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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這樣，也是我自願的。」拉古德說，說這話的時候，那仰著頭的樣子竟然還帶著幾分得意，彷彿我吸他的血是一件多麼美好，而他又期盼了很久的事情一般。

只是兩個人才走出九砂的家，原本牽著我的手突然一軟，一下子，彷彿被抽幹了所有力量一般。

剛才不就知道了的嗎？

我看著他，看著他一臉憤怒地瞪著九砂的樣子，心，一點點地溫暖起來。

如果此刻面對的是其他男生，我想我也許還有那個自信保持自制力吧。但是拉古德——面對他，我實在沒有多大信心。只因為每次接近他的時候，一聞到屬於他的味道，自己的身體便會從心底湧起一陣陣強烈到根本無法自控的慾望。那種情況下，光有信心，又有什麼用呢。

「你懂什麼，從人類變異成血族人之後，因為能力不足，必須得食用鮮血才能存活下去，到那時候，為了活命，琪琪慢慢地就會……不得不……」九砂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不過他的意思我們卻都聽懂了。

不要否定自己。

「怎麼會這樣？」九砂驚異地看向我，「琪琪，明石老師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因為心臟移植手術，才開始變異的？」

「如果那樣，我寧願自己去死。」許久之後，我空空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你憑什麼如此自信？沒有一個人，在面對生命的時候，還能做到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的。」九砂肯定地說。

「我……」就算拉古德自願，我卻也和_圖_書絕對不想要再傷害他了。

我的心，因為他的話而狠狠地一顫：他看到了，拉古德看到了，就在九砂揮著劍刺向我的時候，那一刻我所有的絕望和哀傷，他都看到了！

我很努力地想要忽視那鈍痛的感覺，雖然很難，但是總有一天，這樣的感覺一定會消失的吧。

「不會的，你不會真正傷害我的。要不然，為何兩次你吸我的血，每次你都覺得無法控制自己，可是卻沒有一次讓我真正的面臨危險，不是嗎？要知道，我的身體可是很虛弱的，你如果稍微過分一點的話，我可是立馬就可能翹辮子的哦。」拉古德朝我擠眉弄眼地安慰道。

我看到拉古德和明石老師的神色同時變得很難看，心裏明白，九砂說的應該就是真的。雖然不知道拉古德為什麼也會知道得這麼清楚，但如果真是如此，那麼……

因為，我還有他……

我低頭，這才發現，拉古德那傢伙竟然——再次暈倒了。

「琪琪，別說話，除非你和那個討厭的傢伙一樣，對自己也那麼沒有信心。」見我開口，拉古德拉了拉我的手，說。

「都跟你說了幾遍了，琪琪她不是血族人。」拉古德生氣地打斷九砂的話，「就算琪琪有一天真的成了血族人，你也一定沒機會獵殺她的，因為琪琪她絕對不會傷害人類的。」

越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九砂之間，早在他毫不猶豫地揮劍刺向我的時候結束了，心便痛得越是厲害。

「好。和_圖_書」我學他的樣子，仰著頭，十分瀟洒地離開。

「你瘋了嗎？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好一會兒后，九砂難以置信的大叫聲跟著響起，「你說你要為血族人提供自己的鮮血？她會吸干你所有的血，使得你血流干而死。」

至少還有這個傢伙，相信著我啊。

我神色複雜地看著九砂，好一會兒，才點點頭：「是。」

即便我已經開口說出寧願去死的話，但是聽到九砂竟然也能夠那麼冷靜地說出殺了我的話，我還是覺得難過到不行。

「走吧。」他牽起我的手說。

我低頭，看著拉古德握著自己的手，慢慢地，勇氣一點點地回到自己的心裏。

我抬頭，帶著絲絲驕傲、自信無比地看著九砂。

「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我剛剛差點殺了你。」九砂道。

「琪琪不會的，該死的，你是聾子嗎？我都跟你說多少遍了，琪琪絕對不會去傷害別人的，她是全世界最善良的女生了。」拉古德看著我一點點褪去血色的臉，忍不住大聲地朝九砂吼起來。

我看向一邊的九砂，不知道過了今天，自己該用怎樣的心情來面對他了。

「可是，我已經傷害過你兩次了，這也是事實啊。」

「九砂，不管你怎麼想我的，我都會向你證明，你對我所有的想法和猜測一定都是錯誤的。不要說我現在還不是血族人，如果有天我真的變成了血族人，我也一定不會傷害人類，讓你有機會來殺我的。」

「哼，不管你ｍ•ｈeｔuｂook.ｃom•ｃｏｍ是打算喜歡琪琪，還是厭惡琪琪，或者要傷害琪琪，我都不會給你那個機會的。」拉古德大聲地說完后，吹了一聲口哨，原先那幾隻牽繩的狗狗便再次出現，咬住他輪椅上的繩子往外走去。

