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虐者與人格分裂狂
「喂，別哭啦！」俞牧辰的聲音里似乎帶上了某種懇求的態度，大概他的心裏也是有些慌張吧。
「沒關係，大家不會笑話你的，你先展示一下吧！」許亞莎以不容違抗的語音命令我。
「你問吧，你可是我在這個學院里唯一的好朋友，你有什麼問題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拍拍胸膛。
還有？還有呢……我發現，我到聖熙學院一個多月了，竟然連一個能幫我掃操場的好朋友都沒有，我做人是有多失敗啊？我在原來的平民學校也不是這樣的啊！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看到你想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我這段時間練習卓有成效，竟然射得這麼准。」俞牧辰似乎根本不覺得對我有愧疚，大方地承認著。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足球部的成員又笑成一團！
「都是你！大渾蛋！俞牧辰大渾蛋！渾蛋渾蛋！我恨死你了！」我朝著掃把踢了兩腳，可非但沒有感覺到解氣，還踢疼了腳趾頭。
「走開，別擋路。」美女的嘴裏吐出殘酷的字眼。
「對、對不起……我實在是沒有力氣了……」我斷斷續續地給自己辯護，只覺得要完整說出一段話都很難。
俞牧辰的動作明顯一滯，片刻之後他朝那邊嚷道：「就來，等我一下！」接著又沖我說，「我走了，手帕留給你，擦乾眼淚哦。不是我不陪你，實在是剛剛已經跟部員們約好要踢完球一起去喝汽水的，我不能食言，再說，部長都叫我了，我不能不去哦，你就委屈一下吧，拜拜！」說完，他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褲子，腳步聲漸漸遠去。
回聲在空蕩蕩的操場上，傳出很遠很遠……
「你是女生啊，這麼晚了，一個人回家多不安全。哪有紳士會讓女生單獨回家的，這種事要是傳出去，我這個學生會長還要不要混了啊。」說完，他不容分說地拎起我的書包，強制性地帶我往門口走去。
「俞牧辰！走啦！大家一起去喝汽水！」這麼好的氛圍，是哪個作死地叫了一聲，「快點兒嘛，說好一起去的！你這個明星選手可不能缺席哦！」這聲音帶著某種不能拒絕的力量。
如果今天不把這裏掃完，明天禿頭嚴看到一定會罰得更狠，我琢磨著是不是找個人來幫幫我……
那時候我朋友也是很多的，不管做什麼都有人幫忙的啊，現在怎麼淪落到了這個地步，慘得要命。
「不需要拘謹，就跟笑龍說的那樣，我幫你是因為學生會的職責，你也不要往心裏去。」魏廷亦看我很不好意思，出言寬慰我，「當然，我私心裏卻是也很想幫你，不過真的只有一點點哦！畢竟上次我也知道你很怕黑，操場上這麼黑，我怕你又掉眼淚呢，所以趕緊召集學生會的成員來幫你，不過留到這麼晚的都是骨幹了，所以你才看見這些大牌在掃操場。」他對我眨眨眼，逗我開心。
高宇添看到我和魏廷亦在一起，略微愣了一下。
我閉上眼睛，用手背覆在臉上，淚水悄然滑落……
「多嘴，快點兒走啦！」董婉拉著張笑龍的耳朵，一路拎去操場另一邊，我滿心愧疚，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我鼓起勇氣走進更衣室里，很顯然我又被孤立了，大家早就相約一起換過了衣服，現在更衣室里除了我，就只剩下另一個女生了。
「什麼？你、你是故意的嗎？」我咬著嘴唇，質問俞牧辰。
「看你獃頭獃腦的，你是不認識我吧？」她伸出纖細的雙臂，慢慢把滿頭的青絲盤成一個髮髻。
「隊長就是隊長，實力超群！」
「嗯，反正就是很壞的人，今天夜色那麼好不要再談論他了！」我真是一想到俞牧辰就會沒來由地變得暴躁起來。
我拉過魏廷亦，催促他趕緊回家。俞牧辰的事情就暫時這樣拋諸腦後吧！好不容易掃完了操場，趕緊回家吃點兒餅乾洗個熱水澡才是正經事，至於別的……嗯，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在虛空中緊緊握了一下手掌，我暗暗發誓！
