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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沒事呢？只不過是硬撐著不肯說出口吧？

先帶他離開這裏！

葉曉綾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朝著房間裏面望去：安靜整潔的辦公室，空蕩蕩的椅子，根本沒有發現袁野父親的身影，除了……

袁野克制著心中愈發膨脹的不安，低聲說道：「沒有，我和曉綾就在辦公室。」

散落在地上的杯子碎片彷彿她此刻凌亂的心緒，她越是急躁地想要抓住一條有用的線索，卻越是覺得難以捉摸，葉曉綾急得眼冒金星，卻忽然感到袁野冰涼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腕！

袁野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疲憊：「努力么？難道我所謂的努力就是沒有了你們的幫助就一無所獲？」

它比刀子還要殺人于無形。

袁野錯愕地後退一步，卻又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把扯過葉曉綾，將她擋在自己的身後！

袁野的神色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卻還是露出了一個安撫似的笑容，同樣朝著碎片的方向走去，可剛剛邁出腳步，口袋裡的手機就發出了一陣刺耳的響動，打破了此刻寧靜。

視頻……怎麼被透漏？

袁野胸口一滯，終於從驚怒中回過神來，飛快地攬過葉曉綾將她護在懷中，剛想要開口指責她的魯莽，卻聽到不遠處古南的聲音傳來：「麻煩大家全部離開！今天不接受任何採訪！」

更重要的是……那天的對戰視頻又是從哪裡來？

她抬頭看了看面前擠成一團的記者還有很多憤怒的玩家，他們的眼神里寫滿了不懷好意和失望氣憤。

這才是她心目中那個遇到突然狀況永遠都是波瀾不驚，可以第一時間找到解決辦法的靠山袁野！

接二連三的石頭和雜物從人群中飛射而來，幾乎全部砸在了葉曉綾的身上、頭上，她卻好像毫無知覺一樣，就那樣動也不動地擋在了袁野的前方，嘴唇微啟，清澈的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怒意：「袁野，有時放棄要比逃避還要痛苦許多！你難道不明白嗎？」

「到底發生了什麼？」葉曉綾一頭霧水地走到了碎片的面前，看著碧綠的茶水在雪白的地毯上蔓延開來，「碎成這個樣子，並不像是失手打翻的啊？」

「我們先回去好不好？等到古南回來大家一起商量，一定會有好的辦法解決的。」葉曉綾柔聲安慰，「還有木木他們……」

還沒等袁野再次開口，人群中再次爆發了震耳欲聾的呼喊：「代打的虛偽傢伙！滾出電競圈！不要再繼續作秀了！」

葉曉綾踉蹌著退後了幾步，嘴唇嚅囁了幾下，然後拚命搖頭拒絕！

既然她已經許下承諾，要在他夢想的道路上一路相伴，無論遇到怎樣的困難都要共同面對啊！

可是https://m.hetubook.com.com現在呢？

古南氣喘吁吁地走過來，看著袁野慘白的面孔已經不忍心再多說什麼，只是簡短地交代了一下：「我先去處理其他的事情，門外還有一些記者不肯離開，你先和曉綾留在這裏，等我的消息。」

語氣中帶著一絲顫抖的怒氣。

古南的名字出現在了手機上，他幾乎是想也不想就接下了電話，卻聽到電話的另一邊，他焦急的話語在空蕩蕩的屋子中格外清晰：「袁野！你現在和袁叔在一起嗎？」

這一刻，她切切實實地體會到了，輿論的力量，到底是多麼的恐怖。

這笑聲太過突兀，引得前一秒還沉浸在灰暗情緒中的袁野也不由抬眼望去。

葉曉綾狐疑地盯著他上下打量，很輕易就從他眸中捕捉到了愈發暗淡的神色，好似天邊墜落的流星一般。

葉曉綾心中一沉，張口反駁：「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啊！你的努力我們都是知道的！」

他的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可我現在仍然不夠出色……」

咚、咚、咚。

聽著這些激烈的追問，葉曉綾因為絕望和驚恐而劇烈地顫抖著，她的喉嚨乾澀得恐怖，她想要為袁野爭辯什麼，可是那些怨毒的目光將她緊緊包裹，如果不是袁野還站在她的身邊，她或許早就失去最後的力量支撐了。