「我自願成為琪琪的鮮血供應處，只要她餓了，我隨時歡迎她來吸我的血。」拉古德大聲地說。那話猶如響雷，在小小的房間內轟轟烈烈地炸響，將我整個腦袋炸得嗡嗡作響。

這種知道不管自己變成什麼樣子，都有人擔心的感覺，真好。

「如果那樣，我還是會殺了琪琪。」沒想到的是，就在我開口的同時，九砂也跟著開口，說道。

「更何況——琪琪她並不是血族人，至少目前，還算不上真正的血族人，你當然更加沒有權力獵殺她。」明石老師微笑著，一字一字十分平靜地說，「除非你想要自己的獵人執照被吊銷掉。」

我哀傷地看著九砂，看著他臉上一點點地浮現出愧疚的神情，心，卻並沒有因此而好過一些。

我不知道自己這一刻的心情該如何形容，那感覺除了溫暖之外，有種好像自己原本不是孤單一個人，原來自己並沒有自己想得那般不堪，原來還有人理解自己，願意陪著自己的。

「對，沒錯，要的就是這種氣勢。」拉古德跟著興奮地叫道，「那個什麼九的，你聽著，就憑你剛才的所作所為，你根本配不上琪琪，而我，也在今天打定主意了，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將琪琪交給你這m.heｔuboｏk.cｏm•ｃｏｍ種爛人的。」

不要放棄自己。

「你是說剛才嗎？」我看著他，為他的話感到好笑，「你一開口就替我認定了所有的罪惡，根本就不給我開口的機會，也完全不會相信我說的任何話，你讓我怎麼解釋？」

只要我變成血族人，他一定會殺了我的。

真相終於被揭曉了嗎？只是現在，對於我和九砂來說，是不是太晚了一點呢？

安靜的房間內。

九砂和明石老師對立著。九砂緊張地防備著，相比之下，明石老師則顯得格外輕鬆。他那樣閑閑地將手插在口袋裡，看著九砂，微微笑著說道：「你沒有權利，更何況……」

「半年前，琪琪接受了心臟移植手術后，身體才開始一點點地發生變異的，這種非自願的變異，而且還是沒有徹底完成的變異，誰敢斷定她就已經是血族人了呢？九砂，你敢嗎？」

說到一半的話，卻又將對方的心吊得高高的。

「艾琪琪，你很好，不需要因為任何人的否定而跟著否定自己。」拉古德說，說完還不忘轉過頭去瞪一眼九砂。

呃——我遲疑地看著他：這話聽起來好像也有點道理，可事實的真相真的可以這麼解釋嗎？

「誰說的，琪琪一定不會的。」面對九砂的自信，拉古德說得越加斬釘截鐵，「再說了，就算琪琪變成了血族人，到時候真的需要吸食鮮血，這不還有我嗎？」

房間中再次恢復沉默。

尤其是，剛剛被喜歡的人那樣子傷害了之後。

九砂，我果然也決定要放棄hetubook.com.com你了吧。

「好了，別想了，不管怎樣，我都會一直相信你，所以也不准你懷疑自己，更加不准你放棄自己，聽到沒有？」拉古德緊緊地抓著我的手，一直到抓得我生疼生疼的，這才慢慢放鬆力量，「不準再露出剛才那樣子絕望的表情，不準做出一副要放棄自己的樣子。」

「你說我沒有權利，更何況什麼？」果然，九砂忍不住了，在久等不到答案后，開口催促道。

可是那樣冰冷的態度，還有註定我一定會攻擊人類的話，還是讓我再次心如被刀割般地疼痛起來。

明石老師笑了，那種自信到彷彿全世界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般的笑容，使得他整個人顯得越發的高貴優雅，還帶點——邪惡的腹黑。我渾身顫了一下，慶幸自己並非站在明石老師的對立面，不然以自己的段數，估計怎麼被他折騰死的都不知道吧。

心，一陣陣鈍鈍地痛。

我不敢想象，有一天，我會變成不斷吸食人血的異類。

「我……」九砂一時語塞，歉疚地看著我，「對不起，琪琪，我不知道，我……而且，獵殺血族人是我的責任，琪琪，我——」

「我，艾琪琪，不會如你所想的那般，會通過傷害別人的方式延續自己的生命。我不屑，也永不會那樣做。」

「怎麼可能，我明明看見她——」九砂看看我，又看看明石老師，不知道應該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是明石老師的話。

我站立在拉古德身邊，拉古德看著我，沖我安慰地笑笑。我回他一個「沒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