說什麼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根本不對！每天都是疲憊的一天才差不多！
「嗯……如果你不太想說就算了，我不強求你。不過你要記得，如果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有任何想傾訴的話語，也可以來找我。我不會逼迫你，如果你想說，總有一天你會自願告訴我，對吧？」魏廷亦大概看出了我的窘迫，仍是謙和地笑笑，不把剛才的問題放在心上。
這個女生我好像沒有見過，不過著實驚艷了我一把。此刻她正在換衣服，露出美好的身體線條，嘖嘖嘖，肩膀不柳不柴，鎖骨形成一個性感的凸起；胸部我目測怎麼也有D罩杯吧，真不知道這樣的大胸在拉拉隊訓練時會不會覺得麻煩；雖然hｅｔubｏoｋ.com.com胸大，但她的腰部卻非常纖細；下面兩條緊實勻稱的長腿雪白雪白，從拉拉隊的超短裙中誘惑地延伸出來；這樣惹火的魔鬼身材還擁有天使般的臉龐，她五官深邃，好像是混血兒一樣，散發著嬌憨的氣場。身材和臉蛋的對比給人帶來極大的衝擊，就連我這個女生，都一下子呆住了，我可以設想如果男生看到了會是怎麼樣。
「謝謝你……」我感覺眼淚又要掉出來了。魏廷亦總是在我最窘迫，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挺身而出，完全是我的救世主。
聖熙學院的球場真是超級大，畢竟因為好幾個社團都在上面活動，打排球的、打籃球的、打棒球的、踢足球的，都互不干涉。我拖著沉重的步伐，一下下揮舞著掃把，突然背後被什麼重物擊打了一下。
老娘的背都要斷了！不知道是從多遠的地方踢過來的啊！存心的嘛！一定是足球社的臭腳，踢不進球門只會踢人，詛咒你們這一屆進不了高校杯！本來就因為掃地而腰酸背痛的我感覺更難受了，於是邊在心裏默默詛咒邊回過頭去，迎接我的竟然是俞牧辰那張燦爛的笑臉。
「還以為你正在按照禿頭嚴的吩咐一個人辛苦地掃地呢，沒想到是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真是枉費我到這裏來。」說完，高宇添還很不屑地從鼻孔里哼出聲來。
「嗯……我希望我們永遠是朋友！」我大聲宣布，向著空無一人的操場快活地喊道，「我有朋友啦！我丁笑笑有朋友啦！」
王八蛋！負心漢！我在心裏暗罵，我比不上一條家養的狗就算了，現在看來連一瓶汽水都比不上！
不管我怎麼做，拉拉隊的那些美少女們就是不肯低下她們「高傲的頭」，張開她們「金貴的嘴」和我說上一句話，哪怕是問好。
儘管我十分不願意太陽西下，可是我沒有阻擋時間的力量，天還是漸漸黑了下去，那輪明月代替太陽慢慢爬上天空，用微弱的光芒照耀著我。
「你看，我早說過，隊長一定會奪冠啦！」消息一宣布，拉拉隊里就像炸開了鍋一樣，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這個好消息。
「麥新，不要亂說啊！」俞牧辰爽朗地笑道，一派溫柔和善的前輩派頭。
當最後的下課鈴聲打響后，太陽已經開始有下沉的趨勢，我背著掃把，風蕭蕭兮易水寒。我知道不作死就不會死，但我今天確實是自己作死，只好自認倒霉，一個人去廣袤得跟沙漠一樣的球場上打掃。
「走開啊，你走開，我不要看到你！」我把頭埋進膝蓋里，身心俱疲。
「嗨，魏廷亦說要幫忙，我們還能不幫忙嗎？」開口的是體育部部長張笑龍，「再說，我們學生會是一切為了學生，你一個人在這裏弄到這麼晚了，如果發生危險我們學生會才是真的名譽掃地！所以我們必須要幫你，如果你想報答我呢，下次競選，你選我當學生會主席哦！」說著，他露出一口白牙，簡直像做黑人牙膏廣告的模特。
絲毫沒有出乎意料地，我無法完成這個任務，在憑藉巨大的毅力完成80個伏地挺身後，我兩眼發黑一頭栽倒在地上……
「剛才那個人，你似乎是叫他高宇添，他剛才說的話里我有些很介意的東西，不知道問你的話你放不方便說……」魏廷亦有些遲疑地盯著我。
「呃……我、我其實會的不多……」掃視了一下全場，我怯怯地回答。
