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男友VS緋聞男友
沈晨曦看著黑黑的手機屏幕，有種想把手機吞下去的衝動。
沈晨曦呵呵傻笑兩聲。這種幫倒忙的八卦會，她可以不參加嗎？
「你……」李司白被罵得狗急跳牆，伸出手要來揍沈晨曦。還好她手腳麻利，一把抄起隔壁桌的空啤酒瓶抵擋，他才不敢造次。
雖然她很不想承認自己無知地把莫凱睿當成了無賴。但是，今天她真的傷到他了。
「呵呵……那隻能怪你自己蠢！我可從頭到尾都沒說過喜歡你，是你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老巫婆，當她是機器啊！
讓他抱回宿舍？
「你……」
當她被莫凱睿領著去人事部報到時，她才深深領會到「慢慢調|教」的深刻含義。
沈晨曦躲著莫凱睿犀利的目光，訥訥地開口：「下公交車不小心，崴到了。」
整整一個上午，他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想保護她吧！
真是油鹽不進的老古董！
「李姐，新人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計較。」莫凱睿瞪她一眼，柔聲跟李姐說，「還是先讓她入職吧。小姑娘不懂事，以後您再慢慢調|教。」
「不要告訴我，你要代我跟李姐請一周假？」
這是她第幾次看手機了？
「我？我怎麼樣？我就是花心男的剋星，你怕啊！你怕就離我遠一點兒嘍！」
她記得，他們還沒分手的時候，秦沐陽是從來不碰甜食的。而且，他永遠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從來不會表露出高興或悲傷的情緒。就連分手的時候，他也是一派雲淡風輕，一笑了之。
唉……好不容易才跟李姐請了半天假，還是不要再節外生枝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她送回學校去看醫生吧！
「可是……」
可是……
自從昨天打電話給莫凱睿沒人接聽后，她就得了一種叫「盯著手機發獃」的病。雖然是自己不對在先，可是她已經先拉下臉來給他打電話道歉了，都一天了，還是不接電話，是什麼意思？
沈晨曦走進與學校相隔幾條街的一家小酒吧。
「莫凱睿！」沈晨曦氣得眼淚更洶湧了。
啊啊啊！
沈晨曦轉身一看，紅襯衫配綠褲子，穿得像只花公雞的李司白正面色不善地向她走來。
「晨曦，我搞定了！」寢室長沖她晃晃手裡的手機。
還有點兒時間，索性不去食堂了，她來的時候看到公司樓下有個小花園，還是去那兒休息下吧！
然而……
沈晨曦正跳著腳想得入神，下一秒，「啊」，她雙腳直接騰空，身子落到一個有力的懷抱里。
「欺人太甚？」莫凱睿雙臂環胸，打量她一眼，「你穿成這樣，沒罰你去掃廁所就不錯了。」
從天台下來后，沈晨曦沒有直接回寢室，而是一個人晃晃悠悠地出了校門。
沈晨曦心裏暗罵，抱著文件認命地回到工位上。
此時，別桌的客人也紛紛圍攏過來，指責李司白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對女生動粗。
「那就動作快點兒，十二點前整理完，去食堂餵飽你那脆弱的胃。」
「哼！不要以為我對你沒轍。我有本事扒出論壇上那張照片上的人是你和莫凱睿，就能讓你們的地下戀情公之於眾。我就不信了，你勾搭上了『滅絕師太』的得意門生，她能放過你！」
看著她一瘸一拐做著那些瑣事，他差點兒就要衝到她面前，抱起她離開這個破地方了。
這人還能再厚顏無恥點兒嗎？
誰知，李司白就像只蒼蠅似的，一直在她耳邊嗡嗡嗡地吵：「你跟徐小小關係蠻好嘛，竟然聯合起來設計陷害我，害得我被于婷婷那個潑婦甩了好幾個耳光。還有你，演技不錯嘛，還說自己有什麼哮喘病，原來都是坑我的。」
沈晨曦躺在病床上，莫凱睿坐在旁邊看著她，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讓誰。
