有人告訴我說，有煙火的地方就會有美麗的傳說。我不知道此時我所看見的這一切算不算是一個傳說，因為在漫天的煙火下，我已經迷失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辛欣，她明明屬於有很多人喜歡的那種人，為什麼還要在我的背後做這麼多事呢？此刻我終於深切地體會到《倚天屠龍記》裏面殷素素對張無忌說的那句「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是什麼意思了。
請允許我叫你親愛的吧，就一次，一次就好。親愛的，我要走了，要去美國跟媽媽生活了，其實早就想告訴你的，可是每次看到你，我就說不出口，或者說是每次都不忍心說出口吧。
「呵呵！」一旁的敦賀原突然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是初升的月牙。他看著我，微微抿著嘴唇，眼裡是滿滿的關心和愛戀。
「親，親愛的。」我結結巴巴地說，看著他眼裡的笑意一下子蕩漾開來，像是一池春|水泛著層層漣漪。
「你怎麼樣？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敦賀原不顧自己手上的傷，低下頭緊張地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想告訴他我沒事讓他放心，可是喉嚨像是卡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我只能拚命搖頭。
還笑，傷成這樣不痛嗎？
「因為你是你啊。」敦賀原突然眨了一下眼睛，笑得有些無奈。
敦賀原看了我一眼，然後回過頭鄭重地看著辛欣說：「辛欣，我不想傷害別人，所以一直沒有說出傷害你的話，但是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喜歡她，非常喜歡她。我剛剛已經說了，我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傷害的，你明白嗎？」
他伸出手，像是逗弄小賀那樣，用他那修長柔軟的手指輕輕地颳了一下我的鼻子，說：「對，我知道你的一切，因為我像你喜歡我那樣喜歡著你。」
「不清楚啊，這是什麼情況啊？」
絢爛奪目的煙火在廣袤的天空中綻放開來，像是一顆顆點綴在黑色天鵝絨上的寶石，填滿了童話般的夢境。王子，鏡湖，煙火，對，是夢境！這一切美好得太不真實了，就像我那永遠都不真切的夢。
「對，女朋友。如亞，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女朋友，我敦賀原最愛的女生，請讓我永遠守護你。」
瑞清
「瑞清……」等我調整好呼吸，準備跟他傾吐衷腸的時候，卻發現面前站著的這個人不是瑞清。
「如亞，能遇見你，喜歡上你，我很幸福。」他捧著我的臉溫柔地說道。此時此刻他的溫柔只屬於我，這種感覺真的很幸福，可是我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張臉，讓我原本充滿了幸福的心激起了層層漣漪。
我接過信封，從裏面拿出信紙來慢慢地展開，瑞清熟悉的楷體字呈現在我的面前——
「賀原，你可以把剛才的話再說一次嗎？我，我怕自己聽錯了，我……」我語無倫次地說著，感覺眼前一片模糊，鼻子酸酸的，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什麼，突然覺得自己很不爭氣，總是這麼沒出息地掉眼淚。
「是我又怎麼樣？」聽到瑞清把事情的真相揭露出來，辛欣的臉上露出魚死網破的表情，她抬起頭指著我說，「歌如亞憑什麼能得到賀原的和-圖-書喜歡？她沒有我漂亮，沒有我聰明，也沒我有魅力，賀原憑什麼喜歡她？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歌如亞是個白痴，是個不值得喜歡的人，我就是要讓她在賀原心目中的形象變壞。」
「瑞清！」我叫住眼前正要離開的男生，從書包里把早上準備好的便當拿出來，跑到他的面前，「這是我今天給你準備的便當，之前不知道你要走，就想著……」
敦賀原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你會找到愛你的人，你以後一定會很幸福的。」
我知道現在他的眼裡只有我，找到這樣完美的王子，我真的很幸福。
「如亞，小心！」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