醒來時，我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反正隊員們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剛剛睜開眼，就看見許亞莎站在我身邊，以居高臨下的態度俯視我。
看著好像永遠也掃不完的操場，正在我愁眉苦臉地不知如何是好時，我突然遠遠看到幾個影子在操場上飄蕩……這麼晚了還沒有回家，不會、不會是鬼吧？
「沒、沒有，謝謝隊長的指導，我現在就去做。」在一片鬨笑聲中，我默默退到牆角，開始了這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請大家安靜一下！」稍等了片刻，許亞莎壓住大家的喧嘩，繼續著高貴的微笑，「我知道大家對這個喜訊很感動，其實我也是，不過我想說的是，這個榮譽看似是我贏得的，但其實和大家是分不開的，有了你們的努力才有今天我的榮譽，所以不止是我，大家都是冠軍！」這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讓大家心裏說不出的熨貼，看來這個許亞莎不僅在拉拉隊這項運動上很有實力，也很會討人喜歡。
「丁笑笑！丁笑笑！」就在我靈魂幾乎出竅的時候，老師的呼喚聲在我耳邊響起。
「先來幹活吧，等幹完再謝也不遲！」說著，他已經開始打掃，我盯著他專註的背影，微微一笑，也開始了手頭的工作。
「現在也不早了，我和-圖-書們回家吧，我送你。」魏廷亦似乎也心情很好的樣子。
「算了，我也沒指望你這個沒用的廢柴可以完成任務。不過，完不成任務是有懲罰的……看到那堆拉拉隊服了吧？」許亞莎話鋒一轉，一雙美目瞥向一邊。
「嗯，魏廷亦，謝謝你！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會來幫你的！」我感動地說道，「我轉來這裏一個月了，一個朋友都沒有，今天我才發現，我是有朋友的，你！你就是我在聖熙學院里唯一的朋友！」我甚至激動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沒有亂說啊！剛才是你說要給我們展現自己的絕技凌空射門的啊，然後一腳就踢中了女朋友的背。」叫麥新的小子應該跟我是一個年級，看起來一點兒心機都沒有，就是單純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他這麼一說不要緊，遠遠近近的足球部成員都因為這個而放聲大笑起來，好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
不不不，這種話對魏廷亦我怎麼也說不出口，在他這樣充滿正能量的人面前我本來就已經夠卑微了，如果還要我訴說這段悲慘黑暗又自作自受的故事，我真不曉得怎麼開口。
「好痛！」
「實在要謝，你還是謝會長大人吧，他可是說了要請我們吃東西，欠我們一個人情呢。」江月也在一邊幫著打趣。幾名學生會成員說說笑笑了幾句，然後趁著月色三三兩兩地散去。
我正胡思亂想著俞牧辰和魏廷亦的不同，操場那邊又遠遠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冷血的人格分裂狂……那豈不是很危險？」魏廷亦愣了一下。
我站起身來，把俞牧辰留給我的手帕狠狠摔在地上，用腳拚命地跺了幾下，好像這樣就能打到它的主人一樣！末了，我也知道是徒勞，看著即將西下的太陽，望著還沒有打掃的大半個操場，無力地撿起掃把，繼續我未盡的懲罰……
「起床啦！起床啦！」六點半，鬧鐘就以最高音量在我耳邊響個不停。
抱著自己的腳趾頭揉了一會兒，我嘆了口氣，再次站了起來。
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總是殘酷的，從我加入拉拉隊開始算，怎麼也有一周的時間了，我雖然不敢說自己付出了艱苦卓絕的努力，但是明顯努力程度比考試之前都要大。
哼！下午才把我當成練球的靶子，怎麼回來幫我，他不讓我幫他做事就已經不錯了！