秦沐陽淡淡地笑了：「原來……你還記得，吃鑽石糖一定要戴在手指上吃。」
「喲，這不是論壇上一夜爆紅的冷麵宅女沈晨曦嘛！」
可惜，真要能乖乖聽話，就不是沈晨曦了。
沈晨曦一愣，他是故意用自己的糗事逗她開心？
三哥擺擺手，很紳士地笑道：「客氣什麼，你們實習這麼忙，你還能抽空來這裏坐坐，三哥心裏很欣慰啊！」
「莫凱睿，你有什麼資格說我？自始至終，晨曦都沒承認過你是她的男朋友。」
「晨曦，你是不是傻？莫凱睿都開口了，你還瞎糾結什麼？矯情！當然要去啊！」
「李姐，我這就帶沈晨曦去前台工作。」莫凱睿冷冷地打斷她的話，把她拉出了人事部。
而睡眠不足導致的結果是：人生中第一次上班，沈晨曦「光榮」地遲到了。
某人當聽不見。
「學長，你懷裡抱的是誰啊？你女朋友嗎？」學妹們咬牙切齒的聲音越來越近。
剛剛還「鐵石心腸」的莫凱睿，這下也不淡定了，一個勁兒央求醫生：「輕點兒，再輕點兒……」
沈晨曦也沒有心情再聽歌了，緊攥著啤酒瓶一步一步走出酒吧。
她上輩子做了什麼孽，碰到個比「滅絕師太」還狠的李姐，上班第一天就遭到她的「惡整」，以後在晟通的日子，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有多難熬了。
「莫學長！莫學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從前方傳來。
「秦和圖書沐陽，我勸你守好當前男友的自覺。」
「是！你不覺得李姐這樣對一個新人，有失風度嗎？」
「晨曦！」沈晨曦正暗自神傷時，秦沐陽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高大的影子投在地上，為她帶來一片清涼。
沈晨曦腿肚子發軟，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半個小時內怎麼整理好這麼厚的文件啊？
「你確定……」寢室長拖長了嗓音，「你的書好像拿反了……」
為了他不失信人事，她還是乖乖地去實習吧！
「不然呢？你剛剛沒聽醫生說要好好休息嗎？」
隨後，像是為了佐證他們說的是實情，論壇上又出現了沈晨曦去醫務室看腳傷的照片，還有醫生給她開的看診單、藥方。
這一番似真似假的互動問答后，「沈莫夫婦」緋聞很快演變成了莫凱睿暖男表現的一個小插曲。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他滿大街給她買來跌打損傷葯、平底鞋，還有她最喜歡吃的土豆燉牛腩，結果卻看到她跟秦沐陽在這兒談笑風生。
「媽呀！痛死我了！」醫生才輕輕捏了一下沈晨曦的腳，整個醫務室里就充斥著她殺豬般的號叫聲。
她的腳是怎麼回事？
「啊！」沈晨曦哀嘆一聲，什麼時候連「萬年單身專業戶」三哥都有女朋友啦？嚶嚶嚶，全世界都在秀恩愛，只有她的感情世界一團糟。
「咳……」
而更讓她傷心的，是莫凱睿的態度。
她最不想遇到的一幕，還是「殘酷」地發生了。
醫生大叔挑挑眉，伸手把她的腳抬起來：「小姑娘，以前沒少崴腳吧？」
醫生大叔拿葯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女生羞答答地縮在被子里，男生坐在旁邊看著她傻笑。
雖然她酒量很差，喝酒一杯倒，但是歌唱得還不錯，偶爾也能上台唱兩首。一來二去，她和這裏的老闆三哥也混熟了。可惜，自從上了大四后，她們一個個都忙著寫畢業論文、實習，就很少再來過了。
掛斷，再撥，還是無人接聽。
雖然，她在高手如雲的計算機部門就是一個小菜鳥，但是，她好歹也是計算機系畢業的！這「婦女主任」安排她給前台當助手就算了，為什麼連保潔阿姨的活兒都要交給她干？
「你再動，我就不走了，抱著你站在這裏讓同學們圍觀！」
「沈晨曦，你怎麼這麼晚才回學校？都大四了，也該給學弟學妹們做做榜樣了。走路不看路，這麼莽撞。嘖嘖，你說你啊，將來出社會了該怎麼辦……」