她記得袁野在說起自己夢想時那神采奕奕的雙眸，也記得他在望向那些坐在電腦前努力練習的少年時是帶著怎樣溫柔又期待的神色，更記得那個早晨他溫暖地照顧自己的樣子。

「是袁野！袁野出現了——」人群的某個角落裡，一聲驚呼在空氣中炸裂開來，所有人的視線潮水般的湧向了他們所在的方向。

門內的保安艱難的維持著已經快要崩潰的秩序，葉曉綾死死地扯住袁野的手，腦中一個瘋狂的想法一閃而過——

父親皺眉望著他，緩緩問道：「曉綾，你真的喜歡跆拳道嗎？」

「你不要為這些事情自責，這點小傷對我來說沒什麼的。」葉曉綾誠懇地盯著他的雙眼，「我跟你說個故事吧。小時候我因為練習跆拳道經常受傷，那時花源館已經快要到了倒閉的地步，父親因此心情很差，對我的要求也更加嚴格，我總是沒出息的躲在房間里哭，卻一點都不覺得父親可惡。」

袁野的指尖是那樣的冰冷，他木然地站在那裡，任憑葉曉綾拉扯著自己彷彿已經失去了直覺的身體，恍惚中他抬起頭來，卻發現站在人群前方的幾位少年忽然暴躁地舉起雙手來，將手中的石頭狠狠地朝著他的方向丟來！

小時候爸爸是他的保護者，長大后卻是古南和*圖*書其實一直在幫他，而遇到葉曉綾之後，也是這個看著柔軟的女生一直在身邊保護著他，所以他以為的那些希望和自己的努力，其實僅靠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吧，那麼之前那個信誓旦旦的自己，就更像是個笑話了吧？

袁野沉默了半晌，還是點了點頭，可雙手依舊緊緊地箍在葉曉綾的肩膀上，好像下一刻她就會消失一樣。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如期而至，只是原本站在他身後的葉曉綾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已經筆直地站在了他的身前！

不是說她的加入亂碼的身份都解釋清楚了嗎？不是說大家都很滿意嗎？怎麼一瞬間卻變成了這樣？

葉曉綾靜靜地望著他平靜卻又落寞的面孔，忽然抬手摸了摸額角發紅的傷口，然後莫名地發出了一聲極輕的低笑。

「虛假的人！滾出電競圈子！再也不要出現了！」

堅硬的石頭伴隨著惡毒的詛咒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他有些疲倦地扯了扯嘴角，並沒有想要躲閃的舉動，好像整個世界都已經與他毫不相干。

「就是在不久前！網上出現了我和曉綾對局時的視頻！就是視頻！」古南氣急敗壞地高喊著，「現在還沒查出來是誰發出來的，不過這人也真會挑時機！」

「將花源館發揚光大！」葉曉綾再次毫不猶豫地回答，「要所有喜愛跆拳道的人都來到我們的花源館！」

她不由微怔，隨後咬了咬唇，點頭跟在袁野的身後，步步緊隨。

說完，古南就火急火燎地掛掉了電話，看來這次的突發事件真的非常嚴重。

看著袁野的神色變得明朗起來，葉曉綾終於放下了心，長長呼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不要因為一點小小的困難就退縮，接下來該怎麼做，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袁野微怔，隨後也不由發出了一聲輕笑，眸中最後一絲灰暗的絕望也隨之消散，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來揉了揉額角：「你說得沒錯。」

想到這裏，她不顧一切地轉過身去，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想要將袁野重新帶回公司樓中，至少給他一些時間，至少……

隨之而來的是大批的保安，終於將現場緊張的局面扭轉，快門的聲音、群眾的呼喊、記者的追問也漸漸變得遙遠，只有滿地的石子、垃圾訴說著剛剛那場「戰鬥」的慘烈。

葉曉綾嘟著嘴巴，小聲說道：「可是我已經很努力了呀……」

葉曉綾嘴角的笑容凝固起來，她再次向前一步，抬起頭來正視他的雙眼，堅定地開口說道：「有我陪在你的身邊，不是嗎？」

「你現在在哪兒？」袁野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聲音卻仍然聽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出丁點的慌亂，「我們見面商量一下對策。」