親愛的，我喜歡你，即使我要走了，我還是要再一次告訴你，我喜歡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以後不能和你相依為命了。
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這麼捨不得他，不管以前怎麼吵怎麼鬧，不管以前我產生過多少次想要揍他一頓的念頭，但是這一刻，這個地方，讓我清楚地意識到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瑞清，我一直以來的死黨，那個說要和我相依為命的大男孩就要離開了，我真的很傷心。
我討厭醫院，這一片白色讓我覺得很難受。我記得小時候每次一生病就會被送到這裏，看著這白色一看就是一天。那時候爸爸媽媽都很忙，我就一個人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感覺像是在另一個世界一樣。當我長大了以後我才知道，那種感覺叫寂寞，是一個人孤獨的感覺。可是，現在我看著滿眼的白色不再覺得寂寞了，因為有個人陪在我的身邊。
一見鍾情？真的嗎？可是……為什麼呢？
後來我才明白，在愛情的世界里免不了會有人受傷，比如瑞清，比如辛欣，他愛她，她愛他，他愛她。幸好還有你，當我喜歡你的時候，恰好你也喜歡我。
「如亞！」
「因為我對你一見鍾情。」敦賀原看著我，輕輕地說著。
這算什麼回答啊？難道男生都一樣嗎？遇到這樣的問題連完美的敦賀原都會像瑞清那樣回答？我噘起嘴巴憤憤地看著他，看著他那滿是笑意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
「我的秘密？」我輕輕地開口。
「你，你敢打我？賀原……」辛欣漂亮的眼睛里含著淚水，楚楚可憐地看著敦賀原。
他走到我的身邊，用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將我臉頰邊凌亂的頭髮拂過耳際，溫柔地看著我說：「聽見你這樣說真好，我也一樣，絕對不允許你受一點傷害，哪怕是一絲一毫。」
「如果你受傷了，那我寧願受傷的是我。」他用未受傷的那隻手輕輕地颳了一下我的鼻子，認真地看著我。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敦賀原這麼鄭重的樣子，以前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是那樣溫文爾雅，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微笑一種表情一樣。可是不知不覺中他好像變了，變得開朗了，變得真實了，變得親切了。
「可是昨天他讓我做他的女朋友，我答應了。」我平靜地說。
「我不喜歡她，也不會喜歡她，」他平靜地說，「如亞，我不是一個擅於拒絕的人，不太會說拒絕的話，可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知道自己的心裏到底喜歡什麼。所以，請你相信我。」
跟敦賀原接觸得越多我就越被他吸引，像是陷入了一個無底洞，我無能為力，只能心甘情願地越陷越深。不過，我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了，起碼現在跟他說話不會緊張得舌頭打結了。
「你……你不用得意！」辛欣惡狠狠地說，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了一樣，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似的。天地良心，我真的沒有得意啊！
瑞清這個和我從小玩到大的男孩子，雖然我一直看不慣他，也經常跟他鬥嘴，但不可否認的是我真的把他當作了我生命中最好最好的朋友。想到上次瑞清跟我說要和我相依為命，我的心猛地疼了起來，對不起，瑞清，我不能跟你相依為命，不能成為你在失去溫暖后的唯一依靠。
一到了機場我就飛快地往裡面跑去，一邊給瑞清打電話一邊在裏面搜尋他的身影。終於……
我轉過身正準備走，剛抬腳就被她伸手攔住了，她仍舊ｗｗｗ•ｈeｔｕbｏok.ｃom.ｃoｍ氣勢洶洶地瞪著我，說：「你站住！」
「我可以說我現在很幸福嗎？」我看著他笑啊笑，笑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呵呵，傻丫頭。」敦賀原的手指拂過我的臉，掌心的溫度慢慢地傳遞過來，一直傳到我的心上，「我喜歡你，只喜歡你，就像我那天說過的那樣，永遠不會改變。」