剛泡好咖啡給李姐，一大摞文件被塞到了她懷裡：「十二點之前整理好，沒整理好不準下班。」
「劉海太長，不合格。」
果然，不到五分鐘，一個戴著黑邊眼鏡、穿著黑色職業裝的中年阿姨威風凜凜地走了過來。
「嗯！就這樣決定了，明天去上班！」沈晨曦終於下定決心時，已是凌晨三點，她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你還是那個臉皮比長城還厚的沈晨曦嗎？想道歉，明天直接去公司找他啊！順便去實習，一舉兩得。」
沈晨曦眼底閃過一絲頑皮的光芒：「三哥，我難得來一次，你不陪我喝個盡興嗎？」
「通知姐妹們，今晚回宿舍開卧談會啊，主題就叫『該不該拿畢業前途和莫凱睿賭氣』，順便預測一下你倆有沒有戲。」
同事們紛紛向沈晨曦投來「自求多福」的眼神。
莫凱睿忍不住輕笑出聲，伸手擦乾她臉上的淚痕，然後低頭在她額上落下輕輕一吻。
她不服！
莫凱睿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強行扶著她坐下：「別任性！腳崴了不能亂動。」說完，他小心翼翼給她換上新買的平底鞋，再拿出冰袋敷在她受傷的腳踝處。
「咳……秦沐陽，謝謝你！」雖然他們早已分手，但她還是因他這番「雪中送炭」的話而感覺好受不少。
莫凱睿皺緊眉，掏出手機：「李姐……」
「啊？」沈晨曦猛地回神，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她，問道，「搞定什麼？」
這個李姐，是成心使喚她嗎？複印文件、接聽電話、收快遞……她已經夠忙了，喝個咖啡還讓她去弄，明明茶水間離人事辦公室最近。
莫凱睿雖然傲氣脾氣又臭，但自從那次在山洞聊過心事後，他對她的態度簡直360度大轉變。再加上，去野營觀星他還借了肩膀讓他靠，這人也還算得上個暖男。
「晨曦。」寢室長叫她的時候，唇邊帶著明顯的笑意，「看了一個小時的書，怎麼沒見你翻動過啊？」
一旁的秦沐陽，心頭滑過一絲苦澀。
瞥到莫凱睿氣勢洶洶地走過來時，她還是沒出息地抖了一下。原來，莫凱睿除了高傲，生起氣來還那麼嚇人。但是，她沈晨曦惹不起他，躲得起他。
莫凱睿不說話。
「三哥，來，我敬你！」
沈晨曦看看自己，T恤、牛仔褲、拖鞋三件套。嗯，確實有點兒像急著去菜市場買菜的大媽。再看向莫凱睿，白色襯衫搭配黑色西裝，乾淨整潔的短髮，五官斯文俊秀，職場精英范兒十足。
「黑眼圈這麼重，嚴重影響同事上班的心情……」
這樣的他，會有用吃糖來緩解心情的時候？
「沈晨曦！」
她拿出手機，撥打他的電話。
莫凱睿https://m.hetubook.com.com的耐心告罄，他長臂一伸，作勢將她攬進懷裡。
莫凱睿正細無巨細地詢問著醫囑，某個早就憋不住的傢伙早已掀開被子，趁著他不注意，自食其力單腳跳到了醫務室門口。
她看向還在傻乎乎發獃的沈晨曦，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倒是說句話啊！回來后就變啞巴啦！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不喜歡他就離他遠點兒，現在鬧得全校都知道了，你就不怕被喜歡他的學妹當成情敵攻擊？」
沈晨曦徑直走到吧台前坐下，聽著勁爆動感的歌聲，微微失神。
宿舍的姐妹幾個月前就找到實習工作了，寢室長勵志考研，也一直都在刻苦準備當中。眼看離畢業只有一個月了，她的實習手冊還空空如也，更別提蓋章了。好不容易莫凱睿給了她一個實習機會，她還把他得罪了，真是越想越上火。
「別！」沈晨曦淚流滿面，心如死灰，小腦袋不斷往莫凱睿懷裡鑽。現在，她只希望不要有人認出她。
「啊？」沈晨曦被驚到了。
「莫……」沈晨曦正想打招呼，卻看到他臉色鐵青，給她甩了一個「安靜點兒」的眼神。