就連那些石頭向他砸來的時候都要她挺身而出，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站在自己的面前，難道他要永遠都要在別人的幫助下才能走向成功的未來嗎？

不遠處那塊漂亮而精緻的、噴繪著「Nirvana」標誌的牌子上，被數不清的碎雞蛋、顏料覆蓋，只能隱約看見字母的邊緣，也被渾濁的色彩暈染得模糊不清。

身後的袁野也發覺了事情的詭異，他微褐的眸中掠過一抹不安的光芒，隨後也大步邁向了辦公室的門前，低低地叫了一聲：「父親？」

在那些石頭飛射過來的前一刻，她身體的本能就已經替她做好了選擇，所謂的理由……她根本想都沒想過。

袁野的睫毛輕顫，先是愣了一秒后，又有些錯愕地抬眼望去。

她至今還記得在聽到父親那番話時，心中那股奇異的感覺，就好像一顆沉寂在深海中的心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緩緩托起，最終逃離了這片幽暗的海底，觸碰到了海外從未觸及過的陽光。

這種時刻，如果真的解釋了什麼，換回的只有更多的諷刺吧？

她真的好像一隻燃燒著的、滾燙的太陽，有她陪在自己的身邊，他還在顧慮什麼呢？

「你先回去！」他的聲音中帶著少有的命令味道。

葉曉綾立刻高聲回答：「喜歡！」

這會不會只是一個惡劣的玩笑？

至少不要再留在這裏，默默無聲的接受他們的指責了。

無論發生了什麼，都絕不會選擇退縮！

那麼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一股暖流在心中緩緩滑過。

如果他足夠出色，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支撐一切，或許現在這樣的狀況根本不會發生。

只要他不放棄，她也一定不會選擇退縮的！

她纖瘦倔強的身影在陽光下輕輕顫抖著，帶著馨香的髮絲拂過他的臉頰。

袁野勾起唇角：「先回公司，我會儘快想出緊急應對的計劃，和古南一起商量。」

難道是敲門的聲音太輕了嗎？

就算是暫時的逃避又能怎樣？畢竟未來有那麼多的艱難險阻，適時的選擇退縮有時是為了更好地迎接下一次的挑戰！可是如果選擇了放棄……

它看不見摸不著，卻帶給人更深刻的絕望和傷害。

袁野暗淡的眼眸浮現了浮現了一抹明亮的光芒。

她不善言語，沒有什麼特殊的興趣愛好，卻也只有在穿上這身雪白的道服時才會感到不同往日的熱血沸騰。

她只覺得頭腦嗡嗡作響，目光停留在那塊髒兮兮的牌子上無法移開，連心臟都無法控制的抽痛了起來。

袁野豁然鬆開了雙手，聲音中透著淡淡的沙啞：「沒事。」

「還假惺和_圖_書惺的發布希么和亂碼對局的視頻！難道你不覺得羞恥嗎？」

葉曉綾咬了咬牙，再次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還沒有等到回答，卻聽到吱呀一聲——

可是……

明明其他的孩子每天只花兩個小時的時間去練習，她卻要花上四個小時甚至更多；明明其他的孩子只要稍稍扭到了身子就可以吵鬧著想要休息，她卻要咬牙堅持。

袁野沉痛的目光落在她額頭受傷的位置，過了很久才低低地開口：「我或許真的只是一個沒用的笨蛋吧？」他的唇角有一絲苦笑蕩漾開來，「不僅搞砸了團隊的名譽，最關鍵的是，在這種時刻……竟然還要你保護在我的面前……」

聽到這樣的回答，葉曉綾滿意地揚起了下巴，二話不說，抓起袁野的手腕，轉身朝著公司樓內走去。

兒時的場景彷彿再一次出現在了眼前。

清脆的聲音在走廊中迴響，卻沒有得到任何的答覆。

葉曉綾從頭至尾都木頭一樣握著手機，無法從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密密麻麻的冷汗從雪白的額角一片片滲出。

