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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動了動嘴唇，「怎麼可能」四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發覺身邊的葉曉綾正以一種極其認真的目光審視著他，好像自己是某種非常好吃的東西。

正盯他看得起勁的葉曉綾閃電般地伸出手來，啪的一聲，手掌按在他紅腫的臉頰上！

喜悅在心中逐漸擴大，袁野甚至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卻還是靠著身體強大的本能克制住了失控的情緒，可凝視著她的目光卻變得愈發濃烈起來。

「我知道這件事情造成的後果已經無法挽回了，可我不能讓您繼續責怪袁野，他為自己夢想付出的努力，是很多人都無法理解的，他真的是非常出色的……」

袁野一手扶住額頭，唇角向上的弧度卻越來越大了，他先是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隨後慢慢悠悠地走到了葉曉綾的身邊，竭力忍住笑意，在她耳邊輕聲說：「你做得很棒！」頓了頓，又刻意補充道，「我現在心情好多了。」

雖然知道葉曉綾做事有時候沒頭沒腦，衝動得讓人害怕，可是今天……

當然很疼。可是他說不出口。

「臉上很痛吧？痛就要說出來！」葉曉綾繼續認真地盯著他看，「道館里的那些孩子在練習的時候經常摔倒啊！每次摔倒過後他們都會吵著說痛，還會大聲哭出來，可哭過後，還是會抹著眼淚繼續練習。」她的呼吸同時也變得急促起來，「所以……不要一個人承受，更不要說謊了！只有把疼痛宣洩出來，才能更好地迎接下一次的挑戰！否則就會永遠停滯不前了！」

袁野像是被燙了一樣猛然地向後退去，雙手飛快地掩過眼睛，唇邊露出一絲苦笑。

在想起道館的同時，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葉曉綾哎呀一聲，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急得滿地亂轉：「我怎麼還在這裏？說好來看看就走的啊！道館接下來還有課啊！」

袁野幾乎是下意識的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托你的福，那些糟糕的事情已經……」

燦爛的陽光帶著金色的暖意灑在葉曉綾充滿了朝氣的面孔上。

至少這種勇氣正是他所期盼的，不是嗎？

他看似平坦的人生，實則並不如他人hetubook.com.com眼中那麼快樂自在。

為了不讓袁野發現她此刻的異常，葉曉綾難得腦袋轉得飛快，連忙支吾著轉開話題：「對了……我還有一個消息沒有告訴你。」

常年以來在心中積壓的情緒盡數噴發，袁野竟然丟人的發現，他的雙眼竟然被一股潮濕溫熱的液體所填滿，好像馬上就會墜下一樣……

袁野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你說呢？」

呼！

聽得出她聲音中的期待，袁野和古南先是有些怪異地對視了一眼，隨後同時很不自在的將目光轉向了其他的地方。

這個姑娘……一看就是不諳世事的單純模樣啊。

明明凌錚也經常這樣揉她的頭髮啊！可是為什麼這次她連心臟跳動的速度也開始變得躁動了呢？

古南拋著手中的冰袋，狐疑地打量著他們兩個人，一步一步地向他們走了過來。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想要表現出一副根本就不在乎的模樣，可臉上飛快升高的溫度卻在強烈提醒著她情緒的異常。

很疼嗎？

一根筋的葉曉綾並沒有發覺袁野語氣中的古怪，她整個人也開始有些沉浸在以後未知生活的幻想中了：隊員的培訓，應該就和對待道館的孩子一樣吧？可這裏的隊員年齡都是和她不相上下的，要不要再嚴厲一些呢？

「嗯？」聲音中帶著濃濃的笑意，看來他的心情真的已經變好了。

他到底可以再承受多久呢？

袁程一不禁再次愣住，像是被她身上的某種力量吸引，竟然一時忘了張口拒絕，不小心就被她搶了先。

短短十秒鐘的時間不到，三位保鏢全部被服服帖帖地摔在地上，他們看著葉曉綾的眼光，就好像看著來自火星的神奇物種。

袁野乾巴巴地笑了幾聲：「沒什麼，那我和古南商量安排一下對戰的時間，得出結果很儘快告訴你的。」

兩個人同時面帶迷茫地瞪向了古南，誰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原來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樣。

怎麼說袁野也是團隊的創始人，同時也是名氣和她不相上下的電競大神啊！

說完，袁程一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地在葉曉綾身上停留了幾秒，和*圖*書轉身離開了。