校醫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大叔，戴著厚厚的啤酒瓶底眼鏡，一雙深邃睿智的眼睛從鏡片后透出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嚴肅：「怎麼傷的？」
「你來幹什麼？」沈晨曦笑意收斂，質問的聲音比他的更冷。
這對錶兄妹是吃定她了是吧！
「可是，我昨天不小心得罪他了，他這兩天一直沒接我電話。」沈晨曦撇著嘴，不開心地道。
沈晨曦正想得入神，莫凱睿的簡訊來了。
草莓味！沒想到，過了這麼久，秦沐陽還記得她最喜歡的口味。
同事們看著一瘸一拐走進辦公室的沈晨曦，一個個心裏暗喜：「有好戲看嘍！」
走廊盡頭，目睹這一幕的莫凱睿，心有些隱隱作痛。
沈晨曦暗罵一聲，轉過身坐著不理他，繼續啜著手裡的飲料。
「贊同！明天把我的化妝品借你，化個美美的妝去。」
「謝謝三哥！」沒想到，她幾個月沒來了，三哥還清楚地記得她的喜好。
然而……
見鬼！這不陰不陽的語氣，好像是花心男李司白。
果然是冤家路窄！
沈晨曦低落的心情稍微轉晴，她勾起嘴角，回了一聲：「謝謝，我會的！」
今天在公司看到她的時候，他的心裏竟然湧出一種久違的難言的驚喜。她來了，總算沒有辜負他為她付出的努力。
那個讓沈晨曦全程彆扭、驚慌的「公主抱」，也被拍成秒拍、剪成動圖，在校園論壇上滾動播放。因為照片中的兩位主人公都是畢業生，所以此次標題也取得格外「悲壯」——最美不過「黃昏戀」。
三哥好笑地看著杯中只剩一口橙汁的沈晨曦：「放開喝，喝完了讓吧台小哥給你現榨！想唱歌就上去唱，在三哥這兒千萬別拘束。」
……
沈晨曦沒有說話，她想起下午莫凱睿抱佔據回宿舍的時候，跟她說的那句「對不起」。她看得出來，莫凱睿一開始抱她的時候，是打心底里有些興奮，還有幾分莫名其妙的激動，可是當學妹們圍過來場面失控，特別是差點兒撞到他懷裡的她時，他的表情是生氣、懊惱的，她甚至能看到他眼裡浮現的焦躁、煩悶，還有想要帶她衝出人群的急切……
「怎麼？難道你還想找她拚命？」莫凱睿暗暗皺眉，她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職場生存法則，「第一天就和領導頂嘴，這就是你來實習的態度？」
酒吧名叫「非」，店面不大，吧台是用建築工棚的鐵皮搭建的，屋頂上上下下懸著精心排列的燈具。酒吧最裡面，搭出一方簡單卻精緻的小舞台，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大氣又迷人。
莫凱睿冷冷的聲音傳來時，沈晨曦還沒來得及收住對秦沐陽的笑。
「那個……主管，我的胃不太好，不及時吃飯會胃痛的。」沈晨曦試圖喚醒李姐的同情心。
「是！還是五厘米高的拖鞋。」莫凱睿涼涼地補充。
某人依然我行我素。
當時，秦沐陽也在。秦沐陽給他潑冷水：「沈晨曦不會接受的，因為她根本不會喜歡這份工作。」
「如果我剛剛不及時阻止，你又想說出什麼得罪人的話？」
在山洞時，他就聽她提過，秦沐陽是用一顆鑽石糖追到她的。當時，他還嘲笑她太單純，一顆糖就把自己的初戀給「賣」了。可現在，看到她把秦沐陽送的鑽石糖戴在手上，他的心裏超級不爽，恨不得上去揍秦沐陽一頓。
開玩笑！這學校到處都是愛慕他的小學妹，她可不想成為被圍攻的對象。做女生啊，還是堅強自立點兒比較好！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這個小人搞的鬼。害得她不僅把徐小小罵了一頓，還誤會了莫凱睿。這個花心男，真是無恥、下流、噁心到極點！
呵……不是莫凱睿。
他還沒說兩句，沈晨曦一把搶過他手機，果斷掛掉。
試用期的第一天，沈晨曦不僅遲到，還糊裡糊塗地穿著夾趾拖鞋就去了。更悲慘的是，下公車時還倒霉地崴了腳。
雖然心裏有些不情願，但她還是拿著杯子去了茶水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莫學hetubook.com.com長，可以給我們看看她是誰嗎？」