「但是……」大喘氣一下，許亞莎接著說道，「大家也知道，這次的代表賽我們拉拉隊入圍的人數實在是很少，為了讓大家能夠在賽事現場出現，我決定加大訓練量，調整訓練模式，讓大家能夠更好更快地提高，特別是針對某些新人同學。」說到這裏，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似乎藏著有毒的針，讓我一陣發冷。
「喂……喂……你、你別哭啊……」好像是被我過激的反應嚇到，俞牧辰慢慢坐到我身邊，「還、還不是你笨手笨腳地沒有躲開，我並不是想要踢到你身上啦。」
大概半個小時后，整個操場已經被打掃得乾乾淨淨，果然是人多力量大！
「同學們大家好，經歷過國際拉拉隊比賽，我終於回來了。當然，我沒有辜負學校的培養和囑託，贏得了冠軍！」許亞莎站在隊伍的排頭，十分驕傲地宣布著比賽的結果。
「啊，前面我已經都掃完了。」我順手指了指東面，我做事還算麻利，已經打掃了五分之三的面積。
「你……你渾蛋！」一瞬間，在拉拉隊受到的白眼和無視、被老師責罰的不甘，還有俞牧辰和足球部部員們的嘲笑一齊湧上我的心頭，讓我覺得好痛又好無助。
有沒有搞錯哦？這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啦，我平常也跟他沒什麼接觸，為什麼一見面就說我，還一副我亂搞男女關係的模樣？真是受夠了！我記得這傢伙好像總是對我很有意見，他單獨和俞牧辰待在一起就各種滿足，我一去，他那個臭臉就拉得老長老長，好像對我充滿了恨的感覺。
「嗯……如果這麼感謝我，以後就別這麼見外地叫我會長大人吧，你叫我魏廷亦就好，或者廷亦也行。」魏廷亦把打掃工具放好，拍拍手對我說。
「哈哈，俞學長剛才就看到你了呢！不愧是自己的女朋友，出現在視線里立馬就能第一時間捕捉到！」那個後輩繼續口無遮攔地開玩笑。
「哪、哪裡的話！明明是你來幫我，卻讓你被人誤會，我才是萬分抱歉……」醒悟過來的我，連忙再次朝魏廷亦鞠躬致歉。這個高宇添真是口無遮攔，也不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胡亂猜測……
「丁笑笑！」影子里的其中一個出聲叫道，聲音很耳熟，讓人覺得心裏暖暖的。
「我、我哪有欺負你啊……」他有些自知htｔｐs://ｍ.ｈeｔuｂooｋ.ｃｏm.com理虧，聲音慢慢低下來，卻仍然透著一股故作鎮定的執拗，「總之不要哭啦，大家會真的以為我欺負你哦。我現在可是你的男朋友，你不會想要別人覺得你男朋友對你不好吧？」俞牧辰蹭了過來，在我耳邊悄悄地說。
「你說呢？踢你背上試試！」我本來就心情鬱悶，看到踢中我的是他，心情更不好了，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煩躁的情緒像蔓藤一樣纏著我的心。
這時我才發現，後面真的還有好幾個人，只是我一時沒有注意到罷了。
「不……不好意思啊，害你被人誤會了。」清清嗓子，最後還是魏廷亦首先打破了夜晚死一般的寧靜。
「好啦，把頭抬起來啊，我幫你吧眼淚擦乾，哭腫了眼睛可不好看……」我感覺到又修長纖細的手指摩挲過我鬢角的髮絲，心裏一絲絲地癢了起來。
果然，那個人影距離和我們還有幾米的時候，我認出來了，真是經常跟在俞牧辰身邊的跟班——高宇添。
「那好，第一個問題，剛才那個高宇添他說的牧辰是什麼人？」魏廷亦的第一個問題就讓我一怔，不知如何作答。
其實我很想說，現在這個社會，帥哥和美女一樣都是很不安全的好嗎……不過魏廷亦略帶強迫性的舉動讓人無法拒絕，我只能乖乖地跟在後面。偏偏這種強勢又不讓人討厭，我反而有點兒享受起這種被呵護的感覺，這跟同俞牧辰交往簡直差太多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沒有可比性！好像一個是善良而助人的天使，閃著聖潔的光芒；而另一個則生來就是為了折磨世人，帶著黑色的翅膀。
藉著慘淡的月光和燈光，等人走近了我才發現，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天把我從無人的體育館里救出來，還帶我去神秘房間看星星的魏廷亦。
我一邊腹誹，一邊迅速換好衣服。等我走到體育館里時，拉拉隊隊員們早已經站好一排，樣子比平時要莊重得多，我也趕緊跟在最後站好。