看來以後的生活，會變得更加忙碌而充實吧？

為什麼會這樣？

怎樣的人才擁有保護她的資格呢？

已經記不起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隱藏自己，騙過別的時候，甚至連自己也騙過了。

袁野和古南又是相視一笑，誰都沒再說什麼，乾脆扯著她的胳膊一路將她帶離了這裏。

丟失的勇氣重新灌注進整個身體，葉曉綾轉頭朝著袁野露出一個要他心安的笑容，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下，再次走到了袁程一的面前。

不了解她的人會覺得她暴力、天真、過於直爽，可現在看來……

「哦？」袁程一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也找回了暫時丟失的理智，神色又變得很淡，「然後呢？」

葉曉綾只覺得自己再次搞砸了事情，正窘迫得無處可逃，卻在袁野站在她身邊的那一刻，所有的慌亂全部化作虛無的煙霧，慢慢融進空氣中了。

袁程一從頭至尾都冷漠至極的面孔也終於出現了變化，他的五官開始細微的顫抖起來。

旁邊的古南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眼睛瞪得比鈴鐺還要大，嘴角一抽一抽的，不過仔細看去，他眼中幸災樂禍的成分還是佔據了大半，而袁野……

他的笑聲起初只是從唇邊不急不緩地溢出了幾聲，可隨著他身體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笑聲也變得逐漸明朗起來，直至笑到褐色的雙眸都在微微發光！

他的笑聲實在太過突兀，瞬間打破了此刻的僵局，也讓袁程一從混亂中鎮定下來，他瞪著袁野怒斥道：「你在笑什麼！」

她……又要做什麼？

葉曉綾不敢抬頭看他，只拚命點著頭。

她又說錯了什麼嗎？

古南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看著眼前這兩個默契值似乎突然猛烈增加卻原因不明的兩個人，不知為什麼，心中竟非常的不爽，特別是葉曉綾……她的臉怎麼又紅得像個蘋果？

葉曉綾微張的雙唇有些尷尬地停在那裡，最終還是選擇乖乖閉上嘴巴，等待袁程一繼續開口。

她這種天塌下來也不會害怕的膽量還真是有趣呢！

嗯……和想象中的感覺沒什麼差別，觸感好像一隻軟綿綿的和*圖*書兔子。

袁野豁然睜大雙眼，心中彷彿有什麼東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揭開，變得清晰而坦蕩！

「喂！你們在聊什麼？氣氛怎麼有點奇怪？」他不經思索地問出口來。

這才過了多久，他好像就變成無關緊要的局外人了？

「可是……下一次還會受傷，那要怎麼辦？」

想必等待這場比賽來臨的人不只是微博上的眾多粉絲和觀眾，連她自己都想快點和袁野比一比呢！

葉曉綾眯著眼睛笑了笑，毫不扭捏地向他們走近了一些。

袁野微怔，唇邊的苦笑在她和緩的聲音中消失不見。

他忽然記起不久前古南帶來的有關於葉曉綾家庭背景的資料：母親早亡，父親酗酒，她就好像一個忙碌的精靈，整天穿梭在學校和道館之間，卻是每一秒都充滿了用不完的力氣一樣，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

葉曉綾雖然低垂著頭，卻仍然能感受到袁野的視線在頭頂停留了很久，兩個人都極有默契地陷入了一種微帶著甜蜜氣息的沉默中，誰也不想開口打破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口哨聲！

葉曉綾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上去和藹和親一點：「你們不要緊張，我只是想和袁叔叔說幾句話，我不會傷害他的啊！」

雖然每次衝動過後的結果都會讓她悔得痛哭流涕，可這種習慣好像真的沒有辦法改變了……

他似乎是有意無意地咬重了「曉綾」兩個字，好像這樣稱呼她會顯得他們之間親近一點吧？

面對別人的質疑，他只能裝作無所謂，而面對父親的誤解，他也只能不停安慰自己，只是他做得不夠好罷了。

醞釀了許久的話還沒有全部說完，袁程一就有些不耐煩地輕咳了一聲，隨後毫不客氣地打斷她：「如果你想說的只是這些，那很抱歉，我不想再聽下去了。」

古南打了個哈欠：「反正巴掌又不是打在我的臉上……呵！算了！我去給你找冰袋敷一敷吧，否則被隊員看到了說不定會私底下嘲笑你！」他一邊說著，一邊又露出了那個極具標誌性的欠揍笑容，揮著手走遠了。

葉曉綾望著車子遠去的身影發了很久的呆才發現，袁野和古南都複和圖書雜地盯著她看，前者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可唇角的那抹笑意卻沒有丁點消減的意思。