那天，在天台不歡而散后，他窩在寢室熬夜寫了兩天的計算機程序。為了給她爭取到實習機會，他和主管達成協議，在自己實習、工作之外，為公司額外寫電腦編程。
「小晨，今天有興趣上去唱一首嗎？」
呵！現在這算什麼，打個巴掌再給顆棗嗎？他難道沒聽過，「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沒有出現，那麼以後就不要再出現了」這句話嗎？
直到校醫來給沈晨曦的腳做檢查，這令人窒息的氣氛才被打破。
得！她也不等了，把這點兒時間花在讀書上，還能培養一下文藝女青年的氣質呢！
「沈晨曦，給我沖杯咖啡過來。」
「關節這麼脆弱，一捏就知道以前崴腳沒好好治療。」醫生大叔說完，瞥了一眼莫凱睿挺拔的身影，「雖然是輕微扭傷，但最近一個星期最好不要出門了。」說完就去拿葯了。
「莫凱睿，我不用你管！」
她準備和李姐唇槍舌劍爭取自己的權益：「李姐……」
沈晨曦承認自己確實有錯，但她不是故意的。
沈晨曦咬了咬唇，忍著沒吭聲。和這種花心男打嘴仗，簡直拉低她的檔次。
「因為聚餐的時候，看到李姐牙齒里有韭菜，然後我就當著全體同事的面，鄭重地提醒她了。」
是我對不起你，晨曦！秦沐陽在心中默默地回了一句話。
「撲通」，「撲通」，心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沈晨曦抓著莫凱睿的衣領，小聲地催促：「快走！快走！」
「呵！風度！等你在職場上磕得頭破血流，你就不會再跟我提風度了。」莫凱睿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沈晨曦，如果想順利拿到實習證明，就好好做事，別再出幺蛾子。」撂下這句警告后，莫凱睿就大步離開了。
「沈晨曦！」
「其實你可以委婉一點兒提醒她，『李姐，你的唇膏掉了，要不要去廁所補一下』，哈哈！」沈晨曦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開玩笑，她若再不「逃」，整個學校又要傳她跟莫凱睿的「緋聞」了。就在剛剛，之前還一本正經的醫生大叔，竟然問她莫凱睿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在聽到她的否認后，竟然還擺出一副「你別騙我」的表情，然後，還慈祥地叮囑莫凱睿：「小帥哥，你女朋友腳不方便，待會兒要抱她回宿舍哦！」
此時夜幕低垂，正是酒吧最熱鬧的時候。有穿著另類的女生，拿著麥克風在上面忘情地唱著歌。
「啊！好痛！」
擺明了就是公報私仇。
「上個班都能崴到腳，難道還要我誇你幹得漂亮？」莫凱睿睨著她，語氣生冷。
「為什麼想證明給我看？」莫凱睿不依不饒。
晚上八點，卧談會在窸窸窣窣的吃零食聲中拉開序幕。
徐小小，叫那麼大聲幹嗎，生怕別人聽不到嗎？
讓沈晨曦沒想到的是，她和莫凱睿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了「校園情侶」的代表，甚至還有人給他們取名叫「省（沈）墨（默）夫婦」，建立專門的貼吧記錄他們的愛情故事。
學校醫務室。
認識他那麼久，今天第一次覺得他很有魅力！
沈晨曦的心微微有些失落。
沈晨曦小步小步挪著，到了公司樓下的小花園，在涼亭中坐下，想到上午被刁難的事，心裏很不是滋味。
「什麼意思？」沈晨曦撇著嘴一臉委屈地說。
「隨身攜帶鑽石糖？」秦沐陽收斂笑意，「習慣了，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吃上一顆。」
回辦公室時，沈晨曦在走廊碰到了秦沐陽。
「我跟李姐請了一下午假，我送你……」
還有那個徐小小，電話不接，簡訊不回。
「哈哈！你啊，幾個月不見變得這麼貧了。」三哥端起手裡的啤酒，乾脆地和她碰了一下杯。
沈晨曦用手捂著臉，從手指縫裡看過來，尖叫道：「神醫啊！你怎麼知道我常常崴腳？」