「到什麼到？你上去把那個立體幾何題解開！」禿頭嚴抬了抬嚴肅的小眼睛，大聲呵斥。
不是吧，我看見這些人不是秘書會會長，就是體育部部長，我怎麼能讓這些學生會的頭臉人物幫我打掃操場呢？這是要折壽還是要損人品啊！
「高宇添？你這麼晚到學校來做什麼？」我先開口問道。
「為什麼……為什麼都要這樣對我？嗚嗚嗚，我到底……到底做錯了什麼啊？」我哭得抽抽搭搭，把掃把一下子推倒在一旁，就地坐下。
「哇！亞莎學姐好厲害！」
「嚴老師是有些嚴厲，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魏廷亦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一個人要打掃整個操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特意帶了學生會的人來幫你。」說著，他往旁邊讓了一下。
「嗯……」我低聲回答著，臉頰發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怎麼好事就沒被他知道，這種蠢事就被他知道了呢！
「俞學長，捉弄女朋友可不好哦，待會兒女朋友要生氣啦！」大概是足球部的一個後輩，跟在俞牧辰後面笑道。
好吧，這是不可能的，她家都在另一個城市呢……
「咦？那是誰？」我還以為是剛才學生會的大大們忘記拿東西了，但張望了一下，好像有點兒眼熟。
這算是法外開恩嗎？我苦笑了一下，不過，天黑前打掃完球場也是個幾乎不能完成的任務啊……唉，真不知道我怎麼這麼倒霉。
俞牧辰？
我發狠地把掃把摔在地上，又紅了眼眶。
我和魏廷亦望著那迅速遠去的背影，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我只是用麻木的手和腿機械地重複著運動，打掃打掃打掃！到底要打掃到什麼時候我才能把這麼一大片的操場打掃完嘛！
我本來就不擅長數學，而立體幾何又是我最弱的一項，在禿頭嚴那雙黃豆眼的注視下，我百般不情願地扭上講台，可是大腦里一片空白。我拿著粉筆，左一條輔助線，右一條輔助線，畫了半天就是解不出來。
我好不容易完成了洗漱任務，隨意套上校服就奔向學校。雖然離上學還有不少時間，不過我還有社團訓練呢。
「什麼？一百個伏地挺身還有一百個引體向上？」我大吃一驚，這哪裡是指導，分明是刁難啊！
「當然啦，不過還是多虧你呢。」不知為什麼我感覺魏廷亦身上有種特殊的人格的魅力，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我的天啊！到底是哪個好事的把這件事情傳到學生會長這裏了啊！我在俞牧辰面前丟醜不夠，還要讓我在魏廷亦面前丟醜嗎？
「嘖嘖嘖，還挺會為了別的男人嘴硬呢……我看你根本就沒把牧辰放在心上吧，你心上不知道都放了些什麼人！估計你也已經忘記
和圖書曾經答應過他的事情了，什麼全心全意做好僕人？我可沒看出你一點兒誠意來，換個人給你當主人你恐怕更樂意吧！」高宇添一張嘴跟機關槍一樣啪啪啪說個不停，明明是個男人卻這麼愛吃醋，這麼愛多嘴，我看他根本就是覺得我和俞牧辰走得太近，讓俞牧辰冷落了他。「嗯……看來你還打掃得挺快，那董婉、張笑龍你們去那邊，陳誠和江月去那邊，我和丁笑笑留在這邊打掃。」學生會長大人魏廷亦發號施令，那幾個成員立馬執行。
「丁笑笑，你好像很高興嘛。」魏廷亦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做了一下熱身動作，跳了這幾天通過觀察后總結摸索出的那套基本動作。大概是因為我做得不太到位，我聽見旁邊的女生們發出嘰嘰喳喳地討論，還有輕蔑地嘲笑。
「喂，你說我就算了，拿魏廷亦說事算什麼啊？」我也是有脾氣的，一直都在俞牧辰面前忍耐，那是因為好歹我答應了他奇怪的要求，你罵我算什麼事嘛！
「我、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謝謝你才好，會長大人。」抬眼看著魏廷亦，在月色下，他顯得特別的俊逸，恍若謫仙，總覺得穿上古裝的話，一定是仙風道骨的人物。