我抬起頭，在一臉關切的敦賀原背後我看到了瑞清充滿憂傷的臉。他也是衝過來救我的嗎？突然想起剛才的那句「小心」，那個熟悉的聲音是他的嗎？
什麼？瑞清要走了？看到這條簡訊，我趕緊給筱意打電話，筱意的聲音非常急切：「如亞，我已經跟老師請假了，你趕快去機場，瑞清的飛機是十點半的，你現在去還來得及。」
「因為他是我的！」她很霸道地回答。
敦賀原好像看到了我心裏的疑惑，點了點我的鼻子，說：「是啊，一見鍾情，當你在地鐵上叫我『honey』的時候。」
「可為什麼是我？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你，我……」這句話說完我就開始後悔了，如果筱意知道了一定會罵我白痴的，竟然在這麼溫馨浪漫的時刻問這樣的話，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親愛的，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完美honey，我不允許任何傷害你的事情發生，永遠不允許。」
「賀原！」辛欣帶著哭腔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她伸出手就要去拉敦賀原的胳膊，卻被他不著痕迹地躲開了。
「我送你去醫院吧。」看著敦賀原受傷的手，我著急地說。
那天晚上似乎沒有月亮，連滿天的星辰也被那燦爛的煙火奪去了光輝。我們在那裡靜靜地依偎著，輕輕地說著話，我似乎還高興地唱了歌，雖然我記不起自己到底唱了些什麼。筱意說，一個人看煙火是寂寞，兩個人看煙火卻是幸福，因為當煙火消失後有人靜靜地陪伴，那便是幸福。
「瑞清……」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還是那樣笑眯眯的眼睛，還是那樣壞壞的笑容，我忍不住哭了起來，伸出手抱住瑞清，「為什麼要走？嗚嗚嗚……」
這天我去上學，天氣跟往常一樣好。早上我收到了三條簡訊，一條是敦賀原的日行問候——親愛的，今天給你的便當是金槍魚壽司，記得不要把舌頭吃進去哦！
「那可是刀子啊，下次不要那麼傻了。」我真的不能再看到他受傷了，那種心疼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我寧願受傷的是我自己。
「嗚嗚……」我哭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歉疚的眼神看著他。
「我早已知道。」他這樣回答。
「沒事就好。」
「打你又怎麼樣？我告訴你，辛欣，你對我做了什麼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你三番兩次在學校詆毀我，在派對上捉弄我，貼那些照片，甚至讓敦賀原誤會我，這些都沒有關係，我都可以不追究。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傷害我喜歡的人，一絲一毫也不允許！」
「敦賀原？是隔壁學校的那個校草吧，他有女朋友了嗎？真沒想到。」
黑色的鴨舌帽，一身運動裝。
「謝謝。」我的腦海里浮現出那天瑞清說「以後我們相依為命吧」的樣子，心裏不由得有些心疼起來。
「唉！」筱意從書包里拿出一封信遞給我，神色黯然地說，「這是瑞清寫給你的信，其實我也很捨不得他。」
「沒心沒肺的丫頭。」瑞清看著我苦笑了一下，接著看了看手錶，「我要進去了，如亞，再見。」
我一邊哭一邊催促司機開快點，弄得司機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還能為什麼啊？為情所傷啊！」筱意的語氣也有些傷感，接著她開始催促我，「哎呀，你就別想這麼多了，快去吧！」
「你笑起來真好看。」我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話一出口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候我怎麼還會犯花痴呢？我看我沒得救了。
「賀原，我……」辛欣看著敦賀原流著血的手，慌忙解釋，卻又說不出話來。
「不滿意這樣的答案嗎？」他問。
聽到我的話，瑞清粲然一笑：「傻瓜，你不能陪我一輩子的，你還有敦賀原。」
眼淚還在流著，可是我已經不知道為什麼流淚了。我抬起頭望著天空，好像他乘坐和-圖-書的飛機就在那裡飛過。
「如亞。」一直沒有說話的瑞清輕輕地叫了我一聲，他一直安靜地站在敦賀原的身後，不說話也不動，像是雕塑一般站著，以至於我都忘了他的存在了，這樣安靜的瑞清很少見。