她的職位說得好聽點兒是「前台助理」，其實就是為同事們跑腿打雜的。還好保潔阿姨善良，看她腳崴了沒給她派活兒，不然下場更慘！
沈晨曦低落了一天的心情，在這熟悉的談笑間，瞬間放鬆下來。
「你的謝小楠來送愛心便當了，在一樓休息區！」莫凱睿輕飄飄的一句話成功把秦沐陽和沈晨曦鎮住。
女人一開口把沈晨曦全身都挑剔了個遍，就差沒挑剔她的門牙參差不齊了。
果然……
醫生大叔把手放在她的腳踝上，重重一捏，只聽得「咔嚓」一聲，骨節移位的聲音響起。沈晨曦痛得出了一身冷汗。
沈晨曦覺得，這簡直就是一個「滅絕師太」的升級版。好不容易擺脫「葉師太」的桎梏，又要被眼前這個更年期婦女「荼毒」，她的命是有多慘啊！
「莫凱睿，你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抱我，你這是耍流氓！無恥！」
雖然和前男友在一個公司實習是件很尷尬的事，但是，總算有人對她表示歡迎了。
「不小心？是穿高跟鞋了吧？」
秦沐陽攥緊拳頭，再次上前來拉他。
而那個阿姨，正圍著她上上下下打量，手裡拿著教鞭似的東西，在她身邊亂晃。
「你這是幹什麼？」
「不關你的事！」她繼續走。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
和*圖*書等她把文件整理清楚，辦公室的人都已經去食堂吃飯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她頭暈想吐，眼睛也好累，一點兒胃口也沒有。「不好意思，她受傷了，我現在要送她回寢室，麻煩你們讓讓。」
「咦？為什麼？」剛剛還沉浸在難過中的沈晨曦，瞬間有了興緻。
沈晨曦握著杯子的手青筋暴起：「你這個沒人喜歡的可憐蟲，長得丑就算了，還專幹些卑鄙無恥的勾當。你再怎麼花言巧語騙女生，她們都不會喜歡上你的。你這種人，活該被甩一千次、一萬次。」
「你終於笑了！」
「是啊！可是，你為什麼會……」
她身後跟著的那個高大男生，正是莫凱睿。
「這個莫凱睿也太自大了，為了和你撇清關係，竟然把你的看診單都公開了。還說什麼男生不該讓女生受累。呸！抱你回寢室引起轟動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你的感受！」一向對莫凱睿持公正態度的寢室長，刷帖子刷得心頭火大。
沈晨曦疼得齜牙咧嘴。
此刻，沈晨曦滿腦子想的卻是：如果不去的話，莫凱睿會被人事處罰吧！他好不容易為自己爭取的機會，卻被自己放了鴿子，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沈晨曦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燙，心跳也一聲比一聲劇烈。
「晨曦！」他大概也看到了她早上窘迫的一幕吧！沖她笑得格外和善，「歡迎你加入！」
三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待會兒要去約會，就不陪你啦！」
背影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瀟洒，可為什麼看在她的眼裡，那麼刺眼，那麼討厭？
趁他們愣神的瞬間，莫凱睿一把抱起沈晨曦，上了回學校的計程車。
沈晨曦感激地看了莫凱睿一眼，關鍵時刻，他還是有點兒人性的嘛！
想到他離開時決絕的背影，他，應該不會再原諒她了吧！
「怎麼，你很不服氣？」莫凱睿睨著她。
「醫生，您回來了？請問她的腳……」
聽了莫凱睿的那席話，她的腦子更亂了。如果，莫凱睿真的喜歡她，那她……該接受嗎？可是，她還沒做好迎接一段新戀情的準備。拒絕他？那些甜蜜又氣惱的感覺，又一直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沈晨曦，你鬧夠了沒有？」