而我就更不好意思了，是我自己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如今又什麼都不說，實在不夠厚道。
我順著她的視線，發現一堆小山一樣的拉拉隊服。
「謝謝，真的非常謝謝你們大家！」我低下頭，一個勁兒朝學生會的成員鞠躬。
「沒事，不過我……有個疑問。」魏廷亦微微眯縫著眼睛，從那張好看的嘴巴里吐出問題。
「一看就是鄉下土包子，我可是拉拉隊的頭牌明星、絕對的隊長大人——許亞莎。前些天我代表學校去巴西參賽去了，所以才很久沒有露面。沒想到我才離開沒多久，拉拉隊就收了你這樣的人，挑人的真是越來越不長眼睛了。算了，趕緊換好衣服，快點兒來訓練了！」她不耐煩地對我說完，抬腳離開更衣室。
「夠了！」打斷跳得一半的我，許亞莎沉著臉，「跳得實在是太爛了，先不提動作標準不標準，力度完全不夠，軟綿綿的，你是在舞廳里隨便跳舞的嗎？還是你很看輕拉拉隊？」她的質問讓我無法回答，只能低著頭，任她數落。
我不禁在數學課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我支起疲憊的身子，有氣無力地按掉鬧鐘。
「唯一的……朋友嗎……」好像是在品味我話里的餘韻，魏廷亦淡淡笑著，眼睛里閃爍的微光倘若那天星河下的繁星。
「呃……你、你好啊，我沒見過你，你是拉拉隊的新人嗎？我也是新人，我叫丁笑笑，你真的長得好漂亮呢。可以的話，以後的日子我們一起在拉拉隊里努力吧！」我吸了吸掛在嘴邊的口水，儘力做出最開朗的笑容，大胆地向她示好，如果同是新人，我們一起努力還會成為朋友呢！
「不好意思哦，踢中你了，沒事吧？」俞牧辰做出很抱歉的樣子，彎腰撿起足球。
終於完成了禿頭嚴給我的懲罰，我心情愉快幾乎要哼起歌來。
「夠了！你下去！這題我剛剛講過，你到底在幹什麼？如果不想聽我的課，以後都可以不聽，出去站著！」看我在黑板前鼓搗了10分鐘，禿頭嚴終於發現我是在浪費他寶貴的課堂時間。
我主動和別的女生打招呼，參与她們的話題，甚至已經在沒有人指導的情況下，光憑看就自學完成了拉拉隊成員的A套動作，但是沒用，一切都是徒勞，我所做的一切根本沒有讓我融入新集體。
「丁笑笑，你作為新來的，不知道掌握了多少，先請你展示一下基本動作好嗎？」雖然話說得文質彬彬，可是我這麼久了從來沒有老隊員帶過，現在被許亞莎點名，只好硬著頭皮站出來。
隨著時間流逝，操場上的人已經慢慢地散去，回到自己溫暖的家裡，吃著父母精心準備的小菜。就算像我這樣父母不在家，他們也能拿著錢去快餐店吃幾塊香香的雞塊……而我，仍然一個人孤零零地佇立在操場上，卑微得好像是沙漠間的一粒流沙、宇宙中的一顆流星，沒有人理我，沒有人顧忌我，更沒有人幫我。
「對……對不起……」我小聲道歉，不敢抬頭看他。
我最好的朋友黃若？
誰知道那美女只是隨便瞥了我一眼，用很不符合自身美貌的鄙視眼神。
「啊……不、不用了。麻煩你叫學生會的哥哥姐姐們幫我掃地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就算要送也是我送你回家呢，怎麼還能麻煩你送我回家！」我才欠你一個人情，還沒有還，還要再欠一個，讓這麼帥這麼好的男生送我回家，我會折壽呢！
哇……原來這美女竟然有這麼多厲害的頭銜啊，還代表學院去m.hetubook.com.com巴西參賽！這些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的話語里有隱隱的火藥味兒，特別針對我……我到底哪裡冒犯到她了？沒記錯的話，我和她還是第一次見面吧？
「為什麼讓我別哭！不是你欺負我嗎？我就要哭就要哭！」受了一個星期的氣，我也毫不鬆口地大鬧起來，再這樣憋下去我會瘋掉的！
你說這兩個問題到底讓我怎麼回答呢？說來話長……我因為愛慕虛榮所以偷|拍了學院第一帥哥的照片，謊稱是我的男朋友，然後被逼得受不了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了他，接著為了讓他幫我圓謊，答應做他的「寵物犬」？
毫無意識地，淚水湧上我的雙眼，彷彿珍珠一樣大顆大顆地滴落下來。