我被瑞清的話驚呆了，接著在看到瑞清布滿淚痕的臉頰時，眼淚奪眶而出。
「嘶……」
我突然回過神來，可此時的我已經來不及閃躲了。完了完了，這下可真的完了，被刀刺傷一定會很痛的。眼看著辛欣就要刺到我了，我嚇得動彈不得，乾脆閉上眼睛。
我看著他不說話，瑞清也看著我，過了一會兒，他轉過身準備離開。我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眼前就像放電影一樣放著以前我跟瑞清在一起的日子，雖然鬥嘴的時候多，和平相處的時候少，但那樣的日子真的很快樂。我的心像被揪住了一樣痛，我捂著嘴靜靜地哭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上次那些照片是你弄的吧？」瑞清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我和敦賀原的面前，盯著辛欣，語氣冷厲地問，「還有如亞去做兼職的事應該也是你告訴敦賀原的對不對？」
「沒事就好。」
那天的一切都美得如同夢境，這讓我在之後很長的一段日子里都覺得自己活在夢中。只是那溫暖的感覺還一直那麼真實，每每想到他迷人的眼睛堅定地看著我說他喜歡我的時候，心還會怦怦直跳。我懷念那個夜晚，懷念那漫天的煙火，還有依偎在他懷裡時聞到的古龍香水的味道。後來我無數次跟筱意吹噓當時的浪漫和溫馨，雖然記不清最後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他又說了些什麼，但那澄澈的湖面上倒映著的靜靜相依的兩個人永遠留在了我的心裏。
「因為我喜歡她。」
「為什麼？我哪點不如她了？」
第二天到了教室后，看著我紅腫得像桃子一樣的眼睛，筱意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腦門：「蠢死了，竟然在機場哭到警察都來了，沒見過比你更笨的。」
「我配不配好像是賀原說了算吧？」我好心提醒了一下對面怒髮衝冠的辛欣，我說的是實話，這種事本來就應該當事人說了算。
這是什麼速度啊？剛剛她明明是站在我身後的，瞬間轉移大法嗎？
「瑞清！」我邊招手邊大聲地喊著朝他跑過去，等到了他面前的時候，我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來了。
「賀原……」我開口道，可是除了他的名字我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那鮮紅的血就像滴在我的心裏，讓我的心揪得痛。
「歌如亞，你給我站住！」
看著辛欣流著淚遠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我高興不起來。她傷害了敦賀原，也傷害了我，我應該很恨她的，可是在她的眼淚掉下來的那一瞬間我又恨不起來了。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力，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唯一的靈魂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那我是不是太過幸運了呢？
「那她……」
「筱意……」話一出口我才發現我的聲音帶著哭腔，「瑞清他為什麼……」
一束玫瑰形的煙火突然騰起綻放在天際，那墜落下來的火星像是漫天飄灑的玫瑰花瓣，似乎空氣里都染上了淡淡的玫瑰花馨香。墨色的天空映上了一層淡淡的粉紅色，像是蒙上了面紗的精靈一樣，站在高處靜靜地俯視著我們。我不知道此時此刻要怎麼形容我現在的感受，一切都美得那麼不真實，還有那句話，那句只有在夢裡才會出現的話。
「嗯。」掛斷電話后我就往機場趕去。
瑞清突然笑了，他摸了摸我的頭，說：「其實是我自己想走的，媽媽去了美國，在那裡可以學習我喜歡的建築，我不想再過一個人的生活了。」
就在這一秒，我看到原本應該刺在我身上的刀現在划傷了敦賀原的手，原本應該我流的血卻順著敦賀原的指縫一滴一滴地流下來，原本應該是我承受的疼痛，卻給了敦賀原。
我扶了扶額頭，坐在位子上說：「我也不想，可是真的很捨不得。」
「辛欣……」敦賀原準備說些什麼，但是碰到了自己受傷的手，發出了一聲呻|吟。
「笨蛋。」身後一個聲音傳來，一雙有力的手抓著我的肩膀讓我轉過去，「找個人都能找錯，你的腦子是糨糊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