可是……

忽然！

葉曉綾也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充滿期待地點了點頭：「對啊！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我還沒和你正式比過一場呢！」

袁野含笑的眸子再次掃過狼狽的保鏢。

而且這種感覺……好像也不壞！

葉曉綾踉踉蹌蹌地跟在他們身後，目光再次停留在公司門前那個巨大的「Nirvana」標誌上，嘴角浮現一個充滿了期待的微笑。

「我……剛剛也和古南說過了。」葉曉綾眼角觀察著袁野的表情，「我同意加入『Nirvana』戰隊了，只不過主要的事情還是要以道館為主的。」說著，他好像怕袁野傷心一樣，急匆匆地補充了一句，「只要有時間，我就會來給隊員們做指導訓練的！」

並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是玩笑，葉曉綾反而認真的拒絕：「我自己可以的！」

袁野忍不住再次深深地審視她，只見她的皮膚在陽光下宛如天使的翅膀般潔白，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完美精緻得果真如櫥窗里最昂貴的娃娃一般。

「我知道了。」又輕輕揉了幾下，他有些留戀地碰了碰她額角的碎發，「謝謝你。」

「袁叔叔，關於微博熱搜事件的誤會，全部都是我造成的。」葉曉綾略帶愧疚地躬身道歉，「希望你不要再責怪袁野了。」

因為從小在父親嚴苛的體能訓練下長大，且經歷過無數次極具標誌性意義的跆拳道比賽，在葉曉綾的潛意識裡，她已經完全養成了「只要遇到丁點危險，就會毫不猶豫出手」的衝動習慣，並且不分時間地點和……人物。

臉上的疼痛也在逐漸散去，袁野頓時覺得心情也真的好了大半，於是他笑眯眯地抬起手來，有些心疼地在葉曉綾柔軟溫暖的發頂揉了揉。

「很多事情並不是你們年輕人所想得那麼簡單，一個人是否努力、是否出色也並不是只能從嘴巴里說出來的，而是——」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雙眼，「要我親眼看到，所以，這些話只是在浪費時間罷了。」

其實在將保鏢一號按倒在地的那一刻，葉m.hetubook.com.com曉綾的心中還是充滿了愧疚的，可目瞪口呆的保鏢二號和保鏢三號根本沒有給她懺悔的機會，整齊的一聲怒吼，也氣勢不凡地揮舞著胳膊，想要將葉曉綾強硬拽離袁程一的身邊。

聊什麼？

「冰袋給你。」認真思索后，他決定還是不要多問，語氣卻變得有點硬邦邦的，「曉綾告訴你那個好消息了嗎？」

這個驚人的舉動嚇得袁野連忙將剩下的話全部堵回喉嚨，在她掌心觸碰到臉頰的那一刻，灼人的劇痛隨之而來，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呻|吟，卻又聽到葉曉綾清脆的聲音響起，猶如一記鐘鳴：「別說謊！」

可悲慘的是沒人注意到他話語中可有可無的細節，袁野滿面笑容地接過冰袋，眸中的陰鬱也一掃而光：「她已經和我說了，接下來可以安排微博正熱傳的對局了。」

一直站在一邊的袁野先是錯愕地怔在那裡，隨後忽地爆發出一陣極其悅耳的低笑！

「怎麼了？」沒有得到回答，葉曉綾有些好奇地追問。

袁野不禁驚喜地向她靠近，連聲追問：「真的？」

他們剛剛好像也沒有說太多的話吧？

她發現了嗎？

她剛剛的樣子一定蠢爆了吧？

他的指尖和那時一樣，帶著微涼乾燥的溫度，葉曉綾忽然覺得自己的臉頰好像又像是被火燒了一樣，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

葉曉綾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她緩緩收回雙手，很輕很輕地回答：「我的母親說過，人生就是一個不斷跌倒和爬起的過程，如果因為害怕受傷而退縮，那一切的一切，包括夢想——都會變得毫無意義了。」

冷不丁的，卻聽到葉曉綾突然開口問道：「你現在的心情好些了嗎？」

不過袁野看她出醜的樣子也不止這一次了，倒是並沒有覺得有多難為情。公司的門廳里，只有他們三個人動也不動地站在這裏，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最終還是古南沒有把持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戲謔地望著袁野仍然紅腫的半邊臉，挑著眉笑道：「怎麼樣？還疼嗎？」

袁野發出了一聲輕笑，向她招了招手：「來吧，我們送你回去，從現在開始，你就把我和古南當成你的專職司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