昨天在學校天台時，沈晨曦聽莫凱睿說過秦沐陽也在這裏實習，所以並沒覺得有多驚訝。倒是秦沐陽，對在這裏看到她表現得很淡定，好像早就知道她會來似的。
「撲哧！」不愧是她認識的那個耿直男生，「傷人」不見血。
「那又怎麼樣？我才不會因為這種小事逃避。」沈晨曦抬起下巴，直視莫凱睿，「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本姑娘才沒那麼容易被打倒！」
「對不起，老師，我下次一定注意，我現在立馬回去！」沈晨曦說罷，一溜煙跑回了宿舍。
之後，又有眼尖的同學扒出，晚上十點莫凱睿曾匿名出現在學校論壇上，低調地回答了一些比較刁鑽古怪的問題。比如：你為什麼是抱著沈晨曦而不是背？莫凱睿的回答是：抱的姿勢顯帥。還有人問，為什麼不直接叫她寢室的同學去接她？莫凱睿：男生不該讓女生受累。此外還有一些攻擊沈晨曦長相普通的，莫凱睿幽默地調侃，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怎麼，來酒吧不喝酒，裝清高啊？你那位風雲學長沒來嗎？是不是怕更年期女老師棒打鴛鴦啊！」
「不行，我要去他宿舍找他。」沈晨曦大步往學校走，一個不留神撞到一個人身上，抬頭一看竟然是「滅絕師太」。
「晨曦。」一直沉默的寢室長忍不住開口了，「如果實在不想去，就不用勉強自己了。你的章我託人給你蓋。至於莫凱睿，你如果不喜歡他，離他遠遠的，才是正確的選擇。」
看著三哥瀟洒離開的背影，沈晨曦鬱悶地端起剛榨好的橙汁，猛灌幾口。唉，不能一醉解千愁，就以飲料代酒喝個痛快吧！
正說得唾沫橫飛的「婦女主任」被她這聲嘆息打斷訓話。她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斜斜地瞥了沈晨曦一眼：「怎麼，你有意見？」
而當天晚上，事情竟出現了驚天逆轉！
沈晨曦悶悶地「嗯」了一聲。
「嗨，小晨，好久不見！」酒吧裡間走出一個長相憨憨的大哥，他跟她打招呼。
他很想衝上去問她，為什麼這麼小心。然而，李姐已經先一步走向她。沒辦法，他只好跟在後面，默默提醒她別招惹李姐，免得自討苦吃。
「沈晨曦。」莫凱睿深深地吸了口氣，「是！今天是我對你態度不好，但你確定還要再這樣任性下去嗎？」
「呃……」沈晨曦僵著身子，小聲開口，「你……你快把我放下。」
「好嘞！」三哥朝吧台的帥小哥比了個OK的手勢，那人很快給她端上一杯橙汁，順便送上她最喜歡的松仁玉米。
「唉！」沈晨曦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盯著手機屏幕上那簡單的六個字——「不要亂想，晚安」，沈晨曦終於忍不住笑了，她想得沒錯，這人果然是有「預謀」的。
「為什麼不等我？嗯？」觸目可及的是莫凱睿稜角分明的英俊帥臉。
她的臉上還帶著淚痕，倔強的樣子看得莫凱睿心頭一悸。他微傾身靠近她：「沈晨曦，你剛剛說，想證明給我看？和圖書」
從她進公司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正眼瞧過她，偶爾瞥過來的目光也帶著警告、不悅。她其實只是想聽到他說一句鼓勵的話，可是什麼也沒有。看到她受欺負，他也無動於衷。
「晨曦姐！晨曦姐！你怎麼了？」
「指甲塗得五顏六色，你是來參加選美的嗎？」
這一番滴水不漏的話，讓「婦女主任」的臉色瞬間緩和下來。
「莫大社長，這是學校，請注意你的言行舉止！」沈晨曦循循善誘。
終於快要到宿舍樓下了，50米，20米，10米……快了，快了，她就要解脫了。
剛剛才止住的眼淚，又有洶湧而出的趨勢。驚慌、害怕，甚至還有一絲莫名其妙的羞赧，讓沈晨曦渾身不自在。她拚命想從莫凱睿的懷裡掙脫出來，卻被他用雙倍的力氣緊緊抱住。
雖然現在是中午，烈日當空，在校園裡溜達的人很少。但是，他這麼大大咧咧地抱著她，還是會被人認出來的呀！
啊！她的臉都要丟到太平洋了。
秦沐陽在她旁邊坐下，他沒有遞擦眼淚的帕子，而是給了她一顆鑽石糖。塑料的戒托上，鑲嵌著鑽石形狀的紅色糖果。