沒事？

或許他早就該預料到，這一天總會來臨的，不是嗎？

為什麼他眼中的光芒正在一點點地消逝而去？

公司的門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滿了手持話筒、相機的記者，還有滿面怒容的群眾……

她死死地抿起雙唇，眼中滿是倔強而心痛的神色。

難道他真的想要放棄嗎？

「你說商量……唉！視頻可是鐵證！除非……」一向無所顧慮的古南也變得無措起來，最終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我現在正在朝著公司趕去，相信過不了多久那些記者也會到那裡，你出來躲一躲，停車場見。」

古南的目光在二人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葉曉綾這才從袁野的懷中探出頭來，先是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然後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聲問道：「你還好嗎？」

明明約戰的視頻才剛剛發布不久！所有人還在為這場精彩的對局歡呼，甚至因為亂碼的加入而充滿了期待……

袁野的身子突然變得僵硬起來，他緊緊地盯著葉曉綾雪白飽滿的額角，上面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正緩緩浮現，額頭上還沾著細碎的灰塵。

古南嘖了一聲：「那就糟了！木木說他剛才看到袁叔怒氣沖沖地從公司離開了！好像是因為遊戲代打的事情暴露……」

房門竟然沒有緊閉，是虛掩在這裏的嗎？

看著葉曉綾微笑的面孔，他忽然感到渾身流失的力量一點點再次回到了體內，融在了血液中，就連心臟跳動的聲音都變得極其有力。

她捂著被撞紅的膝蓋委屈地坐在空蕩蕩的道館中，看著www.hetubook.com.com父親嚴肅刻板的面孔，想要抱怨卻不敢說出口來。

「代打這種惡劣事件給『Nirvana』造成的影響又該如何挽回？」

所以這個時候她怎麼會將他一個人留在這裏？

她的目光四處遊走，忽然定格在桌下一隻幾乎摔成了碎片的水杯上！

永遠都不要放棄，這才是讓夢想繼續前行的關鍵所在，不是嗎？

最重要的是……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袁野的雙拳驟然收緊，原本臉頰上就所剩無幾的血色正在以驚人的速度褪去，再次浮現了那抹疲憊卻又自責的神色，最終化作了一片冷冰的漠然。

憤怒的指責一波高過一波，像是一支支鋒利而又無形的毒劍，從四面八方飛射而來！

仍然沒有回答。

葉曉綾有些不解地望著他：「保護你……還需要理由嗎？」

「我們先去和古南匯合。」他的聲音仍然充滿了讓人鎮定的氣息，「別害怕。」

站在門外吶喊高呼的群眾並沒有人在意他此刻的低落，那些記者的臉上甚至寫滿了「看戲」的表情，拚命將手中的相機對準袁野，不時發出犀利的提問：「請問這次的事件你要給出怎樣的回答呢？」

彷彿已經開始和時間爭分奪秒的賽跑，兩個人飛快朝著公司的停車場趕去，毫無節奏感的腳步聲交錯著在耳邊回蕩，可剛剛走出公司的樓門，葉曉綾就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驚呆了。

更像是故意摔在地上的一樣！

袁野的臉色也瞬間變得無比蒼白，他一字一句地反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不能再承受這些突如其來的壓力，他們身邊還有其他的夥伴，一定會有更好的辦法把這次的事件完美解決！

父親立刻露出了欣慰的神色：「沒錯，既然這是你的夢想，而且它還沒有實現，你就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他的目光在有些破舊的道館里遊走，「雖然現在我們的花源館仍然無人問津，可只要你的夢想還在，不去抱怨，最重要的是……不要放棄，就算最後失敗了，過程也是值得回味的，不是嗎？」

石頭與皮膚接觸的輕微響動在耳邊響起。

「那你的夢想又是什麼？」

「對啊！滾出電競圈！」

「你說什麼？」還沒等袁野回答，葉曉綾忽然驚跳起來，眨眼的工夫就撲到了袁野的身前，一把搶過手機，「這件事怎麼會暴露？」

這還差不多！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輕易實現自己的夢想，甚至有很多人經過了一番努力后仍然一無所獲，可是——」父親的強有力的聲音是那麼的清晰，「如果你不去努力，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啪的一聲。

話沒說完，只聽袁野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為什麼要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