「什麼事？」我偏著腦袋問道，這樣的魏廷亦總覺得聰明得太過頭了，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他那雙明亮而又睿智的眼睛。
「嘿，剛沒看出來，還是學生會長大人！我這小人物真的惹不起呢！」高宇添氣呼呼地看了魏廷亦一眼，再次轉頭向我，「我告訴你，要不是牧辰擔心你這麼晚了可能還一個人在操場上掃地，讓我過來看看你，我才不會來的！誰知道一來，就看到你和學生會長大人在一起，我也是蠢，竟然還真的答應牧辰來看你，就應該讓你這種不知好歹的人掃操場掃到死！你根本就不配牧辰這麼關心你！」說完，高宇添轉身就跑，速度比兔子還快，生怕學生會長魏廷亦再次發難。
「雖然我不太知道你是誰，不過你這麼說一個女生不太好吧？」還沒等我說話，魏廷亦搶先一步攔在我前面，帶著微笑質問。
「怎麼？你有意見？」被許亞莎那雙水汪汪的杏眼一瞪，我立馬縮手縮腳起來。
強詞奪理！反正壞的到他嘴裏都變成好的了！我說不過他，只是把頭埋著嗚咽，就是不理他。
「你打掃到哪裡了？」其中一個女生問道，學生會成員都在胸前別了名牌，我看見上面寫著秘書長——董婉。
「啊！到！」我猛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全校最嚴格的老師——「禿頭嚴」的課堂上，在他課上走神睡覺簡直就是作死。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這麼沒用，連這點兒訓練都完不成……」她話語里儘是不屑。
「你、你是……」我皺了皺眉頭。
我還是獃獃站在路中央，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不是吧，怎麼第一眼見我的美女都這麼討厭我，我是不是因為和俞牧辰待久了，沾上了什麼奇怪的氣場啊？
「還有，他說的僕人又是怎麼回事？」第二個問題更讓我無所適從。
「本來應該讓你永遠不準出現在我的課堂上……」禿頭嚴頓了頓，「看你知道自己錯了，等會兒放學天黑之前，把整個球場打掃乾淨就行了。」他背過身不理我，繼續講自己的課。
「沒事的，幫助同學也是我們應盡的義務和職責，你不需要在意。」董婉溫婉地朝我笑笑。
「你果然在這裏……」他好像已經找了我很久，額頭上有些汗水，「我聽說你被學校最嚴厲的數學老師罰掃操場，讓你掃不完不許回家。」魏廷亦看著我，打量了下我渾身的裝備，知道這傳言所言不虛。
光是想象我已經覺得很痛苦了，做起來更是艱難萬分，才做了50個伏地挺身，我就倒在地上，雙手再也沒有任何力氣，豆大的汗珠從我的兩鬢滑落，一滴滴滴在體育館錚亮的地面上，積成一個小水窪，印出我皺成一團的臉。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我、我怎麼可以麻煩你們呢，你們是學長學姐，還是學生會的成員，我一個人來做就好啦！」我忙不迭地搖手。
「作為你沒做完任務的懲罰，你必須洗乾淨所有拉拉隊員的隊服！別給我說『不要』，完不成你就從拉拉隊里滾出去。」許亞莎說得斬釘截鐵，「明天，帶著你洗乾淨的衣服來參加拉拉隊活動，否則就不要來了！」丟下這句話，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俞牧辰怎麼、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只是因為當時那個小小的虛榮心，我就應該受到這種待遇嗎？
我磨蹭了一會兒，還是勉為其難的開口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那個叫牧辰的啊……非常討厭，是個超級冷血的人格分裂狂！」我揪著衣角，心裏都是對俞牧辰的氣憤，每天都把我當傭人，還用足球踢我，身邊的跟班也煩得要死，總之討厭！討厭討厭！俞牧辰那傢伙討厭死了！
「不過看你是新人的份上，我會好好教你的，首先，你去做一百個伏地挺身再加一百個引體向上。」許亞莎擺出學姐的樣子指導我。
「捉弄？」我狐疑地抬起眼，看著俞牧辰。
「啊！學生會長！是……是你啊！」我有些疑惑，這麼晚了，他怎麼會來呢？