某人卻更加抱緊了她，佯裝無奈：「我只是聽從醫生的吩咐將病人送回宿舍。怎麼？這也有錯？」
沈晨曦看著小舞台下群魔亂舞的男男女女，搖了搖頭：「你就不怕我一上去來首《安眠曲》，你這兒的人都跑光了？」
「你要去哪裡？」看到沈晨曦單腳跳著，扭頭就走，莫凱睿三步並作兩步擋在她面前。
唉，愛情真是一個煩人的東西。
「T恤、牛仔褲，配拖鞋？以後請不要讓我看到你這樣沒禮貌的裝扮。」
以前她常和室友來這裏。她們愛來這裏喝酒、划拳、玩些小遊戲，她就一個人靜靜地窩在角落裡聽歌。
秦沐陽見狀，上前想要拉開他的手。
「呵……是嗎？」
「別這麼說。」沈晨曦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只是有一次這裏的駐場歌手沒來，她臨時救了一下場，從那以後三哥就把她當成了「救命恩人」。
「阿姨？」四周傳來其他同事隱忍的竊笑聲。小姑娘很生猛啊！在晟通，誰不知道年齡是李姐的禁忌。
「任性？」沈晨曦壓抑了一個晚上的眼淚終於像決堤的洪水，瞬間爆發出來，「在你眼裡，我就只會胡鬧，給你添麻煩是吧？」
再聽「滅絕師太」嘮叨下去，宿舍都該關門了。
不過一天時間，「沈晨曦和莫凱睿熱戀」的帖子，再次佔據了學校論壇頭條，論壇上鋪天蓋地全是莫凱睿抱著沈晨曦的親密照片。
「不必！」沈晨曦果斷地打斷他的話。他是瞎子嗎？難道沒看到她根本不想理他？
「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欺人太甚的樣子！」
被眾人圍攻的李司白，立馬退縮，灰溜溜跑出了酒吧。
「哦！」聽到這話，莫凱睿反而笑了，「謝謝緋聞女友的肯定，我會爭取轉正的。」
得罪人？明明是「婦女主任」先公私不分的，為什麼把所有的錯都歸在她身上，「莫凱睿，那天在天台誤會你的事是我不對，但這個李姐太欺負人，我，我……」
「我，我……」沈晨曦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倒是小臉紅得像個西紅柿。
果然，沒多久他就接到了沈晨曦打來的電話。他沒有接，他害怕真像秦沐陽說的，她打來只是要跟他說：「莫凱睿，謝謝你的好意！我不喜歡你介紹的工作！」
「呵！沒想到吧！」秦沐陽自嘲一笑，頓了頓，轉移話題，「你知道嗎？我剛來的時候還被李姐罰去掃廁所了！」
唉，本來還想直接去莫凱睿宿舍樓下找他的。天不遂人願，竟然遇上難纏的「滅絕師太」。
想到這裏，沈晨曦的心情更差了。
大街上，微冷的夜風吹起她的裙擺。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手下意識地撩了撩劉海。
「我是人事行政主管，請叫我李姐！」「婦女主任」氣得臉色發青。
沈晨曦把頭埋進枕頭裡，欲哭無淚。
沈晨曦把頭埋得更深。
「不就是職業裝嘛，我明天穿就是了！」
一上午，沈晨曦拖著條傷腿在辦公室穿梭。
莫凱睿，我還是下次再跟你道歉吧！
沈晨曦羞得不敢抬頭直視，愣了兩秒后，一把拉過被子蓋住腦袋，拍著胸口安撫撲通直跳的小心臟。
「不不不，阿姨，我……」
「既然這樣，你又何必假惺惺地來關心我。」沈晨曦賭氣踢掉腳上的冰袋，起身欲走。
「難道不是嗎？」沈晨曦被秦沐陽這番話一挑撥失去了理智，開始口不擇言，「頂多算個緋聞男友！」
「咳……我看的這部分有點兒艱澀難懂，所以花的時間要長點兒。」沈晨曦的目光都沒在書本上，卻回答得理所當然。
沈晨曦拆開鑽石糖粉色的包裝，將它戴在中指上。看著陽光下熠熠閃耀的糖果，她微微有些恍惚。
先是莫凱睿宿舍的男生放出話來，據莫凱睿本人爆料，因為沈晨曦崴了腳，他作為校友兼同窗，只是路見不平送她去醫務室而已，根本不是學校論壇上傳的，他們是情侶關係。
穿成……這樣？真的有他說的這麼嚴重？
「嗨，三哥！」沈晨曦笑眯眯地回禮，「我今天特意來聽歌的，還是老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